等到日本第二军开始登陆了,总督大人才想起来自己在大连还有不少地财产和伏特加,就派人又把彼得洛维奇找过来了:“你不是要修阵地吗?赶快修吧。需要多少钱,总督府都拨给你。”
彼得洛维奇强压着怒火,二话不说就带人去南山修建防御工事去了,总督大人也没有忘记在这个时候,派人把自己在大连的财产和大连所有的伏特加给全部运到旅顺。
俄国士兵确实太能吃苦了,而日本人的运输能力也实在是太滥了,等到第二军好容易集结好的时候。南山的防御工事已经修好了一大半了。
统领日本第二军的奥保巩是日军中出名地悍将,指挥着部队向南山阵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可是在俄国人的炮火下,每次都是撞的头破血流。奥保巩无奈,急忙向大本营求援,请求调派重炮。大本营的回答非常的干脆:“没有,现在到哪里给你搞重炮?”那个意思就是让奥保巩自己看着办吧。不行就是老一套,拿人命去填,早晚俄国人的炮弹会打光地。大本营的山县有朋、大山岩也难。全国总共就那么几门重炮,还都给了第一军了,哪里再变出重炮给第二军?而且现在已经军费枯竭,伊藤博文、山县有朋这些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战争刚刚开始就成了这个局面,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比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对清国时候的国内经济形式还要难过。大本营已经没心思管打仗的事情了,唯一重要地任务就是满世界的找钱。如果再搞不到钱的话,日本就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日本陆军在南山遇到强力阻击。海军也没好到哪里去。按照秋山真之地脾气,真想把那些驱逐舰的舰长连同驱逐舰分舰队司令统统都砍了!外面一面倒的吹捧旅顺夜袭。似乎日本人占了很大的便宜,重伤俄国三艘军舰,其中两艘是战列舰,而自己毫发无损。但是秋山真之和东乡平八郎非常清楚,夜袭丝毫效果都没有,俄国军舰的重伤也不过两个月就能修好,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那些受损的军舰又可以投入使用。既然驱逐舰完好无损,那就说明偷袭的战术是完全成功的,俄国舰队并没有反击。而没有获得预期的战果,则说明这些驱逐舰地舰长们太废物!
这个事情只能说是日本海军自作自受,日军被自己编出来地神话给吓的肝颤,定远不沉地传说和恐怖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那是海军省编出来的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目的就是从国会骗出军费用来购买战列舰的,结果瞎话说的次数太多了,把海军大学的师生都给骗了,巨舰大炮无敌的思想已经深入了日本海军的骨髓里,海军大学毕业的驱逐舰的舰长们看见俄国军舰的主炮,那种本能的恐惧让他们不敢接近俄国军舰,只是像做贼一样,远远的找个看起来比较大的黑影打完鱼雷就跑了。
气得秋山真之大骂驱逐舰的舰长们,当年敢闯进威海卫偷袭北洋水师,近距离用鱼雷攻击铁甲舰的那支驱逐舰、鱼雷艇部队已经都死绝了。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东乡平八郎也看不过眼了,带着联合舰队就冲着旅顺口杀了过去。但是天已经大亮了,视线非常好,这么好的天气情况,旅顺口上百门的岸防炮可不是吃素的,头天夜里被俄国驱逐舰偷袭,让俄国人很是没了面子,现在见日本舰队又闯进自己的射程里,那能客气了?
岸防炮的口径、射程都不是舰炮能比的,联合舰队还没进入自己的射程,就被铺天盖地的炮火打蒙了,几个炮台五轮齐射,就把东乡平八郎的胆子吓破了,富士号中了两弹,炮术长没了;敷岛号倒只中了一弹。但航海长受伤;初濑号地航海长干脆就去见了天照大神。连旗舰三笠号的主桅杆顶部都打没了,参谋们多人受伤。东乡只好赶快带着队伍跳出岸防炮射程之外。在场地随军记者和观战武官都吓出一身的冷汗,连李叔同也差点被炸碎的副炮塔上给砸伤,让他暗道一声好险。
东乡平八郎是没胆量再拿舰炮和岸防炮比个高低了,日本一共就怎么点家底,全国凑了十年的钱,再加上大清的赔款,才攒出这么一个由六艘战列舰、六艘巡洋舰为主的六六舰队。任何一艘军舰的损失都是日本难以承受地。
更让秋山真之抓狂的是,他的偶像,俄国海军教父级的人物,马卡洛夫将军居然也来到旅顺了,而且当了俄国远东舰队的司令,面对这样一个名将,想再玩一次偷袭旅顺的把戏来占他的便宜。怕是今生无望了。
庄虎臣看了这些情报,感觉就是家家有本难念地经。日本从开战到现在,战略、战术都没出现大的问题,可是家底太薄,经受不起任何错误,即使自己不犯错,想获胜还是要寄希望于俄国人犯错。而且是犯大错,还得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大错。
