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节正值春猎,万物复苏,百草伸绿,四面青翠生机,八方清风习习,整片天地间,具是一片风景良辰。
河水初动,一湾清冽缓缓而流,浸润春土款款颜深,碧水青岸,一行马骑自河头策奔而来,为首一人,金盔银甲,素华披风,自是一骑青葱俊匹来,漫岸具是五光彩,若问所来人为何,西岐城外西平霭!
“侯爷,时候不早,该当回府了。”停驻歇马,姬发身后一人,一袭冰裂纹袍,头上冲天白玉高冠,跨下的卢白马,出言提醒,此人便是西岐重臣散宜生。
散宜生乃西岐大族,便是侯爷府中,也少不得散家资助,西伯侯早年发际便得了散家不少恩惠,姬昌感念其德,将之认为挚友,便在西地,行上大夫之事。
“你这等袖酸之人,如何这般扫兴,你若回去,便自行回去好了,休要在此喋喋不休!”姬发外出射猎许久,一日未见所获,心中本就烦躁,方欲开口,一旁骑枣红马,满脸络腮胡之人,当先开口道。
“南宫适,一派胡言,若侯爷身边都如你等,岂不是声色犬马!西岐兴盛,何从谈起!”散宜生听之便怒,直接将国兴大事班了出来,姬发本就心烦,闻言更是皱眉。
南宫适更烦这些所谓贤臣,一个个天下兴亡,不过是纸上谈兵,无甚用处:“西岐兴盛,西岐兴盛是你用嘴说出来的不成!”
“南宫适,你……你一派胡言!”散宜生气得直打哆嗦,这边南宫适也气氛非常,若不是顾及身份,早就下马,将散大夫拽下,打上一顿!
“两位文治武功,散大夫为朝堂肱骨,南宫将军为西岐军帅,怎可因之失睦,具是小王之错,这厢回府便是,两位大事为重,切莫争吵。”姬发对散宜生、南宫适两人,也是颇为无奈,此两人具是西岐重臣,朝政内外对他们颇为仰仗。
不过,若有十分情绪,这无奈只能占之三分,另外七分则是欣喜,这两人不合,倒好互相牵制,若这两人沆瀣一气,那才是麻烦。
散宜生闻言,只能收敛了情绪,长袖一甩,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南宫适本想言语,却被张帝辛瞪了一眼,也耸耸肩膀,不再言语。
姬发摇摇头,这一日,出来便是如此,日后若再出游,还是将两人分开的好,以免扰了兴致,这边下人,见西平侯示意,方扭马回府,就在这时,却见西面一道红光陡然升起!
红光如幕,便是千万缕光辉倾斜而来,映衬天边云霞,更是多了一层光彩,层层叠叠乳白之云,在此一刻,也化作道道铺红,延续绵绵,挂满西天,此下岐山,正被此霞光笼罩。
猛然之间,岐山在众人眼中,竟开始缓缓挪动起来,一股股热浪,自山中冲起,一道火光冲天,便是天幕都要映红了一般,滚滚热浪,将天上层云从中断开,直冲霄汉!
这是……姬发望之天际,不由一怔,脚步不由向前,便见岐山一道七彩云霞升起,紧接一声鸣呖,七彩霞光猛得大盛,其间一七色神鸟,冉冉而起,此鸟身如鸳鸯,翅似大鹏,腿如仙鹤,嘴中衔赤红血珠,身后七彩尾翼,凌空而舞!
那鸟盘旋与半空之上,嘴中不停鸣呖,一条七色隆起,便洒整片天空,四面彩光飞溢,八方流光耀美,整座岐山,都照耀其中,顾盼生姿,更美如画卷,便将众人心神,都萦绕其中。
莫非……这便是玄鸟!姬发心动其中,更是不由往前,步履将近,却见七色红光直收山中,方才绚丽画卷,竟都不见了踪影!
散宜生、南宫适等人自大鸟一出,便跪拜而下,见刚才消失,这才抬起头来,却见一道彩光直落侯爷手中,姬发低头,见手中多一七彩玉璧,玉璧一尺见方,中间刻画八字:殷商势衰,姬氏当兴!
殷商势衰,姬氏当兴,这……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姬发见之内心久久不能激动,便是手中一抖,差点将玉璧坠于地面之上,散宜生见此,冲旁边使一颜色,南宫适先前随与之不快,心中却也知此事不能泄露,缓缓拔出腰间长剑……
“父王,此乃天兆,我西岐当领先而起,做着天下明主!”姬发回府,便将今日之事一一告知,姬昌闻言,手持血璧,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胡闹,此天之祥瑞,如何妄动刀兵!”
姬发一听此言,便低头不语,心道侯爷为何如此胆小,天兴姬氏,怎生不顺天命!
