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弄巧偏落魔窟
美美美!实在是太美了!郝必图和营门外的那些士兵一样僵住,痴呆呆地盯着长乐。
“你是郝必图?”长乐望着对面那个口水都要掉下来的男人。
那风动碎玉般悦耳的声音让郝必图这才回过神来,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
他跳下马来,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裳,捋了捋头发,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在辉煌雀衣笼罩下的体态婀娜的女子,眼澄似水,凝脂般的肌肤晶莹剔透,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清灵之气,那澄澈的目光望的好色如命的郝必图心中未生一丝秽意。
他甚至紧张地往前走,在长乐马前几步止步不敢前,他搓着手道:“你是袁宁?”
长乐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来议和和亲。”
娇嫩的声音又带脱俗之气,郝必图心中感慨万千,这女人算起来年过二十五了,怎么还如此清纯娇嫩,胜过巴国送来的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女何止百倍。郝必图站在那里竟然感慨老天造人之神妙。
“我若跟你走,你真的退兵?”
“退退退,别说退兵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郝必图神魂颠倒地说,这仗如今打得让自己心疼万分,此刻若能停战保存实力,带上这样的美人回狄共享荣华富贵,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郝必图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当初侯重茂费尽心机弄了她去,也难怪陈瑾舍弃她时如丧考妣,念念不忘死也要死在她住过的宫里。
“你跟我走,我……封你做正妃,哦,不,你要做皇后,我就为你做个皇帝,我绝不委屈你。”郝必图急切又激动地说着,心中当真怕委屈着她,又自觉不如侯重茂风流潇洒,生怕她嫌弃自己年老貌丑,他还想到晋国无妃只有一后,又积极表白:“你放心,我一定为你遣散其他女人,对,那些女人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保证我以后全心全意就对你一个。”
他绕到长乐身侧,在一步开外停下,伸出手来请她道:“你别怕,你下来,外面风沙大,跟我进里面。”
“你别动。”长乐却忽然翻手亮出一柄匕首来,抵在自己心口道,“你别过来,我要你答应我,你先退兵,我跟你回狄之前,你不许碰我。你要是敢欺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别别别。”郝必图吓得连退几步,逼死过一个崔鸣珠,万不能重演,只要这个鲜嫩的妙人儿愿意跟着自己,万事好商量。
“我绝不先碰你,我按照你们的习俗,封你做皇后先举办婚礼。”
“口说无凭,你回去写下退兵文书,派使送到晋都去。”
“好好好,我去写,我先送一份给镇南王,再送一份往京城去。好不好?”郝必图讨好着。
长乐望着他半日后,策马跟他前去,郝必图也不敢亲近她,反到前面给她牵着马引路。
进到帐内,郝必图正要让长乐座,长乐却对他喝:“你赶紧写。”
“写写写。”郝必图点头不迭,铺纸提笔,“你诚心和亲,我诚心议和。”他说着忽然想到,“咦,你怎么一个人 ?'炫书…'晋皇帝怕丢脸竟偷偷让你一个人来?”
“闭嘴,你赶紧写。问那么多作什么?”
郝必图原是要借机诋毁侯重茂,好坏了他在她心中印象,可看她一听说及他,神情甚是厌烦不耐,只当说到她伤心处,遂闭了口。
正在此时,帐帘忽得被掀开,涌进几个人来,郝必图正要怒喝,一抬头,话却吞了下去。帐门正中,威风凌凌立着的那个人正是崔长风。
崔长风厉目帐内一扫,几步就走到案前,环眼一睁盯着郝必图落笔之处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小皇帝派皇后来和亲了,议和啊,我正打算告诉太尉。”
“和亲?议和?”崔长风一瞪郝必图,转脸盯着长乐,忽然大笑不已,郝必图看他像是遇见什么十分好笑的事,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讶然问:“太尉,你?”
崔长风一挥手,随从退出帐外,崔长风指着长乐笑得颤抖:“这是和亲的皇后?”
“是啊。”
崔长风看郝必图不住点头肯定,笑声愈响:“你被骗了。这不是晋皇后。”
“怎么可能?她穿的是雀衣。”
“晋国是花了大功夫,找了这么个人来。不过这肯定不是晋国的皇后,你仔细瞧瞧你那瓶子,像还是不像?”
郝必图此刻才想起眼前这个迷乱自己的女子,和瓶上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肖像似乎有种种不同之处。
“郝必图,你不是要能穿雀衣的和亲吗?我已经来了,我也已经穿上了。”长乐发急。
郝必图看她轻颦薄怒,更显清灵天真,他很中意也很满意这样一个纯美之至的女子,正想附和她的话。崔长风却抢先开始挑逗他的神经了:“王爷,晋皇帝为什么舍得送她,却不舍得送那个?这女子穿雀衣是美,可老夫当年第一次见那女子,她穿的也是雀衣,那情形,比她……呵呵。”他故意话不说全,勾引郝必图的想象。
郝必图不可置信的望着长乐,还有比这样更美的女人 ?'炫书…'他好色如命的本性馋虫被勾了出来,他对外高声下令传人来。
稍时进来的正是当年天地崖走脱的那个瘦猴,郝必图指着长乐道:“认识她吗?”
