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导力投影设备的高昂成本根本不是收取的那点费用能够弥补回来的——收费，只不过是让事情看起来更加自然的一种方法罢了。
【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吗…阿兰。理查德…究竟是你真的心计如此慎密，还是说预谋时间已久呢…】
尽管武术大会的影响力，使得王都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了竞技场附近的街区，不过，作为一个大城市，依然有着很多维持城市正常运作的必要工作需要人来完成。
何况对于武术大会，并不是人人都感兴趣——讨厌暴力的人，喜欢清静的人，更在乎奖金的人——在被承诺的高昂的回报后，这些基础的工作，就落在了值班的他们的肩膀上。
比如——同时兼任了王国社会卫生和医疗机构的七曜教会王都分教区教堂中，即使整条街道都是静悄悄的，里面也能看到人影。
接着，从某个直播点归来，身材娇小的“修女”，一边思考着上面的那段话，一边踏入了教堂的大门。
“呯！”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合上，修女摘下头巾，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
“幸苦了，希恩阁下…”
坐在祷告长椅前的女性回头站起身来，踉跄的动作，显示了她的状态不佳——然而希恩也没有上前搀扶的打算，因为那是一位有着自己的骄傲的女性。
“尤丽娅中尉，你的伤势还没有能够痊愈…”
“呵呵…不要紧的，而且在这个关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露出一丝软弱…武术大会的情况如何？”
“啊啊…比想象中的要好，艾斯蒂尔和约修亚已经成功的和金组队，并胜出了第一轮的复赛…还有某个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金发混蛋…啧…”
“嗯？什么？抱歉，后面的我不是听的很清楚…”
“啊，没关系，不过是自然自语罢了，不用太在意…总而言之，现在可以说已经是时机设法和艾斯蒂尔与约修亚取得联系了。”
“原来如此…这方面就由我来负责吧…”
“实际上，不止如此，我想，有另外一个消息，你可能会更高兴。”
“！！难道说，公主殿下…！？”、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现在最挂念的人——果不其然的，希恩点了点头，道：“嗯，怎么说呢，我没有确认到下落不明的科洛蒂亚公主和路卡两个人的具体行踪，不过两人目前应该平安无事的讯号，我却已经收到了。”
“是，是吗…太好了…”似乎总算放下了内心的一处重担，尤丽娅的笑容比起以前，更添了几分色彩：“具体的方法，我就不便过问了…想必阁下你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秘密的联络方式吧…我相信您。”
“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说出来也无妨——因为那不过是我和粉色的以前在军校演习时，自己定下的一种暗号罢了——灰色的幻翼，也就是‘灰之羽’，意思是：‘我部虽败退，但一切平安，请安心’。由于这个暗号是针对我们各自率领一支小队时定下来的，所以可以解读成‘我虽然没能干掉洋葱头，不过我和我身边的人却平安无事’”
“噗…哈哈哈哈…”
“呃…让您见笑了，那个时候毕竟不成熟，所以想的暗号也难免有些幼稚…”
“不不…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用‘洋葱头’来称呼理查德上校呢？”
“因为那个发型，不是完全和洋葱一模一样么？”
“呵呵，原来如此，我大概能想到，这是哪位给他起的诨名了…果然很有那位殿下的风格啊…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的开朗和乐观…”
“不，恕我冒昧，那家伙大概只是没心没肺没紧张感罢了…虽然还有一个比他更无节操的存在，但是天下第二好歹也不是吃素的…”
“哦？那我还真好奇，那位大陆第一又是谁？”
“哈…这可不能胡说，毕竟牵扯到帝国皇家的脸面呢…”
两人正交谈着，教堂正厅侧面的小门，忽然被打开了，同样身着着修女服的莉莉丝。雪，轻阖上门，向希恩他们点头道：“好了，琳丝已经睡着了，看样子，这两天她的情况稳定了不少，应该已经脱离危险区了…”
击中琳丝的那枚子弹，虽然没有用击伤阿加特的那种神经毒素进行过处理，却也使用了一些容易造成中毒的有毒材料——由于身体本就孱弱，在希恩他们总算顺着‘极大消灭咒语’的光辉找到琳丝时，她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如果不是及时的处理了伤口的话，假如再加上感染…恐怕路卡就真的很难像奈尔交代了。
