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等王生去后,自语道:“毕竟承蒙你照顾我这么多年,你的事我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可惜你到底是富贵中人,我们也就这百年不到的交情了。”
他说的当然是周宏文,毕竟相比王生至少还对仙道痴迷,周宏文的脾气,他是很明白的。
说白了依旧是个富贵闲人,新娶的妻子又这么漂亮,哪里舍得,去跟他清修。
他可以因为交情的缘故,助周宏文入道,却绝不可能让周宏文拖家带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解决周宏文的事情,对李志常不难,李志常只是的确为周宏文有些可惜而已。
他现在当然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先见周宏文一面。如果他肯随他修道,事情就也容易。
将他劫出大牢,杀了那黄典史便是。
要不然,就得另外费一番手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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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鸿飞冥冥知何处
牢房的外的走廊充满恶臭,而牢房里面,比走廊的味道更加难闻。
甚至连狱卒都不愿意在里面多呆上片刻。
可以说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呆在这污浊的牢房中,大都未必能熬到秋后问斩。
这些恶臭乃是那些蝇蛆以及粪便和霉烂物品的臭味,不论谁一进来都会感到郁闷和沮丧。
周宏文现在不但是沮丧,几乎已经快要绝望。
少妻幼子远远帮不上忙,反而他去后,不知两人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妻子的堂弟虽说去找忘生相助,在周宏文看来,简直是无济于事。
黄典史和新任县令勾结,谋求他家的财产,这事情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加上他的口供,即使遇上青天大老爷,如果不详查,也翻不了案。
毕竟黄典史在衙门混了不少年头,加上身为典史,掌管邢狱,这桩案子几乎已经成了铁案。
如今他只希望一家老小能够平安度过这场劫难,他死不足惜。
念及于此,他真有些后悔之前不该逞强。
监牢幽暗昏沉,似他这般死囚也不可能出去放风。
周宏文胡思乱想一会,更觉气闷。
监牢的臭味他本当习惯了,可是现在依旧免不了怀念外面的新鲜空气,根据送饭的时间,屈指算来,如今已经是春天了。
春天一过,便是夏天,以他的身体。也未必能熬到秋后问斩。
眼中早就没有了泪水,酸酸的也流不出眼泪来。
他正怀念外面风光的时候,只觉得背后一凉。跟着若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落在地上,四周皎然,明月初升,而自己正在一条溪水旁边,仿若做梦。
可这梦也太过真实。
天空从没有如此辽阔,水中的明月,十分分明。
周宏文不觉蹲下~身子。手触到水中,冰冰凉凉的,好不沁人心脾。
而其中的明月也被他搅散。
有人轻轻地叹道:“富贵荣华,天伦之乐。都不过是眼前水中明月。看似美好,却何曾能留住一点半点,最终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周兄难道还看不透彻。”
声音飘飘渺渺,似有似无,犹若在心底突然响起,又仿佛远在天外,神人低语。
周宏文回过头去。但见清凉如水的月光下,有人头戴黄冠。身穿大氅,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可不正是他的好友李忘生。
周宏文迟疑道:“你是忘生兄,你怎么做了道士。”
“我本是修行有成的道人转世,之前宿慧没有觉醒,还要多谢周兄的照顾。”李志常笑吟吟地对着周宏文说道。
他‘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然后才反应道:“忘生你在说什么?”
随即一拍脑门道:“看来我是做梦了。”
李志常摇头笑道:“明明是真的,却以为在做梦,明明是在做梦,却以为是真的,世人大都如此,周兄也不例外。”
“这怪梦七长八短,还像真的一样,忘生兄这样清冷的君子,也成了道化的羽士。”周宏文面露一丝苦色,却又有一分兴奋。
只是他没有想过,人在梦里,怎么能够这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李志常哈哈大笑道:“你说这是梦也对,就当他是梦吧,周兄我在你的梦里成了仙人,你就不想求一点什么?”
