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时,长宁对这两个字极其愤恨,以前父皇有多疼爱,此时她就有多恨怨!纵然历史上也有这样的皇帝,可现在做出此事的是她的父皇,她如何能原谅!
月涓子抚慰道:“公主何必如此生气?如今夏公子既然无恙,暂时定能自保。只不过,与太子之事……”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他要一个倾国倾城之貌,爱娶谁都可以,怎么能在明知哥哥与夏镶有情并私定终身之后,还……难道以前对母后,对他们兄妹全都是假的吗?
“公主,”月涓子凝望着面前的女子,出身高贵,被保护得太好,心思那么单纯,“你不要忘了皇上最在意的是什么!他当初能放弃你母后,如今……哼!夏公子既知他有所图谋,定然不止是为了破坏太子姻缘,更重要的是借此让他们永远绝了他们结合的路,一箭双雕,皇权才不会旁落!”
长宁皱眉。是呀,诏令一出,哥哥和夏镶一事就再无回旋余地!早知父皇竟会走这一步,他们就不该遮掩,早让夏镶恢复身份让他有所顾忌!可那样……父皇此招太突然,太出人意料了!
“那我们……?”
“既然夏公子让我们按兵不动,她定还有其他消息要探听明白,我们还是不做无谓牺牲罢!”
“那他们……?”
“如今也顾不到那些了,救出夏公子最为要紧!无论如何,在皇上心中,夏公子是非死不可!”
“师父!你不是说镶儿那生死同心结是天意决定姻缘,如何是你决定是谁就是谁!”
卫衡日夜兼行,赶到青州,与青州刺史曹复谋划。又接到夏镶从宫内辗转通过天政送来的消息,令人送信给北延翯,再去找到师父。见到师父,没有说明来意,却先向他“兴师问罪”。——镶儿既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与太子已不可能,而如果她当初没有对他用情,至少会少些痛苦!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唉!好徒儿,你毕竟只是我的徒弟呀,他可是她的儿子,我也没办法……”索朗绪云一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你!……”卫衡虽郁怒,心里一个念头晃过,镶儿所说竟是真的?
“傻徒儿!你们本来就没缘分,又能如何?那个镶儿,她若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她也可以教你解开那个结的。她……注定是别人的,不是你的,除非那太子不要她……你也可以等着,这回,不就是你的机会吗?”
“你又来了!”卫衡也只有在师父面前,才表现出一个情伤青年应有的愤怒和不甘!他毕竟不是面前这个武艺高强而行事古怪孩子气的索朗绪云!
索朗绪云略略抱歉,正要略尽劝慰之辞,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索朗绪云,你少废话了,还不准备一下,我要去京城。”
索朗绪云惊跳回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声音仍是慢悠悠地。接着,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掀帘进来。
“师娘……”卫衡向她见礼。她并不理睬。卫衡心内更加笃定。
“你……你说你此生再也不去那里的!”索朗绪云激动地叫。
“可我已经去过几次了!”
索朗绪云涨红脸,“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去过两次皇宫。”
索朗绪云气苦,无言以对。
那女子还不善罢甘休,仍是从容道:“他既然那么想见我,我如何不去?”
索朗绪云憋闷得要爆炸了,却又没有一个突破口。卫衡很想出去,避开这样孩子气的师父。
“爹!你真是没用,每每被娘撩拨得怒火闷烧,自讨苦吃,真是笨死了!”索朗雁云哥在外面听了半晌,跳了进来,“娘说,会带我去的。”
索朗绪云抬起头,愣愣地,还是反应不过来。
独孤雁嗤地一声,“我忽然想夫唱妇随一回,带三儿去见见那人,说不定能气死他呢!”
“你……”夫唱妇随……索朗绪云看着她嘴角一丝嘲讽的微笑,只有这四个字入耳,根本听不到其他!
半晌,狂喜的索朗绪云慢慢镇定了,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却仍是有所怀疑,“你,你真的要去气他,还是……?”
独孤雁不再讥刺他,“既然那丫头提及此事,想必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很重要。我去了,或许也是一支牵制他的力量吧!而我又如何坐视朝政动荡,民心不安……”
“你,你还是那么关心他的江山!”索朗绪云仍是疑心重重,不惜冒犯。
独孤雁终于大怒了,“索朗绪云!你当初就知道那些,今日竟又说如此没用的一大堆!这件事之后,江山从此就是我儿子的,我如何能袖手不管!”
