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
胡二当先开口,微微一笑,揖手道:“可是这位好汉说要在下的酒?”
还未待那人回答,青儿抢道:“喂!胡先生,这酒我家小姐要的了,不准你卖给他人。我好言相劝,你若不听,等下有你苦头吃的。”
胡二道:“姑娘既要那便拿银来,不拿银子来便是不要,既然不要你又管得着我卖谁?”
屋上那人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大爷的,小女娃子,什么你家小姐要了,这酒我要了。”说罢身形一晃,已然跃下屋顶。
他跃下屋顶所站之处离这酒桌少说也有三四丈远,只见这汉子举步便向前跨,他每跨一步便跨了一丈多远,三两下人便已到了酒桌旁,伸出右手便向那一缸翠濡酒捉去。
胡二冷哼一声,道:“阁下既要饮酒,便先交钱来,难不成还想饮霸王酒,胡某人可没那么好欺负。”突然间身子一抖,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甩膀抖腕,右掌平摊而出,掌侧斜削而去,径削那汉子手腕,道:“阁下既要用手抢,那胡某人便后下手为强,来个‘斩首’。”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你大爷的,原来是通臂拳斩首掌。通臂拳可奈何不得老子,后下手为强那也不见得!”右掌不撤蓦然一翻,绕到胡二右掌的左侧,轻轻一推,便将胡二这一掌推了开去,道:“且看看是你的通臂拳厉害还是老子的推手厉害,老子这一招‘推陈出新’,‘陈’既已推,便要出‘新’,接好了。”左掌径自向胡二肩头推去,劲道浑猛异常。
胡二冷哼一声,腰背发力,双臂不断摔劈,却将斩首掌换做了摔掌,将那汉子左右双掌推手尽数格开。
但见得胡二双掌掌式变幻连连,双掌摔、拍、穿、劈、攒动作层出不穷。身形前丰后空,屈身蓄护,时而探肩长臂,时而催探抖弹。
他出手为掌,点手成拳,回收仍是掌,动作大开大合,放长击远。片刻间已使了单晃掌、引手掌、斩首掌、摔掌、中掌五路掌式。
反观那汉子,招式使得平稳之极,双掌动作也十分平凡,并不华丽。但不管胡二掌式如何变化,他双掌推来推去,却尽数将胡二的通臂拳破去,双掌推来推去之时甚有规律,怀抱成一个圆将胡二双掌尽数推在这个圆当中。
胡二双掌一被推入这个圆之中,只觉双手如陷入一个深深的泥谭当中,若是用力抵挡,则陷得更深,若是不用力则被对方推来推去,完全受制于人。
而在这泥谭当中,更有一股十分刚猛的力道压在自已双掌之上,便像一股热辣辣的罡风刮着自已的双掌,十分不好受。欲要摆脱对方双掌,却又始终摆脱不得,自已双掌打什么方位,对方双掌随即推到,完全不给自已躲避的机会。虽知自已落于下风,胡二却也不急,那汉子虽占得上风,却也奈何不得他。
片刻间两人以掌相斗,已是打了三十多招,兀自难分胜败,只听那汉子一声大笑,道:“果然是厉害,将通臂拳使得如此不错,吃我这一招‘反复推敲’。”双掌快速一阵连推。
胡二只觉他每一推都有一股巨力打在自己掌上,如似被一把铁锤狠狠敲在双掌之上一番,果然是‘推敲’,急驱内力贯入双掌,与之抗衡,心中却是暗思:“此人这推手乃是属于卸力功夫,武林中一般卸力的功夫无不是以柔克刚,便如那太极一般。但他这推手却是刚猛之极,竟是以刚猛之力强推,他既是刚,我便需以柔来制他,而我这通臂拳并非至柔之拳,看来我需换一路拳法,不然等下必然落败。”
他正思间,突然只见那汉子大喝一声:“去!”只见那汉子振臂一推,双掌与胡二双掌对击做一处,胡二急忙驱使内力抗衡,但这汉子内力太过浑厚,胡二被震得后退了三四步,方始立定。
那汉子哈哈大笑一声,道:“‘战臂’胡八,果然是名不虚传,通臂拳当真了得。”
胡八揖手笑道:“不敢当!名不虚传,但武功却是虚传了,敌不过阁下三两招,阁下好俊的功夫,敢问尊姓大名。”
那汉子道:“大名?在下的名字可是小得紧,不堪入耳,乃是江湖中一区区无名之辈。”
胡八将信将疑,心道:“我常在江湖中闯荡,倒算得上是阅历颇多,倒当真是从未听闻有这么个背负葫芦的高手,但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不应是无名之辈,难不成是我没听闻过?这倒是怪了。”揖手道:“阁下说笑了,阁下这等好武功,怎会是区区无名之辈。”
汉子道:“你若非要知我名,那我告诉你也无防,我乃酒庄四好之一,姓好,单名喝便是!”
