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一掌向反弹而回的拐首拍去,当中一股巨力直透入掌,将自已生生逼退了五六步,方始立定,手掌一捞,这才重新捞住银拐。
那边好玩却是轻喝一声:“不动地式!”双腿微屈,手中扫帚连舞了几个大圈,卸掉那反弹之力,扫把棍往后身一撑,原地稳稳定住了身子。
胡八冷哼一声:“既来之,则往之!‘一杖舞雷’”手中银拐向上轻轻一抛,银拐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子。胡八左掌成爪,往半空中探去,捉住拐尖,身子侧身反转一圈。手中银拐‘呼’地一声大响,斜着向屋檐上横扫而去。呼声才毕,胡八身前屋顶上屋瓦纷纷啪啪大响,反弹而起,跳上半空之中。
胡八望着弹跳而起的屋瓦,手中银拐一阵急挥,拐首击打屋瓦之啪啪声大作而起。只见得一块块屋瓦络绎不绝朝好玩激射而去。
好玩望着大片屋瓦朝自已袭来,笑嬉嬉道:“你奶奶的!这个好玩!我离垢地式一出,这些污垢,统统离也!”手中扫帚向前一阵连晃,越晃越快,晃成一个圈子,圈子所到之处,袭来的屋瓦无不纷纷被弹开,不能近其周身三尺范围之内。
胡八左掌一振,将掌心中银拐振飞而起,右掌一捞,将拐首捞至掌中,紧紧握住,双腿一分,扎了个马步。“一杖点雷!”轻喝声中但见胡八手中银拐向前一阵急点,霎时间银光点点闪现而起,纵横交错在四散纷飞的屋瓦之中。只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胡八右臂突然一顿,银点全部一溃而散,又重新化作那根银灿灿的拐杖,只是拐身之上却是多出了一片片淡红色的屋瓦,这些屋瓦排成一连串,皆串在拐身之上。
这屋瓦本乃是易碎之物,以拐击之另之不碎本便不易,而胡八却是以银拐尖点破屋瓦将之串在银拐身上,这份柔力运用得颇为巧妙。
胡八右臂一顿之时,左掌已向上一抬,凑到串在拐身上的屋瓦旁,掌心一振,运起掌力,喝道:“去!”拐尖处最外那一片屋瓦伴随着胡八这一声轻喝声,被胡八掌力震了出去,于半空中不断旋转着向好玩飞舞而去。
一片才出,胡八左掌又是一拍,第二片紧接着第一片飞舞而去,紧接着第三片、第四片……
片刻间串在拐身上的十八片瓦片相继飞舞而去,前后相接激射向好玩扫帚所舞成的圆圈。做完这些,胡八并不停手,换了个方位,拐身对着身下屋瓦一阵横扫,扫起几十块瓦片,再次击向好玩,身子紧跟瓦片急窜而去。
好玩正自舞得起兴,突然间一股比刚才强劲许多的力量撞到了圈子之上,正是从胡八拐身上激射而出的第一片瓦片。本来之前那些瓦片撞到好玩的扫帚圈子之上,无不纷纷弹开,丝毫影响不得圆圈。
但这从拐身上袭来的第一片瓦片一撞到圈子上,竟令好玩的圈子微微一滞,紧接着啪地一声响,碎作无数片小碎块。这一片才碎,第二片紧跟着撞上,亦是啪地一声碎作无数碎块,第三块紧跟着再撞上……
片刻间十八片瓦片相继撞到圈子之上,啪啪声连响,半空中满是小飞瓦、细碎屑。好玩所舞成的圈子亦随着第十八片瓦片飞碎之时散了开来,从新变成那根扫帚。
好玩正欲歇一口气缓一缓,忽听得一声凌厉的破空声响,凝神望去,只见得飞尘碎屑之中,半空中几十块瓦片连成一条淡红色直线朝自已破空袭来。淡红色直线旁边,胡八紧步跟随,足点屋瓦抢先一步双臂直舒,一招‘直捣黄龙’,双拳砸向好玩扫帚。
好玩想也不想,扫帚把直点而出,点向胡八手腕,同时左掌使出翻云掌,运劲上掌,对着冲向自已的那条淡红色瓦片一掌拍去。
胡八见他点向自已手腕,双臂筋骨一松,不进反退,将双拳生生缩退四寸,避开这一击,拳路一变,双拳猛地往上一撩,打向好玩右胸胸口。
此时那条淡红色瓦片已是撞到好玩左掌掌心,瓦片遇掌即碎,啪啪啪啪已是连碎了四块。突然间只听得好玩‘哎哟’的一声痛呼,左手猛地往回便缩,右手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这一下小小的迟缓,登时给了胡八机会,不待好玩右手中扫帚反应过来,胡八双拳啪地一声响,结结实实打在了好玩胸口上,双拳一递之下,把他打飞了出去,同时右脚向身侧横跨一步,右掌往身旁扣去,正好扣在那条淡红色瓦片余下的瓦片之上,已将这一条淡红色瓦片抓在手中。
胡八冷笑一声:“一杖隐雷。”手臂运劲一抖,咔嚓声响,淡红色瓦片纷纷碎作三四块,往屋檐上一一滑落而下,伴随着碎片落下撞击屋瓦之声,胡八右手中已是多出了一条银光灿灿的拐杖,正是他那条银拐。
