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掌柜道:“这个自是如此,否则我拦你作甚。”
女子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要为难于我,我还以为是我请我去你屋里喝茶呢,这可叫我失望啊。”说罢不住轻轻摇着头。
主掌柜道:“茶么自然有,不过你以后都喝不到,请你喝的也不会是我,你该喝的也不是茶,而是孟婆汤。而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去见这位请你喝的主人。”
女子一听便明其意,笑道:“亏你还自居正义之士,我虽是个蛊道中人,可你可曾亲眼见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害命之事了?”
主掌柜哼了一声,指了指那白马的尸身,道:“你先前用蛊物杀了这马,在场众人均已看到,这不是恶事是什么?”
女子笑道:“这个自也是无奈之举,先前从我腰间跳出来的蛊叫做聚精蛊,它以精血为食,自身更可储存比它身子大几倍量的精血,但它的食量却甚少。我们蛊道中人用蛊大损自身精气,故而它便被我们大多数蛊道之人养着当做辅助用来补充精血,但它有个坏处,就是饿了的时候性子变得极为暴燥,无论什么有血便要吸,很容易伤人。我这一只聚精蛊正好饿了,急需鲜血为食,刚好经过你这马场所以我才买匹马供它吸食精血,正好遇到匹病马,再是合适不过,我从未有用蛊伤过好人,总不能让它去乱伤人吧。而这马只不过是只家畜,如果这也算是恶事的话,那天下间的牛羊屠夫也是大恶之人了,所以主掌柜你这话不在理。”
主掌柜哼道:“我对你们蛊道也精通一二,这些倒不劳你教我,正因为我熟知你们蛊道,所以我更不能让你走,哪怕我不曾亲眼见过你用蛊物害人。你们蛊道中人所养的蛊物乃是通过邪术培育而来,当中大多数都是噬血之物,极易失控,所以但凡是用蛊之人,我见之必要铲除,以免后患无穷。”
女子笑道:“你说的这番话又是毫无道理,你明明就对我们蛊道知之甚少,却还活在自己的肤浅认知之中,我们蛊道之中不伤人温和之极的蛊物也不在少数,到了你口中就全变成了噬血之物了,完全是颠倒黑白。”
那边无言听了女子这话,不禁心下一凛,颇有感触,先前他接触到了蛊道,直到现下潜意识之中一直都认为蛊物是大凶之物,但此时听了此言,不禁心想:“对啊!但凡事物有好有坏,那要看用它的人怎么用了,而且蛊道兴许也并非如我所想,就一定是大凶之物,我对这蛊道又知多少了,却一直在心中妄下定论,岂不可笑。”
主掌柜哼道:“你真以为我是个卖马的马夫,就那般好骗了!我混迹江湖也有许多年了,所接触到的蛊物不少,所接触到的用蛊人也是不少,但当中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而且在被我杀了之前,他们也是说自己没有害人,这就跟做生意的道理一样,有谁会说自己的坏话。”
女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你这话分明是强词夺理,将人一概而论,未免有失公道。”
主掌柜手中马鞭轻轻一甩,道:“公不公道,你就问问我手中这条惩恶鞭。”
无言一听这话,登时想到一个人,便是江湖人称‘惩恶断客’的主应客。
据说这主应客父母为西域用蛊之人所杀,所以甚是仇恨蛊道中人,而他生性也是妒恶如仇,杀过许多江湖中的大恶之人,故而被江湖中人称做‘惩恶断客’。惩恶二字自是不用多说了,而这断客么当然大有含义了。断字乃是取自他的拿手武器惩恶马鞭,他的马鞭鞭身分为多段,一条马鞭看起来就好像断成了许多截,故而取这断字,而这客却从他名字中来,既叫应客,那便如他名所应,应了这客字,故取客,遂叫‘惩恶断客’。
无言一想到这主应客,目光登即投到主掌柜手上拿着的马鞭之上,细细凝望之下只见那马鞭果然分为多截,不禁心想:“刚才我倒没在意他的马鞭,现下一看果然如此,定是此人不假。”
这下登时恍然,这主应客父母既为蛊道中人所杀,而这姑娘为用蛊中人,那他现下所做一切自是顺理成章了,不过他却对主应客这做法大不赞同。
若以私来论,你父母为人所杀,你寻仇合情合理,但冤有头债有主,一人杀人,难不成要诛人九族了?这种一概而论的心理,实是谬妄无稽;若说你不为私而是为公,为天下人而除这用蛊的女子,却也不对,因为这女子宁可买病马为蛊所用而不杀人,显然其心不坏,你也未曾亲眼见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何能断定她就是个十恶不赫之人,就是个该死之人?