胡八略感意外,只觉这名字实在怪得紧,本来姓好者便寥寥无几,偏生又名这喝字,于人听起来那便更怪了。而这酒庄四好之名,更是闻所未闻。只得点点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胡某人……”
他话还未说完,那好喝却是打断了他的话,抢道:“不喝不相识!”突然右手向酒桌上一探,提起那缸翠濡酒,向上高举将缸口倒提而下,张开嘴迎着洒落而下的酒水便咕噜咕噜灌饮起来,才灌了两三口,突然将手中酒缸向地上猛掷而去,嘣地一声,那酒缸四碎,当中酒水四散飞溅。
好喝擦了擦嘴,呸了几口,怒声喝道:“呸!什么狗屁翠濡酒,分明便是枣酒。”
胡八笑道:“好喝阁下,你未付分文便抢在下的酒喝,现下又将在下这一缸翠濡酒随随便便摔掉,可要怎么陪在下的损失。”
好喝道:“什么狗屁翠濡酒,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一缸难喝的枣酒。”
胡八道:“在下叫胡八,若是不胡说八道,我还叫胡八作甚。难喝也是你要喝,又无人逼阁下喝,这又怪得谁来?”
好喝皱眉道:“老子不与你说,待我喝下这一杯醉滋味如何先。”右掌曲成爪,扣在一缸一杯醉的缸口。
胡八却是微笑着看着,并不理他。
好喝倒头便灌,灌了四五口,反手一挥,将手中这缸酒挥向桌上另一缸一杯醉,只闻啪地一声,酒缸四碎,哗地一声响,酒水洒到桌上,从桌上直流到地上。
好喝道:“难喝得要死,什么狗屁酒。江湖传言,果然不错,胡八你果然会坑人。”
胡八道:“我会不会坑人似乎不关乎阁下什么事,阁下可喝够了?两大一小缸酒两百两,请付与在下。”
好喝道:“你坑别人自不关我事,你坑我当然关我事,两大一小缸酒两百两你倒是敢开口。老子现在不跟你扯这事,此次老子来此找你是有正事的。”说罢右手伸手入怀,突然间只觉脑子一黑,视线开始膜糊起来,心下一惊,喝道:“胡八!你……你下了什么手脚。”
胡八连连冷笑,道:“也没下什么,就是在酒中加了点五步散。”
好喝怒声喝道:“你竟……敢……坑老子。”强自立定,速速蹲下了身子,打起坐来运功驱毒。
胡八摇了摇头,道:“这话倒怪了,这酒明明便是你自己要喝,又非我逼你喝。哎!你这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怪不得我。”说罢走到酒桌旁,右手向桌底探进去,稍一停顿又伸了出来,伸出来之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银拐。
这银拐正是他贴身武器了,这胡八双腿健全,又如何会用一根拐杖作武器?只因他早年左腿得过一种怪症,左腿浑然无力,走路全靠手中这把银拐支撑,左腿每天无故会疼痛一次,着实令他吃了不少苦,但他性子也甚为刚烈,硬是用这把银拐练功,日子渐久便练成了一手拐杖功夫。后来遇到一位奇人,竟赐与他几缸酒,说道‘你每天饮三次,一月便可治此腿疾。’
胡八本来不信,但又想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便依言照做,一月下来,果然左腿之疾得以全愈。此事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酒一道,经常四处游历,遍寻酒方,痴迷于酿酒品酒。而他左腿之疾得以全愈,拐杖功夫却并未舍弃,反而越练越精。
江湖中人称他‘战臂’胡八,便是说他三项出名之技。这‘臂’便是指他的通臂拳,而这‘战’却是指他另外两项绝技。这战字与那占字音调相似,占之一字分拆开来便是一竖加一横与一个口字,这口字乃是说胡八这张嘴,他善长品酒,无论什么酒,只要经他这张嘴一品,他便能尝出这酒的名堂来,甚至是这酒的年份,材料都能品得出来。这一横一竖便是说他手中这条银拐,只因他的银拐与占字上边这一竖一横甚为相似。这一占字正刚好总括了他这两项技艺。若以占臂来做称总觉太过拗口,是以取与占字音调甚似的战字,江湖中人便称他‘战臂’胡八。
第43章 暗敌
胡八取出桌下银拐,瞟了一眼坐于地上的好喝,只见好喝头顶上竟升起缕缕薄烟,情知他此时正在运功驱毒的紧要关头,无暇分心,更是丝毫动弹不得,自已只需将手中银拐向前一点,当可制住此人,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但胡二却是微微一笑,反将目光投到青儿身上,道:“姑娘!若在下未记错的话,姑娘之前言过,你家小姐最喜请人吃鞭子来换别人之物,胡某人只觉此法甚好。”说罢睛眼微眯,望着青儿。
他这话说得甚是柔和,但听在青儿耳中直似晴天霹雳一般,直吓得青儿一颗心砰砰直跳。之前青儿以为胡八一介凡夫俗子,是以言语之中多曾得罪过他,现下胡八这般说法,青儿脑中闪过的首个念头便是:‘他不会是要拿拐子打我吧?’
