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钟的心一沉。
“流光,你只是流光,过来,到我这儿来。”长荀仍旧是笑着,眼中却多了丝苦涩。
流光看着有点心疼了。
“你们就不要再假惺惺的了,绕梁同琴女什么联系?阿音为什么会失忆?”桀虞冷声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号钟冷着脸对着桀虞道。
“你会不懂?绕梁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但是余音,是你师尊从中作梗,骗了我几万年的时间,怎么,还要赖账吗!”桀虞怒声道。
“音儿到底怎么了?”一旁为开口的东陵帝君突然出声。
号钟看了他一眼,其间尽是冷然与不屑,“哼,帝君不在自己的昆仑逍遥快活,跑到我天池作甚?”
东陵帝君见号钟对自己的态度几位恶劣,心里一沉,先前不会这般,而号钟的这种态度的转变,恐怕同音儿那丫头脱不了干系,到底是为何?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音儿怎么会变成东海的珍珠?
忽的,‘啪’的一声平地惊雷,流光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之间桀虞祭出了她的银鞭。
号钟深吸一口气,“你莫要在我天池胡闹!”
又是‘啪’的一声,桀虞眉目束圆,“号钟,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姑奶奶我掀了你这九天之池!”
“你敢!”号钟也怒气陡升。
一时间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够了!”突然间,流光出声。
她望向长荀,“长荀,我到底是谁?”眼中是从没有过的委屈。
长荀的心,在那一瞬疼了,很疼很疼。那是他的小珍珠,他养了好些年的小珍珠,那么的纯洁无暇,天真无垢。可是,她却也是曾经的那个绕梁之神,她,想要知道,她,想要了解曾经的一切。
“长荀,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你陪伴了我无数个日夜,现在我想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流光看着长荀,低声的说道。
长荀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他的小珍珠,早晚会离开他,其实,本来,小珍珠也不曾属于过他不是吗?但是长荀真的舍不得啊,不论是绕梁还是琴女,若是可以的话,长荀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他的小珍珠,他真的舍不得。
“长荀,我到底是谁?”流光的心凉了,她能看得见,长荀的神情,她能过分辨的出,自己的身份是真的有问题的。原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否有着一丝期望呢?期望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海珍珠。
长荀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突然开口,“你确定想知道?”
“长荀!”号钟开口阻止。
桀虞怒目而视。
东陵帝君则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紧攥了双手。
流光点头。
“你是绕梁,名唤余音,千年前,你死了。”长荀轻声的对着流光说道,眼中尽是苦涩。
号钟也在那一刻紧闭了双眼,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桀虞鄂愣了,东陵帝君止住了呼吸,一时间,场内几人无话。
“我、我是怎么死的?”半晌,还是流光打破僵局,小声结巴的问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向别人询问自己是怎么死的的感觉。
“你确定想要知道吗?”忽然间,旁边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流光转头一看,竟是号钟。是了,若自己真的曾经是那位九天之池的绕梁上神的话,那这位号钟上神便是自己的亲大哥了,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他对自己一直这么的好,九天之池的几位琴神对自己,一直的这么的好。那一瞬间,流光的眼睛有点热。
“我、我想知道。”流光的声音有些颤抖。
号钟对着流光,眼中闪现的却是痛苦,“你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因为他!”刹那间,号钟的目光凌厉的刺向东陵帝君的方向,其间充满怨恨。
流光手足无措了一下,下意识的望向东陵帝君,在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流光瞧见了他眼中那一瞬间的措手不及与震惊。
“你说什么?”东陵帝君的语气寒了几度。
“你当年抛弃了阿音,而天歌已是无力回天,在那种情况下,那个傻丫头钻了牛角尖,那个傻丫头”号钟说不下去了。
流光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原来,原来自己竟是为情自杀的?!这个真相有点令人震惊,流光觉得这下子更不敢只是东陵帝君了。不过,这东陵帝君当年是作恶什么,令自己这般的破釜沉舟?天歌?天歌那丫头流光喜欢的很,原来,当年是自己救了她吗?流光在一旁,脑子混乱成了一锅粥,开始乱想一通。
“所以你便放出音儿神陨的消息,却是暗地里叫东海养着她?”东陵帝君冷着脸问。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怎么寻都寻不到,号钟竟然是舍弃了音儿的肉身,将她投生在东海的珍珠上。当年天歌的伤势东陵帝君也是知道的,被强行剥夺了自己的血脉,已是无力回天。而自己,在阮浣的所谓‘真相’下,受了刺激,硬生的剥落了自己神识中德两根琴弦,冷眼对着音儿。想必,那时她便死了心。一想到这,东陵帝君心里一阵的抽痛,那个傻丫头,那个傻丫头!
