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项杂收更是涓滴不肯交给朝廷,眼下政令不过长江,已然是个南北朝的局面了,一旦庄虎臣起兵,谁肯替朝廷出力?”
溥伦越说越沮丧,泪流满面。
“那依伦贝勒,朝廷应该如何应对?”载沣面沉似铁,说话有些牙齿打架了。
“如今这个局面,大家都以为庄虎臣是惺惺作态,我却以为,他必然会和洋人开战,如果战胜,携大胜洋兵之威名,挥师东进,天下就不是大清的了,如果他战败,则洋兵要进犯,大清如同久病之人,断然不能再有一次庚子之祸了。为今之计,只有断然制止庄虎臣出兵满洲,如果他不肯奉旨,则断其羽翼,我查出,他的粮饷一是来自点金钱庄,二是来自上海的杨士琦,先断了点金钱庄这一宗,把代理朝廷粮饷的恩典收了,然后再罢了杨士琦的官,为了不打草惊蛇,逼的庄虎臣狗急跳墙,可以对杨士琦明升暗降,调离上海。不过这些都是治标之策,治本还是变法,王爷啊,老佛爷听你地话,求求老佛爷吧,把康有为、梁启超地罪给恕了,请康党回咱大清吧,由康有为主政,刷新政治,咱大清才能保全啊!”
溥伦话还没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声音似乎是从肺里憋出来地,让人骨头里发酸,感觉他随时有可能把心、肺都咳出来。
“伦贝勒,你想多了吧?应该不至于,你看,咱大清行新政不也两、三年了吗?朝廷岁入由八千万两银子激增到一亿八千万,高了一倍有余。各种新式工厂咱也建了些,成效还是明显的。”载沣实在不敢听下去了,越听越害怕,自己给自己壮胆。
“那都是皮毛,这样的新政,李鸿章办了几十年,办成了吗?李鸿章何等才具都办不成,指望庆王爷办洋务,那不是缘木求鱼是什么?咱们是照猫画虎,都是样子货,西洋的精髓在于其体制,体制不革故鼎新,新政断然办不成个样子!康有为、梁启超均有大才,而且其学是强干弱枝之术,若用得法,则大清万世不摇,若朝廷不用其学,即使没有庄虎臣,还会有李虎臣、王虎臣,就算咱大清的督抚都是忠心的,还会有乱党起来蛊惑人心,现在东南各省革命党闹的厉害啊。”
载沣苦涩的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老佛爷恨康有为、梁启超挑唆皇上,离间天家骨肉,这个事情是万万不成的,何况我和皇上是一个阿玛生的,我说这个,无异于置皇上与险地。”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咱大清就真的要完了吗?太后啊,太后!咱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就真的要毁在叶赫那拉家吗?六爷啊,恭亲王啊!您老人家说的对啊!咱大清的江山要断送在方家园了!”
溥伦惨白的脸憋成病态的红色,眼睛里闪着鬼火般的光芒。
“伦贝勒,说话当心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载沣吓的魂不附体,方家园可是慈禧的娘家啊!
溥伦的身子猛的坐了起来,手在空中挥舞,似乎要抓住什么。
“来人啊,快去传太医,传太医!”载沣急忙大叫道。
几个下人和侍妾冲进屋子里,看着神情呆滞,愣愣看着屋顶的溥伦,过了片刻,他重重的载倒在床上。一个下人小心的用手试试鼻息,突然掩面号哭了起来,接着是满屋子的哭声。
载沣则傻傻的站着,满耳朵里炸雷般响着:“咱大清的江山要断送在方家园了!”
这大清,真的气数已尽了吗?载沣六神无主,脑子里如同被无数支小针在扎,突然,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第二卷 三战娘子关 第二百九十四章 声东击西
更新时间:2009…5…26 1:41:51 本章字数:6726
西历一九零四年十一月八日
上海港外四十多海里,这里还是公海,但是已经是接近大清的领海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战列舰升起了表示感谢和告别的旗号。煤炭运输船、弹药运输船、修理工作船等十五艘军舰驶入上海港,舰队司令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和一群海军军官神色黯然的在舰桥上为这些非战斗舰只送行,而他们背后,则站着一群群神情肃穆,荷枪实弹的甘军士兵。
陈铁丹、顾小五两个人一人一把椅子,手握一把景德镇小瓷壶,大马金刀的在甲板上看热闹,乔映霞苦苦哀求道:“陈大人,顾五爷,让我去吧,我能行!这算什么事儿?我忙里忙外,好比是娶媳妇,纳吉、下聘咱都干了,入洞房就换人了!”
陈铁丹把嘴里的茶都笑喷了:“我的财神爷,这个事情真不是你能干的,打仗啊!那是要死人的!”
