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刻意打扮过,一身紫和绯相衬的衣裙,袖口衣领疏疏几朵梅花,裙子下摆刺一枝梅花,梅枝倨傲,气度不凡。那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料子所制,莹莹透着珠光,人往她的方向一看,不自觉目光就会被她吸引,她脸上又梅花点额,双颊嫣红,化了醉颜妆,和着那身衣裳鲜艳的颜色,往日雅致的她今日平添许多妩媚,坐在那里,那股清媚的风韵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暖阁里的袁梨晨也在刻意化妆,一丝一毫也不肯含糊,今晚一定要让自己的优点绽放到极限,一定要压过梅思媛去!许久她妆成,换上公主的大礼服,在墨砚的陪同下,对镜左右自照,对墨砚满意的微笑。以往她并不得意自己的美貌,也不愿刻意打扮去吸引别人,可今晚不一样,为了和侯重茂的将来,她宁可艳光压人,肆无忌惮的释放美丽。
“好了没?”在外间等她换衣的侯重茂等得心焦。
墨砚微笑着去开门,侯重茂一见门迎面就看见袁梨晨一身盛装站在自己面前,明眸巧笑问自己:“好看吗?”
“好看。”侯重茂目旷神宜,呆呆顺着她回了一句,身子也忘了动,看着她蹁跹走到自己身边,任她拽了自己衣袖一把,在自己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走啦,小淫贼。”他才回过神来。
袁梨晨侯重茂等人先到万象殿内殿见过了帝后和两位皇妃后,又等几位皇子公主集合了,才跟着帝后走向了正殿筵席。
袁梨晨一出场,自然吸引了一番轰动,席上众人大多是第一次见到陈国公主,却没想到这位公主这样明艳,她的风华顿时把殿内的名门闺秀压下去了,包括晋国最美丽的两位女子,长乐公主和巧装的梅思媛。
梅思媛和众人一样也在注视着袁梨晨,今晚自己要交锋的强敌,袁梨晨今晚衣着是非常正规的礼服,这种雍容的衣饰并不让她显得沉闷,相反,这种雍容和她的气质混合后,呈现出一种柔和而自然的气度美。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梅思媛发现她的美丽和气度之中,还有一种自己没有的神采,这种神采梅思媛分不清是什么。其实那是被爱情滋润后而特有的坚定和自信,这股神采让袁梨晨看上去更加生动,虽然面对强敌,但是爱情的力量让她自发弥漫出一股生机,这种蓬勃的气势让梅思媛心中一黯。
袁梨晨也在打量着梅思媛,一眼就发现她今日妆容的特别,她明显也刻意妆过,今晚比上次相见,妩媚娇艳了许多,除了自己,这满殿的女子都被她比了下去。她也是很在意输赢的,虽然不知道她是真心爱侯重茂还是在乎那个太子妃的尊贵地位,袁梨晨心里默默想着。“情敌”的精心准备和强大实力,使她丝毫不敢放松自己,只能赢不能输!她心中坚定地说。
侯重茂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心声,给她一个鼓励信任的笑。
帝后落座后,众人也一一坐下,宴会随之开始,几十名乐工上殿为宴会奏乐,又有几队舞伎鱼贯而出,向帝后行礼,开始了舞蹈。
场面盛大而热闹,帝后闲闲说笑着,似乎忘却了之前说的比试。
几场歌舞过后,殿内已到酒酣耳热的状态,晋帝侯承域像是被欢乐豪畅的气氛感染,他对今日在座的几位翰林学士说:“君臣同乐,如今良辰,今夕不要旧词,你们写作新诗以记今夕!”
他话声一落,几位翰林连忙起身,须臾就做出几首诗词,诗作瑰丽飘逸,晋帝很喜欢,反复吟咏着。
袁梨晨正在赞叹,却听晋后唤梅思媛:“四全姑娘,上来,良宵,锦句,还要配你的好字,来,赐金花笺予四全姑娘抄录今夜佳作!
立刻有侍从抬了书案来,梅思媛欣然上前,晋后先唤了自己,且说良宵好诗配好字,果然皇后是更喜欢自己,晋后的行为让她顿时有了强大的动力,梅思媛路过袁梨晨席前,拿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袁梨晨觉得那一丝微光中似有得色,袁梨晨向侯重茂一望,看样子比试就要开始了。
梅思媛心情愉悦,下笔如有神,金花笺上行书畅达腴润,姿态横生。帝后看了呈递上来的笺书,连连点头称赞,晋后称赞之余,貌似漫不经心地转首问袁梨晨:“宜宁公主,听闻陈国皇帝习得一手好字,想必公主也很精通笔墨吧?”
