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冷笑,目光扫过去,胤祯的脸色雪白,神情,不看也罢,打狗也要看主人,好一个打狗,原来,竟是这样的。
“是吗?既然十四弟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下去吧。”四阿哥的这后半句看来是说给我听的。
我冷笑了一声,摇晃着站了起来,不再看周围的任何一个人,转身就走。这里的所有人都让我齿冷,多站一会都觉得难受,北风呼呼的在耳边吹着,好像在嘲笑我,一个来自……遥远的未来的幽魂,嘲笑我把皇宫想象的多么简单,把这里的人际关系想象的多么单纯。
胤祯、胤祯,这就是你吗?原来,不过如此。
咬着牙走出了西门,人却再也支撑不住了,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心痛如割,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感觉上,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拉着妈妈的手逛街,不知怎的,妈妈就忽然不见了,我有点害怕有点着急,四下里跑着找妈妈,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看不到妈妈的影子,跑着跑着,脚下一绊,人重重的扑倒,巨大的疼痛和恐惧一起袭来,“妈妈,你在那里,我好痛……”我哭喊着,感觉胸口闷闷的、眼泪如同开了闸一般,汹涌的流出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一个声音轻柔的在我耳边回荡着,温柔的一如母亲的安慰。
“妈妈!”我本能的靠向那个声音,“好冷”,我的周遭都那么冷,只有这里,好温暖。
……
当一阵阵的冰冷袭上我的脸颊时,带来的是刺痛,我不安的扭着头,要逃避那种疼痛。
“别动,坚持一会就不痛了,乖,忍一会儿”,是谁,在耳边喃喃的哄我。
“啊,好痛,不要”,我的眼睛猛然睁开,视线先是一阵模糊,随后,才清晰起来。
我正躺在一张挺宽大的床上,一个人就坐在床头,正用一个小布袋帮我敷脸,是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这是哪里,我怎么了?”我有点迷糊,这不是我的屋子,我记得,对了,我昏倒了,怎么会在这里?
“别动,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脸变猪头的话,就好好冰敷着。”难得胤祥还会开玩笑。“这里是我的住处,你好好躺一会吧。”看我满眼的问号,他只好解释。
“你的住处,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更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巧,我昏倒,被他发现了。
“你自己当然不会来,是四哥,他看见你昏倒在西门外,不好把你直接送回良妃那里,幸好我就住在附近,就带你过来了。”胤祥笑说,一边仍小心的帮我敷脸。
“四阿哥?”我一愣,再打量屋子,却没有其他的人,“他人呢?我还没对他说声谢谢呢,”谢谢他救了我,省得我被冻死在外面。
“四哥呀,还说呢?刚刚抱你过来,你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弄得他衣服都湿了,皇阿玛又传他去接见朝鲜的贡使,走的好不狼狈,你做噩梦了?”
“啊?”我吃了一惊,又不免好笑,整天一本正经,穿戴整整齐齐的四阿哥,竟然被我无意间弄得狼狈不堪,可惜刚刚竟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你还笑?脸都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崔嬷嬷打人是出了名的狠,你怎么敢惹她?今天要不是四哥遇上了,你……还真有的受呢。”胤祥一边摇头一边说,看我的眼光,颇有诉说我记吃不记打的意味。
“崔嬷嬷?你认识那个老家伙?”一想起刚才的一幕,我咬牙切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哼!
“怎么会不认识,我从小在德妃娘娘那里长大,崔嬷嬷是娘娘从家里带来的,一直在左右服侍,也算看着我长大的。”胤祥说。
完了,还挺有来历的,看来想报仇,不容易。等等,崔嬷嬷是德妃的亲信,难怪看她有点眼熟,上次良妃生病,好像跟着她主子一起来过。
一想到德妃临走时看我的眼神,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寒冷的感觉透心而过,竟然,是德妃的人。
“那她不好好伺候德妃,怎么跑到十四阿哥身边去了?”直觉上,这个问题很重要。
“那是……”胤祥顿了顿,才尽量平淡的说:“十四弟的侧福晋诊出了喜脉,娘娘怕他们年轻不知道轻重,特意派去服侍的,你知道,四哥建府多年,但是子嗣……所以德妃娘娘自然是分外关心的。”
“子嗣?”我忽然很想大笑,难怪他那么紧张的一把推开我,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他们,天呀,才多大的孩子,刚当了人家丈夫,竟然又要做父亲了,我的天呀!早恋加上早熟,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胤祥看着我哈哈大笑的样子,有点慌了,“你怎么了?”
