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一方天地,闲了也去修剪一下花草,喂一下水池里的锦鲤,春末花朵凋残了,一片片的收集起来,放在布袋子里,洒一捧清泪,用小花锄细心的把它葬了,虽然凄婉,但是自有一番滋味。
四年前,父亲坏了差使,没几日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不足一个月,就过去了。父亲尚未断七,那些杀不完的狠舅奸兄,就来打自己家的主意。父亲做官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见了她都是笑脸盈盈,说不完的亲切,现在父亲一不在了,立刻就来霸田产,占房子,道不尽的凶残。自己和冰儿靠着典卖些家什和母亲留下的首饰,勉强度了几年。
三年服满,庄家来迎娶,没想到却嫁了这么个泼皮无赖。几个月前,他在集市上那个无耻的嘴脸,直在今天还在脑海里转。女儿家的命本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夫者,养身之父也”,出嫁从夫的道理自己还是懂得,也只好随他了。
他是长的好看,冰儿说,他长的和话本里的赵子龙一般,自己是不看《三国》这些书,但是还是找了本,是和插页里的图画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两道剑眉,说不出的英武。可是再好看又有什么用?横竖不过是个泥水浊物!可是真能不和他过吗?娘家是回不去了,现在自己是孑身一人,根本就没娘家了!可是和他过,这日子又如何能过得下去?天地之大,竟无我楚颦儿容身之地吗?
听冰儿说,那个洋妖女也说自己生得美貌,象什么天使,好象是洋教里的七仙女吧?纵然自己再生的如何楚楚动人,又有什么用?牡丹仙子曹国夫人这样的国色天香,也需常大用这样的惜花客才懂得欣赏。自己那个相公?想想就头痛,可惜了的,白生了一副好皮囊!他会晓得怜玉惜香?这几个月,觉得他变了些,似乎也有可取的地方,但是今天故态重萌,虽不是自己亲见,冰儿是不会对自己扯谎的。
想着想着,楚颦儿不由得眉头紧锁,两行清泪打湿了衣衫。
院子里,月色清凉如水,已经是十五了,月亮格外的圆。
“啊欠、啊欠”庄虎臣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杨士琦端着酒杯笑道:“怎么,纷卿兄,有人想你了?”
庄虎臣拿块帕子擦擦鼻子道:“你老哥又取笑我!谁会想我啊!来,再走一个,今天喝倒了,就睡我这里!”
“很晚了,我还是走吧,今天的酒算是喝出味道了!”杨士琦道。
“这才哪到哪啊?再陪我喝几杯”庄虎臣拉住他的袖子道。
“兄弟啊,劝你一句啊,容龄那丫头你最好别招惹,旗民不通婚,汉军旗人那也是旗人呐!你官作的再大,还是个汉人!”杨士琦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庄虎臣一撇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旗人怎么了?老子喜欢谁,就娶谁!”
杨士琦哈哈一笑,含混不清的道:“好!果然是我兄弟,有名士之风!有道理,什么他娘的礼法?什么旗人、民人,什么满人、汉人,喜欢哪个娶哪个!好!就凭这个,咱们哥俩再走一个!”
“来,干!”
“兄弟,和你认识这几天,真痛快!可惜啊,哥哥要走了!”
庄虎臣半眯着眼睛道:“走?你去哪儿啊?”
“回济南,这里的差使也办完了,早就该回去了,继续当我的能参不能议的参议!”杨士琦从兴头上一下跌落,叹口气道。
“回什么济南?哪也不去,这钱庄里还有你的股份,你那个狗屁参议能发几个银子?不回去,就在祁县住着!”庄虎臣说话口齿也不利索了。
杨士琦拿起酒壶,摇了摇,说道:“已经喝了快三斤了吧?我是不行了,喝不动了!我比不得贾俊臣,他是志在商贾,要的就是在商帮留名!我杨家世代书香,出个商人算哪门子事儿?你那股份啊,也别乱派了,没多少了!我掰着指头给你算算啊!西帮分了三成,贾俊臣是大掌柜,一个人背一成的身股,店里的其他伙计、跑街合计占了一成的身股,这都已经去了一半了,赵驭德是名义的东家,起码也得有一成吧?如果你再按当时许诺的给我和贾继英三成份子,你这个实际上的东家,就成了空筒子了!”
庄虎臣一直就没算这个帐,被他分斤掰两的一算计,登时酒都醒了,嘴上还是勉强道:“男人大丈夫,一句话一个钉,吐口吐沫砸个坑!说话怎么能不算呢!”
杨士琦笑道:“你费尽了心机,好容易讨了这套富贵,难道就要平白的都送人?好了,别装大方了!贾继英都只要了一成的身股,你许诺的那一成半他都不要,我能要?我杨家虽然不是家财百万,但是也不缺银子使唤!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庄虎臣咧着嘴,僵硬的笑了笑。乖乖,当时就顾着穷大方了,现在算了算,真的是差点就替别人做了嫁衣裳,以后一定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啊!还是策划主管呢!连最基础的小学算术都忘记了,还策划个毛啊?怪不得当年猪头老板不给自己长工资呢!就这水平?管顿饱饭就很对的起自己了!
