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又道:“你别小看她,你想想她能跑这来,又能叫殿下如此死心塌地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已是厉害人物了。如今又带了个妹妹来,她那妹子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最讨男人心疼。那出身就更不堪了,不过是什么商贩匠人家的出身,也说是家里没落的。这如今这没落的陈国人都跑咱王府来当主子了。这个还一张利嘴,今天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咱们是侍女,不就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么?我看她们俩这次来,倒是很不善的样子。”
另一人道:“唉,你就是个最多心的。也难怪你,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殿下的房内人呢,以往那班眼馋你的那般小人,挟怨寻隙,如今只怕给了你不少气话。依我说,你还是少想点,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回去吧,这再下去,夜深露重的,伤了风就不好了。”
她俩在下面只听上面一阵响动,那脚步从上面慢慢去远了。
韩朱颜就有几分恼意,拉着袁梨晨道:“姐姐,咱们走。看她们说的什么话,把咱们想成什么样的人,左一个出身,又一个出身的,这些名门小姐的心眼倒比我样这出身的还小。”
袁梨晨道:“咱们回去说吧,别让人听见,又互相生气。”心里却叹了一口气,想自己往昔在家也何曾肯受委屈,如今也难怪她们这些千金小姐如此,更何况,珊瑚还和吴歆还有一番不同的关系。
只听韩朱颜道:“不就是珊瑚和琳碧,我可听出来了。她珊瑚出身高贵,她要知道检点,怎么就名分还没有,就肯做房中人了?也只不过拿了自己的身子去讨殿下喜欢,好图个身份罢了!”
袁梨晨忙止住她道:“罢了,不说了。这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都有他自己的道理,咱们也不说什么好坏了,走吧。”
韩朱颜却又嘻嘻笑着,直瞅着袁梨晨道:“姐姐,还有,别听她们胡说,我对六殿下可什么心思也没有,你可别吃心,我就当六殿下姐夫一样的。”
袁梨晨啐她:“呸,什么姐夫不姐夫,让你胡说。”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吴歆白天跟自己说在东城寻了房子的事,便告诉了韩朱颜,又问她早点搬过去住可好。
韩朱颜点头:“好,省得在这讨人嫌,日子久了还不知道生出什么是非来。”
这夜回去,袁梨晨躺在床上暗暗思虑,越发觉得各人心思难猜,自己不论有意无意,在别人眼里看见,觉得又是另一回事,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又想起以往母亲说的姬妾相处的事来,又想到母亲最近嘱咐自己名节等事,又想着今晚她们提及自己的以后,种种思虑排山倒海的涌上心来,也不知道叹了多少气,翻了多少次身,才朦胧睡去。
这第二日,袁梨晨就与吴歆说要早日去那春华街居住,吴歆就道:“怎么这么急要去,在这呆个一两日无妨的,我还没带你们看全这王府呢。”
袁梨晨想着若是一味急着要走,倒怕别人疑心,加上吴歆又挽留,便答应了,只是过一两日后却一定要搬出去。
吴歆笑道:“有多少人想进这王府来,你倒一副府里有老虎的样子,急着要逃出去。”
袁梨晨不由一笑。吴歆看了她一眼,又想起一番心事,正好自己今日不用去听政,便说要陪袁梨晨在府里走一走,只是不再叫上韩朱颜。
这一次吴歆屏退了侍从,只单独带着袁梨晨在王府内四处游走,告诉她这是何处,何人居住,主营何事等,又说:“这些地方你先有印象了,以后再进府来就熟悉了。”
行到一处,正是昨晚那处地方,吴歆说:“这里这处假山很好。”
袁梨晨看着山石:“确实,依自然皴纹堆砌,观之有势,近看又幽旷相称、险夷相合,递层互咬,确实很好。”
吴歆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屋舍告诉她:“那边就是珊瑚、琳碧她们几个人住所,这地方幽静,她们常爱来这,尤其是珊瑚。”说到这,他扭头正对着袁梨晨说:“梨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袁梨晨看他神情庄重,便说:“你说吧。”
吴歆静立了一会道:“珊瑚、琳碧、白瑶等几个我近身的女官,不比普通侍女,她们出身都高贵,选进王府来,以后都是要列为妾侍的。还有珊瑚,我和她……已经有男女间事。梨晨,我今天是特意告诉你这事,以后你能和她们相处吗?”
袁梨晨只觉得心里一阵艰涩,木然笑道:“这是常有的,我的父亲也有妾侍,殿下太过认真了,还特意来告诉我。”
吴歆急急道:“其实,有了你,我再不想要其它人,可是……”
袁梨晨打断他:“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会和她们好好相处的。”
吴歆抓过她的手:“你放心,你总是与她们不同的,在我心里,你总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你担心自己出身,如今又这么顾及自己名声,你的苦处,我都知道,你相信我,以后我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
袁梨晨幽幽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吴歆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你还是不高兴了,对吗?其实我喜欢你不高兴,说明你是在乎我的。”
袁梨晨望着一潭绿水,勉强一笑作答。
马知美丑人识故人
于是侍从抬了上马墩过来,袁梨晨跟着吴歆走过去,亲自扶了她上去,吴歆看着马上的韩朱颜笑道:“别看韩姑娘长得娇弱,胆子倒不小。”
韩朱颜回首对他们一笑,就催这马走,这马却和吴歆前时说的一样,成心跟她作对,呆在那抖抖耳朵,摆摆尾巴,可就是不肯迈蹄起步。韩朱颜看那马十分悠闲的样子,急得直骂:“都夸过你温顺乖巧了,怎么还这样?”