“哈……我没事……哈……你,你能告诉我吗,你们男人都很看中子嗣吗?”
“……”胤祥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哈……那你们娶一大堆老婆回家,就是为了生孩子?”我笑得几乎要抽了,天呀,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过这样的人种。
卷二 第六十三章
“别笑了,你笑的好难看,其实,不全是这样的。”胤祥正色的说道。“你没听说过吗?外面的人都说,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代代都有情痴,情到深处,虽死无悔,不论是王侯贝勒也好、即便是九五之尊,其实也是一样的。”
我一愣,想起了皇太极和宸妃,还有我最喜欢的顺治帝与董鄂妃,还真的是代代情痴,生死相随,“那你们兄弟中,谁是情痴呢?”我忍不住就问了出来,问过之后,自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下,这个是要盖棺定论的,现在问他几十年以后的事情,简直是开玩笑。
“嗯?”胤祥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足愣了一会,才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方向,缓缓说:“这个……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也许是一个,也许……都是也说不定。”
直到天黑了之后,我才匆忙从十三阿哥处出来,一来是我真的很不舒服,二来,我的脸,我实在不想让太多人看到。
出来的时候,十三阿哥叫人捧了一个装满了从树叶上收来的雪的坛子给我,我才想起来今天出来的任务,正想谢他费心,他却说,是刚刚他那个四哥叫人送来的。
我心里乱乱的,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仰望苍穹,一弯新月早早挂在了那里,愁绪自上心头,倒正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就被碧蓝的惊叫吵醒,身上滚烫,头也晕晕的,勉强挣扎着坐起,问她怎么了,碧蓝不说话,却抱着我痛哭。我知道,肯定是我的脸惨不忍睹,只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腰,虚弱的说:“别这样,我又没怎么着。”
“你怎么弄成这样?”她哭着问。
“没什么,遇到一只疯狗而已,别哭了,我今天可能不能当值了,你帮我跟吟儿姐姐说声吧,这几天,恐怕要辛苦你了。”挣扎着说完,身上的酸痛让我难以支持,只好又躺下了。
碧蓝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天呀,你在发热,这怎么办?”
我摇摇头,说了声“没事,睡会就好了”,就沉沉的睡着了。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那么清楚了,身边有人来回走动了几次,我分明有知觉,却就是睁不开眼睛看,接着,又被灌了一大碗的药,奇怪,竟然不觉得苦,失去味觉,吃药的时候,还是有点优势的。
等到周围终于安静了,我才真正轻松下来,不知是不是吃过药之后,心里多少有了安慰,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终于可以舒服的睡了,要是一睡就能回到我来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不知多久,天上竟然下起雨来了,一滴落在我的脸上,快跑,腿一动,人却惊醒了,好好的躺在床上,数九寒冬,下什么雨呀,做梦了,又做梦了,闭上眼睛的瞬间,余光却扫到了身边一张雪白的脸。
十四阿哥,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带着对红红的眼睛趴在我的床边。
想起他昨天的种种,我就有气,索性转过身,闭上眼睛不看他。
“婉然,你……在生我的气?”他说。
“……”我不理睬,废话,我不是生气,我……我恨你!
“婉然,你恨我吗?”他继续说,声音却低沉了几分。
“……”我继续沉默,总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婉然,我……不求你原谅我,你该恨我的,我背叛了你,和别的女人……你该恨我的……”他的声音沉到了谷低,带着点伤痛欲绝的滋味。
什么?我听不下去了,这是哪跟哪呀?我恨他,好像不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件事吧,不,好像也不是全部,毕竟,他在没看清来人是谁的状态下,本能的保护姿态,让我心里很不爽,更不用说还害我跌了一跤,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毕竟,女人他早晚会有很多,这个问题,我早就清楚,生气都是白生,恨就更不用说了,不是做无用功吗?