权力,还是权力在作怪,自己现在做事,已经没人敢管了,起码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人敢管着自己!当时哪怕有人提醒一句,自己也不至于昏头到这个地步啊!一时间,只觉得背后发凉,没有控制的权力不光是会害死别人,也能害死自己啊!
第一卷 西行漫记 第四十二章 飞来横祸
更新时间:2008…12…7 12:58:55 本章字数:2258
大德通是三进三出的格致,最靠里面是两宫銮架暂时歇息的地方。宽大的客厅里坐着十几个人,正当中的主位上坐着慈禧和光绪。下面坐着的是军机大臣、大学生和一干满州的亲贵。
“仲华,想抽你就抽一袋吧,看你坐卧不安的样子,我难受!”慈禧看着在椅子上火烧屁股一般的荣禄道。
荣禄连忙一打马蹄袖,就要跪下行礼。慈禧一抬手制止道:“行了,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这里又不是紫禁城,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荣禄作势要从靴子里掏出烟袋锅,看看在慈禧身后向你挤眼的李莲英又直起了身子,笑道:“谢老佛爷的恩典,奴才还是忍忍吧!奴才要是抽开了头,这屋子就进不得人了!”
慈禧一笑道:“那也随你了!小李子,你接着说吧!”
李莲英弓着个虾米腰,叉着手笑道:“得了,奴才就接着讲了!这庄虎臣一派兵封了道路,这些山西的票号、钱庄当时就孬种了,没三天,乖乖的把银子存到了‘点金钱庄’,这庄虎臣也真是个有孝心的,当天就把银子送到了行在报效老佛爷和皇上。”
慈禧笑盈盈的看了李莲英一眼道:“那个庄虎臣给了多少银子,你这么替他说话。”
李莲英正说的起劲,猛然听见慈禧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虽然语调不高,声音也很和蔼,但是在他听来,好象是耳朵边响了个炸雷,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道:“奴才实实的没有收过他一两银子,老佛爷明鉴啊!如果奴才有半句假话,敢欺瞒老佛爷,就让鬼把奴才吃了!”
慈禧看他的想哭还怕失仪,强压着眼泪,声音都有些哽咽,样子着实的凄惨,多少也有些不忍,抬了抬手道:“好了,我也没怪罪你,起来吧。”
李莲英哆哆嗦嗦的爬起来,额头已经磕红了。汗水顺着发际往下直淌。
慈禧也不看他,对着下面一干人等道:“我看,这个庄虎臣倒是个敛财的好手,就这么几天,随扈的供应就弄的井井有条,是个做事的!”
桂春连忙附和道:“老佛爷说的极是,我看这个庄道,好好历练一下,未尝不是又一个阎丹初!”
荣禄看了他一眼,心道:庄虎臣一个四品的道台,只不过就是给大军弄了十万两的银子,就拿阎敬铭这样的理财奇人,救时宰相来比,你桂某人也太敢扯了!
赵舒翘站起来道:“太后,臣看来,这个庄虎臣做事还是孟浪了些,这山西一省比不得寻常地方,商贾云集,断商路的做法,很是不妥!”
慈禧鼻子哼了一声。
赵舒翘听见太后轻轻的一哼,偷眼看了一下,心道不妙,忙转口道:“当然,庄道的才具还是好的,忠心自然也是有的,大节上自然也是对的,只是处事的手段操切了一点,总归不是正途科举出身,还是书读的少了些!”
慈禧满无表情的看了看旁边的光绪,问道:“皇帝是怎么看的?”
光绪正低头看着手里那块镶着珐琅的打璜金表,听见问话,低头道:“儿子总归是听亲爸爸的,亲爸爸的旨意总归是对的!”
慈禧对他那副阴死阳活的架势早就看惯了,知道他话里的软钉子,也懒得再理他。
荣禄看势头不对,也站起来说道:“奴才看庄道的处置倒是得宜的,那些商人根上就没品行,和他们讲圣人的道理?那是白费!奴才是带过兵的人,知道事情的紧急,大军一日没饷银,那就是祸乱的根苗,两宫圣驾在此,任何事情都出不得!”
桂春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赵舒翘,他这不是自己找倒霉吗?这里的满州王公,有几个是读书的?你自己是同治十三年进士,当然可以说嘴,问题是当着一屋子的满人说科举正途,那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吗?
慈禧看着赵舒翘冷冷的道:“我们孤儿寡母的,被洋人欺负到家门口,一路艰辛到了山西,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庄虎臣不是科举出身,吴永也不是科举出身,岑春煊好歹是个举人,可也没中过进士,靠的是祖上的恩荫做的官,细里看看,也算不得科举出身,可就是他们三个不是正途出身的,不避艰险,保着我们到了山西!那个时候,咱们大清那些读了一肚子圣贤书的人哪里去了?朝廷里还缺科举出身的吗?洋兵还没打过来,都一个个丢了城池,跑的影子都不见了!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啦?”