这一想更觉害怕,自己虽曾得小姐教过几招,但之前胡八与好喝交手之时她可是在一旁看过,自己那点三脚猫粗浅功夫,却又哪能是此人对手,偏生自家小姐又与另一人追来追去,没完没了。若是胡八要打自已,只得束手只待挨打,忙道:“胡先……生,你要干吗?我……我可是一介弱女子,胡先生可不能打我,胡先生可是江湖中成名的好汉,莫不是要欺……强凌弱,欺负女流之辈。”话声已是颤抖不已。
胡二见她这般害怕模样,却是哭笑不得,自已乃武林中一介成名好汉,哪里会去打她这么个弱女子,传到江湖中,此事岂不沦为他人话柄,微笑道:“姑娘放心,我不会打姑娘,但姑娘之前气焰颇是嚣张,言语间咄咄逼人,想来是你家小姐在这绩溪县横行惯了,是以连你一个下人也如此霸道。胡某人只是想告诉姑娘: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行事如此,言语亦是如此,切莫以为倚仗人势,便可目中无人,口放狂言,此取祸之道也。”说罢身形一晃,手中银拐突然向那青儿连点,青儿见胡八手中银拐向自已点来,还道胡八要打她,吓得张口便要尖叫,口虽已是张开,却是生生发不得声,身子也已动弹不得。
胡八连封了青儿身上四处大穴,手中银拐一晃,拐头探入青儿手中二百两银子的布裹带间,向上轻挑,伸手一握,已将二百两银子拿在手中,笑道:“姑娘,你家小姐请人吃鞭以换物,我教人武功,令人强身健体以换物。封你四处大穴令你张口不能言,手脚俱不能动,身形难移分毫,此乃练你嘴力、手力、脚力、身板定力。常人欲寻我教而不可得,今日破例教姑娘,看在姑娘乃一介女流之辈,收姑娘你区区二百两银子当做酬劳,算是便宜你了。”将手中银拐插到腰带间,将二百两银子放入怀中,向后连退三步,哈哈大笑道:“今日胡某人看了一场好戏,更亲身打了一阵,赚得这二百两银子,那酎酒有望了。爽哉!快哉!”蓦然转身,拔步便奔。
但闻破风声,突然间‘咻咻咻咻’四声连响,只见一点白光从前方半空中疾飞而至,径朝胡八面门打来;紧接着第二点白光从前方左边斜射而来,第三点白光从右边斜射而来,两点白光一左一右交叉而过,各自撞到一根屋柱之上又反弹而起,斜行激射,又一个交叉之后分袭向胡八左肋右肋;第四点白光却是从高渐下斜射而下,却是射到胡八跨下双腿间的间隙之中,向后反弹而去,却是打了空位,不知发这点白光确是何意,莫非是晃人的虚招?
这四点白光四个方位,第一点白光射到胡八面门之时,第四点白光却是后发先至,先行射到地上向后反弹激射而去,紧跟着第二第三点白光经过两次反射交叉之后也已射到,几乎在第一点白光打到胡八面门之时射到胡八的左肋右肋。三点白光,飞射路迹远近不同,却几乎同时打到,而且经历几次改变路数却又能打得奇准无比,这等功夫,实是又巧又俊,可见打这几点白光之人,于这暗器的诛般变化已然了然于胸。
胡八突然遇袭,却甚为镇定,不愧是久历江湖之人,临危而不乱,临险而不惧。疑神望去,看清得这几点白光乃是几颗转动着的骰子,却是不理最先打到他跨下地板上的那一点白光,任由它激射向后,想来他也看出这一点白光是虚张声势。
伸手一探将腰中银拐一拔而出,挺胸收腹深吸一口气,嘴中鼓足了劲气,对着冲向自已面门的第二颗骰子呼地一声张口便吹去。别看他只是吹一口气,但这一口气之中却是含足了他的内劲在其中,急射而来的骰子被他这么一吹,却如突然间撞到一顶墙上一般,蓦然一滞,从半空中停住转动咚地一声便落到地上。
胡八冷哼一声,手中银拐向右急点而出,左手挥掌向左拍去。他手中银拐点得甚准,拐头分毫不差便点到了第二颗骰子处,骰子在离他拐尖三寸距离之时,却突然噗地爆裂而开,化作一小堆白粉,洒在半空中。
原来他这拐上含着他的内劲,那骰子还未碰到他的拐尖,已被他附在拐上的内劲生生震碎成一堆粉尘。左手一掌拍到左边那颗骰子处,骰子冲到离他左掌亦是三寸之距之时却是微微一滞停了下来。
胡八左掌反掌一捞,已将这一颗骰子捞在掌中,大喝一声:“着!”身子一侧反手便向后面掷去。但听闻啪地一声轻微细响,似乎是东西相撞之声,只见胡八后心处二尺远的半空中,一小堆粉尘弥漫在空中。
原来打向胡八跨下的那一颗骰子在撞到地上之后反弹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