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谢逊,早就已经死了。”
在场一大半人齐声惊呼道:“谢逊死了?”
殷素素道:“不错,在我生下这孩子的那天,那恶贼谢逊狂性发作,正要杀害五哥和我,突然间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心病一起,那胡作妄为的恶贼谢逊便此死了。”
这时张翠山已然明白,殷素素一再说恶贼谢逊已经死了,也可说并未说谎,因自谢逊听到无忌的第一下哭声,便即触发天良,自此收敛狂性,去恶向善,因此大可说“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恶贼谢逊”已在九年之前死去,而“好人谢逊”则在九年前诞生。
唐文亮冷哼一声,殷素素和张翠山结为夫妻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而不管是明教还是天鹰教,都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所以对于殷素素的话,唐文亮是决计信不过的。在唐文亮的心目中,殷素素就是一个妖女。妖女的话,怎么可能信。
唐文亮厉声道:“张五侠,那恶贼谢逊真的死了么?”
张翠山坦然道:“不错,那胡作非为的恶贼谢逊在九年之前便已死了。”
张无忌身为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儿子,也有资格站在这紫宵大殿中。
此刻张无忌在一旁听得各人不住的痛骂恶贼谢逊,爹爹妈妈甚至说他早已死了。他虽然聪明,但怎能明白江湖上的诸般过节?
谢逊待他恩义深厚,对他的爱护照顾丝毫不在父母之下,此时张无忌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叫道:“义父不是恶贼,义父没有死,他没有死。”
这几声哭叫,让在场诸人尽皆愕然。
殷素素狂怒之下,反手便是一记耳光,喝道:“住口!”
无忌哭道:“妈,你为甚么说义父死了?他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
他平时最多的时候就是和父母及义父三人共处,人间的险诈机心,从来没碰到过半点。若是换作一个在江湖上长大的孩子,即使没他一半聪明。也知说谎是家常便饭,决不会闯出这件大祸来。
殷素素斥道:“大人在说话。小孩子多什么嘴?咱们说的是恶贼谢逊,又不是你义父。”
张无忌心中一片迷惘,但已不敢再说。
唐文亮微微冷笑,问无忌道:“小弟弟,谢逊是你义父,是不是?他在哪里啊?”
无忌看了父母的脸色,知道他们所说的事极关重要,听唐文亮这么问,便摇了摇头。道:“我不说。”
他这“我不说”三个字,实则是更加言明谢逊并未身死。
唐文亮瞪视着张翠山,道:“张五侠,我敬其他武当六侠行侠仗义的名声,这才对你恭敬。可是你就如此戏耍于我吗?”
张翠山张嘴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来他和殷素素要是一口咬定谢逊已死,就算是其他人不相信,但是有张三丰和武当派在,殷素素背后还有天鹰教。其他人也总会忌讳一二,今天这关可能就能应付过去。
却没想到,全被张无忌给搅乱了。
殷素素也是转着这样的念头,若不是无忌多口。事情便好办得多,但想无忌从来不说谎话,对谢逊又情义深重。忽然听到义父死了,自是要大哭大叫。原也怪他不得,见他面颊上被自己打了一掌后留下肿起的红印。不禁怜惜起来。
殷素素将张无忌搂回怀里。
张无忌兀自不放心,将小嘴凑到母亲耳边,低声道:“妈,义父没有死啊,是不是?”