“是吗…这样子总算能松一口气了…幸苦你了，雪儿小姐，请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你才是我们之间最幸苦的…”
“不…请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希恩先生的紧急处理，和尤丽娅小姐及时找到教会援助的话…唉…”听到希恩的话，雪儿脸不由得微微一红，连忙摇头否决道：“所以，琳丝能平安无事，是大家的功劳——何况希恩先生和尤丽娅小姐不像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由我来专心照顾琳丝，也是合理分工…”
“停停…这样说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不管怎么样，让你们两位卷入这起事件，老实说，我是需要代替某只粉色笨蛋向你们道歉的…”
“不需要呢…别忘了，我可是那只笨蛋弟弟君的姐姐桑啊…咳咳…”
夹带着微喘声的话语，从雪儿背后传来——本就没关死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手扶着墙壁，依然穿着背心和短裤，腿上包裹着厚厚绷带的琳丝，走了出来。
“琳丝！！你的身体还！！”
“喂喂，雪儿，别把我想的太脆弱啊——好歹我的外号在咱们‘百合圣典’中，可是排在前面的…再说我年纪也比你大，身为妹妹你只要乖乖听姐姐大人的吩咐就行了。”转头看向希恩，琳丝说：“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尤丽娅中尉要去联络小艾斯蒂尔和小约修亚…对吗？”
“没错，而我这边，自然要去见见那个幻翼的新宿主——他肯定知道路卡他们的行踪。而且，以他和路卡的关系，如果他们见过面，那么现在他肯定就在帮助路卡进行比赛——就意味着我们这边在武术大会中会有两队选手，这对我们的行动会有莫大的益助。”
微微颔首，琳丝并没有否决希恩的意见——毕竟这个时候，尽早和路卡他们得回联络，是一等一的大事，然而，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希望希恩帮忙：“那么，希恩，除了路卡之外，还有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
“嗯，说吧。”
“我的兄长，奈尔。”
“嗯…”皱了皱眉，希恩沉吟片刻，决定还是选择下词语来表述自己的意思：“我知道琳丝你忧心兄长会担心你现在的情况，不过恕我直言，当下，还是尽量别把无关的人扯进来的好，何况我记得，你的兄长只是个普通的记者…”
“喂喂，你想到哪里去了…”哭笑不得的打断了希恩的话，琳丝无奈之下，只能忍着说一句话都会增加一分的疲倦，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保守的等待洋葱头的行动了…这次，要轮到我们这边来出击了。”
“咦…？”
“洋葱头，之所以能够控制住那么多的王国高层，我想，不仅仅是依靠什么把柄吧？”
“没错，琳丝阁下，如果只是把柄的话——理查德掌握了那么多高层的把柄，然而只要他们同时否认，那么理查德根本没有那个可能让这些把柄让世人信服…”
“是的，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你握住一个人的把柄，那么你可以依赖众人来威胁他；可一旦你掌握了众人的把柄，那么你只会沦为众人一起消灭的对象罢了——洋葱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如果我没猜错…”
“是的，是人质…虽然也有不少官员是真的投向了理查德一方，不过更多的，却是他利用人们的弱点，或哄骗，或交换，甚至直接绑票那些要人的亲眷，来作为要挟的最后手段…”
“BINGO…那么，假如他没有了那些人质呢？”
“…至少目前被控制的要人中，会有很大一部分摆脱他的控制——原因正如上面所说，把柄这个时候已经谈不上有多大作用了…可是，要怎么样，我们才能知道他藏匿人质的位置…”
“这就是我让希恩，你把我的兄长找到的原因啊…”
脸上的微笑，是自信，同时也是自豪：“虽然生活习惯极度糟糕，为人又罗嗦…但是我可以断言——这个世界上，很少有那个男人找不出来的线索哟。”
－－－－－－－－－－－－－－
第86话 最强者
每个人都曾经年轻过，对于马沙中尉来说，他也有过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只凭一股子牛劲就什么都敢做的年岁。
十年前，年仅20出头的马沙中尉，只不过是刚刚从利贝尔王国唯一的一所军事院校，位于王都南郊的奥古提坦兹士兵学院毕业的一名小小的下士罢了。
是的，只是下士而已——作为一所军事院校，正常而言，这里毕业的学院，都会被授予最低上士，最高中尉的军衔，分配到各个关键部队去——因为他们，都是王国精兵政策下，教育出来的拥有精锐水准，仅仅欠缺经验的未来主力将官人才。
所以，仅仅以下士军衔毕业，而且被分配到重装甲步兵师的马沙——可以说是学院那一届毕业生中吊车尾中的吊车尾了。