流光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望向自己,一时间更不敢抬头了,她当然知道,那就是东陵帝君的视线,她自己这还理不清楚呢,她不敢抬头,她谁的目光都不敢看,不管是自己的亲大哥、还是曾经陪伴自己千年的长荀、亦或是那个,东陵。
“我不可能再将阿音置于险处,对于阿音来说,阮浣是威胁,你同样是!”号钟咬牙,“你万年前断她两弦,千年前她因你剜去一心,却又因着你还与她得两弦得以复生,这因果循环生生的将我妹子折腾了个够!怎么?我想叫你们永生永世不得相见有错吗?”
东陵帝君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号钟的质问他没有办法回答,号钟他没有错,是的,他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是自己,伤了音儿。他记得那丫头同自己说过,两个人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要向她三姐那般爱的死去活来,那丫头只想同自己平静的过下去,那丫头说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喜欢自己。只是,自己叫她失望了。他最终好事没能给那丫头一个安稳,他最终,还是叫那丫头承受了剜心之痛。
“是我错了音儿,是我错了。”
流光仍在低着头,突然就被裹进了一个怀抱,有人低声在她头顶浅浅诉说,声音都带着些颤意。
第八十五章 你们所希望的流光
其实,面对着周围这几个神色各异的人,即便是被东陵帝君紧紧的禁锢在怀中,流光也没觉得有什么,顶多,就是窘迫些。号钟口中的悲愤、长荀眼中的隐忍、桀虞周身的怒火、还有此刻正抱着自己的男人浑身的僵硬……流光知道,都是给着余音的,而自己,全然不记得,就是再带入,再说服自己是余音,自己仍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触,毕竟,不记得的话,那就是另一个人的一生,即便流光再去想寻找认同感,还是对不上号儿。
“烦请帝君放开我妹妹!”忽然,号钟隐忍的怒气传来。
这时,流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仍旧被东陵帝君抱在怀里,顿时,尴尬起来。
“阿音,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桀虞虽然是这般的问道,但是在场的的几人都清楚,怎么可能因着号钟的几句话就想起来?流光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九天之池的绕梁了,尽管神识不改,但是其本体早就成了东海的珍珠。
流光挣扎着从东陵帝君怀中出来,依旧是没敢直视他,故而也没有看到,帝君眼中闪过的失落之色。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恢复记忆?”流光轻声道。
闻言,长荀猛的抬头,力度大到流光惊心的地步,她的心小虚了一下,长荀这些年对自己这般的好,可是自己却执意的要去寻那虚无缥缈的记忆,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流光有些难过,但是,既然决定了,她就不可能让凤湮继续失踪下去,她也不肯定,继续这样糊里糊涂的活下去。
“听了这些,你仍是要执意想起来?”号钟神色有些不悦的道。他当然不愿流光恢复记忆,就这样,很好,作为东海的一颗小珍珠,流光过得自在快乐,这样很好,为什么要再想起来呢?现如今,东陵帝君是回到了她的身边,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一次弃流光而去?若是再发生那样的状况,恢复记忆的流光怎么能承受的住?
号钟的神色越发的差,流光看着这个应为她大哥的男人,心里竟也有些微微的苦涩,他是在担心吧,怕自己恢复了记忆会再次受到伤害。
“我不怕。”流光轻声的对着号钟说道。先前的自己,因为心结而慨然赴死,相必,其间的苦楚酸涩是现在的自己所体会不了的。但是,若要再来一次,自己定会承受住那股痛苦,在望着号钟隐忍的眼神时,她的心里好难过,自己一时的自私,丢下了九天之池不是吗?
流光难以想象,失去自己后,号钟有多痛苦,焦尾天歌绿绮该有多痛苦,她体会不了,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怎么样才可以恢复记忆?”那一刻,流光坚定了决心,一刹那间斩钉截铁道。
“你决定了?”号钟凄然。
流光点头。
“重归芮水之心。”号钟道。
“好。”流光点头。
“等等!”号钟突然开口阻拦,“你要想好,如今你以珍珠之身重归芮水,虽然神识仍旧是琴神,但是,你极有可能会被吞噬!”