那马听了,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垂着头,晶莹的眼睛一眨,流露出一股无辜的眼神,又似有一丝顽皮的笑意,袁梨晨见两者如此一悠一急对比,忍俊不住,笑着走到另一匹马跟前,有些好奇也有些紧张地伸手摸了摸它的额前,那马看见她如此,却用它的颊鼻来挨擦她,显得很亲热。袁梨晨不由对韩朱颜道:“朱儿,你看错了,这匹才温顺。”
她在话语间,吴歆见马与她亲善,便过来怂恿她,扶她上马,那马也没埋头抗缰。袁梨晨头一次坐在马上,又高兴又紧张:“我就是怕得很,不知道会不会掉下来。”
吴歆便说:“那我给你牵着吧,你别怕。”说着就过来牵了马缰,那马十分顺从得走了起来。
韩朱颜在后面看到他们如此,就对侍从说:“你帮我像那样拉拉看,看它走不走。”那侍从上前,照着吴歆的样子牵马,可那马虽然抬起头来,却依旧不走,气得韩朱颜一撇嘴,跳下了马。
吴歆见状,便牵了袁梨晨的马回来,袁梨晨召唤着韩朱颜道:“你换我这马试试好了。”吴歆听了,便扶她下来,边对韩朱颜招手。
韩朱颜应声过来,兴奋地也摸了摸这马,又在马耳朵边嘀咕了几句,才爬上马去,可这回这马却如先前那匹一样,也不走了,韩朱颜十分想骑,却拿马无可奈何,简直就要哭了,袁梨晨在一旁思索着,对吴歆说:“难道这马是认你,你去帮她牵牵看。”
吴歆欣然上前,牵了马,那马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任诱任责再不肯动。韩朱颜苦笑着对袁梨晨说:“姐姐,我看这马倒不是认殿下,而是认你,不信你试试我先前那匹看看。”
袁梨晨觉得十分有趣,便依言上了那一匹马,果然这匹马在她手里却很听话。韩朱颜哭笑不得道:“姐姐,没错,这马就是认你。唉,它们啊,一定是看见姐姐漂亮,各个都十分听话。”
袁梨晨听她这话,忍俊不住回道:“你又胡说,你难道还不好看吗?你要不是个美人,这世上美人就难找了。”
韩朱颜把双手一摊,“嗳”了一声:“平日里算个美人,可是跟姐姐在一起,这马就觉得我丑了。”
说的众人都哄笑起来,那侍从也不由的耸肩忍笑。
韩朱颜皱眉发愁道:“姐姐,你让姐夫牵着你走远点吧。我下来先跟它说说话,殿下不是说要跟马儿交流吗,我跟它交流好了,它总会走的。”
袁梨晨答应了,又对吴歆道:“你还是牵着我吧,我还是觉得不适应,怪高的。”吴歆便过来牵着她的马慢慢走去。
他俩往坡下走,吴歆便问她是否还害怕。
袁梨晨道:“好多了,只是一会我自己骑,真的会颠得慌吗?”
吴歆笑道:“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呢。你得适应马感,合着它的节拍。我也不敢让你一个人骑,这摔了我可心疼。等你不害怕了,我再让它快点走,过两日再让你单独骑。”他就这样慢慢牵着马,边跟袁梨晨说这骑马的体会,如此就过了一日。
到了第二天,吴歆仍来教她们骑马。折腾到下午,韩朱颜的马倒也顺从了,肯走了。吴歆便叫了两个侍从跟着她,牵着马让她慢慢骑。袁梨晨也不再那么畏高了,换了匹高头白马,吴歆牵着又遛去。
袁梨晨道:“昨日那山坡风景极好,我很喜欢,咱们还是去那吧。昨天在那走过,一会我自己骑也熟悉些。”
吴歆点头,便牵着马往山坡走去,走到坡顶,扶着袁梨晨下马休息。站在那栏杆前,吴歆“咦”了一声,道:“那边旌旗晃动,倒像是父皇御驾驻在那了,难不成父皇提前来了?”