原来胡八早将银拐串在了几十片瓦片当中,直没至拐头,如此一来,拐头亦被瓦片所阻,难以视之。胡八再以四片瓦片挡在前头虚掩拐尖,再将整条瓦片击飞出去打好玩,这当中内藏拐杖,令好玩防不胜防,果然是暗袭得手。
那好玩被胡八双拳击飞,整个身子撞到屋檐之上,滚了几圈这才止住,只觉左掌掌心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胸口更是隐隐作痛,十分难受。他右掌撑着屋瓦,哀嚎道:“哎哟!你奶奶的疼死我了。”正欲撑起身子站起来,忽听得身下屋瓦噶吱噶吱作响,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欲待离身,已然不及。只听得‘轰’地一声大响,附近整片屋瓦竟塌了下去,好玩整个人失去支撑,随着屋瓦掉了下去。
一旁正观战的好赌跟好喝两人一见此情形,各自一声惊呼:“三弟!”“三哥!”不约而同纵身跃到屋檐上那塌陷之处。
好赌低头望了望那塌陷口,想也不想便纵身跳了下去。
好喝则是抬头望向胡八,冷哼道:“你大爷的!好你个胡八,我们酒庄好心好意给你下酒令,你竟敢伤我兄弟。”一语方才言毕,身形微微一晃之下,竟已纵身跃到胡八周身二丈之内。
胡八连他身形都瞧不清,不禁眉头一皱,心道:“此人轻功竟也这般了得。”轻吸一口气,冷哼道:“若非你们三番四次纠缠于我,何至于此!你尽管放心,你们跟我无怨无仇,我自然没下重手。你那兄弟不会有事,顶多便是受一点轻伤。”顿了一下,手中银拐高抬,向好喝一指,续道:“怎么,阁下莫不成想不守之前承诺?若是阁下想打,不管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群起围攻,胡某人舍命相陪。”
好喝道:“呸!你大爷的!老子说不缠你便不缠你。”
“那好!那胡某人去也!阁下可莫要再行纠缠!”胡八冷哼一声,正欲转身。
好喝见他要走,高声喝道:“慢着!胡八,别急着走,你先听我说!”
胡八寻思:“以此人武功,我若现在不理他离开,他若要缠我,追将上来我难以避之。且看他有何话说!”顿住身子,道:“有何话说,尽管道来!”
好喝右手掏入怀中,取出一本厚约一寸的长条形黑色贴子来,贴子正面之上,酒庄两个金色的大字散发着淡淡金光。只听他接着道:“我也不强求你,这酒令先给你看看,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接还是不接,你若不接我也任你离开。”言罢掌力一震,手心中那黑色贴子腾空高起,朝胡八缓缓落去。
第49章 接令
胡八盯着向自已腾落而来的的黑色帖子,举掌一捞,已将帖子捞到掌中。望着掌心上帖子正面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酒庄两个金字,眉头稍稍一皱,左掌往酒庄两个字上轻轻一抚,一翻之下便将帖子打了开来,凝神细看。
只看得片刻,胡八便将那帖子重新合了起来,望着好喝,开口问道:“这帖子上所写可是当真?你酒庄竟有这等好东西。”语气之中大有惊疑之意。
好喝大笑一声,道:“当然是真,这岂能有假。胡八,你若是怀疑这帖上所说之事,大可不接我酒庄这酒令,尽管走人。不过这等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你可需好好慎思一番。”
胡八闭口不语,稍做沉思,这才开口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竟有这等好事便宜上我胡八,不过……”顿了一下,这才接道:“好!这酒令我胡某人接了!”
好喝道:“你既说我等非奸即盗,又为何要接?”
胡八道:“虽然我不知你酒庄是何底细,但若真有这等好东西,我胡某人岂能错过。就算你酒庄是龙谭虎穴,我胡某人也敢闯上一闯。”
“好!有胆量。”好喝双掌轻击,接着道:“不过胡八你既接了这酒令,有一事我可得事先向你言明。”
胡八心中思量:“又有何事?”道:“你尽管言来,我洗耳恭听。”
便在这时,两条人影从不远处急窜而来,落到好喝身边,正是那好赌好玩。不待好喝回答,那好赌抢道:“凡接我酒庄酒令者,需于帖上所说之日准时到来,酒令不可交于别人替代,违者……”说至此处,手中黑棍一举,横着往脖子上轻轻一抹,接着道:“凡违者,天涯海角,我酒庄之人追而杀之!”