号钟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
“吞噬?”东陵帝君皱眉,一手就拉住了准备跟着号钟的流光。
桀虞也有些愁眉,长荀则是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正是因着他知晓,才会这般的淡定不然能怎么呢?绕梁的往事躲不过去了,而琴女的过往,又能掩盖多久?那一瞬间,长荀的心疲惫不已。
“是的,吞噬。当年选择东海珍珠的本体重生阿音,就是抱着永不带她回九天之池的心,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竟然被你们找到了她!”号钟越说越气,最后咬牙切齿的望着桀虞。是了,若不是他们,流光就仍旧是流光。
桀虞冷笑一声,“呵,如若不是当年你九天之池耍诈,我能找不到阿音?我还没有跟你算这份账,等到阿音的所有记忆全部都回来之后,我看你们就九天之池如何!”
“你若是当阿音是朋友,就放过她,让她过平常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想起来?当年的事你我都清楚,离开,是凤湮自己的意愿,没人能阻拦,如今你千方百计的想要阿音想起来,又是为了什么?就算她想起来,又能怎么样?没了凤凰泪,没准儿这会儿,凤湮早死了!”号钟突然出声,冲着桀虞道,语气中尽是无奈。
流光只觉得周身一凉,“所以……我真的是那个琴女?”流光出声。
号钟颓然,“是,你是琴女,也是绕梁。”一瞬间,说出这句话的号钟好似得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就连那挺拔的身子都颓然了几分。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流光开口。
“当年,师尊得知你下天池的遭遇之后,便决定带你回天池,鬼蜮,凤族,那么危险地地方,师尊不忍你沾染,所以,师尊决定,将你的记忆抹去。”号钟像是卸下了一身的重任一般,颓然的说。
“绕梁是怎么回事?”桀虞冷声道。
“师尊打散了琴女的躯体,将其封存,几万年后,芮水之心孕育出绕梁之神。”号钟叹气,说出来了,都说出来了。
桀虞猛的攥紧了双掌,“你们为了断了阿音同我们的关系,竟然打散了她的躯体!”
同样的,东陵帝君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太古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
流光则是深深的震惊了,被打散躯体什么的,虽然流光一概的不记得了,但是想起来还是一阵的胆寒。那个太古,号钟的师尊,真的是为自己好吗?就算再怎么与凤族、魔域的人交好,也不至于打散自己的躯体吧!
“阿音”号钟见着流光怔愣的样子,有些想要上前去。
流光反射性的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一个温热的胸膛。不可否认,在号钟想要上前的那一刻,流光心里瞬间有些恐惧,毫不犹豫的打散了自己的躯体,流光再是大咧咧的,仍旧是有些怕,相比起来,‘伤害过’自己的东陵帝君反倒是更令流光安心一些。
自己是来恢复记忆的,如今,那位太古遗音上神已经不在了,那么、那么号钟会不会秉承着那位上神的意愿,再次将自己给打散了啊?这般想着,流光的心里越发的不受控制的害怕。
“莫怕。”
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流光头顶响起,流光抬头,正对上东陵帝君那双深沉的眼,此刻对着自己,满是温柔,那一瞬间,流光心中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仿佛这个男人对着自己说的,都是真的,那一瞬间,流光是信任这个握住自己肩膀的男人的。
长荀的脸色在捕捉到流光脸上的表情时蓦地沉了下来,而在那位帝君在她耳边低语后,流光的脸色舒缓了很多,长荀的心里不平静,尽管不记得了,但是在流光的心里,那个男人,还是占据着不轻的分量。
长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摄住一般。
“阿音,过来,不要选择恢复,过来大哥这边,还做流光好不好?就这样好好地活着。”号钟冷静道。
流光的嘴皮动动,“还做流光?”
她感觉身上的那双手紧了紧。
长荀目光所及之处,“流光,过来。”
长荀的目光所及流光之处,还是那般的星光熠熠。流光记得,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明亮,温柔,星光熠熠。那时他轻轻的捧起自己,对着自己温柔的说:小珍珠,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而如今,长荀依旧是那般,温柔的望着自己,朝自己伸出手,想要带自己回家,回东海。
然而,这些都是真的吗?
流光无意识的向后靠,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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