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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自古多薄命,纵然你出身高贵,任你有神兆预言,且看你一逃再逃,奔波颠沛,可曾逃过注定的命运?可曾寻到避难的桃花源?
忠诚,背叛,是非难断,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恩仇。欠下的,人可以不要,老天却自索因果报应。
江山剑戟,尔虞我诈,乱世中何处能觅真心?恩怨情仇,衣冠冕旒,皆不过是佐证我心不变。虎豹环伺,进退无助,且听他道一句:姑娘,请和我携手同行。
叹朝政酒楼闻蹊跷
弘定末年,陈帝崩,临终前将辅佐重任托与元老重臣崔长风。少帝陈瑾即位,改年号为永建,尊沈氏为太后,拜崔长风为太尉,少帝恭己听之。崔太尉后渐交朋党,独揽军政,专政自恣。时人传唱:“大风起兮欲压城,直摧木槿花不发。”
嘉泰楼三楼一雅间内临窗面对面坐着两位男子。一位年纪四十来岁左右,手端着茶盏却瞧着窗外出神。时值秋日,清风涤荡,楼下市井街中有群小儿拿着风车嬉戏,边走边唱:“彩风车,转一转,和我玩。来长风,吹一吹,槿花乱。跑得快啊转得欢。”听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另一个年纪轻些,听完扭头皱眉一叹,眼睛却正对上墙壁上的各式美人图。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那年轻些的男子看着最近图上的题字念道,声音里却带着疲惫,“瞧这说的洛神那是风姿绝世,可却怎也没见到这样的半个,这些的描绘美人的话是写出来骗人不成。”
年长的闻言扭过头来,放下盏子叹口气道:“是啊,这春奉了懿旨由北向南而来,如今入秋将冬了,没料到居然未曾找到个胜过崔氏的,何止冯兴你烦恼,李老哥我也烦。”
“如今寻来虽有那几个身世相貌好的,家世越不过去倒罢了,这相貌却总是在伯仲,这要再寻不得一个十分美貌的,知远,这差可不好交。”冯兴皱眉说。
李知远道:“想不到这崔家如今竟这般了,从京往南,四处都有人传唱。如今连这南关边城的小儿也有传唱。崔家女儿偏偏独宠,改日要生个皇子,只怕非要立做太子,实非朝廷之福,所以太后一心要寻个家世好美貌的,分了崔氏的宠爱去。”
冯兴道:“难为太后看重咱们,侍奉太后原是你我的本分,可没料到寻个美人却这般难。”
“……”
两人说得愁苦,却听“哚哚哚”传来几声敲门声,紧接着听外面一声喊“客官,菜来了”,伙计端着菜肴推门进来。
李知远看着伙计一碟碟往桌上摆放,笑问道:“我从你们这窗外看去,你们这海宁城像是住宅集市林地分开建的。”
“是,全托了海宁将军的福。” 伙计嘿嘿一笑道,“原先咱们海宁受四围海寇和境外岛国劫掠,日子并不好过。后来出了袁大人,经过几年征战剿杀,击退了贼人,才恢复了生气。皇上授了袁大人海宁将军,坐镇在这,经过这些年的屯垦,才渐渐热闹起来。当年城里很不堪,安定之后将军便重新规划按片修的,如今做生意的在一块越发便利热闹了,回家去住的又干净安静,窗外那边是田地林地,种植采收最是方便,游园也在那边。如今说起将军来,城里人人都夸呢。”
李知远指着伙计对冯兴笑道:“瞧这小子多会说话,当着我们这些外地人的面,把他们的将军夸得这样好。”又问伙计:“你这海宁城如今算来是十全十美了?”
“咱海宁有件怪事,就是不开花。”伙计说着叹了口气。
“不开花?”冯兴不由看向他。
伙计皱着眉道:“可不是,听说是十几年不曾开过花了。”
“这可怎么说?”冯兴越发好奇。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花木叶子长得倒是好,却愣是不开花,就连这外地的花卉运进来摆放后也不再开了。”伙计摇着头,顿了顿又说,“有人说这是有花妖,不过咱觉得咱们这安居乐业的,哪有什么妖?袁将军又那么威武,贼人都吓得不敢来,花妖又怎么敢来?来个花神还差不多。”
“……”
这伙计十分能说,李冯有问必答。聊在兴头上,突然门外飘来歌声。
那伙计看李冯二人瞧门望去,便问:“客官可是要听?”
李知远便问:“如何?”
伙计笑笑,走到一壁前,却把那美人图卷了起来,后面却是糊纱镂空花槅,歌声便清晰起来。伙计如此把几面的帘子都卷了起来,口中不停:“东家这楼修得好,在坡顶地势高,坡下又是两湾子水,这一层通透爽朗,最是登览海宁城的好去处。”原来店主修三层时为便食客赏景,特意将这层外围修成长窗,沿窗又用镂空花式隔出一间间雅间,镂花板上糊蝉翼纱,壁顶上又卷挂着竹帘,帘上附着细密厚实的绢布,绘着各式画样,若有客人不喜热闹,便可放下这帘子自成一室。
李冯二人隔着纱望去,却见相去不远一室内,隐约满满一桌冠巾戴幞的男人围坐着一个抱琵琶而唱的女子。听那伙计跟他们解释道:“那是满春院的姐儿出条子呢。”
须臾一曲终了,几声喧哗吃酒叫好后,只听一个男声道:“春娘,你家九娘怎么把‘海宁第一美人’的牌子撤去了?”