“不认识。”瘦猴茫然摇头。
“给当今晋皇后哪个美?”
瘦猴痴呆呆看着长乐:“这个美,那个更美。”
“下去!”郝必图望着瘦猴那痴迷的神色,忽然烦恼,瘦猴走后,他望着长乐更烦恼,要不要就此罢休呢?眼前这个女子已然满意之极,可偏偏这两人说自己朝思暮想那个比这个还要美,他没法想象袁宁,也越加急馋,他不耐烦地蹿了几步。
崔长风看出他的不甘和犹豫,心中冷笑,小子这般好色,实在不足为惧,就让你再多活几日。他扭头看长乐,想着先时别人传报她来时的情形,这女子清灵中天生流露一种高贵,这样一个人怎单独前来和亲?其中必有蹊跷,冷颜道:“你是谁?为什么假冒皇后,孤身来这,有什么意图?”
长乐对他冷哼一声,举动间天生的皇家威仪隐露:“和亲议和。”
崔长风眉头略皱,心中隐隐有觉,霎时间向外唤人,进来的随从听他一阵耳语后,点头称是退了出去,不一时又带了一个人来。
崔长风指着长乐道:“看清了,这是谁?”
来者是军探,瞧长乐一望,讶然“啊”声惊呼:“太尉,这是晋公主,长乐公主侯重华。”
“你没弄错?”崔长风双目一亮。
“没错,她一直在前方沿途慰问将士,属下认得明白。”
崔长风顿时大喜:“就是那个晋国捧在掌心的明珠?”
“是的,晋皇帝对她比亲妹妹还亲。”
崔长风哈哈大笑,让他下去,他望着已见紧张的长乐,开怀不已,对郝必图道:“恭喜啊,王爷。”
郝必图愕然看他,却听他说:“老天给我们送了份好礼来,我们只要绑了她诱侯重茂前来,擒住那小子,这小美人,还有那大美人还怕不都是你的吗?”
“崔长风,你真无耻!”长乐对他惊叫,一挺手匕首就划了过来,崔长风一反手拧住她胳膊,匕首叮当落地,崔长风一脚踢开冷笑道:“不是我无耻,是你太蠢,好好的公主不做,非要送上门来。你就等着你的好哥哥来救你吧。”
长乐挣他不脱,仰面就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太尉,莫伤她。”郝必图急叫。
崔长风心中冷笑,好色至此,这宝贝女子我此刻怎会伤她,倒是怕你忍耐不住玷污了她呢,坏了我大事,他扭着长乐的胳膊道:“王爷放心,美人儿都是你的。”
郝必图喃喃道:“太尉说的是好,那小皇帝未必肯来啊。”
“你放心,那小子天生重情,老夫算定他会来。”崔长风望着愤怒挣扎的长乐冷笑,“小公主,我说的没错吧,你那皇帝哥哥天生有这个毛病,他要不来就不是侯重茂了。”
“卑鄙无耻!有本事你和我三哥真刀真枪光明正大的打一仗,偏偏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长乐心神大乱,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似要带来无穷灾难。
崔长风毫不理会她,只对郝必图道:“王爷,这小公主金贵得很,现在要好生供养着,你可千万别动她。待到擒住侯重茂,晋国还不都是你我的,要多少美人有多少美人。”他说着,就押着长乐往外拖走,“王爷,先得罪了,这小丫头就先由我的人看护,到那天老夫亲自将那两个美人一起送到你帐里。老夫这就下令大军休整,以逸待劳,定要生擒那小皇帝。”
郝必图只见帐门光线一亮一暗,再看不见长乐的人,只听见长乐咬牙切齿的咒骂和崔长风得意的大笑之声。
情仇交织血雨喷将
侯重茂在奔往平关的途中就收到了急报,崔长风要自己下月月圆之前赶往平关城外五十里外平原受降,否则,缚长乐于城前斩杀。
侯重茂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火速赶往平关。一到平关,在那等待的侯重绪就送上了敌军用来佐证长乐身份的雀衣。
“皇上,救不救长乐?”侯重绪问。
“救!”侯重茂斩钉截铁。
平关易守难攻,可往前五十里的平原,两军交战就不如在这轻松了,侯重绪皱眉,想说什么,却又想到另一些事,他长长望了侯重茂一眼,说:“陛下,那我出去准备了。”
侯重茂点头看着他出去,望着门户出神,那门扇处出现重重幻影,每一个都是长乐,一岁时的长乐拉着自己衣袖蹒跚学步,七岁时的长乐指着树干要自己做秋千,十二岁的长乐急切着迎着从陈国归来的自己,十五岁的长乐穿着及笄新衣,在自己面前转圈。
“三哥要是看不见我,也一定会心急去找我的。”秋游时她在夕阳下,笑靥如花,在众人面前幸福地表达着对自己的信任。
三哥!三哥!三哥!
