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上阵了。
“有顾家二公子坐镇，这次燕山春猎，我大离夺魁肯定是十拿九稳了！”围观群众里也有不少消息灵通人士，很快就联想到了大楚和赤金的使团，当下就忍不住对周围人洋洋得意地炫耀起来。
“大楚和赤金真是找死，居然跑到我们的地盘，想要打我们大离的脸，他们想多了吧！”
“就是，让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
当下有人高喊起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句话像是蔓延的瘟疫一样，突然在围观群众里此起披伏地高喊起来——
“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
“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
……
京师守备营的将士们，听着身后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喊声，都是面露微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依旧身形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压根儿没有要去制止的意思，反而是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皇子们的马队群里望去，想看看大楚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脸色。
沧澜江和古元霸为首的大楚使团，就和大离的诸位皇子们一道，跟在圣明皇陛下的辇队后面。
此时，听着周围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两人的面色都是十分阴沉难看。作为使团的正使，沧澜江就算善于谋算隐忍，这会儿也绝逼忍不住了。
他一抖马缰，趋马朝圣明皇刘玄宗的御辇而去，被一个太监拦下后，这位大楚近年来声名赫赫的小侯爷阴沉着脸，语气不善道：“我等远来是客，又是代表我大楚威严，贵国如此，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那太监一滞，身后已经有人叫了他一声：“小毛，陛下口谕：吩咐卫崇，让他的士兵们好生规劝一下，乱哄哄的，像是个什么样子！”
那太监听出是皇帝陛下近侍海公公的声音，顿时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不多会儿，四周的叫喊声变得稀拉了一些，但时不时的，还会有一句两句的“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从人群里传来。
京师守备营的将士看到了，也只是板着脸，呵斥一声“不要喧哗”，却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去拿人的意思。渐渐的，围观群众也就领会了意思，只等沧澜江和古元霸等人从他们眼前经过的时候，来一句“大楚和赤金吃屎去吧”，等马队过了，也就嘻嘻哈哈不闹腾了。
这样一来，叫喊声的确是稀稀拉拉了，只是该大楚使团听到的，却是一句也没有漏掉。
第59章 天才云集（下）
沧澜江和古元霸阴沉着一张脸，两人心中明白，燕山春猎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大离这边，已经开始从气势上要压制他们了。直到此时，沧澜江方才有点佩服赤金来的那些人，早知道，自己也带团在燕山休息就是了，进了京师，先是被孟家的那个纨绔打了脸，现在又被这群大离百姓打脸，何苦来哉。
他心中暗暗发狠，心说你们现在就使劲闹腾吧，等燕山春猎结束清点战利品的时候，看本小侯爷怎么打你们大离的脸！
然而，就在他如此恨恨想着的时候，身后的马队里，突然也响起了一声——
“让大楚和赤金的兔崽子们吃屎去吧！我大离威武！一统千秋！四海臣服！圣明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元霸大怒，咬牙切齿道：“又是那个纨绔！一会我非把他的皮扒下来不可！”
突然叫出这一声的，自然就是孟五少了。
孟五少眼看着北城门在即，趁着周围还有围观群众，便决定闹个响亮的。他很是阴险地先侮辱了大楚和赤金，然后狂赞大离，意图挑起群众的爱国热情，最后再狠狠给皇帝陛下来上一记大马屁。
这话果然要比单纯的“让大楚和赤金吃屎”有感染力的多，又有如此浩荡雄伟的马队在前，围观群众的自豪感瞬间就被点燃了。
于是，这一次，孟五少的叫嚣被群众们重复喊出来，可不是此起披伏了，而是简直有如山呼海啸一样，声贯长虹，直冲云霄！
喊到最后，众人更是纷纷跪下，对着皇帝陛下的御辇山呼“万岁”。整条玄武大街上，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国气正在升腾而起。
御辇中，圣明皇刘玄宗陛下感受着四周弥漫的这股气息，也是禁不住摇头微笑：“老元帅家的这个小纨绔，还真是会来事。”
“呵呵，这都是陛下治国有方，所以百姓们才会发自肺腑的爱戴，孟家的五小子只是误打误撞罢了。”海公公也是不着痕迹的狠狠来了两记马屁。
