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掌柜见无言这般,也不多话,静静等候。
少许,无言点头笑道:“那么就成交了!”说罢伸出右手入怀便要去掏银子。
“哟!小伙子你可千万别买,不要着了这混账家伙的道了。”忽听得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听这声音,似乎是在无言的右首方位。
无言自然而然便转身朝右首望去,只见右首除了马棚还有一大堆堆在一起晒得干黄的草料之外,再无他物,更莫说有人了,不禁奇怪,这声音究竟是何人所发,转首望向主掌柜的,却见主掌柜的脸色铁青,皱眉张眼,一副甚是气苦的模样,便微微一笑,高声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既是出言指点,又何必再躲着,不防出来与在下一见。”
“英雄好汉倒是不敢当了,我有躲着么?哦是了,我全身盖在这黄被之上,你当然看不见了。”
无言话方话罢,那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无言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所发出的方位分明是马棚前那一堆干黄的草料,目光投到那堆草料上,心中颇讶:“究竟是何人,竟是藏身于干草堆中。”
只见那干草堆突然间一阵轻微颤动,紧接着两只厚厚的大掌从干草堆中一探而出,朝着左右便是一分,在这两只大掌这么一分之下,盖在最上面的干草登时被分为两旁,露出一个身穿黄色长袍的人来。
这人方一揭开盖在他身上的干黄草料,在干草料之上便是翻身一滚,将脸面翻到干草料上,一个挺身之下已是背对着无言方向蹲坐在了干草堆上。
无言见这人现身,便道:“这位好汉,怎的背面而坐,何不与人相见?”
那黄袍人双手高举而上,伸了个懒腰,用懒洋洋的语调说道:“见就不必了,也没什么好见的。哎!本来我这次是来见个好友,没想到要回去的时候睡意上来,见此处有这么一堆干草料,干脆就在此睡下了,这草料倒是舒适,一睡便不知不觉,直到现下被你这小子跑马给吵醒了。”
无言道:“原来如此,倒是小子打扰了这位好汉了,在下甚是抱歉,不过小子不明,好汉先前那一句话,却是何意?”
黄袍人叹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见这混账人骗你钱财,我见之不过出言提醒了。”
无言转首望向主掌柜,道:“主掌柜的,这位好汉既在你马场之中,想必与你相识,他说你骗我钱财,不知你作何解释?”
主掌柜哼了一声,道:“公子爷不必理会这疯人,他这人说话向来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这疾风白马公子爷自己也亲眼所见,是好是坏你自分辩得出,又何需听他一派胡言。”
不待无言回话,那黄袍人淡然道:“原来我是个疯人,那么就让我来疯言疯语一番,小子你向前行十五步,第五个马棚中左首第二匹黑马左眼之下有一块圆状小白斑,第四匹白马鼻下有一粒大黑痣,我是否胡说,你自己看看便知。”
主掌柜哼道:“死鬼,你这是什么意思,胡说些鬼话这不是分明要搅我生意了。”
无言却道:“主掌柜,你何必着急,是否如他所说,我看看便知真相。”于是向前行了十五步,果然十五步一到,刚好到了第五个马棚之前,心中颇讶:“此人竟对这马棚之距了如指掌,显然对此处甚是熟悉,看来跟这马场主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这么一想,又觉奇怪,若是如此,他怎的会搅和这主掌柜的生意?
一时想之不透,行上前去察看马棚中的马,察看了第二匹与第四匹马之后,发觉果那黄袍人所言当真不假,于是拱手道:“果然如此,在下有一事不明,那疾风白马在下观之神采奕奕,骑之健步如飞,当真是匹好马,二十两之价实足诚价,不知好汉为何却说是主掌柜的相骗于我,这当中究竟有何秘密,可否请好汉相告?”