周宏文被李志常一语点醒,又惊又喜,心里寻思道:现在在梦中,刚才忘生兄又那么大本事,我求他去惩治黄典史,岂不是正好。虽说这是一场梦,但是能在梦里将那老畜生鞭笞一番,也能稍稍出我一口恶气。
他想到之后,不在困扰,对着李志常道:“忘生,某被黄典史那奸吏所害,你可得替某出这口恶气。”
“周兄想怎么处置他?”李志常轻悠悠一句飘来。
周宏文闻言一愣,随即支支吾吾道:“要不咱们先把他抓来;或者闯到他家里去。”
他一想到自己在梦中,当然更无所顾及了,加上对黄典史恨之入骨,恨不得能马上飞到黄典史家中去。
李志常对他笑了笑,一招手,周宏文立刻又是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放着胆子刚抬头四处观看。
他此刻到了极高处,视线无限宽广、辽阔。
这种感觉对他心灵的冲击,绝非任何言语可以描绘出来。
如果一个人能够登临五岳这等高山,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境界,或许能跟他此时的心情有所相同之处,但也不会全然相通。
以往在富贵宅院中,人是封闭的,心灵也是封闭的,这一刻面对天地的浩阔,他的心灵也不得不随之被强行打开。
整个人与天无限交融,他就像是一滴水到了海里,是那么微不足道,可是他又切切实实成为了海水的一份子,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这些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对他没有分毫影响,因为他本身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种莫名的震撼,胜过他对梦境的认知,如果是梦,这一场梦也太过真实,真实到犹如庄周梦蝶。
可是要他将这些年固有的认知打破,将李志常视为在世仙人,无疑更加荒诞。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现在的他,就是类似于这句话的感觉。
这种玄妙并没有让他享受太久,却也让他内心舒畅,不能自己。
随即他便从上空栽落,到得地上,一座府邸落在眼前,赫然便是‘黄府’两个字。
他可不知道他醒来的正是时候,若是再迟一点,他的心神就会与天地同化,再也不能收回。
刚才他处于的境界便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与道合真的境界,用禅宗的说法,又叫顿悟。
天地间的玄妙,在那种状态下,对他而言将失去一部分神秘的面纱,任他窥视。
可是若是他是修行多年的苦修之士,心志坚定,自然能分清虚实,在窥探天地玄妙的同时,还能守住本心。
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刚才那种感觉,远比男女之间的事情,刺激千百倍,对他而言更是一种负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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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还看人间月皎洁
简而言之,他的福薄,还受不起这等仙缘。
但也因此,他也让神魂得到了淬炼,将来即使寿终正寝,依旧能够保持住神智不离散。
要知道‘只修命不修性,此时修行第一病’。可是神魂之性,岂是想修就修的。
命功修为尚且有迹可循,出了差错也能弥补,如果性之修行出了差池,将会影响一生,以至于来世。
所以佛道两家到了极致,可以视肉~身为臭皮囊,却没听说哪个高僧可以把元神、灵识等闲视之的。
城隍庙中,城隍露出骇然的神情,随即一叹道:“当真是夺天地造化的手段,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太浪费了,也没什么效果。”
那文判官不解城隍的意思,询问道:“大人在惊叹什么?”