凡事有理有据,方能服人,才是公道,惩恶自然是对的,这一点毋拥置疑,但在不清不楚未有证据之下,却拿一个人当做恶来惩,这就毫无道理了。
所以无言对主应客这做法实在是不敢苟同,望着那边大有动手之意的主应客,大声道:“两位且慢动手,可否听在下一言。”
主掌柜跟那女子忽听得无言说话,均是转过头来,那女子对着无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主掌柜道:“这事是我跟她的事,你小子来掺和做甚。”
无言拱手笑道:“容在下猜一猜,这位前辈可是人称‘惩恶断客’的主应客主前辈。”
主掌柜从先前一直扳着的脸此时露出一丝丝笑容,点头应道:“没错!你小子倒是挺有眼光。”
无言拱手道:“惩恶断客大名,小子早有所闻,今日有幸一见,不想正好遇上主前辈惩恶,不过依我之见,这姑娘虽为蛊道中人,但现下无凭无据就断定她是个恶人未免有失公理,所谓人命关大,取人性命之事还是三思为妥。”
主应客冷哼一声,道:“我在混江湖的时候,你小子还是个小屁孩呢,我的阅历还能输给你了,我看人还不如你准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么个小辈来插手。”
无言正待反驳,却听得身后黄袍客说道:“小子你不要说了,你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这混账的脾气就跟他的鞭子一样断,他断定的事,断断不会回头。”
无言双眉微微一皱,正待再说,那边主应客冷哼一声,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既将那马的尸身留在我这马场,那就把你自己的尸身也给我留下,陪它一同葬了。”手中长约三尺有余的马鞭一扬,身子同时向前急窜而出,便扫向那女子的面门。
那女子见主应客动手,只是微微一笑,躲避着连连向后倒退,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我不想跟你做些无谓的争斗,你赶快住手。”
主应客哪里会听她的话,冷笑道:“你若是自杀的话我就不用动手了,那就如了你的意了。”挥舞马鞭的速度更加迅急,直逼得女子连连后退。
女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声娇喝:“你可别逼人太甚,再不住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主应客哈哈大笑,道:“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看。”紧接着喝一声:“尝尝我这一招九连点。”将内力注到手头马鞭之上,手中原来软软的马鞭登时挺得笔直,如同一根坚硬的棍子,在他手臂往前一探连连急点之下化作九道黑影窜向女子。
第218章 各抒己见
女子一昧闪躲,始终并不反击,此时见到这来势汹汹的一招,一声轻轻叹息,身子腾身向后便退,竟犹然不反击,边退边道:“今日遇到你这疯子,我才不跟个疯子计较。”向后连退五步,道:“后会无期。”微微一笑,身子向上便是一窜而起。
方才窜起,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还是留下!”这句话语调轻细,但入耳洪亮清晰之极,显然说话之人近在咫尺。
果然,这话音方落,只觉一只手已是搭在了自己肩膀之上,紧接着手上一股巨力传来,将自己生生便向下猛压,只觉得肩上如负重石,整个身子被压得往地上急落而下,脚方及地,只觉身后一紧,已然被人点了穴道。
无言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却是那黄袍客出手了。
原来那女子一昧躲避着主应客的马鞭,她连连倒退之下尚不知自己已然倒退到离黄袍客二丈之外处,那边一直趴倒在干草堆上的黄袍客突然双手按在干草堆上,缓缓起身坐立,双手伸了个懒腰,他懒腰伸罢双手正才从头顶垂将下来,那女子便在这时纵身跃起。
黄袍客双掌往干草堆上一按之下整个人便向半空中翻跃而出,连翻了三翻之后,只见他探出一只厚厚的肉掌便即按在了女子肩膀之上,随即将她压到了地上,另一只手疾探而出,在女子后背点了一下。
这一串动作迅捷无比,方一点住女子他伸出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向着干草堆倒翻而去,双足稳稳落在了干草堆之上,说道:“混账,你差点让她逃了,本来我不想出手的,搞得我不得不出手,你真不行了。”说罢双手举过头顶又伸了个懒腰,忽然转过了身子来。
这一下无言终于是瞧清了他的面容,可方一见得他的面容,便微微一惊,因为他第一眼望到的是一块红色伤疤,这块红色伤疤面积之大,几乎已是覆盖了他半边脸,与另一半白净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从他另一边脸浓浓的眉、灿灿发亮的眼睛、笔挺的鼻子、还有那棱角分明的嘴巴可以看出,这人未毁容之前定是个潇洒英俊的人物。
黄袍客望了正在望着自己的无言一眼,与无言四目交投,微微点头一笑,接着身子向后便是一仰,又倒在了干草堆中,只不过这一次是正面朝天。
无言不禁想起一个人来,便是之前赵大山说过的连环腿于人鬼,记得赵大山说于人鬼原名于俊,被仇家烧了半边脸,变得不人不鬼,故而改名于人鬼。
此人这般样子,与赵大山口中的于人鬼甚为吻合。
那主应客见女子被人点住不动,露出一个笑容,随即道:“你个死鬼,不是说过不理江湖世事了么,我的事要你来多管。”
倒在干草堆上的黄袍客懒洋洋道:“瞧瞧你功夫都落下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手拦她下来,别人我懒得去理。”
主应客道:“那我还得多谢你了是不是?你太也小瞧我,就凭她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我不过是让她再多蹦达几下而已,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黄袍客道:“你得了便宜还损人了,我这是出力不讨好。得!接下来我就不理了。”
主应客哈哈笑道:“人都点住了,一切自成定局了,她空有一身蛊虫也用不了,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你理什么?”