说得袁梨晨立刻起身,却听晋后又说:“来来来,来这里,你也抄录一份,让我们见见陈国人物的风采。”
袁梨晨应了一声“是”,没有退却,她走向前,梅思媛退到一边,她对着梅思媛的眼睛望了一眼,没有怯意,事到临头下一步要做的,只能是全神贯注拼尽全力,赢过她。
袁梨晨换了笔舔墨,心随笔走,一时也在金花笺上录下一份,她写的是方正平稳的楷书。离得最近梅思媛看得清楚,因那浑厚而不露筋骨的字而耸动,她是书法行家,自能看出功底,这个女人比自己估计的强大,梅思媛皱眉了,暗暗朝下瞧了侯重茂一眼。
袁梨晨搁下笔,上前恭敬地递笺给帝后,晋帝接了过来,先说了一声“好!”晋后顺着晋帝看了一眼金花笺,目光在袁梨晨身上停留了片刻,开口唤魏遥:“大学士,你来看看,陈公主比咱们四全姑娘如何?”
魏遥起身,拿了两份金花笺,互瞧着,一时捻须笑道:“陈公主的字用笔匀而藏锋,内刚劲而外温润,端庄浑厚,很有风范,四全姑娘的嘛,还是一如既往的起伏跌宕,行云流水,依臣看来,却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呢,呵呵。”魏遥说完将笺传递给边上几位翰林学士,那些学士纷纷依附魏遥。
晋后听了一笑,对着侯重茂说:“拿去给太子殿下瞧瞧。”
翰林学士忙给侯重茂递了过去,侯重茂捏着两份笺,一扬眉道:“我觉得楷书好,字如其人,儿臣觉得写楷书的人端严尊重,我喜欢!”
“字的好坏要撇开个人喜好。”晋后对着侯重茂微笑,又对袁梨晨和梅思媛招手,等二女过来后,她一手拉着一人,望着袁梨晨道:“陈公主不光人长得漂亮,这手字竟也和我们得四全姑娘不相上下,倒叫本宫吃惊了。刚看了陈公主一笔好字,意犹未尽,本宫想让公主和四全姑娘给这良宵增一份雅兴,想请二位在这宴上展一下才艺如何?”
梅思媛一听,率先领旨依命,表示愿意为皇家助兴,书法上的平局,让她更想尽快决出胜负,陈宫原有擅书法之人,对手这一局表现出色,虽然在自己预期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接下来,对方只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梅思媛心中暗想,眼光就在袁梨晨脸上掠了一下。
袁梨晨感觉到她的目光,对着晋后也一口应承下来。
一旁的魏遥听了,率先说好,他捻须笑道:“今宵君臣同乐,尝美酒,赏名诗,再得两位佳人献艺,真是人生极乐啊。”
底下的人看他一表态,哪个会说个不字,各个不甘人后,对帝后表示赞同和期盼。晋后笑呵呵对梅思媛道:“四全姑娘啊,要替晋国争光哦。”
席上有些聪明的年轻女子已明白,今夜自己一干人原来都是陪衬,帝后今夜明显是要梅思媛和陈公主比试,这场赛事明显是围绕皇太子妃位展开,或许和二皇子也有关,她们不由有一份看热闹的心态。
又有一些以往常被梅思媛抢去风头的女子坐在那心中窃笑,一心巴望着那地位高贵的陈公主胜过梅思媛,让梅思媛也尝尝落败的滋味。当然也有一些向来支持梅思媛的人物,在心中为梅思媛呐喊鼓劲,也有那羡慕陈公主容貌风采的,希望陈宫送来的是个胜过梅思媛的佳人。
就在众人的各种心思中,魏遥已代替晋后宣布第二轮琴艺比赛开始了。谁先开始是抓阄决定的,梅思媛占了先。
梅思媛早有准备,命人抬上了自己带来的独幽梅花断纹琴。二皇子侯重绪看见那把凤嗉式黑红相间的琴,心中一痛,自己尽心寻访送梅思媛的琴,却被自己爱慕的人拿来作为争夺其他男人的工具,他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目光从梅思媛身上转到侯重茂那里。
三弟啊三弟,你不是不在意皇位么?可怎么太子之位也夺了,你喜欢的女人也从陈宫抢来了,如今就连梅思媛也心向着你,如果我是太子,或许今日梅思媛要弹琴的对象就是我了吧。
侯重绪心中苦楚,袍袖底下的手握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你好,我是机器人,主人还没回家=。=还是由我招待客人。下集是元宵pk第二场戏,四艺比完,周四九点按时搬。
元宵夜宴二女斗艳(中)
梅思媛奏的是《高山流水》,淙淙铮铮,悠悠扬扬,时而澎湃,时而跳脱,时而飘忽。
“茫茫人海,知音难寻,知己难求。” 袁梨晨听着,梅思媛明明在意侯重茂,却偏偏当众要说自己是在寻觅知音,是想让在座众人,包括侯重茂,明白她并非谋求太子妃位,而是在寻求一个知己,到时候评她好的是曲逢知己,评她不好的则是未遇知音,她很有心思,袁梨晨静静望着她。
梅思媛一曲终了,自然殿上叫好声一片,梅思媛微笑着看向袁梨晨,挟着众人的称赞拜倒声,对袁梨晨启口:“公主,您请。”
“等等!”一个声音顿时压下了众人的响声,侯重茂已经站起身来。皇太子一起身,殿下众人立刻安静了,都看着出言叫停的侯重茂。
侯重茂站在那里,目光只停在袁梨晨身上,众人见他目光灼灼,微笑中开口:“取孤的春雷冰弦琴来给公主。”
一语刚落,底下众人交头接耳,春雷冰弦琴!天下第一名琴啊,大家都知道侯重茂极擅音律,对这张琴是视若珍宝啊,从不假手于人,也没人敢去动这张琴,可现在,太子却自己主动提出来要给陈公主,太子对陈公主的情意立刻显露无遗,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又转到袁梨晨身上,又刷的一下看向梅思媛。
梅思媛前时的欢喜全无了,若不是有娇艳的醉颜妆掩盖,只怕就会露出脸色的苍白来,春雷冰弦琴,自己一直钦佩侯重茂的音乐天赋,以往的切磋中他也表示欣赏自己,总觉得和他能志趣相投做个知音,自己也爱慕春雷冰弦琴,自己或明或暗地试探着让他给自己一抚,可他从来没有答应过,原以为他太爱此琴,原也以为他因地位骄傲而与自己保持距离,可此刻他却自己提出要将此琴予陈公主,而且就在自己和陈公主的一较高低的时候,连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梅思媛的心一痛,目光一沉,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个女子比自己美丽吗?
