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国一愣,自己今日可没看到侯重茂,估摸着又跑到袁梨晨那边去了吧。真是……唉,等一会过了册封典礼,不就日日在一块了么,这么一大早还紧巴巴又跑过去干啥?他心里不停嘀咕着,问侍从:“怎么了?”
那侍从一指那边的服饰道:“殿下还没加服呢。”
魏嘉国对他摆摆手道:“知道了,我去带殿下回来。”
他说着就往暖阁去了,到了那里,也是各类侍从进进出出,好容易看到墨砚,却不见袁梨晨,更别说侯重茂了,他有些诧异,当头就问:“墨砚姑娘,殿下他们呢?”
墨砚眨了眨眼,早上正在替袁梨晨梳发,就见侯重茂兴高采烈地进来,拉了袁梨晨两人叽叽咕咕地走了,自己还以为侯重茂见了什么好东西带袁梨晨去那边了呢。她不由反问魏嘉国:“不在你们那吗?殿下不在我这呀,他带了小姐一起走的。”
魏嘉国微微有点晕,大婚的日子,两个人不好好各自装扮等待着,却跑到哪里去了?他和墨砚都开始着急,遂带着人四处去找。
东宫今日各处的亭台楼阁都很热闹,花木葱茏的花圃里却相对安静无人,却听那花枝掩映处,似乎有挖土和女子轻柔的声音。
泥地上刨了一个坑,坑边上一站一蹲立着两个人,当然是袁梨晨和侯重茂,只听袁梨晨蹲在那指着那坑道:“挖这么大,行吗?”
“行,你放心好了,泽园的花我都是这么挖坑的,来,放进去。”侯重茂握着铁锹道。
“哦……”袁梨晨捧起一边的一个根部带着小土块的小花苗,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用手扶着那花苗道:“你填土啊。”
侯重茂又把刚挖出来的土重新填进坑里,袁梨晨时不时嘟哝一句:“哎呀,你轻点。”一时土填好,袁梨晨用手按了一按土,又拨去花苗叶片上撒上的泥土,捧起边上的小盂往根部浇了点水。
她站起来拍拍手,歪头看那小花苗,问:“要不要再施点肥?”
“不用,早就吩咐过人在这地里施过肥了。”侯重茂也看着那小花苗道。
袁梨晨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菩萨,保佑我和阿茂种的这棵玉兰花苗早点开花哦。”
侯重茂看她那虔诚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放心吧,当年泽园移植那棵大玉兰树的时候我都看着呢,这一棵树是你我亲手种的,一定会早日开花的。”
袁梨晨对他点头一笑,原来他们前几日就商议好,要在大婚这天,两人一起种一株玉兰花苗,要它伴随自己二人年年日日,做一个美好的见证。
清亮温暖的阳光透过花枝照拂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看来来眉更黑,眼更柔,唇更红润,墨染的头发柔亮如缎。
“走吧,该回去了。”侯重茂拉起她的手,在她的颔首微笑中,一起步出园去。
很快他们就被来寻找他们的人看见,簇拥着回去。魏嘉国在后面打量着他们身上,衣服都有折皱的痕迹,鞋子,袍角,裙摆还有些泥土的污渍。老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想着他们来的方向,那应当是从花园里来,今天这个时候那里确实人丁稀少,这两人这样子,啊,他们不会……又去那重蹈在自己屋里的覆辙了吧?那皱皱的衣服倒是很让他想起自己当日屋内皱巴巴的床单。
吉时一到,在庄严的典礼上,身著褕翟衣的袁梨晨正式接到了晋帝侯承域颁布的册封诏书,从此名正言顺地成了东宫后宫之主,晋国的太子妃,未来的预备皇后。衣饰使她雍容华贵,幸福却让她另有一番风仪,她第一次这样由衷的欢快,在侯重茂的陪伴下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典礼完毕后,晋帝晋后亲自陪伴着他们上了宫城的城墙。
因为这个重大的喜事,这一天,京都的老年人和平民都领到了京兆尹赠送来的布帛和粮肉,此外,都城的禁军和役吏都得了赐钱,换发了比以前更好质地的新衣。晋帝还颁布了大赦的诏令,除十恶不赦之罪外,其它皆有减免,所有这些,都使得内外尽欢。
所以当新人和帝后一出现在城墙上时,欢呼之声如雷涌动,袁梨晨站在城墙上远眺,真是熙来攘往,一片人海。
挤在城楼下的人们第一次看清了储君正妃的容貌,那种美丽和欢乐顿时从看见她的人的眼里印到心里,她像是人们心中一个美好的幻梦,却从梦幻中走出来在城楼上真实地行动。
“阿奶,你看那是谁?”城下有人看到了袁梨晨,震惊地对着自己搀扶着的老夫人喊。
“嗳哟!那不是那位姑娘么。”这一老一少正是猎户阿牛祖孙。
此时,也有人在底下看清了新人的面貌,就有人在和身边的人嘀咕了:“陈国的公主长得确实很漂亮,生平未见,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真会像传说中那样有才气还贤德吗?”
