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四剑,他也并指为剑,缓缓一刺。
二人的刺法看似相同,但指尖触碰之时,那人的胳膊似是转了一下,指尖下摆。又往上一挑,直刺林长生手腕。
这一变化极快,叫人难以反应。但林长生也不曾应对,只是指尖下弯,戳他手臂。那人目光一亮,与林长生几乎同时转移招式。
“再来!”
他脚下挪移,手臂如风,飞速攻向林长生。见他招数。林长生也不躲避,无比一剑直刺。似与刚才无甚两样。
可就这一剑,叫那人目光一闪,嘴角勾了勾,似很高兴似的。他招数极尽变化,巧面万千,放开步子。自四面八方展开攻击。而林长生始终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无不叫他无功而返。
斗了有三十招,那人的身子一顿,剑势随之一变,整个人似沉稳厚重了起来。他再次一剑刺向林长生。这一剑与之前剑法完全不同,就是平平稳稳的一剑,简单而迅捷。
林长生还是同样的剑法,只是这一次,他并非再是简简单单的一剑,而是在方寸间与他不停变幻剑招,不是你攻我破绽,就是我打你破绽,都无破绽,那就同归于尽。
就与开始时的剑招一般。
两人打了有一百招,那人马上抽身而退,抱拳道:“兄台招数精妙,请!”
林长生对他点了点头,跨步而去。在他后面,那人嘿嘿直笑,道:“想不到,这次新来的竟然有一个用剑好手,却不知能不能得师父欢心……”
又行二三百米,他见前方无路,往旁一转,进入一山谷中。谷中,数人静坐,入耳的琴声好似跳动的精灵,直入心田。
林长生呼了口气,抬眼看去,却是一女子盘坐于大石之中,静静弹着膝前古琴。又看其他人,无不一脸满足之色,平静的坐在那里。
可是……人很少,只七人罢了。
他皱了皱眉头,走到一平石前坐了下来,心神一静,聆听起琴音。
琴音幽幽,似低喃,似和风细雨,一瞬间就冲入了他的脑海,叫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挺直的身子也微微下沉,嘴角上钩,露出一抹安详笑意。
脑海中,殷素素的音容相貌一一闪现,儿子的调皮模样也冒了出来,勾起了他久违的回忆。
可是……睁开眼睛,林长生身上气势一变,整个人挺身而起,沿着谷道,直接走出了山谷。到达谷口时,他身子微微一顿,转了过去,对身子微微抱拳,轻叹一声,快步而去。
琴声美妙,却属空幻,过往种种一切,已不可追忆。
紧握着拳头,抿着嘴唇,他暗暗道:“唯有往前走,才有找回过去的可能。”踏着步子,一步步上前,他似乎走的很用力,但一眼看去,他走的又很飘渺,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上了百米距离,停在那里。
这是第六关!
抬头看向前面,却是一个凉亭之中摆着一棋盘,每个上前的人都会放下三子,然后直接过去。按说这该很快的,但事实却正好相反。
那些下子的人,无不会坐在棋盘前,皱眉沉思,久久不去。若非一旁有人提醒,怕是坐上一天都成了常事。
他心头好奇,莫非是珍珑一般的棋局不成?不对,若是珍珑,那也只会对好奇的人有吸引力,这里这么多人好棋的又有几个?
或许,还是与武功有关。
一时间,他非常好奇,脑子中也瞬间想到了弈剑大师傅采林这个人。他的奕剑术就是自下棋中领悟的,以绝剑的境界、天资,领悟出这么一门剑术,也是应该。
可能,他领悟的东西比傅采林的奕剑术还要利害。
天渐渐黑了,凉亭中亮起火光,林长生站在队伍中,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时间在这一刻真的过的好慢。
终于,太阳又露出了头,一抹阳光洒在凉亭上,似为凉亭穿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凭添两分神圣感。伴着阳光,林长生走进凉亭,坐在棋盘前。
他扫视着棋盘上的黑白之势,微微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他前面,棋盘上黑白纵横,交错一处,可是,这并非棋局,根本就连一点规则都没有,似乎前面的人就是随意下的,把棋局完全打乱了。
这……要看什么?
皱眉凝思着,林长生目光不停转动,慢慢的,他有了点感悟。规则?那是什么?武者不就是打破规则吗?自己已有所悟,何必又入瓮中。
棋路?