全是她甜甜快乐的叫唤,声声揪着他的心,侯重茂长长叹了口气。袁宁在他的叹息中从后室走了出来。
“阿茂。”她唤他,“我听说夜潜营救的队伍没成功,是吗?”
侯重茂点点头却不愿意出声肯定,他对她说:“走,我们出去看看。”
“无碍吗?”她边走边问。
“等不了最好的时机了。”他声音有些沉闷,崔长风掠地屠城,杀长乐他做的出来,“你放心,如今我们还是有优势,去平原打一场硬仗,我有把握。”
他们还去了兵营,有兵士忽然不合礼节地高喊:“皇上,救公主,去平原打就去平原打!老子不怕!”
“对!把那些强盗赶出去,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和那帮狗贼拼了!”
兵营顿时掀起一阵浪潮,长乐先时在前线慰问军士,多少年轻将士从内心喜欢着这位美丽可爱的公主,听说公主竟是为两军停战去和亲,对方却背信弃义,如何让他们不义愤填膺。
袁宁不懂兵,但她也看出了这股高涨的士气,她握紧了侯重茂的手:“阿茂,我信你能救出长乐的。”
那边侯重绪回到自己房中,却见梅思媛站在窗前望外遐思,听见他进来的声音,她转过头来道:“你回来了。”
侯重绪走近她,往她刚才所看的窗外望去,那里可见金龙飞舞的帝旗,他开口道:“他要去平原救长乐。”
“哦。”梅思媛的声音有些缥缈,她扭头再望窗外,标志的皇帝身份的帝旗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阳光下气势磅礴至极,夺目之极,她慢慢点头道:“那我们准备好。”
在这年冬一个阳光冷冽的日子,平原上鼓角雷鸣,两军对垒,两军的主帅皆由自己的护卫队围护着,互相冷峙,杀气和压力在沙尘和北风中扩张弥散。
崔长风在马上遥望晋军,双方皆是二十万人马,可由于侯重茂亲至,对方士气大振。绝不能如此!他心中冷哼,勒马先前一步,指着己方面前那架数丈高的木台,炸雷般的喊声响起:“晋皇帝,看好了,那上面是你的妹妹,晋国的公主,你马上过来跪地投降,一个换一个,我立即就放了她!”
今日易容成小将的袁宁,一身战甲勒马在侯重茂周围,长乐替自己而来,落入敌手,自己一定要亲自看见她平安,就算万一,也不能让她留下遗憾。袁宁举目望去,对方高台顶上绑着的妙龄少女,确实是长乐面貌,台上还有一个壮实大汉,手持弯刀,正抵在长乐项上。
“无耻。”她身旁同样易装的墨砚在崔长风说及投降的那一刹那,手抚弯弓恨声道。
“朕只敬英雄壮士,只跪天地父母,崔长风,像尔这等狼子野心,不忠不义之人,世人弃之不及,朕天子之身,岂能跪地降之?”侯重茂中气充沛的声音远远传了过去,“你是不是怕朕?怕我晋国千千万万热血男儿?你们二十万大军竟不敢用,只拿我们晋国一个小姑娘来做靠山。”
袁宁转首望他一身金龙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英姿飒飒,心中不由充满爱慕自豪之情。
“放屁,没有老夫一生南征北战呕心沥血,哪来陈氏几朝繁荣,是他们对不起老夫在前!”崔长风怕他衰了自家军队士气,厉声高喊,“我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没想到却是这样贪生怕死。”
“三哥,别管我,长乐不懂事,害了哥哥与晋国将士,今日能见三哥三嫂一面,心愿已足。三哥,他们已经抗住不了。”长乐在高台上看的清楚,袁宁男装易容她自然认得。
“别乱说话!”台上的人正是郝必图,一把捂住她嘴道,“你再乱说,惹怒了崔长风,小命就没了。”
“呸!要你管。”长乐怒目就咬他。
“你家三嫂在哪里?”郝必图听她前面的话,往下搜索着袁宁身影一无所获,反问她。
“色鬼!你这辈子也别想看见她。”
他俩在上面,却听下面传来一声喊:“长乐,信哥哥,哥哥一定救你!”侯重茂遥望高台,却怕长乐自己寻了短见,忙出言激励她。
此声一出,却听晋军军士有人振臂呼喊:“救公主!”
一时兵刃击地,哚哚有声,呼声由小变大如潮滚动,到后来二十万人齐声高呼,有移山倒海之势。
崔长风见状不妙,对台上郝必图挥手:“动手。”
郝必图看着长乐的怒态,却迟迟下不了手。说起来也奇怪,郝必图辣手摧花历来毫不迟疑,巴国送来的两位如花似玉的贵族少女,也未曾让他起一点怜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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