索朗绪云苦着脸。如果那人苦心孤诣,设计此番动静,就是要引出独孤雁,他一个人如何和一个皇宫对抗?
“既然你如此不高兴,你就不要去了!”
索朗绪云面上反而放松了,露出喜色,却又极力压制。他才不会不去呢!没有他,独孤雁能到京城,能进皇宫吗?
卫衡看看师父,再看看一旁正瞧热闹般悠游自在的索朗雁云哥,心里酸涩无边,又翻滚着另一个情绪,师父苦熬十几年,居然也还有这样的时候……
☆、有情人终成仇雠,失意者自取灭亡
空荡荡的长宁宫,夏镶懒懒倚窗而立。
“……你敢对我始乱终弃?你以为月涓子会要一个被你遗弃不要的男人吗?你又将她置于何地!”
她总是想到这句话。然而,一切美梦皆成云烟,一切努力也是徒劳无功!她自然不会再去奢望……
她身上仍是一袭男装,只是,不再是皇家驸马服饰,不过是普通便服。
天敏被杀,他的青鸟却成了她和外界交通消息的工具,这也让她见识到景舜帝的残忍和无情。而她这样一个女扮男装,颠倒乾坤,搅乱朝政,又是谣言中的威胁帝位之人,又如何会被饶恕?——虽然,这些足够荒唐,可历朝历代谁不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上一次和景舜帝的对谈让她更多了几分把握,至少对于天政父子之事,或许会有转机……
“皇上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呢?那岂不断了一切祸根吗?”
“朕当然是尽人事听天命。”很明显,景舜帝不欲暴露自己行事目的。
“是吗?既然认定我是妖孽,那本妖孽想告诉皇上几件事。我师兄已到青州,昭戎北延翯正带了五百武士入境,引狼入室的是我;而太子殿下也已聚集青州之力,武州伏恨宫余党也在师兄手中。到时父子相残,朝政混乱,盗贼乘机而起,改朝换代亦有可能……哦,应该说,既然我是所谓天命之人,此次定能逃出生天,必然还会与太子殿下永结连理,纵然你用这种方式也隔绝不了我们!日后那必然是要改朝换代,一代明君,一个中兴之主必也是祸乱衰落甚至终结皇朝之人!”既然不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么,以一死来成全、终结所有,岂不更好?
“你!……”景舜帝终于被激怒,一张保养甚好的脸气得铁青。
“我如果早知道我居然是所谓祸国妖孽,早该大胆放肆培植自己势力,笼络朝臣,动摇国之根本……只不过,还真没想到会提前坐上德敬皇后曾经坐过的位子!”夏镶再点他的要穴一下。
“住口!住口!”景舜帝恶狠狠地叫,“夏镶!朕会杀了你的,到时候不管逆天不逆天!你以为你真是天命之主吗,朕暂时不杀你不过是……”
“不过是为了引出德敬皇后,见她一面。”夏镶接道。
“你……?”景舜帝一惊。
“放心,皇上,德敬皇后会进京的,或许就快到了!”
“她,她果真活着?”景舜帝激动地走近几步。
夏镶不答,嘴角微微浮出一丝讥讽的笑。那次,她和长宁去邻近的皇后寝宫,见到了德敬皇后遗像,也更充分地了解到德敬皇后独孤君雁的平生事迹,而那次在青州沉船之后遇到的索朗雁云哥,他与天政及长宁的相似之处……
……
如今,外面情势又如何了?天政会相信并听从她送出的消息等一等么,她只怕他为了当日承诺而孤掷一注,做出弑君弑父之事,这会影响日后他的声名,他毕竟是这万里山河的主人的。而且,她不愿背负这一千古骂名,她也不能让生灵涂炭……这与她平日宽和仁厚之心相悖,也与她以往所行差缪万里!
还有长宁……虽说景舜帝一心是将爱女教养成一个不问世事,无忧无虑的平庸公主,可她又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存在?从她的驸马变成一个女人,变成她哥哥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的人,她兄妹情深,之前尚能全力帮她掩饰,可现在……
月涓子……
正沉吟间,忽听一声轻呼:“镶弟……”
她忙转头,却是一个宫女妆扮的女子提着饭篮,正悄步走进,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不禁惊喜,“四姊……”
夏淑芳看着她,立即滚滚落泪。她的镶弟,一向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镶弟,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吗!一手扶着窗前书案,站在那里摇摇欲坠,面上憔悴虚弱……
夏镶后退一步,只当是普通宫人,“你如何进来的?”