主掌柜连连摇头叹气,道:“公子爷,你怎的信起这浑人来了,你想想有哪个正常人会去睡在一堆干草料中,还道舒畅之极?你怎可相信于他。”
无言笑道:“掌柜的莫急,是真是假,我自有论断。”
那黄袍人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你个混账,老是死性不改,拿着这些个老弱病残来欺骗于人,本来么我也是不想理的,但你也要看骗的是什么人。”
主掌柜哼道:“谁骗人的,你这死鬼总是来搅和我的生意,快走!快走!”他嘴上虽催着黄袍人走,一副赶人的模样,但欺实只是双手摆动示意,并未上前去哄赶黄袍人。
黄袍人接着道:“这小子这般打扮,我一看便知是三合剑盟中的人,三合剑盟也算是武林中的一大盟,也是个正道门派。”
无言听黄袍人道出了自己的出身,心中颇讶,这人既看出了自己的出身,想必自己再如何相瞒也是无用,拱手道:“在下准剑派弟子,好汉慧眼,不知好汉大名。”
黄袍人却不回无言,自顾道:“准剑派在程啸东的带领之下,这些年来多行义举,正气十足,这小子出身准剑派,品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既是个正道人士,你这混账不相帮于他也就算了,怎么能骗他钱财。你骗那些魔道人士我拍手赞成,你坑骗这小子,我虽不理世事,但既亲眼见到,怎能容你。”
那主掌柜被黄袍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喃喃道:“恕我眼浊,可没你这死鬼那般眼光,我可不知道他是准剑派的。”
黄袍人淡淡道:“你这混账死不要脸,被我揭破了又来胡找借口了。”
主掌柜喝道:“够了!死鬼你要睡就睡,不睡就走,在这唣些什么,再敢胡说八道搅我生意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黄袍人喃喃道:“我胡说八道么,那好啊!”高声道:“小子,你走到那白马腹处,伸手探到它马腹之处摸索,看看摸到什么。”
无言一听这话,目光投到主掌柜脸上,只见主掌柜脸色黑沉,神情慌乱,目光之中透露着丝丝不安,无言心想:“这般模样,分明是做贼心虚,想必马腹下必有蹊跷。”于是急步走到马腹之下,伸手去摸马腹,一番摸索之下竟摸到了一颗奇形怪状的突出之物,低头去察看马腹,却见得这突出之物却是个红黑两色肉瘤,不禁脸色一沉,质问道:“主掌柜的,这疾风白马马腹之上却有一颗肉瘤,却是怎生回事。”
主掌柜吱吱唔唔,道:“所谓……所谓……公子爷想必也听过,但凡奇人降世,定有异象,或是奇人有奇相,这好马么也是一般的道理,这奇马么自然也有奇相了,这肉瘤自是它与生俱来,天赐的奇相了。”
无言摇头冷笑,向黄袍人抱拳道:“这位好汉,可否相告?”
黄袍人道:“这疾风白马么本来也是一匹好马,你试骑过了相信也感受到了,只不过呢它患了一种奇病,腹下长了这么一颗肉瘤,一年之内必死无疑,无药可救。这种奇病不影响马的精神,不赐于马痛苦,只取其命,因此对这马的身体并无影响,所以它仍能奔跑如飞,但当它腹下的肉瘤通体成黑色之时,就是它丧命之时,前些日子我观那肉瘤已是半黑半红,估计它性命所剩之期不足十日。”
无言一听这话,登时释然,怪不得先前自己出价二十两买马,主掌柜的爽快便答应了,却原来有这么一层缘由在里面,这只不过是一只将死的马罢了,自己若买了这马,那二十两银子就如同打了水漂了,不禁对这黄袍人生出好感,道:“原来是这般,多谢好汉指点。”
主掌柜哼了一声,瞪着背对而坐的黄袍人,道:“你个死鬼,又搅和了我一桩生意!”
黄袍人摇摇头,自顾道:“死性不改。”
无言哼道:“主掌柜的,却原来你是要骗我钱了,这位好汉这般说法,你可还有话说?”
主掌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接着道:“罢了!你既是个正派子弟,我也不与你多扯了,他所说皆是实情。你既是个正道子弟,我就将这匹马白送与你了,它所剩时日不多,望你好生待它。”说罢拂袖便从无言身旁走过。
第215章 又见买马人
无言心想:“他虽欺骗于我,但现下既肯这般,足见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我怎能占人便宜。”遂道:“主掌柜的,承你好意,只是你未免太瞧不起在下,我怎能占你这大便宜。”
主掌柜眯着眼笑道:“怎么?你想用二十两来买,那我可求之不得呢,有这等好事。”
无言道:“主掌柜既叫我好生待它,想必对这马也是颇有情感,既是如此,这疾风白马性命将至,就留它下来好好养着直至归天便是了,我另外再挑一匹就好了。”
主掌柜点点头,道:“也好!”