殷素素也凑嘴到他耳边,轻轻道:“没有死。我骗他们的。这些都是恶人坏人,他们都想去害你义父。”
张无忌恍然大悟,向每个人都狠狠瞪了一眼,心道:“原来你们都是恶人坏人,想害我义父。”
张无忌从这一天起,才开始踏入江湖,明白世间人心的险恶。
他伸手抚着脸颊,母亲所打的这一掌兀自隐隐生疼。他知道这一掌虽是母亲打的,实则是为眼前这些恶人坏人所累。
张无忌自幼生长在父母和义父的慈爱卵翼之下,不懂得人间竟有心怀恶意的敌人。谢逊虽跟他说过成昆的故事,但总是耳中听来,直到此时,才真正面对他心目中的敌人。
张翠山见推脱不过,再狡辩反而让人看低了自己,索性道:“金毛狮王谢逊和晚辈有八拜之交,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实不相瞒,在下确实知道。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我决计不能吐露。此事跟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亦无干连,由张翠山一人担当。各位若欲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姓张的生平没做过半件贻羞师门之事,没妄杀过一个好人,各位今日定要逼我不义,有死而已。”他这番话侃侃而言,满脸正气。
众人一时间被张翠山言辞震慑,场中一阵沉寂。
张翠山摆明车马要保谢逊,以他武当五侠的地位,在场中人还真没有几个敢真的为难于他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少林寺的人身上。
“善哉善哉,张五侠宅心仁厚,义薄云天,但是可曾想过,谢逊所害的那许许多多人,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朋友。张五侠要讲义气,可是便对这些受害者视而不见吗?”一个瘦小的老僧双手合十,出言却声如洪钟,只震得满堂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张翠山也是心乱如麻,无言可答。
半晌后,张翠山居然横剑在手,道:“所有罪孽,全算在张翠山的头上。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今日教各位心满意足。”
说罢,张翠山竟然横剑自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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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鹰王
张翠山说完此话,便横过长剑,在自己的颈边一划,就欲自杀身亡。
张翠山显然是早有思量,死志甚坚,早前连张三丰、武当六侠和殷素素都瞒过了。
张翠山知道自己自杀之际,师傅和众同门一定会出手阻止,是以置身于众宾客之间,说完了那两句话,立即出手。张三丰及宋远桥、俞莲舟和张松溪四人齐声惊呼抢上。但听砰砰砰几声连响,六七人飞身摔出,均是张翠山身周的宾客,被张三丰师徒掌力震开。
但是终究是迟了一步,毕竟张翠山本身就是一个宗师高手。
他想要自杀,张三丰可以拦住。但是距离太远,张三丰也无力回天。
鲜血已经喷洒出来,眼见剑再深一分,张翠山就活不了了。
就在这时,张翠山旁边的一个宾客忽然蹿起,直奔张翠山的身边。
此人五指微张,速度快如闪电,在张翠山还没有来得及用力的时候,便握住了张翠山的长剑,虽然手中鲜血淋漓,但是也最终阻止了张翠山的自杀。
张三丰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张三丰的内心已经对他很是感激。
“不知道这位英雄高姓大名?”张三丰抱拳道。
救下张翠山之人,是一个身材魁伟的秃顶老者,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
此人不顾满手的鲜血,先是夺下张翠山的长剑,张翠山的脖子处此时已经鲜血淋漓。所幸还没有伤及动脉。
然后反手一掌,将张翠山打翻在地。
张翠山的脸上迅速的肿了起来。左脸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个老者并没有留力。
此人打完张翠山。才对张真人抱拳道:“见过张真人,老夫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还望张真人不要见怪。”
张三丰虽然对于他突然救下张翠山又突然打张翠山一耳光很是奇怪,但是还是笑道:“哪里哪里,老英雄救下我这个不肖弟子,老道还要对您道一声谢。”
老者瞪了一眼地上的张翠山,失望道:“张真人你这话说的不错,你这个弟子确实是不肖。老夫我今日见到,好生失望。”
“爹。”殷素素看到老者,发出惊喜的叫声。
老者转身看到殷素素,一双老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双手大张,抱住了飞奔过来的女儿。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亲家当面,怪不得要教训这个不肖弟子。是该打,鹰王你尽管教训。老夫绝不插手。”
张翠山刚才的举动,让张三丰无比的失望。
张翠山的所思所想,张三丰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的师兄和师傅都对谢逊有看法,不想因为谢逊和其他人起冲突。
但是鉴于和他的兄弟情义。又无法置身事外。
张翠山自己就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对于谢逊自然是诚心诚意,但是和自己师傅师兄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半点虚假。
他不想强迫自己的师傅师兄,也不想他们因为自己义兄出现什么闪失。同样。他也不会出卖谢逊,因为那有违他的做人宗旨。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在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逃避。
也许,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这是张翠山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对于这个行为,张三丰只有一个词来形容:懦夫。
有些事情,自己不去面对,偏偏要以死亡来逃避。
自以为很高大上,但是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殷天正显然也和张三丰一个看法。
殷天正对殷素素道:“乖女儿,这就是你给爹找来的女婿?你爹我一路上山,看到宋大侠沉稳谦和,一派宗师风度。俞二侠武功高强,胆识过人。张四侠也是进退有度,胸中自有丘壑。看到他们,我就知道武当七侠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本来对你嫁的张五侠本来还很是期待,想看看他有什么出色之处,能够引得你倾心。但是这个张翠山实在是让我失望。同样是武当七侠,他实在是配不上这个名头。他一死了之,自以为是个好汉,全了兄弟情义,师门恩义,可曾经为你们孤儿寡母想过?这样的男人,我殷天正素来不耻。素素你的眼光真是让我失望。”
殷天正话里,没有给张翠山留一点面子。
殷素素的脸色也是青红交加。
对于殷天正的话,她无力反驳。
殷素素蹲下身子,来到张翠山的身边,道:“五哥,我爹的话,你可曾听到?我一死了之,准备让我和无忌怎么办?”