然而，事实上，这并不是说，马沙不优秀——相反，如果只看他的成绩单，无论军事素养还是武术技能，他虽然算不上首席，却也能在同一届数百人中，排在前50之列。
之所以只能成为下士——是因为在校期间，马沙曾经数次挑起过人数上百的集团斗殴，并且造成过极坏的影响，被记过两次大过。
尽管知情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被高年级欺负的同学打抱不平——但那也只为他带来了“情有可原，所以还是准许你毕业”的小小的补偿罢了，说实话，若果不是他和教官们的关系都还不错，恐怕连毕业都成问题。
“既然能弄出那么大规模的干架，想必你还是有那么点领导才能，而且身板也不错——去重装甲步兵师最合适不过了。”——这是毕业时，某个嘴笨的教官安慰科德的原话，不过，马沙还是满感激他就是了。
然而，即使对自己做过的事没有后悔，马沙也做了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来到重装甲步兵师这种地方，基本上就等于前途黯淡了；而明明是奥古提坦兹的毕业生，居然只能屈居下士，这明摆着自己会受到很多从基层爬起来的，看不起学院派的老兵们的嘲弄…
这么想着的他，来到了装甲步兵师团部报道——接着，不知道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马沙还没有遇到人来嘲弄他，百日战争就爆发了。
虽然是吊车尾，好歹也是奥古提坦兹学院的应届生——抱着这样的想法，马沙被师团指挥部硬安上了个小队指挥官的身份，然后扔到了王都城区四周布防。
【果然是鸡肋部队啊…即使有了任务，也是闲差…唉…】
本来，的确是如此——如果没有那场著名的“瓦雷利亚登陆战”。
对绝大部分王都守军来说，那是一场噩梦和灾难；但是马沙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热血沸腾的…他将这场登陆战，看做了自己重归精锐之列的良机。
只是…战争这种东西，又何尝可能会带来什么真正的美好？
最残酷的肉搏战，爆发在王都街区之中——而年轻的马沙，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强行驻守在一个巷道里，抵抗着帝国军的冲杀——决不后退。
一定能够守住，只要有着装甲步兵在巷战中的先天优势，自己在学院里学来的尖端的指挥手腕，和保护家园最后一道防线的坚强士气，就一定能够把上来的帝国军，全部扫回湖里去——那个时候，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于是马沙身边，刚刚相处不久的战友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自己却只能记得他们的外号——像弟弟一样钦慕着自己的“小龙”；最年长武艺也最好的“太刀”，据说以前是个厨师，后来手艺实在不行才来当兵养家糊口的“菜刀”…
热血最后变成了麻木，总算明白了，光靠着什么意气和气势，根本什么也做不了的马沙，只能茫然的，用已经无力的手，勉强的抬起手中的那杆重枪，再次刺穿一个帝国军，搅出他的内脏…
连王国是什么时候胜利，怎么胜利的，马沙都没办法想起来——只能凭借事后的战报来确认真相——明明自己，当时就在那个战场上…
最后，年轻气盛消逝，变成了麻木不仁——似乎变了个人一样，马沙开始像个模范标兵一般，低调做人，从不张扬，也不努力——十年前百日结束后，他因为守城之功，破例连升三级，从下士直抵少尉，而十年之后，他却只象征性的晋升了一级…
是的…马沙心冷了…对于这个背叛了自己的意气的大地，他选择了漠视，选择了冷眼看世界。
只是，其实马沙的内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想法——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能够只靠着一股子气势…就能做到别人不敢想的事情的话…
虽然我只是个凡人，我大概不能做到那个程度…可是…我也能对自己，有所期待吧？毕竟，我还年轻，我也只有三十岁…
——这么想着，马沙笑了。
就算浑身疼痛，倒卧在地，输掉了比赛，连长枪都断裂插在一旁，他依然笑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啊…少年…谢谢了，虽然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你帮助我找回了我的人生。】
－－－－－－－－
“CHEST！！”
怒吼声，从少年的声带中传出，长刀如同疯魔一般，猛烈的撞击在长枪之上——发出一声惨叫，虎口崩裂的重装甲步兵，居然被这一刀砍飞了至少3亚矩以上，重重落在地上后，再也无法爬起来了。
“艾克斯安（XAN）！？队，队长也被击倒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刚才还被我们逼的手忙脚乱…”
“可，可恶啊…不过是个小鬼…不要被他的气势压住了！！把后背露给我，你输定了！！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