夏淑芳摇摇头,表示并无人怀疑身份。她得太子宫中力量的全力护卫,千辛万苦得以进宫来探消息,“镶弟,你这是怎么……?”
“我还好,只不过没了武功而已。”
夏镶微微一笑。她并不懊悔自己莽撞,只是错估了景舜帝毕竟是个老谋深算,阴险狠毒之人,居然能看出她意欲挟天子之意。或许,是皇帝每次与她议论朝政时,她并未能完全遮掩住锋芒,比之其他人更熟悉她的性子;也或许,是皇帝预料到这样的圣旨一出,她总会做出过激的反应。然而,也正因皇帝得她如此冒犯,却还平心静气让她活着,并坚持那道旨意,让她也得以探知他用意之一途。
夏淑芳咬牙。她在外漫游了大半年,正回京要探望父母,谁知刚入京,就听说宰相府正被御林军监禁,无人能进出。她辗转从管家夏三打听到夏镶是被抬着入宫的,却原来是被废了武功!
夏淑芳也知不能耽误时间,忙告诉她,夏氏灭门之祸在即,祖父此时也只得尽力保全,他……
“祖父他要牺牲我,我绝不怪他。”夏镶淡淡道。
夏淑芳摇摇头,“不,祖父,祖父说夏氏满门族灭也没什么,几百年能出一个你这样的人更重要………只是,他现在有心无力,难以施展手脚,他……”
夏镶意外之余,随即也明白祖父之意。看四姊面色惨淡,心头一跳,急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我爹娘……”
夏淑芳扭过头,“镶弟,祖父说古今成大事者必有牺牲,所谓无毒不丈夫,他将此意告诉叔叔婶婶……”
夏镶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地!
夏淑芳急忙扶住她,在她耳边道:“婶婶是个大智大勇之人,她与叔叔极为从容……她让我告诉你,她本已病重难治,并没什么的。你一生只为父母而活,也让他们为自己最爱的女儿牺牲一回……”
夏镶大恸,“不,不是这样……”
“她希望你无后顾之忧……”
“不是的……”
夏镶只是摇头。祖父逼死父母,无非是相信了那所谓的谣言,要她彻底断绝儿女私情,逼她与皇朝对立;可母亲又怎么会让她陷入不忠不孝之地!这几年,她何尝不了解母亲的矛盾痛苦,她既希望能让女儿有所作为,却更希望她一生平顺,终身幸福!这几年,母亲为她殚精竭虑,忧劳成疾,而她,却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尽孝送终!
夏淑芳也暗暗深叹一声,太子与镶弟有家国夺位之恨,纵然他不在乎这个,却又有父子伦理在上,而现在镶弟也与他有父母之仇,两人再也不可能姻缘得谐……祖父顺承圣意,逼死亲子,实乃各怀鬼胎,只是苦了镶弟……
……
天政捏着几张纸片浑身颤抖!
听到那道诏令,他立即亲自闯进宫要先救了镶儿出来。只可惜,父皇究竟防备在先,早就不动声色地布置好了一切……然后虽得镶儿消息而缓兵不动,事到如今,夏镶爹娘去世,他连她最亲的人都未保住!他们还是走到了绝境,他几近疯狂!他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抖,此时,他决不能自乱阵脚……
那次,在那密林小屋里听到的声音是母后的吗?这次,父皇又利用母后牵制他,警告他,或者还自以为是磨炼他……
那个和伏恨宫有关联的神秘人,他又是母后的什么人呢?母后出身微末,一生遭际坎坷,奇杰不凡,身边自然也会有对她极为效忠并一直跟随的臣属吧?只是,那次,从那三言两语的对话中,他们的关系或许不是那么简单。但……对于母后婚前之事,父皇又怎么可能允许他们知道?母后“薨逝”后,父皇只将德敬皇后塑造成母仪天下,集诸多美德于一身之完美无瑕的形象。他也只因那场大火,才知母后并非是无怨无悔……可惜,这十几年来,母后若真的活着,那就将颠覆所有!她是连长宁儿都丢弃不管了呀,又如何会在此时来关注她本就不屑一顾的什么江山!父皇的目的会达到吗?自皇叔为母后起兵,突然死后,那时他或许也已疯狂了吧!
如今,从夏淑芳那里知道她竟是已被废了武功,他自然更明确父皇果然是要等母后,而且,必是要杀夏镶的了!他能赶得及吗?
卫衡比师父他们更早地悄悄潜回,与天政会合。证实了夏镶的消息,天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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