刘玄宗陛下笑了笑：“是有点小聪明，这样大拍朕的马屁，叫朕也不好治他的抗命之罪了。罢了，让辇队快些吧，小小打压一下沧澜江和古元霸这两个小家伙的气势就好，若是过了，可就会伤到大楚国体，影响两国邦交，反而不美。”
“遵旨。”海公公应了一声，当即就去传令了。
队伍渐渐加快了速度，出了北城门，直奔燕山的武威精营而去。
直到出城行了很久，京师内那山呼海啸一样的“万岁”声，似乎还在隐隐响着。
马背上的孟五少有些不高兴，拿手捅了捅便宜二哥孟天玄，抱怨道：“我拍了陛下这么大一个马屁，丫居然连点赏赐都没有，真是太小气了！”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你！你这是大不敬！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孟天玄苦笑着还来不及说什么，在前头的老爷子听了，却是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孟思傲顿时脖子一缩，嘴里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声什么，在旁不小心听到的孟天玄，脸上的苦笑更盛了。
卯时一刻，这支从京师出来的浩荡队伍，终于是抵达了位于燕山山脉中的武威精营。武威精营大帅楚惊天早已经和一干将士披挂整齐，见了皇帝陛下的御辇，山呼万岁，上万将士的呼喝声，引动的气势非同凡响，就连燕山之中一些强大的妖兽也被这冲天的声响给惊动了。
还骑在马上的孟思傲，一眼就瞧见了楚惊天身后不远处的赤金使团。
这些赤金人，不论男男女女，手腕上都戴着一串墨绿色的珠子。孟五少呼出“大武尊系统”，那虚幻屏幕上顿时显出这墨绿色珠串的来历——
天青珠，五品植物玉虚藤的种子，赤金王朝特有。常年佩戴，能够静心凝神，改善体质，还会因为修士灵气的不同而产生进化和变异，有着储存灵力的独特作用。
“好东西，这比‘回灵散’强多了。”孟思傲暗暗点头。
回灵散服用后，还需要修士炼化吸收，才能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当然没有事先将灵力储存在一处，等要用的时候直接调取来得方便。真要说起来，这天青珠珠串，才是关键时候真正能够救命的宝贝。
他一眼扫过赤金使团的众人，虚幻屏幕上的文字顿时变得密密麻麻起来，很是有一种让人看了眼晕的错觉。
他正在这一堆文字的海洋中找寻宝物的痕迹，耳边突然响起孟天玄的声音：“完颜烈，没想到这一次连他也来了！”
孟思傲下意识地视线转过，顺着便宜二哥的目光，顿时一眼就看到了赤金使团中那个个子高大、相貌英俊不凡的青年。
他的目光这一集中，虚幻屏幕上的文字顿时一清空，跟着，再次浮现出来的时候，就只有完颜烈的了。
“人阶下品、人阶下品、人阶中品、人阶上品、人阶绝品、将阶下品……”孟五少看着虚幻屏幕上列出的物件品阶，有些鄙夷地撇撇嘴道，“穷逼一个，还不如沧澜江呢。沧澜江好歹还随身带了个老爷爷，这货毛都没有，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孟天玄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说道：“什么随身带了个老爷爷？五弟，你可以不要小看了此人。当年大哥曾经与他交过手，只胜了一招，可以说是险胜。这么多年过去，想必他的实力比之当年，一定又有了长足的提升。”
孟思傲听了，顿时更加鄙夷道：“切，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咱孟家的手下败将。”
孟天玄苦笑一声，正想说“就算大哥在此，恐怕也不敢小觑这完颜烈”，但是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这位五弟打穿重力禁制下的海澜石傀儡阵的场面，顿时就把这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这个五弟，可是比当年的大哥还要妖孽啊，引气境九重就能施展出帝阶战技来，对上完颜烈，还真不一定就输定了……
他愣神的功夫，各家都已经下马整装，开始步行前往前方的祭天台。
楚惊天看着这一个个从身边走过的年轻人们，锐利的目光中也时不时会闪过一丝惊叹之色——
太子刘彻、二皇子刘允、三皇子刘毅、五皇子刘广、九皇子刘岚、十三皇子刘鳕，六位皇子都是天纵之才，加上又有大离龙脉之气滋养，修为都是相当不俗，虽然没有和顾梁等人正式交过手，但想必相差也不会太大。
顾梁、申屠破军、司马无忌这三人自是不用多说，这三人的实力，几乎已经站在大离世家子弟的顶端。
诸葛瑾、齐逸轩、许莫问、孟天玄、钱云、张晋楚、楚云轩、魏巍、纪人杰……这三王四公五阀九世家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们，实力也是相当不凡，虽然和顾梁三人略有差距，却也都是难得的武道天才。
大楚的沧澜江和古元霸更是不必多说，两人的声名便是常年驻守在燕山山脉里的楚惊天都是略有耳闻。
倒是赤金那边，除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完颜烈外，其余的年轻人却似乎并不显山露水。尤其是那个蒙着白纱的“天灵族”少女，被两位实力高强的老者紧紧护在当中，那强大的灵力波动几乎隔绝了一切灵识的窥探。就算楚惊天如今已经是周天境修为，但碍于身份，也不好强行用灵识渗入这两位老者的灵力波动中。