“你少他娘的吓唬我!打我太爷爷那辈起,我们乔家就办军供,打仗的事情见的多了,你装什么大个的!”乔映霞对他的话不值一哂。
“乔东家,这个差事您还真办不了!我们这个差事不是败家子干不了,你们山西的财主都是抠腚眼吮指头的主,一个铜板恨不得掰两半花,你去干这个,一准坏事!”陈铁丹笑呵呵的道。顾小五横伸过一条腿,对陈铁丹的**踢了一脚:“你大爷的,什么叫不是败家子就干不了?老子是败家子?操你大爷地!”
陈铁丹笑呵呵的道:“顾五爷。你和我死了的爹是好兄弟吧?这个不假吧?我大爷不就是你了?操我大爷,那不就是操你自己?”
顾小五笑骂了陈铁丹两句,转过脸对乔映霞道:“乔东家,这个事您真的不能掺和,大人对你有别的安排。你还是去上海吧。您和杨士琦大人比我们这些人地命金贵,这个险可不能让您冒!”
乔映霞苦笑了一下点头道:“也罢。我就上岸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乔东家。你跟杨士琦说一声,那些洋鬼子地工程师都给好吃好喝的养着,大人交代过,这些人不能给弄死了,将来有大用地”陈铁丹叮咛道。
“上海那里安排妥了吗?”乔映霞有些不放心。
“我的少东家。你就放心吧,码头全是咱们地人,这些人一进到上海就会给秘密运到太湖去,你忘记了,上次关那个犹太佬哈同的小岛,这次还是那里,你一到码头就有人接应你。”顾小五叮嘱乔映霞道。
乔映霞笑了笑,走到船舷边,下了船上了小艇。向前面的一艘运输船开了过去。
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自打舰队出来海防就一言不发。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些招待自己一行人又吃又喝又玩的“法国盟友”。翻脸就变了海盗,一万八千人的舰队,除了炮手、水手长、轮机长、舰长、大副、负责望地“鹰眼”等一些比较有技术含量的人员以外,其他的人都被装进了几艘运输船里,一万三千人被三千荷枪实弹的士兵给关押在船舱的下层,看起来和当年欧洲人从非洲贩运黑奴的感觉差不多。而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千人则被四千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继续向北行驶。
这两天还听说,自己带的这些俄国士兵里,居然有很多就是这些海盗地内应,现在罗杰斯特温斯基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身边哪个人是这些东方海盗地同谋。舰队看起来威风凛凛,船坚炮利,可是一旦水兵上了岸,那就是些平头老百姓了,连刀子都没一把,尤其是这些人天天送吃送喝还送女人,根本对他们就没有防范,五十多艘军舰和辅助舰只组成的庞大舰队就象没穿衣服地女人,只得任由这些海盗轮暴。一万八千人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被五千手执连发快枪的东方人给俘虏了,而整个海防城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些海盗的同伙,那些妓女、老鸨都不例外。
罗杰斯特温斯基看着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顾小五,强压着怒火和恐惧,走上前去问道:“先生,我现在是否可以认为我的舰队被海盗给打劫了?我们这些人是您的俘虏?你需要多少赎金才能放了我们和舰队?”
顾小五哪里懂俄国话?听的一头雾水,对一个翻译道:“陈思,你给咱翻翻。”
“五爷,这个鬼子提督是说咱们是海盗,问他算不算咱的俘虏?”
“大爷的,敢骂老子是海盗?你告诉这些王八蛋,都给老子消停点,现在他们都是老子手里的行货,轻咳嗽就是罪过!让老子心情不爽,都给扔进海里喂王八!”顾小五磨着牙,恶狠狠的道。
陈铁丹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几声,对翻译陈思道:“别听五爷扯淡,你告诉那个洋鬼子,他还是舰队的司令,只是以后不用听沙皇的命令了,得听咱爷们的!要不然,呵呵!”陈铁丹笑的无比奸诈,罗杰斯特温斯基听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陈思把陈铁丹的意思翻译给罗杰斯特温斯基听,他听完心里发冷,这个中国人太阴险了,说自己还是舰队司令,可是还要听他的命令,那不还等于自己是他的俘虏吗?
“我不会背叛沙皇和俄罗斯的,你枪毙我吧!”罗杰斯特温斯基此刻强撑出一点英雄气。
“不,我们是盟友啊!你忘记了,我们是你们的法国盟友雇佣的安南志愿兵,对吧?我们这些人目前马马虎虎算是你们俄国远东舰队的雇佣兵吧!记得给工钱啊!大的目标咱们是一致地,打小日本嘛,你们不也是要打日本人的吗?你们那个沙皇让你们来。不就是为了打小日本吗?这个方面咱们没有冲突,只是具体的行动计划有点变化,这个应该没问题吧?”陈铁丹笑呵呵的道。
罗杰斯特温斯基的眼睛瞪地溜圆:“您地意思是说,您劫持我们的舰队,目地仅仅是为了打击日本人?”