可杀敌的就是好路。
有此想后,他周身气势变得锐利起来,好似一把利剑,直欲破开前面黑白之势,但拿起棋子时,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了,手也停在半空,一身气势消的干干净净,唯有脸上挂着一抹茫然。
他喃喃自语道:“该……下在哪里?”
没了规则,没了路子,这棋又该怎么下呢?
一时间,盯着棋局的他只觉前面出现了一张大网,把他死死罩住,不给他丝毫腾转挪移的空间。他的手,上上下下,每次要落子时,却又无奈的抬起。因为那错综的黑白大网上,几乎完全落子空间,剩下的只是死路,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都没有。
你叫他落子,可他真的无法落子。
捏着棋子,林长生满身冷汗,身子微微颤抖,手上也越发用力,好好的棋子被他捏成了碎末,一点点洒在棋盘上。
343 登天台(三)
他心神震荡,身子微颤,浑身冒出了冷汗。
慢慢的,他脸上表情也变了,忽而狰狞,忽而忧伤,忽而不甘,忽而沮丧……似是在一瞬间,他经历了无数的百年千年。
“怎么办……”
隐隐的一声低吼,林长生竟是闭上了眼睛,随手一舞,一粒棋子啪的落在了棋盘之上。在他后面,许多人都隐隐的发出了笑声,这算什么?胡乱下了一子吗?这跟破解珍珑的虚竹有什么不同?
呼了口气,林长生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缓缓睁开了眼睛。再次放眼棋盘,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他那一子,却是下在了黑白之外。
苦笑一声,林长生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绝剑弟子,见他面无表情,也没什么动作,微微松了口气。若是因这一子出局,他可就太冤枉了。
‘罢了,既然随意下了,那就随意走吧……’
拿起两枚白子,林长生顺着自己下的白子,在棋盘上摆了个直线,正好擦着黑白局势,重立了三子。
下完后,他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监督之人,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略感错愕,也大为心喜。不过,这随意下也能过关吗?
再看向棋盘,黑白局势外,他的三粒白子却是异常的显眼。这三粒白子根本就不成局,与黑白似隔绝了开来。
突然,他若有所悟,自语道:“真是运气!”站起身,他对那人一抱拳,快步走出。
后面的人惊诧的走了进来,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又看向一旁那人,道:“兄台。他这……他这算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黑白纵横,纠缠不休,为何不可另辟蹊径呢?”他扭头看着林长生的背影,淡淡道:“就如他自己说的,他运气不错。”
那人有些傻眼。回头盯着棋盘,也渐渐明白了过来。苦笑一声,他坐了下去,捏起一粒棋子,只看了一会儿,便接连下了三子。
仔细一看,他这三子正好与林长生的三子相连,不同的是,却连接到了黑白交错的局势上。使其成了一条小尾巴,隐隐压过了黑子。
那人点点头,道:“阁下好聪明的布局。”
他含笑起身,道:“过奖了。”大步而去。而到了后一人,却傻眼了,本来就不成局的黑白更加乱了,全然没有章法啊,一时间。他大皱眉头,完全不知该如何落子。
走了四五百米。林长生也没看到什么关卡,他有些奇怪,抬头看去,直接上空有一突出的平台,纵身一跃,到了上面。只觉视野大清。
他讶然一声,道:“到了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在他一旁立有三丈左右高的石碑,上书“登天台”三个大字。石碑后,便是平整的空地,一直延伸到山壁。粗粗看去,怕不比一足球场地小。
在这上面,此时坐了许多的人。他跃过石碑,缓步往前,靠近了盘坐的人群。他们就盘膝坐在地上,一个个闭着眼睛,神游物外。
看着这些人,林长生暗暗皱了皱眉头,想道:“不是有七关吗?难道这就是第七关?”他一时有些不明白,只得用目光不停扫视。
很快,他心神一动,有些明悟了。
看最前面的人,他们一个个似全无生息,坐在那里,宛如一块岩石,不看,似感受不到。在他们后面的人,气势强了一些,却也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直到他旁边这一列人,林长生可隐隐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他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在第三排一空处坐了。
一群人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又过了一日,越来越多的人上了登天台,各自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看他们做的位置,很有考究。
自持利害的,会做到前面,差的则做到后面。当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这般,也有利害的人见面前人多,故意坐在了后面。