自然有人点头附和了:“是啊,听说把咱晋国的四全姑娘比下去了,那四全姑娘的字画诗作咱们可是见过,打个平手我还能信,胜过四全姑娘我看不见得。”
“是啊,我看啊,估摸着因她是陈国公主,公主就是长成一只猪,也能被夸成一朵花,所以啊,上面特意说了她那么多好话,什么比过四全姑娘了,什么参与商议惠民诏令啊,我看啊,这么漂亮的女人,未必有那个心思,再说了,陈国就送来这么一个公主,就把咱们四全姑娘比下去啦?我也不信。”
这几人在那议论,阿牛一家听见了,就有些不满,他们还没开口,就听边上一个老汉嚷嚷开了:“你们几个年轻人知道什么!别人不会,老汉一看楼上站着的这个公主,就知道她绝对会!”
“为啥啊?”之前在一起讨论的几个年轻人顿时鄙夷地望向这老汉,心中嗤了一声,一看就会?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这么好色,一看就维护起美人来了。
“楼上这公主,哦,还有太子,唉,想不到老汉我当初在香积寺下遇见的竟然是太子爷和太子妃啊!真是寺里的佛主显灵啊,让我这糟老头子居然那样亲近到我们晋国的储君夫妻啊。”原来这老汉就是当初卖鸡给袁梨晨的那个,他此刻不住感慨,把当日之事一点一滴都细细说了出来,末了又说:“咱们的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可是菩萨一样的人物,真是没一点架子,又体恤人,说太子妃提议那控粮的法令,老汉我绝对信!”
这老汉话一说完,原本就憋了一肚子话的阿牛一家也忍不住了,阿牛阿奶也开口赞同:“说得没错,老太婆我也见过这个公主,唉……那可真是个好人啊,她给咱家也留了样宝贝,就凭着她那宝贝,咱孙子定了邻村最能干最贤惠最漂亮的姑娘的亲哩!老太婆我也信,太子妃是个好人。”
阿牛阿奶因想着自己孙子有了个如意的婚事,此刻举着手朝天拜了拜:“老天爷,要保佑咱们这们晋国这对夫妻长命百岁,好人多福啊。”
那老汉一听有人支持,顿时也兴奋,跟着阿牛阿奶说了几句上天保佑的话,那老汉又嘀咕了一句:“你们啊,不知道,咱们太子夫妻俩感情还很好哩,这下啊,咱们晋国啊,怕是要越来越兴旺咯。”
两个老年人的举动和话语顿时吸引了周围一群人,关于新婚夫妇的话题本来就很敏感,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在这城楼下的人群里传了开来,一传再传,挟着这原本就热闹非凡的气氛,登时传的比老汉和阿牛家说得不知玄乎百倍,甚至有些人还以见过侯重茂和袁梨晨为荣,硬是编造出来一些受过他二人恩惠和照应,见证过他俩恩爱甜蜜的话语来。
如此一来,顿时人海更沸腾了,一些年轻男女简直视城楼上那一对玉人为偶像,拼命朝城楼上挥手呐喊,顿时扬起一股新的澎湃。
绮语谐谑良宵乐事(上)
袁梨晨站在城墙上,只觉得这底下人声越来越鼎沸,气氛越来越翻腾。她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染,禁不住对下面挥了挥手,顿时又引起一阵汹涌的欢呼。
新人如此受欢迎,让帝后禁不住的欣慰,接班人有这样的民望,对晋国国运的有利。帝后相视一笑,也举手对城墙下欢乐的人群挥了挥,帝后和储君新婚夫妇对人群的回应,使得人群山呼万岁。
晋帝对着沸腾的人群略一思索,命人开了宫门,赐宫城外百姓今日的喜宴酒食,并选了男女两位老人入宫,赐钱帛和入宫坐席,当然卖鸡老汉和阿牛阿奶被推选成为入宫的两位老人。
与百姓互见之后,帝后率人离开了城楼,侯重茂还要去接受朝臣的祝贺和应酬一系列的酒宴,袁梨晨在午宴之后,却如新嫁娘般被送到寝殿坐帐。
“墨砚,好累……”她在红云般的床边坐定后,吁了一口气,对着陪在边上的墨砚笑了,头上那顶黄金嵌宝的凤冠份量终究重了一点,戴了一天在各处走动,难免吃力。
她话声一落,就有侍女上前,为她除了冠,接着,又有侍女为她除了那幅同样饰有金玉的霞帔。
有侍女体贴的说:“太子妃,您累了,去沐浴更衣吧。”有侍女又捧上柔软的绛红真丝喜裙给她看道:“太子殿下要晚宴后才能回来呢,我们伺候着您沐浴了,穿这身衣服,再舒适不过的。”
袁梨晨嗯了一声,看着墨砚,她不同于一般的侍女,今日穿得也很庄重,又一直陪着自己,袁梨晨看出她也有累的痕迹,笑着对她说:“墨砚,你也累了,咱们一起去吧。”
墨砚点着头,又轻声笑着对她说:“我倒不打紧,关键是你,洗完澡穿上那身再舒服不过再合身不过的衣服,好好养神呗,晚上你还得洞房呢。”
袁梨晨刚站起来,听她这样一句,一张脸顿时嫣红,她扭头啐了墨砚一口:“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墨砚却上前搀了她的手,拉着她往浴室走去,在她耳边说:“我说的都是真话哩,难道你今夜不洞房?”说完松开手,嘻嘻往前面跑了。
“你给我站住——”袁梨晨一连声追着她往浴室跑。
在喜宴那边的侯重茂,自从袁梨晨走后他也有点心不在焉,看着人来来往往的相贺,自己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走了几圈,一时又扭头问边上陪着的魏嘉国:“什么时辰了?”