“停!”我翻身坐起,正面盯着他,打断了他接着的话,“我有必要说,我生气,和你有了女人没有关系,你明不明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伤心。
“我生你的气,是因为,因为你眼睁睁看着别人打我,都不制止,你不是我认识的十四阿哥了。”为什么他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我才委屈难受呢。
“对不起,婉然,这件事,我只能说,对不起”,他沉默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你不知道的,当时我多希望,崔嬷嬷打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每一下,打在你脸上、身上,都像打到我的心一样,我不敢看你,就怕多看你一眼,我就要忍不住冲上去,一脚踹开她。”
“从小到大,我一直很怕见到四哥,他对我的要求总是那么严厉,但是,前天我见到他来,却实在的松了一口气,他从走过来时,就一直看着你,我就猜,他会救你。”
“婉然,我很没用是不是,崔嬷嬷是额娘的人……我,我想保护你,结果,却总是连累你,让你挨打,竟然是我,惟一可以帮你的方法,但是却把你害得这么惨……我也想像四哥那样,我像他那样强大的时候,就可以保护你了,婉然,我想保护你,真的!”
“……”我无言,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他话里没有明说的问题,看来,我这顿打是早晚要挨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是警告吧,我笑了,偏不怕你。
心里的结松了松,但是依旧不想面对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了这么蠢的方法来保护我,如果这可以称为保护的话,那我看还是很不必了,请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但是我的心里,却又很难真正的恨他,毕竟,他是我来到古代之后,认识得最久的朋友;毕竟,他曾经为我做过那么多的事情;毕竟,他曾经带给我如此多的感动;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毕竟,他要反抗的是他最亲的额娘。
对了,他的额娘,德妃娘娘,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对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注意起来了?我一向是不在大场合出现的,只见过一面的人,怎么会这样呢?刚刚他又说什么连累了我,怎么回事?我疑惑的看着十四阿哥,他的眉锁得紧紧的,眼睛不仅红红的,而且还凹了进去,好像很久没睡觉了一般。
而且,他的脸色很差,白得有点不同寻常,“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我本来想问他,最近做了什么事,好好的连累了我,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没事了。”见我和他说话,十四阿哥的脸上,重又有了神采。
“没事了?那是真的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眨了眨眼,嘴已经自己发问了。
“……”
“快说!”我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
“好了一阵子了……”
“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那天早晨,我……我睡不着,只想见你,来了才发现,我进不去,就,就等了一会,结果,就……”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越说声音就越低了下去。
“等了一会,一会是多久?”我盯着他问。
“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他低着头答。
“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的头又开始昏昏的,两个时辰,站在那里吹北风,果然,够狠!如果那天我不是失眠,提前起来逛逛,估计早晨,开门的太监或是宫女就会惊恐的发现,十四阿哥冻得昏倒在了门口,那还不天下大乱。
大概又和他说了一阵子的话,不过我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刚刚说‘前天’,似乎,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这次,不知还要昏多久。
卷二 第六十四章
人好像在天空中飘荡一样,忽上忽下的,眼前总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天、看不到地,也看不到周遭的一切,只是茫然的飘荡着,向着前方,是的前方,那是一个有亮光透出的地方,感觉上,好像我现代的家,要——回家了吗?
“快醒醒,你睡得够久了,快醒醒。”有人在好温柔的叫我,是……妈妈吗?我回家了吗?
“婉然,别再睡了,你已经睡得太久了,醒过来吧,求你了!婉然!婉然!”是谁?谁的声音,把我从梦境一下拉回了现实?
轻轻睁开眼睛,好奇怪呀,一直在睡觉,却依旧觉得如此的疲惫,好像刚刚进行了长途旅行一般,而且,好像差点就回家了。
想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却发现,我的手,不知何时,被牢牢的禁锢在一双大手里,白皙修长的手,胤禩的手。
“你醒了,真是个懒丫头,叫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胤禩永远温暖的笑容,此时感觉到了我的清醒,适时的在我面前展开。
“我——睡了很久吗?”才一开口,声音是自己都吓了一跳的那种,沙哑、无力。
“不久,”他状似认真的想了想说:“也就是两天吧,像你这样少吃一顿都饿得要命的人,我还真不能想象,两天没吃东西,会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两天?”我刚刚对他提供的数字表示惊叹,就觉得肚子里,饥饿的感觉阵阵袭来,讨厌,刚刚醒来,说什么不好,便要提醒没吃饭这种事情。
我躺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挣脱了胤禩的手,好在这年头没有睡衣一说,我都是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