一旁伯邑考见姬发如此,心中不由哂笑,西平王又当如何,这天下得了,不还是自己的,当下开口道:“父王,二弟所言甚是,只不过,此事需寻得时机,万不可操之过急。”
姬昌听之,却只是摇头,摆手道:“天不应时,发儿你留下,你等这便退下吧。”
姬发自封西平王之后,姬昌便有意疏远,如今单独留下,姬发自是喜不自胜,一旁伯邑考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暗恨自己今日如何不去岐山春猎,反让此人得了便宜。
伯邑考退下,姬昌只是望着手中玉璧发呆,良久也不说话,姬发不知西伯侯如何用意,心中虽然不耐,也只得好生等待。
“发儿,这玉璧你如何看待?”待屋中盏起夜灯,外面月朗星稀,姬昌才缓缓开口问道。
“这……”西伯侯之问,向来不易回答,姬发一听,便皱起眉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此乃天命,那玄鸟之七彩,预示我西岐昌盛,殷商日衰,假以时日,便是父王登基之时。”
姬昌听之,面色却是一半欣喜,一半忧愁,辨不明如何用意,长叹一口气:“此乃天明,奈何时不予我,我且问你,若你为天子,应当如何?”
“当为民请命,解天下之大祸,扶万民之贫苦,管叫四海升腾,黎民享乐!”姬发闻言,立马回答道,心道姬昌甚得民心,素有贤明,如此回答,已是投其所好,尽善尽美。
姬昌闻言,长叹一口气,只是摇头,良久才缓缓言道:“你若掌天下,定要好好善待兄弟,若是……若是……”
姬昌说道此处,却不再说下去,掌定天下,善待兄弟,姬发却不知西伯侯为何提如此要求,便是一头雾水,也不好多问,只能听之要求,口称谨记,这便退去。
“凤凰出世,虽是大兴,也少不得大难……”姬昌手握玉璧,思索良久,方欲将之打碎,却又收住手脚,喟叹许久,只能将之好生存放,不复再观。
不知名出,一全身火衣的妖艳女子,跪在一道人身前,那道人眉角微微睁开,开口问道:“吩咐的事,可都做好了?”
那女子点头称是,那道人微微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对那人赐出一物,摆手道:“此事甚好,你且去修地静候,若有凡事,自会有人寻你。”“多谢老师美意,小女子这便告辞……”那女子说完,便化作一道红光,不知消失何处……
第四十四章 姬昌百子数满,云中子下山收徒
张帝辛自视而下,便感全身温润如玉,早先留之伤痕,更是痕迹全消,这便是仙人的好处,未免太少了一些。
地仙,只是修仙的第一阶段,进入这个阶段,才算初入修仙门角,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现在方算是开始,若想进阶,怕是难上加难。
张帝辛收拾一番,方才出洞,由于在水仙洞中修炼甚久,早已忘了时间多久,方遇找人询问,却见天边一道红光划过,一道白光紧随其后,两光速度极快,疾冲北面而去。
修炼完毕,就有此等好戏,张帝辛又岂肯错过,身化长虹,紧追而去……“妖孽,哪里走!”白光一闪而逝,在空中化作一道人摸样,那道人一身流云八卦长袍,额凸少发,脑后只一发髻,一双浓眉长留及颊,见红光奔走,手中扬起一物,却是一柄黑白相间宝剑,宝剑一出,急速而落,刷得一声,直透红光而过!
“噗!”这一剑,便将前面之人锁骨穿透,却见一妖娆美人,一袭贴身红衣,便将那人身材凸显出来,便是少一分嫌瘦,多一份嫌肥。
那女子容貌甚美,如精玉在岸,好似天外飞仙,好一张精致面孔,上面一双柳叶弯眉,上挑一双明眸善睐,便如水中明月,即使面色稍白,嘴角丝血,却更多一丝韵味,观之一眼,便觉神旷神宜,观之两眼,便感失魂落魄,若是三眼,便是周身酥麻,再无行动之力!
“哎呀,道长好生凶狠,却是吓坏了奴家。”那女子一声娇嗔,便是柳下惠也要动容三分,一旁偷偷观看的某人,即便尽力克制,心跳更加三分。
“妖孽,休要多言,你作恶多端,碰到贫道,算你时运不济,应当绝命!”那道人却丝毫不给那红衣女子面子,直接喝道。
“道长,奴家虽是妖身,却也……”那女子见道士呵斥,却也不怕,腰身轻扭,洋洋洒洒朝前方走去,便是一动,便可倾城,再动,便可倾国!
“妖孽!看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老道士却不受此女蛊惑,便是一动,将黑白剑祭起,那女子一惊,身子齐齐后退:“臭道士!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那道人白了女子一眼,黑白剑祭出,在半空中,化作太极图案之盘,直落红衣女子!
那女子长袖扬起,天空中便是一红,道道火焰升腾,化作条条火蛇,直冲太极图案而去,便是“嘭”得一声,半空中簇火燃起,爆出无数光彩!