“太子爷,每个时辰你都会问三四次,你放心!等下个时辰一到我先告诉你。”魏嘉国低声说,心里嘀咕,有这么心急么!
一时侯重茂抽了个空钻到了殿边的休息室,外面人来人往,在自己面前晃的全是人们的笑脸,却偏偏都不是她的,这些讨厌的规矩真让人烦!休息室的安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转首对魏嘉国道:“你派人去看看她那边怎么样了,对了,今天桌上有几样她爱吃的,叫了另备一份送了过去,她今天走了一天,午宴那些恭贺的人也没让她安生,估计这会子该饿了。”
魏嘉国翻了一下眼睛,心里哼了一声,她那边能怎么样啊,那边自然有许多伺候的人。
侯重茂看见他没立刻接茬,不由拍了他一掌道:“喂,想什么呢!我刚说的听见没?”
“听见了!我就是想不明白了,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又还剩几个时辰?左不过一个下午,你这么急做什么?”魏嘉国心里想,不就是洞房么,你们前面在我那又不是没偷腥过,这才几天啊,还这么急!
“你懂什么!”侯重茂却在想,今晚可是两个人名正言顺,神志清醒在一起,真情所致岂能比那两次,他想着她今日分外娇艳幸福的神色,脸上的笑容不由绽开了花。
魏嘉国一看他咧着嘴笑,哼了一声道:“对,我就是不懂,我就不懂你那天干嘛跑到我那去……嗯?”
侯重茂一听他说此事,看了一下左右没人,站起身来道:“哼!你什么时候见爷定力那么差过?那一天,哼,梅思媛胆大包天,居然给本太子下药,要不然本太子要想怎么,去哪不行,偏跑你那去啊!”
魏嘉国在膛目结舌中明白了,嘴上却没让他,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太子爷您定力好,不过,一见到袁姑娘,就啥定力也没了。嘿嘿。”
侯重茂顿时举手敲了他一个爆栗,魏嘉国揉着脑袋道:“哼!恼羞成怒,你有定力,有本事,今晚你别洞房啊。”
“嘿嘿,爷才不会管你的激将法。”他撇撇嘴,眼里尽是向往。
魏嘉国看他那副高兴得意的神色,心里顿时想起自己那条委屈的皱巴巴的小床单,那可是新年的时候,长乐公主那边送过来的贺礼做的,因为颜色太喜庆,才在侯重茂生日那天换上,结果长乐送我的小床单,我还没睡,就让你们给搅成那样了!
呜呜,魏嘉国那个心疼,让你得瑟!不趁着今夜整整你,还待何时?魏嘉国眼珠子一转,干笑一声:“太子爷英明神武,我看还是我亲自给公主送了吃的过去,顺便替太子爷传达一下您对公主的关心。”
侯重茂赞许地点头,拍了拍他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那你去吧,哦,对了,梅思媛那事可别说出去。”
魏嘉国连连点头,又推着侯重茂出去道:“你赶紧出去应酬吧,早点应酬完,晚上也可以早点回去哦。”
一会他看着侯重茂得意洋洋走出去的背影,心中暗笑几声,往袁梨晨那边去了。他在路上想得出神,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把他叫住。
“魏嘉国,三哥大喜的日子,你怎么笑得那么邪恶?”
魏嘉国扭头一看,正是长乐公主带着一队侍女站在那打量自己,忙正了正笑容,还没开口,就听长乐公主又问自己:“你这是去哪呀?”
“我去东宫啊,茂哥让我带些话给太子妃哩。”
“太好了!我也是要去那。”长乐公主惊喜地叫了一声,对他招招手道,“走,咱们一起去呗。”
他两人一迈开步子,魏嘉国就听长乐公主神秘兮兮地对自己说:“你知道吗?外面人家都闹洞房的,我听说越闹越喜庆哦,我就是去找袁姐姐跟她商量着闹洞房哩。”
这句话真是说到魏嘉国心里去了,当然一拍即合,两人话语投机,一路上唧唧哇哇直奔袁梨晨的婚房去了。
“好嫂嫂,你说好不好?”长乐公主说完了主意,拉着袁梨晨红艳喜服的衣袖央求着。
袁梨晨眨眨眼,心里乐开了花,小淫贼,让你每次欺负人,今天难得你妹子,你兄弟,这边上许许多多的人都异口同声一个主意,今晚不捉弄你捉弄谁!
她兴奋地使劲点了几下头,开口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们,我跟你们一起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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