胡八听罢,连连冷笑,道:“列位放心,这酒令我岂肯给别人,到时胡某人定准时赴此约。”言罢将那黑色贴子放入怀中衣襟,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莫要见怪,在下少陪了。后会有期,青阳再叙。”手中银拐往屋檐上一点,身子急窜而去,几个起落之间,已消失在三人视线之中。
好玩望着胡八消失,骂道:“你奶奶的!弄得我手心,胸口真疼。”
好赌道:“你舅舅的,总算又下了一枚酒令,不过这胡八之前接酒令甚为不情愿,不知他到时会不会前来赴约。兴许他是见敌不过我三兄弟,接这酒令是作个假秀,以此脱身也未可知!”
好喝摇了摇头,道:“你大爷的,此言差矣!刚才我早便放言,他若要走,我等随他走,他若不接早便走之,何需作秀。”
三人一开口交谈,各自出口便是一句骂人之语,简直不似言谈,倒似跟吵架对骂一般无二了。
好赌道:“他是信不过我等,怕我等毁言追之。”
好喝道:“你尽管放心,位列赛神仙名中第三,碧罗升烟的名头那可不是虚的。对于胡八与我这等人,这等东西的诱惑那绝对是不可抵挡的。他虽心中有疑,但也决计不肯错过,他必来!”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显得十分自信。
好赌点了点头,忽道:“对了!二哥,大哥那边不知如何了?”
好喝应声回道:“大哥那边又何需你操心。此次下酒令绩溪周边共有四人,大哥与三弟两家,我们二人两家。那胡八已接令,接下来便要去西首处寻那‘万重手’钱龙标了,事不宜迟,我等快快前去。”转首望向好玩,问道:“三弟!你不是跟大哥一起去下酒令了吗?怎的跑的我们这边来了?”
好玩嗫嚅道:“我跟大哥走在半路,看到有好玩的东西我就跑去玩了,大哥自已一个人去下了呗。”指了指屋底下不远处酒桌旁的无言,接道:“后来我在这看见那小子,不就跑过来跟他玩玩呗,谁知道你们两人也来了这里。”
好喝怒声喝道:“胡闹!姥姥这次叫我们来下酒令,可不是来玩的,你可得收敛着点。你现在是要回去找大哥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下酒令?”
他方才言毕,身旁那好玩忽然一声大叫:“下酒令不好玩,我可不去,我要去玩了!”身子往后便退,退得三五步,转身飞奔而去。
“你舅舅的!”“你大爷的!”好喝好赌同时破口大骂。那好玩却是不理,在两人的骂声中已是远去。
好赌指着好玩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你舅舅的!刚才若不是我发骰子留下那小子,那小子早跑了,你哪能玩耍得那般痛快,谢也不谢一声便自顾跑了,真你舅舅的没良心。”
这一说起那小子,这才想起来,那小子跟那女娃子可被自已三哥点了穴,兀自在酒桌那立定着呢。探头望了望无言跟红衣女子,问好喝道:“三哥闹够了,抽身便跑,留下那两个怎么办?”
好喝双目一翻,道:“还能怎么办?走吧!”身形一窜,已隐没在屋檐之后。
好赌嘿嘿一笑,右掌轻轻一抚左手中的黑棍,掌身离棍之时右掌已紧握成拳,蓦然一松,对着半空虚拍一掌,身形一晃,也已消失在屋顶。
好玩缠着无言耍闹了个够之后便一走了之,他倒是爽快了。只是可怜了无言,被他点了穴,周身动弹不得,胸口处那裂开的伤口一直隐隐发痛,好在之前好玩已替他封了周边穴道止住了血,倒也无甚大碍。胸口那点小疼痛倒还不甚要紧,令他更为头痛的是站在他对面的那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一被好玩放在他对面,便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小贼!本小姐这般全都是你害的,等下待本小姐穴道一解,定饶不了你。”说罢便不再开口,双目圆睁,一直怒视着无言,好似跟无言有甚杀父杀母的天大的深仇大恨一般。她眼神中满是杀气,若此杀气能隔空从眼中飞出的话,无言怕已被她千刀万剐砍成无数肉块了。
无言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奈何动又动不得,说又说不得,只得一脸苦笑,无奈以对,心下暗自嘀咕:“你个死婆娘,若不是你不讲理,哪有这么多事。说不定我早已到赵家庄矣,我不找你算帐算便宜你了,你倒还要来找我算帐,还有天理?”心中暗骂着这婆娘,一边凝神细听屋顶上几人的动静。耳听得几人打架、对话之声不绝,不久后忽然统统消失,心中猜想几人定是走了,心下暗自盘算着解穴脱身之策。
忽听得咻咻咻三声轻响,三点小白点从屋顶上斜射而下,其中一点打到自己胸口上。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无言只觉身子一松,身上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这三点小白点自是那好赌所发的骰子了。无言暗呼一声:“好!”紧接着脑中所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抢!”
没错!正是抢!无言之前早便在苦苦思索如何解穴,解穴之后该当如何脱身?心中早便做了好坏的打算,也思量了好些法子。这当中最好一点自然便是那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不与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