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二宝。”
侯重茂拎了拎两件轻裘,却皱眉道:“怎的都是男衣,女装呢?”
那掌柜顿时抹汗,吱唔一声道:“小店实没有女裘了……”
侯重茂顿时双眼如寒星微芒,那掌柜见他不怒而威,打了个寒噤微微抬眼看他道:“只因本地豪门卢家嫁女,所以这店里顶尖的女装都送去他家做陪嫁了,这种极品原是十分难得,店中一时不齐。”
侯重茂顿觉扫兴,袁梨晨看见这两件裘衣却是起了兴趣,她上前细看轻抚,对侯重茂轻笑道:“你穿给我看看。”
侯重茂失落地说:“原是要给你买呢。”
袁梨晨瞅着他道:“我看你穿新衣也很开心呢。”这两件衣服确实是好,她想着他穿上漂亮的衣服,心中便不觉有任何遗憾。
侯重茂看她那向往的眼神,点了头,一时将两件衣服都分别披了,又问她:“你喜欢哪件?”
她回想着,似乎他穿白狐裘显得眸更亮,眉更黑,发更加柔亮如缎,他很少穿白衣,今日一见却另有一股风流帅气,而且外面是雪天,她觉得穿白色或许更美好。于是她笑吟吟指着那件白狐裘。侯重茂见了一抿唇看着她道:“你喜欢穿白色的?”
袁梨晨点点头,看着那白狐裘欣喜,侯重茂眼中却闪过一道光,那掌柜看他们有了中意的,松了口气,正要唤人来装裹了,袁梨晨却拦住,对侯重茂说:“你就穿这个回去吧,我还想多看看呢。”
掌柜见她喜欢白狐裘,眼光在她身上一扫,心中一动,开口道:“我这行当里却有一副上好的白狐风帽和手套,与这位公子的狐裘同出一处,那东西也要姑娘这样的人物戴上才配。”
袁梨晨听见他说与先前那狐裘同出一处,已觉有十分欢喜,就唤他取来,一时取来,她看见那帽子和手套风毛柔软轻盈,加之做得十分细致精巧,绝无臃肿之感,她再看了一眼侯重茂的那件白狐裘,想着掌柜说那句同出一处的话,再没有半点不满意的地方。
侯重茂见她喜欢,想着也不枉此行,遂付了银钱,袁梨晨又要他穿着新衣,一时两人各自穿戴好回去,那掌柜带着伙计亲自送到门口,又见门外仍飘着雪,又奉上了一柄油伞给他们,看他们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回身。
伙计不解问道:“掌柜,什么人啊,您竟这么用心?”那掌柜也不回他,敲了头一下,丢下一句:“以后多用点心。”丢下那挠头不解的伙计往后去了。
侯重茂在回去的路上,只拉着袁梨晨在伞下,袁梨晨见他穿着新衣,一身雪白,在这雪地里十分俊逸,再看看自己手上那副雪白美丽的手套,在他身上比划着,越发觉得是一模一样,喜悦地发出笑声。
“你就这么喜欢人穿白色?”侯重茂不由捏紧她的手。
“是啊,你看你穿这个,越发玉面朱唇。”他她看见自己的手套与他的衣袖合成一色,笑回他。侯重茂的黑眸却更深邃了。
回到客栈房内,侯重茂一把就脱了那狐裘,随手丢在椅上,袁梨晨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热吗?她瞧了眼火盆,炭火依旧温暖,她上前收起裘衣,摘下自己的风帽手套,一起挂在衣架上,因是新衣,她不由在那又瞧了几眼,忽然想着要是这若是一整套,他一人穿戴了,一身纯白岂不是更好。她笑着对他说出这个念头。
侯重茂听了,眼中神色复杂,一把抱过她,霸道地环住她的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嗯?你喜欢白狐裘胜过黑貂?”
袁梨晨想了想回道:“黑得虽好,可是我觉得穿白的更好看嘛。”
侯重茂看她那思索后认真回答的样子,越发气闷,又抱紧了她几分,再问:“白的比黑的好?”
袁梨晨有些迷惘,蹙起眉,须臾点了点头。侯重茂突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说:“看着我,别动。”
袁梨晨睁大一双眼睛望着他,只见他眼中有复杂的情绪翻滚,他直视着自己,幽幽问:“宁儿,你还喜欢东方曦吗?”