“孟爷你这没良心的,分明对我无情无义嘛,即这么想她,何不自己去问问她。”那叫*春娘的笑里含酸道。
“哎呀,春娘,我知道春娘你对我最有情意,我哪惦着她了,大把银子花了,她也摸不得碰不着,哪里有和春娘你在一起自在快活,只是好奇好好的花牌干嘛去掉,难道你家妈妈又找了新姑娘来?”孟爷道。
“你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什么新姑娘。只不过近日里她脾气大,不知闹得哪出,非要摘了,谁不知道她是妈妈的心头肉,往日里要啥给啥,现在别说是摘个牌子,就是她要摘天上的星星,妈妈也会依了她。”春娘道。
李知远听到这,招手叫那伙计近前,自己从荷包内掏出两粒碎银来,放到伙计掌内道:“伙计,难得你热心跟我们说了这许多,这一粒与你,一粒你拿去给那叫*春娘的,叫她记得来我这一趟就好。”
伙计拿了银子欢喜得直笑,谢过了二人,自去料理。
春娘在那室客人散后,来至李冯所在室内,只见她身着大红撒花短襦,下系泥金银绘黄绸裙,梳着抛家髻,插着两三支鎏金点翠簪子,肤色细腻身形丰泽,眉眼传情带媚。
行礼介绍后,春娘抱了琵琶坐在一旁榻上,笑盈盈问道:“大爷想要我唱什么?”
李知远摆摆手道:“你在那头唱时已经听过。”
春娘疑惑地看着他:“那……?”
李知远对她笑笑:“只为问你件事,刚听你说你家有个九娘的摘了什么第一的牌,是怎么回事?”
春娘听到这,却先拿眼珠子把李冯二人上下瞄了瞄,才笑道:“我家九娘好名气。”
李知远瞅了冯兴一眼,冯兴从腰间取了个小银锞子来搁到春娘塌旁几上,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听你们说的好奇。”
春娘掂着银子缓缓塞进荷包内,低着头想了想才道:“她近日内出堂会,那一日回来晚饭时呆呆出了几回神,像是有心事。夜里妈妈给她开场子,竞价标唱,那么多相公对她称赞献好,她也不似往日出力气,有位王公子作诗称赞她美貌无双,说要出重金把诗裱挂上,她理都没理别人,让人家王公子讨了好大个没趣。如今架子是越来越大,第二天又闹着妈妈撤了牌子。我打摸着是出堂会遇着了事,或许有人得罪了她,但是做我们这行的却怕说话得罪人,这事却不好出来乱说,两位是外地人我才说的。你们要知底里还得去问九娘。”
李知远听了,便让春娘带路。春娘道:“妈妈轻易不让九娘见客,爷还得多准备些银钱。”
“这个不妨。”李知远边说边招呼他俩起身。
结了帐,春娘坐了自备的车轿,李冯另雇了车马跟在后头往满春院去。
各取所需美人初露
到了院中,春娘引了二人去见鸨儿,那鸨儿留神打量了两人一回,叙了一番话,又见他俩重重付了两份银子,方才引了二人去见九娘。
那九娘在院里一花园单住,那小园内草木上用纱绢作成花样粘在枝上,四季花卉皆齐。几个人绕过假山树木,穿出一副藤架,来到一座小楼前,却见一个小丫头坐在游廊上打盹儿。
那鸨儿笑骂道:“寻香,又哪里玩疯了这会在这犯困。赶紧起来,跟你家姑娘说,有客来了。”
那小丫头闻声立马起来推开了门,一股香气便扑鼻而来,迎面一张竹雕云石水墨山水双座屏,转过屏风,正面设了一榻,榻几上摆着茶具,榻后壁上一组金碧山水条幅,左右两面各一溜三张椅子,椅子两边也有高几,几上有茗碗陈设。再往两边皆是雕空木板,或花卉山水,或福寿花样,上面供着些花瓶古董玩物。左边隔断后有楼梯,右边隔断另有一室,一扇面花样纱窗,临窗一张大案,案上垒着些笔砚画贴,案边又养着只鹦鹉,又有榻几安放着盆景香鼎,壁上挂着蕉叶联,及一些琴萧悬瓶。
这边鸨儿请了李冯二人上方榻上坐下,又命人奉茶,那边小丫头寻香从左边楼梯上请九娘去了。冯兴吃着茶边与鸨儿说话,李知远吃茶听着他俩说话。
只见人影晃动,又闻脚步微响,却是寻香扶了九娘过来。
鸨儿见了九娘,三步并作两步,自挽了九娘过来,一边又笑道:“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九娘。”
李冯二人一眼望去,只见一个通体霞光紫色暗纹纱衣裙的女郎站在那里,丝罗束腰,披一条玉色刺绿萼披帛,松松挽着慵来髻,乌发垂肩,别一支小小凤头簪。凝脂双颊微粉,眼波明亮温柔,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娇艳柔美的气氛之中。她福了福做礼,寻香便搀起她往椅旁走去。她的身体并不单薄,窈窕却又饱满,可行动之间却偏偏让你觉得她是那么柔弱无力,有不胜微风之态,宛若娇嫩的花瓣,呵气便散,让人顿生怜惜之心。
几人喝了一遍茶便移到右边室内,九娘陪着李知远下了一回棋,又跟冯兴教着鹦鹉说了会话。这期间,鸨儿嘱咐了丫头们好生伺候便离去了。
九娘逗了会鹦鹉像是累了,由冯兴一人把玩鸟儿去,款款坐回椅上低头慢理纱帛,抬起头来笑对李知远道:“两位相公来满春院只为和我喝茶说话吗?”