偷袭旅顺的成果不明显。也实在不能怪这些驱逐舰的舰长,海军的军官培养起来是非常花钱的,海大出来地几个优等生都被扔到了战列舰和巡洋舰上,而驱逐舰和鱼雷艇的舰长则都是些半瓶子醋,又被这些年来大舰巨炮理论弄的头晕,看见战列舰和巡洋舰上地大炮头皮就发麻。
俄国人家底倒是够厚,可是俄国士兵的训练水平不行,虽然够勇敢也能吃苦耐劳,只要有伏特加。再艰苦的环境俄国士兵也能忍受。但是老天不佑俄国人,他们的有个叫做阿列克赛耶夫的废物总督。还有一大批根本不懂得军事只知道拍沙皇和总督马屁的军官。
最让庄虎臣觉得搞笑的是,曾经在包头城下被自己俘虏过的那个彼得洛维奇男爵,现在负责南山防线的防御,他在修建南山防御阵地地时候,那个吃饱了没正经事干地总督大人,居然来视察了,他要是不关心的话,还好一点,总督大人来了以后,第一个命令就是不许所有地大炮掩体有顶盖,理由则是非常的扯淡,因为这么做违背骑士精神。彼得洛维奇据理力争,被恼羞成怒的总督大人给撤职了,现在南山防线,所有的大炮都是露天的。
阿列克赛耶夫这个俄国远东总督,庄虎臣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
日本人小马拉了大车,尽管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错误,但是国力已经衰竭,恐怕是撑不了一个月了,庄虎臣感觉是要帮帮小日本了,不能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自己苦苦期盼的参战机会,现在还没到呢!
说什么也要让小日本再撑半年,半年后,就是自己苦苦期盼,百般努力的机会,半年后的那个机遇,是自己用了三年的时间布的一个局,也许这个局将彻底改变战争的结果。庄虎臣搓了搓手,手真痒啊,手握十万大军,又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和弹药,却不能参战,真不是个滋味。但是没办法,再痒也得忍半年,自己的家底比小日本还薄,日本人拖不起,打不了持久战,自己就更不行了,必须是一击致命。而且还得是一尸两命,日本、俄国一起报销,这样才算是成功。否则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好难啊!
自己给日本和俄国佬准备了一剂最香艳的毒药,顾小五在安南的海防和金兰湾安排了上万名的妓女,本来这个是准备赔钱的,就当是糖衣炮弹了,纯属消耗品,没想到这些茶壶、老鸨的智商还真不是盖的,弄出八国婊子联军的招数,搞的安南那里的中国人、西洋人、日本人还有那些富裕的安南人都去大把大把的扔银子,居然还赚了不少钱,看来意淫这个玩意,全世界的人都是一路货色。
“报告。”
“进!”
一个亲兵雄赳赳的走了进来,行礼完毕道:“大人,赵裕德老东家来了。”
庄虎臣一楞。他地伤还没完全好利索,怎么跑到巡抚衙门来了?忙站起来道:“我去接接。”
“不用接了。我自己有腿。”赵裕德气哼哼的就进来了。然后对亲兵道:“你出去,我和少爷有话说。”
亲兵看赵裕德怒气冲冲地样子,也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就出去了。
“少爷,你把上海的地都给抵押出去了?”
“是啊,怎么赵叔也知道了?怪我,怪我。这么大的事情没和你商量,你老人家是东家,我这是越俎代庖了。”庄虎臣有些的歉意的道。
“少爷,租界的地是少爷你的产业,别说抵押出去借洋人地钱,就是都卖了,我也不说什么。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把借来的钱又借给小日本了?这放印子钱也不能放给日本人啊!李中堂都说过,日本人是最不可信的,少爷把钱借给日本人,他们不还怎么办?这还是小事情,如果外人知道了,少爷啊,这个汉奸的名声。你怎么洗的干净啊!老爷是打洋人战死的,少爷当年带兵去娘子关的时候,我老赵可没拦着少爷。虽然兵凶战危,可是为国效命,那是做臣子地本分,你把银子借给小日本,让他们在中国的地面上打仗,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
赵裕德捶胸顿足,说话的语气痛心疾首。
“赵叔,我是想让小日本和俄国老毛子再打的热闹点。”
“少爷啊,那可是在咱中国的地面上打的啊。可还有好些个老百姓都没撤回来啊。”赵裕德地语气无比的沉痛。脸都有些扭曲了。
庄虎臣神情黯然的道:“这个我也知道,我只能把人口比较密集地地方人给撤回来。很多地方,咱们的人都没有能去,我听说日本和俄国人把咱们老百姓的庄稼给砍了,当饲料喂马,拆了老百姓的房子把木料用来烧火,还抓了好些个人给他们当民夫,日本人、俄国人都到处的抓奸细,不少中国人被他们当细作给杀了,这些我都知道。”