袁梨晨一愣,忽然明白了他这一路的某些举动,不由笑了,她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原来这人是醋坛子打翻了。
“告诉我——”他看她没有立即回答,眉头蹙起。
袁梨晨再不忍看他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惆怅与焦急,收了笑容,目光直视着他说:“我喜欢他。”她的表情转为严肃。
侯重茂皱了一下眉,抿住了薄唇,只见她注视着自己,那双乌黑油亮的眼睛眨了一眨,继续开口道:“那时候我遇见他,他长得实在是好,又救我于危难,我立刻联想到关于他的那些美好的传闻,于是我就觉得他是那样好,他就像书上颂扬的超凡君子,我没想过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喜欢他,可天下觉得他好,喜欢他的男男女女那样的多,我对他的喜欢和这些男女对他喜欢又有什么不同?他的好与我又有什么干系?而你,我刚见你的时候还暗恼过你,可后来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你,依恋上了你——阿茂,我的心告诉我,我只爱你。”她说到最后,嘴角不自觉地绽放笑容的花朵,眼眸光亮欢欣。
侯重茂顿时发出一串响亮的欢笑,他一把抱起她,举着她在原地转圈,抑制不住笑着喊着:“宁儿,我真是太高兴了!”听她亲口说出,解去自己心头最后一点疑惑,两人再无半点隔阂,完全只属于彼此,那种快乐,他喜不自抑。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晕啦。”她在空中咯咯直笑,裙摆在空中飞扬,在旋转中她快乐地直要眩晕。
侯重茂闻声抱住她站定,两人默默对视着互笑。却听魏嘉国在外唤着侯重茂的名字敲门。
“进来吧。”侯重茂松开她,对她一笑转身,袁梨晨微笑着抿了抿头发。
魏嘉国推门进来,看见他俩脸上笑容犹在,这两人一出一进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乐子,他一笑对二人说了声:“殿下,袁姑娘好。”
侯重茂落座后指着对面座位唤他坐下,看魏嘉国神色问:“有什么事吗?”
“刚才掌柜来找我,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魏嘉国点点头。
侯重茂心想自己一干人住店,店家原是有钱赚的,之前也很殷勤,如今这样相问却是为何?不由看着魏嘉国发出一个疑惑的“哦”字。
袁梨晨在桌子一侧坐下,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他们面前,魏嘉国忙谢着连说不敢,又对侯重茂道:“可不是,我也好奇就问他了,那掌柜说只因这锦城大户卢家娶亲,婚期将近,周边四方来客,那卢家宅中已住不下,故往派人四处寻客栈安置人。”
侯重茂皱起了眉,又是卢家,刚在都锦春也听那掌柜说卢家将顶尖女装全拿走了,那神色也紧张畏惧,卢姓是国内世族大姓,锦都在晋国也是名城,卢宅定然规模不小,婚礼宴请自然早就筹备,岂会临时为宾客寻处安身?且按常理推测,其名下所属人口应不至于多到如此地步,莫非……
他思忖着对魏嘉国道:“这几年屡听豪强霸占农户土地变为私属,隐瞒土地和下属人口,上避税收下增盘剥,这卢家婚嫁规模未免不合常理,你去掌柜等人那多打听打听。”
魏嘉国应了一声是,又说:“属下想着殿下定是想早日回去的,所以前面斗胆做了主,对掌柜说雪停便走,殿下意下如何?”
侯重茂颔首道:“正合我意,你只管打听便是,勿涉,此事回去自有议论。”
魏嘉国领命,看了眼一旁正望着侯重茂发呆的袁梨晨,含笑告辞出去。
侯重茂起身揽住她道:“你出什么神?盯着我看的样子可都让别人看去了哦。”
袁梨晨迷蒙“哦”了一声,头蹭在他怀里道:“阿茂,我又发现你一些跟我原来想的不一样的地方。”
“哦?哪又不一样?”他笑着俯身下来平视她的双目。
袁梨晨眨了眨眼,看着目光朗朗的他,佻俏地说:“小淫贼有时候也蛮正经的。”
侯重茂大笑,拉起她道:“你那么喜欢玩雪,我带你去院子里堆雪人。”
袁梨晨连连点头,站起身来,忽然哼了一声咬唇对他笑道:“把他们都叫上,那掌柜竟然敢催你走,我们多给他留点好东西。”
天很冷,心却很热,他们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在他们扬起的雪花中穿翔。
翌日雪停,他们踏上回京路程,掌柜却被伙计叫去院里,只见那一院除了那大大的雪人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各种雪狐,雪狗,雪猫,雪狼,雪鸡,雪鼠……琳琅满院,或是狗追狐奔,或是鸡飞狗跳,或是猫扑鼠蹿,各种各样偏偏还堆得栩栩如生,掌柜膛目结舌,对伙计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在客人来之前,赶紧给我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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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积寺对父说姻缘