张翠山不敢看殷素素,嘴里嗫嚅道:“有师傅师兄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呵呵,你把我殷素素看成是什么样的人了,我既然选择嫁给了你,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死了,我又怎么会独活,肯定会随你而去。我死了,无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即便你师傅和师兄可怜他,但是没有了父母,他小小年纪,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殷素素凄声道。
“素素,我……”张翠山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殷素素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就算不说我与无忌,为了我们的事情,张真人这些天来废了多少精力?其他六位师兄师弟起早贪黑和你操练阵法,你一死了之,让他们情何以堪?张真人出关之日,看到你老泪纵横的样子你忘了吗?你选择了自杀,成就了你的仁义之名,你让张真人怎么办?他今年多大年龄了你知道吗?难道这个年龄。你还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徒弟死在自己面前,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俞二哥告诉我张真人在七个师兄弟中最喜欢的就是你。我真是为张真人感到不值,更为其他六位师兄弟感到不值。”殷素素一字一句道。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张翠山抬起头来,看向张三丰,张三丰举头望天。
他看向宋远桥,看向俞莲舟,看向俞岱岩,看向张松溪,看向殷梨亭和莫声谷,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包含着对自己的关心,还有掩盖不住的失望。
张翠山“啊”的大叫一声。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道:“师傅,师兄,师弟,我错了。素素,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别人一直拿他当成自己人,当成家人。当成可以生死与共的人,但是他却把自己摆在了另一个位置。
他只想着舍生取义,但是却没想到,别人到底需不需要他这样做。
殷天正看不过眼。将张翠山一把抓起来,照着他的右脸,“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张翠山,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做这种小女儿之态。去后面往脖子上擦点药膏,然后马上回来。你当今天这么多人来都是来做什么的?他们都是来逼宫的。报仇的少。找屠龙刀才是他们的本意。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会消停了?天真。”殷天正一把年纪,但是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而且没有给在场诸人留一点面子。
“至于那些不是为屠龙刀之事来的,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他们都是冲着武当派,冲着张真人来的。今天的武当派危在旦夕,不管你死不死,一场大战都在所难免。没有张真人,就没有你现在的成就。你就算是死,也应该是为了保卫武当派而死,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自杀。一个自杀的女婿,老夫丢不起那个人。”殷天正对张翠山大声道。
张翠山连连点头,丝毫不敢在意殷天正不待见自己的态度。
事实上,他现在自己都不待见自己。
只不过殷天正的话提醒了他,张三丰也曾对他说过,少林和武当积怨已久,早晚必有一战。
真武七截阵,是张三丰创出的威力最大的一门阵法,也堪称是当今武林的第一阵法。
这套阵法由七个人使出来和由六个人使出来是截然不同的威力。
自己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和师兄师弟组成真武七截阵,力战而死。
那样才真正的算死的荣耀,不负恩师对自己多年的教诲。
“岳父大人此言,如醍醐灌顶,小婿明白了。小婿这就去后堂上药,今日一定和师兄弟并肩作战,为武当流尽最后一滴血。岳父大人手掌刚才被小婿划破了,需不需要也去上点药?”张翠山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