黄袍客应道:“什么也不理,你我也不理。”
主应客道:“那最好不过。”望向那女子,笑道:“这一下你可逃不了了。”
那女子秀眉微蹙,随即又露出一个笑容来,道:“这就是你们这些个正道人士的作风,正大光明斗不过,就偷袭人。”
主应客道:“可不是我偷袭你的,是那死鬼。”
女子道:“还不是一样,你们就是一伙的。”
主应客道:“打住!你可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你要是觉得不服就找他说理去。”对黄袍客道:“死鬼,人家说你做无耻之事偷袭人家呢。”
黄袍客却是一语不发,还真是不理主应客了。
主应客哼了一声,手中马鞭一扬,对女子正色道:“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走错了道,这一世么入了邪魔歪道我就超渡了你,只盼你喝了孟婆汤,来世做个好人。”边说边向女子靠近。
他这番言行,这番举动已是再明白不过,要取了那女子的命,但那女子此时尚且微微一笑,毫不惊惧,在这命悬一线之际,她竟犹然如此从容,这份定力,实足了得。
主应客见她一脸笑容,心中更觉生气,道:“你倒是想得开,做个开心鬼。”右手摸到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来,抓着匕首把柄微微一抖,匕首鞘登时滑落到地上,露出明晃晃的匕首身来。
女子笑道:“不笑还能怎样,像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哭着你便会放过我么。”
主应客道:“痴心妄想。”手中匕首一转,将匕首尖对准女子心口,手臂运劲一挺之下手中的匕首登时朝女子心口疾刺而去。
忽听一声大喝:“主前辈且慢。”紧接着一道银光一闪之下便击在了匕首身上。
主应客原本料这一击轻而易举便能取了女子的命,完全没想过会被人打断,此时措不及防之下只觉手腕一震,抓在手里的匕首势道登时一斜,匕首柄险些便要脱手而出,但他很快便即反应了过来,五指一抓之下再次握紧了匕首柄,望也不望便道:“小子!你来插什么乱。”
他根本不用望也知道是谁出手了,在场中除了无言跟小伙计两人有可能,而小伙计他再清楚不过,又哪会什么武功,当然是无言了。
而且人的音色是不同的,各有特色,从先前的大喝声的音色也足以判定了。
无言身子一移,挡在女子身前,手中金风剑护在自己胸前,说道:“主前辈,你这样做却与草菅人命何异?”
主应客双眉倒竖,手中匕首晃了晃,却不回他反而问道:“你这小子可是准剑派的?”
无言点头回道:“正是!”
主应客道:“你是准剑派哪个掌事座下弟子?”
无言道:“尊师姓程。”
准剑派五个掌事之姓皆是不同,无言说姓程主应客一听便即明白,道:“原来是程啸东的弟子。”忽然摇头道:“那就怪了,程啸东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无言当即道:“主前辈有话何不明说,你是说在下做了什么有违正义之事,丢了家师的脸么?”
主应客哈哈一笑,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程啸东的脸还真是给你丢尽了。”
无言道:“是么!愿闻其详。”
主应客道:“那也好,我再问你,蛊道可是邪道?”
无言点头,应道:“是!”
主应客道:“我就给你说个明白。准剑派在天下正道之中大有地位,你既为准剑派弟子,那么自也当行正义之道。天下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