队伍经过多日的奔驰,终于在新春之前回到了晋都,侯重茂命其他侍卫先进城回宫,自己却带着袁梨晨与魏嘉国等几个侍卫直往香积寺。路上袁梨晨对侯重茂说出自己的打算,先去墨砚那问问袁希荣的情况,再决定如何去见父亲。
她这些年来风波重重,可算是心劳神瘁,前些日子与侯重茂情缘得结,爱情的慰藉使得她一颗心暂时安定下来,再往香积寺,心情与上次来又是不同。他们依旧往香积寺后山门的山路去,离香积寺越来越近,山上的松林越来越茂盛,松树集成涛海,那股郁郁苍森的颜色和清幽的松香,让她心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弃马行走,对侯重茂述说松林让人舒适的种种。
在后牵着马匹的羽翔听他俩在前面喁喁说着这松树的好处,对魏嘉国笑道:“我娘子喜欢拿这松仁炖老母鸡,清冽鲜香,可好吃了。”
魏嘉国笑道:“你是想你媳妇儿了吧,说什么老母鸡汤。”
袁梨晨听见不由回头一笑,笑得羽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打算回去找只老母鸡让我媳妇炖给我吃。”
他们正笑着,只听前面“啯啯咯咯”一阵叫声,寻声一看,只见山道拐角处一只芦花鸡使劲扇着翅膀,伸长脖子,连扑带跑,怪叫连连,仿佛十分得意,箭一般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冲来。
袁梨晨忍不住笑了,拍手喊道:“羽翔说鸡鸡就到,快快快,抓来抓来,回去给你媳妇炖了吃。”
羽翔听她这样一句,玩心大起,松了马缰给人,一拍拳道:“好,看我的。”说着就上前扎了个马步与那芦花鸡对峙。
那鸡看他上前,停在那里,歪头瞪了他一瞪,也不往后退,扑着翅膀连飞带跳,从羽翔头上腾的飞过,一阵飞来窜去,终于输在羽翔的擒拿手下,羽翔捏着那鸡的还在挣扎扑腾的翅膀,打了那鸡头一下:“真是个不省油的灯。”那在空中乱划的鸡爪才老实了。
袁梨晨在后面握着嘴在笑,侯重茂心想这山道哪来这家养的母鸡。他正想着就听山路拐弯那边隐隐传来:“站住,你这该死的东西。”
不一时只见一个老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只稻草捆着的芦花鸡,一见羽翔抓住的芦花鸡,“唉哟!”喊了一声快步跑上来,对羽翔连连点头道:“谢谢小哥。”
老汉再抬头,只见不远处几个人簇拥着两个丰神人物,那气质和衣饰,非寻常富贵人等。老汉愣了一愣,明白那俩人物才是正主,赶上前道:“公子小姐,那鸡是老汉我要带进城去卖的,不料路上让它走脱了,多谢公子的人帮我抓到,还望公子还给我。”
侯重茂一笑,对羽翔道:“还给人家。”
羽翔“哦”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提着的肥鸡,上前来。
“老伯,您这鸡卖给我吧。”袁梨晨忽然开口,她想这老汉要去城里卖鸡,而羽翔前面又说要去买鸡,何不就在这买了,倒也省事。
魏嘉国听她这样说,看了侯重茂一眼,自己掏了一粒银,给那老汉道:“都拿去吧。”
那老汉听了袁梨晨的话原是一怔,再看到魏嘉国递过来的那块银子,哪想到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嘴里念了几千声佛,千恩万谢地差点就跪下来,魏嘉国一把拦住,那老汉见他们如此谦逊,咂着嘴又念佛道:“折杀老汉了,折杀老汉了,今日真是遇到观世音菩萨了。”他感激不尽地将手头另一只鸡也交给羽翔,才接了银子,激动万分地回去了。
袁梨晨看他远了,疑惑着对侯重茂道:“买他两只鸡,怎么这么谢我?”
侯重茂笑了,道:“你啊,自小锦衣玉食,哪知道这些市井买卖的价格。”
袁梨晨瞥他一眼,哼了一声:“我有你锦衣玉食吗?”
侯重茂捏了她手道:“可我是皇子,与你这富贵小姐不一样,有些东西是要用心去知道的。”
他看着对自己眨眼的袁梨晨说:“那老汉是因为临近过年才进城去求卖个好价钱,他若在家中等着贩夫去收购,那价钱远不如去城内所得,可刚才嘉国给的价,又远远超过去城内贩卖所得,这老汉一家过年可是富余了,所以才那样喜出望外。”
她“哦”了一声,不由问魏嘉国这一路上购买饭食的开销,侯重茂听了,笑着告诉她商家收价与卖价的不同。
袁梨晨听了点头道:“商人是赚这差价的利润,要是遇到个无良商人,低压收进,高价卖出,岂不城乡两民都很受损?”
“小妮子越来越聪明了。”侯重茂连连颔首笑赞,告诉她一些价贱伤农,价贵伤民的道理,略说了一些国家控制购销和价格的举措。
袁梨晨听了,笑吟吟望着侯重茂道:“阿茂,你最近总给我些惊喜。”
侯重茂望着她吃吃而笑,袁梨晨不知道,她今日这桩无意买卖,在她不久的将来会带来好大一个惊喜。
一时侯重茂对她说:“走吧,去香积寺。”
袁梨晨欣然点首,正要迈步,却听羽翔道:“啊,不行啊,我提着两只鸡,上寺里去吗?”
袁梨晨看着羽翔一手抓着一只鸡的样子,不由笑了,他这样子去寺庙里确实不妥。侯重茂轻笑一声道:“准你的假,你先回家看你媳妇和儿子去吧。”
羽翔笑着躬身谢道:“我回去就把殿下的玉和公主的坠子串上。”
袁梨晨等人看着羽翔栓好那两只鸡,反身上马去了,一行人笑盈盈转身往香积寺去。
一时他们就到了香积寺那自上而下悬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