林长生不知这关考验如何过关,他觉得,自己既然来了,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看前面那些人的坐法,明显就是摆明自己的位置。
弱了的,不可坐前面,至于强的是否可坐后面,他就不知道了。
“各位朋友,还请用餐,午餐后,家师便来。”
绝剑七大弟子出现了,仆人们端着食物,一一给他们摆上。这些人也都不客气,匆匆吃了,一一睁着眼睛,望着前面的平台。
咚!一声钟响,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平台之上,使得下面的人无不瞪大了眼睛。不说那些已经来过几次的人,没来的人,无不一脸震惊的看着台上那人。
他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衫,眼睛似睁似闭,气息飘渺,好似一朵云气,叫人怀疑风一吹,是不是就会飞走一般。
看他面容时,大家都觉得极为模糊,似乎看到了,又似乎没有看到,低头一想,隐隐有个影子,却又看不真切。
林长生深呼了口气,缓缓垂下目光,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见过赤宗,对绝剑的气息自然很熟悉。二者有相似之处,但细微处却也大为不同。
只是这等玄妙,林长生又有些说不上来了。
突得,林长生只觉心头一跳,好似两道目光映入了他眼中。一下子,他只觉得周身透凉,好似被人看穿了一般。
他心头大惊,抬起头,那目光却没了。眼角处一扫,四周的人无不如他一般,抬头挺胸,脸露惊色。
绝剑扫视了一圈,挥手一甩,几道流光激射,瞬间停留在一些人身前。仔细一看,却正是收上去的天山令。他缓缓道:“你们,离开吧。”
这……
那些拿到天山令的人无不大惊,一个个脸色苍白,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睛。
“走!”
绝剑大弟子喝了一声,声音如雷似吼,在那些人耳旁炸响。他们无不一个激灵,再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身上,透着隐隐的不善。
这些人也不是傻瓜,虽极为不甘,但马上一个个起身,下了登天台。
林长生暗笑了一声,仔细看这些人,却都是做错位置的,有强有弱。若的做在前边,强的坐在后边,打乱了这里的秩序。
武者天上就是破坏秩序的,但前提是你有自知之明,想要打乱秩序,你就要有那个能力。这是绝剑的地方,是他立下的秩序,你没他强,凭什么打乱秩序。
其时,这是很简单的一关,但也颇为考研人。尤其是对武者来说。哪个武者不高傲?可你的高傲是要看地方的。
高石上,绝剑缓缓开口,道:“绝剑一生只懂剑,只求剑。你们这些人无不是实力高强之辈,当名言语不可解武道之妙,你们看……”
他手一指,柳柳缓步而出,在众人前面,持剑而立。绝剑单掌一拍,隐隐的气息附着在她身上,叫她随风而动。
简单而清晰的剑法,只七招,瞬间而完。
绝剑问道:“此剑如何?”
这……新来的人一时都有些傻眼,这什么东西啊?这般剑法,谁用你教啊。相对的,那些老人们却一个个沉思不语,有的更是闭上了眼睛,似有所悟。
林长生暗皱眉头,仔细回想刚才柳柳打出的剑法。剑法就是很一般的剑法,没什么玄妙处。可绝剑会做这般无用的事吗?
他摇摇头,脑海中一次次回想那剑法。
其他人莫不如是,绝剑也闭上了眼睛,柳柳回到了队伍,一时间整个登天台上,寂静无声。
344 登天台(四)
同样的剑法,会有什么不同吗?
脑中想着那简单的剑法,林长生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不懂!
看四周的人,除了那些来过的老人,其他人无不如他一般,一个个皱起了眉头。他们,也不懂!
这简单的剑法到底有什么奥妙?又或者说,它根本就没什么奥妙?
睁开眼,林长生扫视了一圈,目光又放在高石之上,那里绝剑与他的其他弟子都闭着眼睛。摇摇头,他暗暗咒骂一声。
大约有半刻钟,绝剑睁开了眼睛,手轻轻一指。班超马上走了出来,怀抱长剑,一声剑吟,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齐齐看向他。
长剑出鞘,班超持剑而舞。一样的剑法,近乎相同的变化,不一样的人……这什么跟什么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错愕。
林长生沉着心思,目光往前一扫。虽然他看不到前面人的表情,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这些人根本没有扭头的动作,难道……
他想到班超说过的一句话,剑痴……
“他这是在传剑……”
一时间,他心头恍然了,露出一抹苦笑,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
一套同样的剑法,绝剑麾下七大弟子耍了七次,每次看来都一样,但在一些人眼中,这一样的剑法却有着不同的意味,叫他们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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