城隍道:“还记得上次那个叫李忘生的纯阳上仙么,他刚才居然舍得引动周天星力,耗费元神,替那个周宏文洗涤神魂。可惜周宏文不是个修道种子,不然将来长生也不是无望啊。”
文判官奇道:“那李忘生当真这么厉害?能让人长生有望。”
城隍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要是你当初跟他回去,继续做周家的儿子,或许有机会拜在他门下,说不定能成为元神真人,到时不服地府管辖,能混个自由自在的长生。”
文判官有些后悔道:“当时大人为何不提醒我一下。”
城隍悠悠道:“这种事说到底还是看自己有没有仙缘,你若有缘法。只要不出意外,到底能够走上修道的路,若是没缘法。就算是那机遇摆在跟前,你也会白白将其放走。”
文判官道:“我能成为阴司之神,也算是天大的福气了,错过这机遇,那是我福薄。”
城隍道:“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个上仙幸好我们对他毕恭毕敬,世上修仙修佛修菩萨一流。多不胜数,可是如他这般真正懂得修行之道的人,当真少之又少。张而不弛,进退有度,放在我们儒家也是有望诸子亚圣的大儒,才能有此手段和心气。”
他虽然入了神道。更还是愿意把他自己当读书人。
佛道二家有超脱法门。而释道儒三家中的儒家又怎么会没有。
佛道两家更注重超脱生死,重视个人修行,在他看来两家纵然比神道自在许多,却不过是厉害的修行者而已。
真正的修道者,就当如中古诸子这般,不信天不信命,能够真正了解自己掌握了什么,对于自己没掌握的东西。也不刻意猜测,将其信奉为真理。
将如同有人问夫子‘敢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这才是修道者应有的态度,那就是不把神秘力量太过崇敬,而是抱着一种解剖的态度。
其实李志常当真未必是城隍想的那样,不过他的确和这个世界其余修行人别有不同。
别的修行者都是拿着功法按部就班的修炼,唯有李志常是一头雾水闯进这修行的天地。
没有对祖宗道诀的敬畏,只是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分析的很清楚,不强求,也不勉强,随性任意。
李志常之所以走上三灾的道路,跟他这种态度,便有密切不可分的关系,因为这种求真求实,又能随时抽身而出,洒脱随意的修行态度,便是上古练气士对修行的质朴理解。
这方天地现在的修士,更多的是接受了以往无数先辈的条条框框,成仙成菩萨成罗汉固然容易了许多,但真想成为金仙、大乘菩萨一流,就得打破过去固有的观念,让原来念头中的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一点对于一个有固有世界观的人,要做到粉碎自己的观念,将会无比的艰难。
因为谎言说一千遍,连自己都相信了,就算极厉害的修行者,也不会想到这些。
因此从某方面而言儒家的格物致知,相比佛道更加接近宇宙最真实的道理。
这也是儒家看不起佛道两家的缘由,因为对方就算是长生的仙佛一流,但是一旦儒家到了诸子的那种层次,那么这种长生的力量,就会变得极为可笑。
因为仙佛虽然长生,却未必能知道长生的缘由、根底、来龙去脉。
而诸子却能无比洞悉。
这也是成为诸子后,便能将影响力扩大无数诸天万界的缘由。
因为他们将宇宙最真实的道理,用自己的话给描述了出来。
本来就近乎无处不在的规则。
即使道家金仙、佛家大乘菩萨,自成一片小天地,可是那小天地也逃不过他们立下的道理。
城隍是真正的读书人,所以在他成为城隍之后,入了神道,一直在研究神道的奥秘,阴司的奥秘。
别的城隍土地山神因为天庭地府的约束大大减弱后,各自玩忽职守,唯有他依旧兢兢业业。
李志常自然不会管城隍如何去想。
尽管他把自己当成道家人,却和这世界的其他道士并不当成一类。
因为他是道家,而其他道士,更像是阴阳家,重术法轻大道。
技近乎道,也还是技。
李志常帮周宏文固然有两人间交情的缘故,更多的是他的率性而为。
想帮就帮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修行到了某种地步,更喜欢的是做些没有太多目的事情。
正如有人说‘文学的意义,就是在于它没有意义’。
夫子的一言一行,在当初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后人总能附会出许多确凿的目的和意义。
这种事情殊为可笑,却也是天下人包括修行者在内都必然的一种劣根性。
周宏文见到黄府大门紧闭,说道:“我们怎么进去?”
纵然才经过了腾云驾雾的体会,可是骨子里他还是个凡人。
但是当他真正面对黄府大门的时候,看着两边的高墙,不免生出一种强烈不可抑制的念头,随即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片秋天枯黄的树叶。
他轻轻一纵,整个人的身体,就飞了起来。
一下子纵飞起比院墙还要高上数尺的高度,飘然落入了院子里面。
四顾皎然,唯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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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此梦由来最易醒
周宏文进去一会之后,随即又跑了出来,当真是目眦欲裂。
李志常云淡风轻地站在黄府大门之外,月色如霜,披在他身上,有些飘然欲仙的意趣。
他瞧见周宏文出来,也不着急,轻飘飘一句问道:“周兄为何又出来了。”
面上无悲无喜,神情淡然至极。虽然是询问的话,语气却似乎漫不经心,早有预料。
周宏文破口大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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