侯重茂口角含笑地望着袁梨晨,爱人的鼓励和支持是多么的有动力,袁梨晨心中海涛澎湃。春雷冰弦琴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袁梨晨望着侯重茂落座,右手一勾,弹的是《凤求凰》。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梅思媛害怕别人笑话自己高攀太子,我不怕,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多么想和他在一起,我多么想和他比翼双飞!
当初回晋国的马车上,自己向侯重茂讨教琴艺时,还记得他眨眨眼睛,故意用此曲戏谑自己,她还想起了往事,玉兰树下的初会,猎场骑马再遇,月夜听琴,泮城受骗,听鹂廊的盟誓,笛声送行,赠小猫,赠衣游城,泽园百花,崖前迎归,千里追踪,一剑铸情,树下折梅,掌心小字,买狐裘诉心结,陪读陪练,夜盗试卷,除夕烟花……
不用去追求什么技巧,因为自己心中,本来就藏着一张琴。和他的每一件往事,每一桩,每一点,都在撩动着琴弦,发出她未曾听过的乐音。无限爱意怎相诉?款款一曲凤求凰。
最后一个音节划出,袁梨晨对着侯重茂相视一笑。在座诸人全盯着袁梨晨,这一曲《凤求凰》情深意长,哪怕是不懂音律的人也能感觉到琴音的深情,众人惊叹之外又不得不感动。
袁梨晨笑盈盈立起身来,侯重茂、墨砚、长乐公主等人率先鼓起掌来,一时殿内掌声沸腾,连帝后也不由被感染而击掌。
梅思媛身形一晃,败了败了,自己败在那份深情上,自己也弹过凤求凰,可是她深深明白自己弹不出那样的深情。忽然一丝疑虑从她心中划过,陈公主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的深情?
此时晋后开口了,她先赞扬了袁梨晨,表示这一曲将宴会的气氛推到了□,转口又说:“如此情景,应当铭记,二位就将今夜最美妙的情形用你们如花之笔镌刻下来吧。”
题目出的很宽松,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袁梨晨松了一口气,最美妙的情景,对她来说,那自然是侯重茂,她笑微微地朝他一望,侯重茂心领神会的对她扬眉。
梅思媛自然看到了他们的眉目传情,心中又痛又急,她喜欢太子妃的名位,但是她也喜欢太子侯重茂,毕竟他是晋国数一数二的男子啊,高贵英俊又多才,让未婚少女怎能不迷恋?如今已然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如何不心痛?前两局一平一败,自己向来是常胜将军,何尝这样难堪过?底下有些女子分明眼光里也有嘲笑自己的意味,梅思媛痛中还急。
要扭转局面,太子的情意抓不住,一定要赢得皇后对自己的爱护,皇后喜欢热闹,那就画元宵夜宴图,殿中有几十近百人,这是大场面大手笔,一般人画不了,可我梅思媛擅长这种大场景的画面组织和控制能力,今夜一定要将皇家盛会的气派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作画是一个费时较长的过程,晋后正打算让乐工上场,却见侯重茂起身表示如此良宵,他也要当殿献艺,众人看着太子亲自走向春雷冰弦琴,顿时又是一阵鼓动喧哗,在晋国侯重茂可是一流的琴师。
他弹的是刚才袁梨晨弹过的《凤求凰》,一样的情深意厚,只是更醇熟高超的技巧让乐声更加动宕有情,令人回味,殿外枝上的花苞似乎听见了这琴声也绽开花朵。
袁梨晨在乐声中率先做完了画,她画的简单明了,就是侯重茂的抚琴图,只因心中有爱,又因爱人琴声鼓励,下笔十分大胆,勾勒用线利落洒脱,侯重茂的神态气质被勾勒非常传神,眉毛和黑发勾染得简直就像是从肌肤中生出来的一样。
梅思媛见袁梨晨先交卷,不由着急,原本打算绘尽大场面如今从时间上看是不行了,她灵机一动,遂在已有人物上改成了帝后夜宴听琴图,以帝后为中心,皇室成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