庄虎臣的语气越来越低沉,眼窝都有些湿润了。
“少爷,既然你都知道,你还借钱给日本人?那不是让他们多祸害咱们几天吗?”赵裕德不解道。
“我就是让他们多打几天,赵叔,你信我,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让他们血还血,命还命!”庄虎臣咬牙切齿的道。
“少爷,我信你,怎么,少爷打算出兵了?好啊!咱们养了十多万的兵,不为国出力还等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少爷,我地伤都好了,我陪着少爷去前线,少爷打胜了,我给你牵马缒镫,说句不吉利地话,要是少爷和老爷一样,为国捐躯了,我老赵就象伺候少爷一样,把小少爷伺候大,让小少爷和少爷、老爷一样,当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赵裕德一本正经地道,丝毫没有忌讳话语里不吉利的字眼。
庄虎臣感激的点了点头道:“赵叔,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况且朝廷不是有旨意嘛,让我们这些督抚都约束好军队,洋人打仗,我们要局外中立。”
“放他娘的狗臭屁!在咱们中国人的地面上打仗,咱们中立?他们要是在外洋拼个死活,我老赵才懒得管这个闲事!人家都打进自己家里了,主人看着不管,由着人家胡闹?这是哪家的规矩?少爷,这朝里有奸臣啊!太后老佛爷和皇上被奸臣蒙蔽了,你是巡抚,封疆大吏,又是两代受国恩的,自古道文死谏,武死战,你是巡抚又是提督,身兼文武,你要上折子啊!老佛爷不准,咱就再上,一本不准,就两本、三本,一个人上折子不准,咱们就让那些清官和咱们一起上折子,就算是朝廷里的奸臣陷害忠良,少爷也要像岳王爷那样,做个千古流芳的忠臣!”
庄虎臣看着说的慷慨激昂的赵裕德,苦笑着道:“赵叔,我还没那么迂腐,你怎么就不盼着我好呢?就希望我上菜市口啊?”
赵裕德也觉得有些失言,可又立刻正色道:“少爷,我虽然是个粗人,书读的少,可是做人的道理还晓得一些,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忠孝节义,忠字排第一,忠君爱国才是做臣子的本分,我说句不知道深浅的话吧,老爷和夫人去的早,我虽然是个下人,可少爷一直没拿我当个下人看待,一直拿我当个长辈,我受老爷和夫人的托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少爷走错了路啊!奸臣乱了朝纲,做臣子的自然要直言进谏,哪怕被杀头,死了也是白骨留香,这个时候可不能贪恋富贵,坏了臣子的气节啊。”
赵裕德说的正气凛然,庄虎臣默然无语,真的不知道如何向赵裕德解释,他才会明白,朝廷的旨意哪里是什么奸臣乱政,分明就是慈禧的主意,上折子要求和洋人开战的还真的不少,但是这些人难道真的是希望和洋人开战,保卫国家的吗?
朝廷就是戏台,每个人都在演戏,唱的内容是什么,不是他们关心的,戏票的收入才是他们最在意的,现在唱着开战唱的最响的是两广总督岑春煊,他还拉着自己和他一起唱,可是他难道真的打算和日本、俄国开战吗?张之洞、袁世凯则是主和的,可是他们真的是怕战火烧了中国百姓吗?
自打庚子年,那些和老佛爷唱反调,反对和西洋十一国开战的满、汉大臣都被杀光以后,朝廷里就再也没有人敢说话了,可以说是万马齐喑,现在敢说话的都是地方的督抚,这些人手握重兵,自己办洋务、收税,根本就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庚子国变的时候,张之洞就敢把刘坤一、袁世凯召集到汉口,商量废了大清法统,成立共和国的问题,尽管因为慈禧、光绪这些人没死在乱军中,李鸿章也下不了决心造反,这个事情没搞成,但是也说明了朝廷对这些人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这些带兵的督抚都逼反了吧?那些遵了旨意带兵进京的或者是在地方杀了洋人的,最后不是战死、自杀就是当做祸首被杀头、流放,而那些策划东南互保,拿着电谕却口口声声说是伪诏的,却一个个加官晋爵。
现在朝廷中枢和地方督抚,已经是小鸡撒尿,各走各的道。
庄虎臣不由得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大清朝廷基本上比死人就多口气,看起来是个大船,可是没准一阵风就给吹散了架子,俄国则是百弊丛生,明明是个重病缠身的人,却觉得自己挺结实,还满世界的找事儿,就怕别人不揍它,日本要说除了有些过于亢奋之外,毛病不大,可问题是三尺布要做个大褂,它不够个材料,国土狭窄,物资匮乏,天生的缺陷,冷不丁偷袭别人一下子可能能占点便宜,等到别人缓过口气来,一脚就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