袁梨晨怕耽误他见驾,便赶紧催他回去看看。
吴歆却说:“不妨事,就是到了也要休整,父皇一时也不会召见我。走,咱们继续骑马去。”
他俩在山顶上,吴歆牵着马在那绕圈,教袁梨晨引缰转向。袁梨晨坐在马上,视野就高,只见坡路上两个人骑着马渐渐往上来,便对吴歆道:“下面有两个人上来了,不知道是谁。”
吴歆听了,便牵着马往下走:“去看看。”
双方渐渐近了,袁梨晨一看,一匹马上骑着一个身穿平金白纱袍,头戴金丝束冠,明净俊雅,气度非凡,正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东方曦。另一匹马上的的黑袍少年,凤目飞扬,烁烁生辉,看着自己似笑非笑,透着些惊奇和疑惑。袁梨晨不由皱眉,觉得这人面善,尤其这双眼睛,倒像哪里见过。
看到这一熟一疑的两人,她不由勒缰停马。吴歆牵着马,看清来人也停了下来。
东方曦见到对面吴歆竟与袁梨晨同行,不由也停下来,那黑衣少年也勒马止步,他四人见了对方,都停在当场。
片刻之后,那黑衣少年先笑了起来,下马走过来道:“六殿下原来在这牵马,怪不得那边都说六殿下陪绝代佳人去了。边上这位姑娘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殿下心甘情愿亲自执鞭。”
吴歆这边扶袁梨晨下马,听他所言,并不着恼,笑着说:“梨晨,来见过齐国太子殿下和晋国的三皇子。”
袁梨晨给东方曦和晋国三皇子行了礼,又向东方曦道谢:“上次多谢太子殿下,我这里一并谢过了。”
吴歆闻言,惊讶地看着她问:“你认识他?”
袁梨晨点头道:“我在陈国的时候承蒙东方太子相助。”便把那夜叶知秋的事告诉了吴歆。吴歆听完,忙也向东方曦道谢。
晋国三皇子便笑道:“都说东方太子名闻天下,今日又验证了。这偶遇一人,就又是受过太子殿下恩惠的。难怪你有这么好的贤名。”
东方曦一摆手道:“让你们笑话了,其实只不过举手之劳,倒让我妄担了这许多虚名。”
晋国三皇子又对吴歆道:“边上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好呢?”
吴歆忙道:“她姓袁,叫袁梨晨。”
晋国三皇子看着袁梨晨道:“袁……梨晨?”
袁梨晨瞧着他看着自己,那股似曾见过的感觉又冒出来,只是想不出是何处见过,一时心中慌乱,低下头去,道:“是。梨花的梨,清晨的晨。”
晋国三太子笑道:“可巧了,我当初遇见过一位姑娘,偏巧也姓袁,长得和姑娘还七八分相像。”
袁梨晨闻言不由看向他。吴歆想着当初初见袁梨晨的情形,忙问:“三皇子是在哪见过的?可巧她有位妹妹失散了,现在还寻访不得。”
晋国三皇子便看着袁梨晨,似笑非笑道:“哦?还有这样的事。不过估计不是姑娘的妹妹,我见过的那位姑娘虽然姓袁,但是据我所知,她是陈国原海宁将军的独女,再无姐妹。”
袁梨晨听了顿时脸色煞白,吴歆见她有异,以为她是听了失望,怕她伤心,安慰道:“你怎么了?没事吧?别担心,咱们可以再找。”又对晋国三皇子道:“你说的倒也和梨晨是亲戚,梨晨的叔父便是海宁将军袁希荣。”
袁梨晨勉强一笑道:“正是,只怕是这样,所以有些像吧,我倒是没见过这位姐妹。”
吴歆便问晋国三皇子是如何遇见那位袁希荣独女的。
晋国三皇子神情却淡淡的,回他:“不过偶遇罢了,只是一面之缘。没有六殿下好福气,能得此佳人。”
吴歆听了,是又觉得高兴,又觉得对方话语里有丝惆怅,便笑道:“你要是喜欢,何不寻了她去?以你之尊,必然娶得了她,何必如此感慨模样。”
晋国三皇子对他一笑道:“可惜她许配人了。”
吴歆“哦”了一声问:“是何人家?”
晋国三皇子看了袁梨晨一眼,道:“已是不可能之事,不提它了。”
袁梨晨原本高高悬着的一颗心,听他这样说,才慢慢落了下来。
这时,只见坡下一骑奔来,奔到近前,原来是韩朱颜,她勒马对着袁梨晨笑道:“姐姐,你看,我会骑马了,我可以一个人跑啦。”说着下马,看着东方曦和晋国三太子,迟疑道:“这两位是?”
袁梨晨忙告之她两人的身份,一边召唤她赶紧过来见礼,一边对东方曦二人道:“这是我的小妹,朱儿。”
韩朱颜闻言,上前见过,然后退过来立在袁梨晨身边。吴歆上前去与他二人攀谈。韩朱颜便悄悄拉了袁梨晨道一边道:“姐姐,这两位皇子真俊,把咱姐夫比下去啦。”
袁梨晨用肘蹭了她一下,道:“去,别乱说。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你看上哪一位?我叫殿下给你提亲好了。”
韩朱颜红了脸道:“不许我乱说,你也在乱说呢。我倒是觉得那位齐国的太子,神采和姐姐你最配呢,都像是神仙下凡似的。”
听的袁梨晨心里莫名一疼,口里说:“原来你看上他了,我回去就跟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