这女子好生修为,张帝辛心中暗叹,原本以为这女子,仅仅会些妖术,却不料还有这般本事,那道人微微一笑,起身向前,便将太极图案翻转,便是一道白光打出,直落女子身上:“现!”
只这一声,在太极镜中,出现一血红之鸟,此鸟一身火翼,却生出九之头颅,声声呖鸣,便听得人心中发颤,难以凝身!
那道人眉角一挑,这便罩住那女子,这便却祭出一物,那无迎风便涨,好似柱子一般,直接将女子罩在其中!
那女子此时自之不敌,匆忙俯下身子,口中喊道:“仙长恕罪,仙长恕罪!小妖不知真仙,却不知何处冒犯仙长,非要取我性命!”
那道人却不说话,只是闭目道:“此乃天明,也是你之命数。”话音刚落,就见通天柱中,斑斑紫色氤氲生出,氤氲一连,便是紫火猛得升腾而起!
紫火越燃越盛,越燃越盛,顷刻之间,便如通天神柱一般,贯通天地,任由那女子在火中如何求饶,那道人眼皮却也不抬一下,只是口中捻咒,静等紫火汹燃。
不多时,光柱之中,紫火渐渐隐退,先前那女子,早已身形俱灭,化作一团黑灰,留在远处,那道人收了法宝,道一声善哉,却不曾走远,而是对着远处道:“道友观看数时,不知有何见教?”
张帝辛自知被看透行藏,也不好再做躲避,自能悻悻的站出身来,稽首道:“道友果真非凡,却不知道友如何追杀此妖?”
“却非他事,此妖甚喜食人,吾杀之,也算为民除害,此为我修炼之人,多应做的。”那道人却也不摆仙人架子,会了礼道,“此相见便是缘分,吾当下有一善缘,当在西方,不知道友去向何处?”
朝歌以西,出五关便是西岐属地,张帝辛神经一直紧绷西面,又见此道人修为非凡,心中更想一探究竟,便说道:“巧有善缘,贫道也欲往西面行事,劳道友不嫌,也便一同如何?”
那道人也不料事情如此凑巧,嘴角一笑,当先而走,张帝辛紧跟其后,一路自是不再详表……
“侯爷,此去朝歌,一路小心。”西岐城外,西伯侯姬昌见女娲降香之日快到,便早早准备,今日便赶往朝歌。
西岐城外,伯邑考、姬发率领众子以及散宜生、南宫适等重臣,一路送行,此时以出城外三十余里。
散宜生一路小心嘱托,话语未断,却让伯邑考、姬发、南宫适等人侧目,这话都让你说了,我等说何,总不能如木桩一般,只管送,不再言语:“侯爷,家中有太任贤母(太任,亦称大任,周室三母之一,她是季历之妻,姬昌之母)还有长少爷,以及众臣,此番去了,且放宽心。”
“兄长所言及是,此番送出许久,这便回吧,回去之后,好生关照西岐子民,上敬孝道,下顺民心,方是我西岐之本。”姬昌好言说道,众人具是点头称是,言侯爷爱民。
天色不早,姬昌这便要走,刚转身,却似有事放心不下,又回头道:“发儿,好好修习仁德之道,好生治理西平属地。”
“是,孩儿定当谨记!”姬发也不知为何,凤鸣岐山之后,姬昌对自己的关怀,忽然多出许多,此番提点,心中更是欣喜非常,“父王一路顺风,儿臣待父王,早归故里。”
姬昌点头,朝西岐之臣施上一礼,这才钻入马车之中,行拜之队,缓缓起行,岐山纵横百里,行至傍晚,马队这才出了西岐属地。
众人赶马多时,此间已经疲惫,姬昌令众人休息,放一出头,却见天色阴沉,墨云翻滚,好似大雨将至。
“轰!”一声雷鸣,便是一道金光闪过,直劈在姬昌身前,这边金光刚逝,却见闻一声啼哭,其声通透,好似雷鸣,正躺在路中泥污之中!
姬昌近身前看,却见那孩童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牙齿横生,出于脣外,形容甚是可怖,心中一惊,差点跌倒在地:“这……这……”
众人一见姬昌如此,纷纷凑上前围观,之间更是侧目,姬昌虽早已算计,自己有百子之命,却也未想这孩童生得如此,心生怯意,便要后退,却不料往后一动,便是一道青雷落下,那孩子哭声更大起来。
咳,此乃天命啊!姬昌心中不悦,却也不敢违了天明,只能将孩童抱起,那孩子一如西伯侯怀抱,开嘴便笑,这一笑不要紧,本就可怖的脸,更加难看!
姬昌侧目而观,更是难以接受,心想收了此子赶快撤退,却不料脚下一滑,直接将婴儿仍将出去!
“不好!小心此子!”姬昌大喊,却见一道白光袭来,直接将那孩童抱如怀中,拂尘一扬,施礼道:“贫道乃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拜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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