“自从天策世侄失踪后，这燕山春猎，有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楚惊天轻轻一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老元帅膝下那个妖孽一样的孙儿，心中不免无比惋惜。
就在这时候，他的视线里，那披盔戴甲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锦衣华服、纨绔子打扮的少年。
如今才刚刚开春，这又是在山中，虽然说不上寒冷，但也绝对和“热”这个字绝缘。可是这个锦衣少年，却是很骚包地摇着一柄白纸扇，楚惊天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那白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黑字——低调。
即便已经年过花甲，楚大元帅也只觉得眼皮一阵乱跳，满头的黑线油然而生。
“这个混账小王八蛋！”他恨恨地啐了口唾沫，还想说点什么，海公公的声音却已经从前方远远传来，饱含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三牲祭天，众人跪拜，佑我大离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春猎开始前的最后一环——祭天，终于开始了！
第60章 进山
海公公的声音在群山之中鼓荡开来，连绵的回声不断响应。声音中那强横的灵力波动，将附近的妖兽吓得向深山中逃窜而去。
这个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的老太监，竟也是一名有着周天境修为的强者！
祭天仪式开始，众人跪伏下去，便是大楚使团和赤金使团的众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不跪不行。反而是孟五少偷奸耍滑，长袍一抖，一屁股坐下来，将两腿隐藏在袍子的下摆里，上半身装模作样地微微前倾，好似也是跪着一般。
自大离王朝建国以来，每年龙抬头之日祭天祈福便成了一个代代相传的传统。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虔诚无比，倒也没有人发现他在耍滑头。
太监们摆上三牲，燃起香案，皇帝陛下恭诵了一篇文绉绉的祭天之文，直听得孟五少昏昏欲睡。等到海公公那“礼毕，起身”的声音响起，才猛然一个哆嗦，清醒过来，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孟思傲一抬头，就看到老爷子对着他吹胡子瞪眼，显然他那一套耍滑头的动作，根本没有逃过老爷子的法眼。
孟思傲很是狗腿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气得孟开疆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懒得再去理睬他。
皇帝陛下祭天结束，脸上也恢复了那和善的笑容，转过身来，看着祭天台下的众人，微微点头，朗声说道：“今年的燕山春猎，大楚和赤金都有非常杰出的年轻天才到来，对此，朕代表大离，欢迎你们。”
“啪啪啪啪啪”底下礼节性地响起一片掌声。
刘玄宗朝赤金使团中那被两位老者护在当中的“天灵族”少女看了一眼，脸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我大离的年轻一代，也绝对不是什么庸才。朕在这里，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给朕、给我大离千千万万的百姓，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朕借这杯祭酒，先预祝你们凯旋而归。”
说着，他端起祭天台上的一杯酒水，笑着一饮而尽。
“陛下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祭天台下，众年轻人们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纷纷单膝跪下，抱拳大喝道。
孟五少对此很是有些看不上眼，不过见老爷子那恶狠狠的目光瞪来，还是不情不愿地摆了个姿势，只是无论那姿势还是脸上的表情，明眼人看了就知道这是毫无诚意的。
皇帝陛下对于这群年轻人们的允诺很是欣慰，当下冲海公公点了点头。
“陛下恩赐，今年春猎的前三，除了可以得到大量赏赐外，如果是我大离子民，还可破格封爵！”老太监的声音鼓荡开来，那声音中更是隐隐蕴含着某种能够蛊惑人心的功法，听得祭天台下的众人又是一阵热血沸腾。
封爵！
那可是值得一辈子吹嘘的荣耀啊！
就连顾梁和申屠破军这种心如磐石一样的人，此时此刻，也不免心中激荡，生出万般豪气来。
唯一没有什么感觉的，就是孟思傲了。
海公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其中那能够蛊惑人心的灵力波动，全部被他脑海中的透明小人给一气吸了进去。没有了那股灵力波动，这就变成了一句很平常的场面话，所以孟五少也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完全不像其他人那么狂热。
封爵嘛，也没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