李知远看着九娘一双大眼睛里波光滟滟,笑眯眯回道:“却是有事相问九娘,只是怕惹九娘不喜。”
九娘抿抿嘴,心里暗笑,只叫他们有事尽管说。
李知远似笑非笑地瞧着九娘:“听人说九娘是这海宁城最美貌的姑娘,如今见了,确实漂亮。姑娘如此丽质,却如何将那第一的牌子撤了?”
九娘一开始听赞她美貌,粉颊晕红,娇羞垂头,听到最后红晕渐淡,眼里波光流转似有迷茫水色,垂首半晌:“相公为何要问此事?”
李知远叹了口气:“却是有事要求姑娘。”九娘听他语气认真愁苦,不由好奇抬头看他。
却听李知远说自己是受一位老夫人所托而来,这家少爷当家后娶了位少夫人,不料却十分跋扈,闹得阖家不宁,因那少夫人十分漂亮,又有十分家世,少爷偏偏恋着她。老夫人十分烦恼,特央自己寻个美人回去,好转转少爷性子,压压那女子气焰。无奈自己至今尚未寻得,故此特来相求九娘。
九娘一笑道:“难道李相公要给我赎身不成?”
李知远一愣却说:“那女子容貌不在九娘之下,九娘若能帮我寻得一个好女子,赎身却也容易。”
九娘似笑非笑道:“那是要寻个更加美丽的了?”李知远却点点头。
九娘道:“李相公倒是忠心,口气却也好大。就算我能帮你,赎身却是也难。”
李知远听她有些松动之意:“九娘若能助我,定能赎得。”
九娘却只拿眼珠子看着李知远,并不言语。
冯兴早在一旁留神细听他俩说话,见如此情形,却掏出两牙鱼符来递与九娘,那九娘翻开一瞧,却见上赫然刻着“正五品上、中散大夫”等字。
冯兴又向她介绍李知远:“实不相瞒,李大人更是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所托人家乃是王侯公府之家,所以李大人说定能赎得。我俩从京辛苦而来,还望九娘相助。”
九娘听罢起身给二人又行了一礼,道:“原是两位大人,却是我失礼了。”
李知远摆手示意不必,九娘想着鸨儿如今虽如我所愿摘了牌子,却也惹得一番闲话,只怕日后还会有人也问我这缘故,倒是麻烦,由他们替我消去这个顾忌却也好。她回身坐下:“妈妈待我极好,我虽说在烟花之地,却也过得自在逍遥,倒未必舍得离去。不过要是大人给一纸赎身官文,我留作防身也是好的。”说着,笑了一笑瞧着李知远道:“这样的美人倒真有一个。”
李冯二人又惊又喜,只听九娘慢慢说来。
原来那九娘前日却是应将军府邀去出堂会,中途歇在内院一耳房内,因见室内小巧别致,就在那细细赏玩,却见一个深绿衣裙梳双环望仙髻的丫鬟笑嘻嘻的进来道:“夫人说姑娘辛苦了,特意让我们拿些外地进送的瓜果点心来谢姑娘。”九娘笑着谢她。那丫鬟一边请九娘坐下,一边跟外面说:“都送进来吧。”
只见外面鱼贯进来些端着捧盒的丫鬟来,一盒盒掀开呈上递上桌来,那绿裳丫鬟一一指道:“这是菱粉、栗粉、藕粉、绿豆粉四种糕,这是奶油酥卷,这是螃蟹饺,这些是外地的新鲜瓜果,……”
九娘听她口齿伶俐,又瞧糕点做的精致,颔首微笑。突见一双手端着一盏樱桃上来,那瓷盏白如凝脂,光润剔透,盏内红艳艳的樱桃,形娇玲珑,饱满光洁的要滴出水来,红白相称原本十分鲜艳动人,可是映着这么一双手,却如饰物只给它做陪衬的一般。眼前这双手比羊脂美玉还要莹洁,还又那么柔软,瞧了又瞧正是十全十美,挑不出丝毫瑕疵来,只觉得若是让这手刮上一耳刮子却也心里甜美。九娘一时飘渺恍惚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女正含笑看她,在这一刹那间,九娘只觉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没人能想象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脸,她曾赢得城中第一美人的称号,自己不知见过多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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