“不打小日本?难道是为了打渔啊?不过舰队的行动要听从我地调遣!否则的话候。给这个洋鬼子讲讲咱大清的十大酷刑,把那些活剥人皮什么的都给他讲讲。笨死你,连剥皮都不会?地上挖个坑,在人头上开个十字口,往里面灌水银那种,对。就是那个鬼子要是敢不听老子地,就挨个给他使一遍,包管让他从头顶爽到脚心。”
翻译陈思把陈铁丹的话翻译成俄语告诉了罗杰斯特温斯基,他苦笑道:“先生,作为第二太平洋舰队司令,我同意您的建议,我们舰队欢迎法国盟友的志愿兵和我们联合作战的请求!”
“陈思,告诉他们乖乖听话啊,要不然。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他们!记得啊。闲了给他们好好讲讲,让他们知道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
罗杰斯特温斯基感觉到这些东方面孔的光头佬。应该没有杀害自己的意思,就壮着胆子问道:“先生,我想请问,为什么在海防把我们舰队的炮弹都给换掉了?”
“你们那个炮弹不行,威力太小,给你们换点加了料的,包管让小日本浑身舒坦。”陈铁丹笑地贼忒兮兮地。
远处,运输船、工作船等辅助舰只黄色的烟囱里冒着滚滚地浓烟驶向上海港,看得出来,这些船烧的是最劣质的煤炭。
而期间“苏沃洛夫公爵”号的烟囱里冒出的则是淡淡的白色烟雾,今天的天气晴好,如果是个阴天,则几乎就看不到烟囱冒烟。舰身上到处都堆满了一包包的煤炭,连舰长室里都堆了半屋子,设计排水量一万四千吨级的“苏沃洛夫公爵”号目前已经达到了一万七千吨,以重心高而威名世界的法国设计的军舰也被压进水里,连装甲带都没入水线以下。其他的舰只也都是如此。
舰队的辅助舰只保留了几艘医疗船、通讯船,连鱼雷艇和驱逐舰这些吨位小的舰只都被撵到了上海,剩下的基本上全是大块头的战列舰和巡洋舰,还有四艘运输船关押着一万多俄国士兵。五十七艘船的超大舰队,现在瘦身到了三十五艘船。进上海港的船只都是醒目的黄色烟囱,而这三十五条船则是和舰身一样的黑色。
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打出了前进的旗语,舰队排成一列纵队,舰首劈开浪花,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山般向大洋的深处驶去,装甲带全部压在水线以下,给人感觉这些庞然大物随时都可能被上面装载了过多的煤炭压的沉入海底。
舰队的行进速度相当的缓慢,基本不超过八节,博加列夫到来的第三太平洋舰队成了整个舰队的累赘,这些老爷舰严重的拖累了舰队行进的速度。不过看起来陈铁丹和顾小五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的继续北上。
天渐渐黑了,海上的雾气升腾起来,将这支移动缓慢的乌龟舰队笼罩在暮色和浓雾中,成了一团团无法辨认的影子。
“苏沃洛夫公爵”号的舰长室里,本来还算宽敞的舱房因为堆了半屋子的煤,显得拥挤而杂乱。
“五爷,咱们该分手了。”陈铁丹打着哈欠道。
顾小五神情有些紧张了,他拉住陈铁丹道:“铁蛋,我和你爹是朋友,要说也是你长辈了,你和五叔换换。”
陈铁丹坏笑道:“五叔,咱们换不了,你比我坏。你的差事我干不了,我比你更能败家,所以,我的差事你也干不了!别争了,五叔。要是侄子有命活着回来。咱爷俩好好地喝几杯。”
顾小五也顾不得和陈铁丹斗嘴,长叹了一声道:“也好。铁蛋,自己机灵点。海上不比陆地,出了事情,想跑都跑不掉,你自己当心。”
陈铁丹也收起了平日的那种青皮相,正色道:“五叔。侄儿去了,您老人家也保重!”
陈铁丹下了“苏沃洛夫公爵”号,乘着小艇去了第三太平洋舰队的“尼古拉一世号”战列舰。
顾小五站在舰桥上,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消失在夜幕笼罩的海面上。过了不久,舰队一分为二,“尼古拉一世”号上升起了将旗,率领着四艘巡洋舰和一艘医疗船、一艘武装商船离开了行进中地舰队,像东北方向驶去。
“铁蛋他爹,你老哥在天有灵地话。可要保佑铁蛋平平安安的啊。他可是你老陈家地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陈家可就断了香火了!你可要把眼睛睁大啊,看着铁蛋,别让他出什么意外啊,我的老哥哥,你保佑保佑你这根独苗吧!”顾小五在舰首念念有词。
陈铁丹率领地这支由七艘船组成的舰队,一路上实行了无线电静默和***管制,但是并不彻底,偏偏有一艘医疗船“鹰号”是一路上***通明的。
在夜色的掩护下,看起来似乎是只有一艘船在前进。
联合舰队的主力悄悄离开了旅顺,躲在镇海湾等着打俄国波罗地海舰队的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