无言道:“不过主掌柜可莫要再行欺骗在下了,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蹲坐在干黄草料上的黄袍人嘿嘿一笑,道:“对这种混人,对他客气什么,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我可就高兴了。”
无言望着黄袍人的背影,心想:“这人神神秘秘,但一下便猜出我是准剑派的人,这等眼光可见定也是个久迹江湖的人,这主掌柜的跟他这般模样,似乎甚有交情,看来也非凡人,我刚才说出这等话,未免有失分寸了,我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又能教训什么人了。”拱手道:“主掌柜的,刚才在下失言了,莫要见怪,在下只是怕你再次相欺,一时情急而言,望你莫放心上。”
主掌柜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是我有过在先,你不怪罪于我我便感激不尽了,又怎敢怪你。这次我必给你挑匹真正的好马。”说罢便向马棚行去。
无言正要随主掌柜的前去看马,忽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马场主在么,我要买马。”
这声音如银玲般清脆悦耳,令人一听之下便觉份外舒适,第一个感觉便是,能发出这样好听声音的人,想来长相也差不到哪里去。
在场众人,除了那黄袍人依旧背对而坐,无言、主掌柜跟小伙计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声音所发方位。
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襟百褶裙,头戴银花冠,左右双手戴着数枚银手镯的女子正向几人走来,她身若柳絮轻飘摆,脚踏纤纤细步。
待到近处,无言目光急转而凝视其容,只见这女子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睫长眼大,嘴角含有丝丝笑意,颊上浅浅一个梨涡,秋波不住流转,神态妩媚。
无言心中暗赞:“好个美丽女子,这般容颜,只怕也不输那赵燕儿,只是这女子多了一份妩媚,但却少了一份赵燕儿的灵动,两人各有所长。”随即目光一转,已从她脸上移了开去,并未多看。
只因美人虽美,不及所思人之美。
在他的心中,早有一个任何人无法取代的真正美人了,所以此刻的他并不觉得眼前的美人有什么值得多看的。
主掌柜的却是眯着眼睛望着那女子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紧随在他旁侧的小伙计可就看呆了,张口瞪目,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只怕再看一会,估计嘴中的哈喇子都流将出来了。
那女人望了一眼小伙计,捂嘴一笑,自是在取笑小伙计了,接着道:“你们谁是掌柜的?”
主掌柜当即跨前一步,应道:“我便是了,这位客人要买马么?”
女子点了点头,嘴角间含着笑意,道:“掌柜的你可真是的,我跟你不亲不熟的,来你这马场自是买马的,不然还能做甚,来喝茶么?”
主掌柜的微微一笑,道:“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儿,你若想来我这喝茶,在下可是巴不得呢,分文不取任姑娘喝个够。”
女子咯咯笑道:“掌柜的真会说话,你不取笑我丑就好了。”
不待主掌柜回话,旁侧的小伙计急忙应道:“不会!不会!姑娘美得紧。”
女子淡然一笑,道:“不会就好。”目光却投到无言身上,在他脸上肆意扫量了一番之后,轻咦一声,随即道:“好俊的小伙子,主掌柜的这是你马场中的伙计么。”
主掌柜笑道:“姑娘说笑了,这位公子爷这般打份,气度非凡,怎么会是我场中的伙计,他自也是跟你一般前来买马的。”
女子又是咯咯笑道:“这样啊,那可真是有缘。”
无言见这女子言行举止略显轻浮,大为反感,又见她身着这般服饰,似是西域中人,不觉之中更产生了一份警惕。
这女子的装束实在是太像那俞幸了,所以无言心中自然而然便想:“这女子不会也是个用蛊的吧!”一思及此,既是与蛊相关,那自要小心,先前可是尝到了蛊的厉害了,所以不得不防。
于是向那女子点头微笑,并不答话,对主掌柜道:“主掌柜的,还不带我去看马么。”
主掌柜忙应道:“是!是!这就去看。”对女子道:“正好这位姑娘也一同去看。”
那女子却将目光投到那疾风白马身上不住打量,接着咯咯一笑,指着疾风白马道:“这马儿可是卖了?”
主掌柜听闻她这般相询,料想她必定相中了这马,忙应道:“不曾卖,姑娘可是看上这马儿了?”
女子点点头,道:“这马儿不错,我就要这匹马了,多少价掌柜的你说说。”
主掌柜脸露喜色,哈哈一笑,道:“姑娘好眼光啊,这马儿可是匹上等的好马,奔跑如飞,骑之如驾风,日行虽无千里,但跑个七八百里是没问题的。我见你如此诚心,就给你个公道价,收你三十两。”
无言一听此话,不禁摇头,心想:“这主掌柜的死性不改,当着我的面竟又想拿这将死之马来蒙骗人了。”于是咳咳几声。
无言虽对这女子无好感,又猜测她与蛊道相关,但现下无凭无据,自不能随意论断,因而眼见掌柜的又坑起人来,故而这般作咳,自是提醒主掌柜的莫要再骗人了。
主掌柜犹如未闻,自顾对那女子道:“这位客官,如何?”
那女子未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好啊,没问题。”
无言当然见不过去了,正要出言提醒,却听得那背对而坐的黄袍人又发话了:“姑娘,你可别给这混账……”
“咦!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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