一句句都是诛心之语,赵舒翘只有跪在地上发抖的份了,嘴唇在哆嗦,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庆王奕劻瘦干干的身条,脸也是爱新觉罗家标志性的刀条脸,六十二岁的人了,精神还算好,他平日里和赵舒翘还好,见他的样子着实的可怜,本打算垫上几句好话,但是看慈禧的神情不善,旁边的荣禄他们几个也都是冷冷的眼神,又抖抖山羊胡子,把嘴边的话又和着唾沫咽下去了。
慈禧仰这脸看着顶棚,满屋子的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哈,只有赵舒翘就那么跪着,大白天的,可屋子安静的象深夜,空气憋闷得让人窒息。
“老佛爷,不得了啦!”一个公鸭嗓子撕破了沉寂。胖太监崔玉贵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帽子都没戴,就光着脑袋冲进了屋子。
“混帐东西,还有点规矩没有!”一直对屋子里的奏对充耳不闻的光绪突然发作了,恶狠狠的骂道。
崔玉贵扑通就跪在地上了,但是给人的感觉更象是摔倒在地上一般。满屋子的人的心都揪起来了,该不是又有什么祸事来了吧?
第二卷 三战娘子关 第四十三章 生意兴隆
更新时间:2008…12…7 12:58:56 本章字数:2295
“点金钱庄”临街的房子当了铺面,后面有个很大的院子,屋子都是相连的,上面有个三丈见方的平台。这几日,王公大臣来到祁县的也多了,庄虎臣把在“大德通”的房子腾了出来,搬到钱庄里住了。
“赳赳”,天上的鸽哨叫的清亮,几十只鸽子绕着屋顶飞来飞去。汤竟轩站在平台上,手一挥,鸽子就向他指的方向飞去,看来是早就训练好了的,鸽子和他的手好象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栓着一样。汤竟轩脸上浮现着得意的神情,鸽子也真是听话,让飞就飞,让落就落,如臂使指一般。
陈铁蛋、王天纵、李贵三个,见他仰着脸看着鸽子入神,蹑手蹑脚的顺着楼梯上了平台,汤竟轩全然不知。
“砰!”一声响亮,吓的汤竟轩险些坐到地上。猛然回头,才发现陈铁蛋拿着洋枪对天空瞄准。刚才的一声响亮,是他用嘴模仿出枪响的声音。
汤竟轩忙压住他的枪口道:“你这混球,不要胡闹,惊了我的鸽子,卖了你也赔不起!”
陈铁蛋嬉皮笑脸道:“汤大人,人家都说鸽子炖汤最好喝,我还没喝过‘‘‘‘‘‘”
汤竟轩忙打断他的话道:“你这小混蛋!敢打我鸽子的主意,老子把你扔锅里炖汤喝!”
陈铁蛋一群人哄闹着下了楼。
李贵问道:“咱们去哪?”
陈铁蛋笑道:“还去老地方,王哥,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你那枪玩的太漂亮了!”
王天纵淡然一笑道:“你先把准头练出来,才能学别的!光有个花架子管个屁用。”
一群半个小子,闹嚷嚷的穿堂而过。自从那天,王天纵一枪打断甘肃绿营守备的辫子,陈铁蛋他们就缠着他学枪法,白天到郊外打靶子,晚上就瞄着香火头练眼力。洋枪都换了新式的,马玉昆念着庄虎臣帮忙讨饷的情,送了五十杆奥匈帝国产的曼里彻来福枪。子弹更是管够,随便拿。王天纵也年轻,少年心性,好为人师,天天就带着这些混小子们放枪,遇上个山鸡、野兔什么的,晚上就拿来加菜,庄虎臣一是忙,二是也懒得管他们。十来天的功夫,据说他们的枪法都大有长进,“点金钱庄”的伙食也好了不少,更是交口称赞,愈加没人说他们不务正业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正业。
前堂的铺面现在是贵客盈门,借银子的存洋钱的,络绎不绝,再没有了前几日那种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凄惨景象。
“贾大掌柜,您上次说的八厘的息还算不算数了?要是还是那个利息,小号想借三千五百两。”
“赵东家,您借一步说话,这个是你给弄的上好的印度双狮土!噢,您不好这口啊?那没关系,你留着送朋友也好啊!您说,您喜欢什么,兄弟一定给您置办来!对,对,对,说正题!您看啊,上次您钱庄子的股份不是想让点出来吗?兄弟也想入一股,价钱好说,您老人家开个口,兄弟要是还个价,您直接大耳刮子把我扇出去!‘‘‘‘‘‘‘‘‘‘哦,没了啊,三成的股份都分干净了?那算了吧,这烟土您真不要?您太客气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