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三重?你是筑基三重的修为?”
楚昕瑶惊讶出声;看向景幼南的目光好像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无他;实在是景幼南太年轻了。
以他的年龄;有筑基一重的修为还属正常;但筑基三重;三海合一;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
就连楚昕瑶自己;资质超人;又有名师教导;如今才是筑基二重圆满;离开通识海还有一段距离。
想到这;楚昕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般;又苦又涩。
景幼南从容起身;打个稽首;朗声道;“晚辈太一门真传弟子景幼南;见过白城主白前辈。”
“太一宗;难怪;难怪;”
白师道手捻白须;有惊讶;更多的是恍然。
太一门是天下第一宗;数万年来无论大千世界如何风起云涌;总能屹立不倒;牢牢占据玄门十宗之一的超级势力。
在大多数修士认知里;再卓越的天才;再不可思议的怪胎;扯到太一宗;就不会让人奇怪了。
这就是执玄门牛耳的大宗上万年来积累下的声望口碑;看似无形无质;但无时无刻不发挥影响。
念叨了几句;白师道收回遐思;正容道;“想必你们两人也知道御鬼宗拔牙骨舟的厉害;白帝城的阵法虽然有我常年加固;但毕竟白帝城是个偏僻地方;很多资源不足。以我估计;七日之后;白帝城就会陷落。”
景幼南坐直身子;开口问道;“白城主;不知道救援能何时赶到?”
白师道雪白的寿眉抖了抖;道;“白帝城是穷乡僻壤啊;平常也没有太多人注意;以我来看;就是有人发现并及时赶来;最快也得十天。”
“十天;还差整整三天啊;”
楚昕瑶俏脸很难看;要是没了城池防御法阵的守护;让拔牙骨舟冲进来;别说是自己;就是金丹宗师的白师道也唯有退走一途。
这种能攻能守的战斗堡垒;实在是太过可怕;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就能激发层出不穷的杀机。
景幼南抬起头;投过光幕;看向仍在不断攻击的骨舟;眉头拧起;道;“御鬼宗的人疯了?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驾驭飞舟跑到白帝城?即使他们能打下白帝城;城中的资源恐怕还不够他们拔牙骨舟花费的能量价值高;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楚昕瑶一展水袖;轻声道;“我此次回白帝城就是为了追捕一名魔宗弟子;外面的拔牙骨舟很可能是他搬来的救兵。”
“嗯?”景幼南的眉头皱成疙瘩;沉声道;“如此说来;我们不但要防御外面的骨舟;还得小心城内在逃的魔道贼子;以防他们里应外合?”
楚昕瑶苦笑一声;道;“恐怕就是如此。”
景幼南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城主白师道开口道;“也无需太多担心;白帝城的法阵枢纽在此地下宫殿;有我坐镇;就是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来。依我看潜伏在城中的魔道小贼最大的可能是不会出头露面;他会一直等到我们法阵支撑不下去;才会从里面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景幼南琢磨了下;点头表示赞同。
姜还是老的辣;白师道这个金丹宗师分析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看得深远。潜伏在白帝城中的魔道贼子现在想的不应该是里应外合;而是尽可能地隐藏起来;不要让玄门中人找到。
不然的话;真要是拿他当了人质;推掉救兵;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
理顺明白;白城主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用一种斩钉截铁地语气道;“由我来坐镇中枢;看守法阵。你们两人各带一队人;前往城中巡逻;一来寻找落逃的魔宗贼子下落;二来要查看城中的形势;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动手。这个时候;容不得半点的心慈手软。”
景幼南哈哈大笑;张身而起;道;“楚道友毕竟是自小在城中长大;有些事情可能抹不开情面;弹劾镇压城中局面之事;就交给我。反正我是一个外人;与谁都不熟;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兴风作浪”
声音字字如铁石;隐隐之中;有一种杀伐铁血之意;锵然有声。
第二百一十章虎困于丘风物远量
韩府;余香园。
崖前有涌泉成溪;下注小池;天阴欲雨;则有赤气氤氲;名曰丹水。
细细看去;池水虚映;俯视游鱼;如乘空里;不着一物。
周遭茂木空岫;每逢静夜;恒有清响;如百鸟翔集;哀鸣交往;颇为神异
韩家家主韩席宽最爱丹水池;每日均抽时间来此垂钓;池中鱼大有四五尺;骨肉鲜美;是一等一的下酒料。
不过;此时的韩席宽可没有半点平时的悠哉;他在池边走来走去;眉头皱起多高。
好一会;他才停下来;重新坐回藤椅上;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道;“真是天降灾祸;怎么御鬼宗的魔道贼子会跑到我们白帝城这个穷乡僻壤来;真是;真是;真是。”
一边说;一边摇头;看上去很是不解和郁闷。
不远处;韩孝义头戴姚天冠;身披阴阳八卦仙衣;手捧玉如意;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言不语。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好笑;从来自己的父亲在人前都是一副威严的仪容;自己可是很多年没见他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不过随即;他又叹口气;实在是怨不得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太憋屈。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白帝城的守护法阵每一刻都需要海量的晶石;只凭城主府的那点积累;当然不足支撑七天。于是白师道白城主下令;让城中的大户把晶石都要交上去;好钢用在刀刃上;共同抵御强敌。
虽然各家家主均是大人物;眼界高;明事理;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但要是一股脑地把数代甚至十数代的积蓄全部交出;他们真真是舍不得。
咒骂了几句;韩家家主韩席宽抬起头;略带期望地问道;“小二;你说咱们拖拖如何;白帝城这么多家族;我就不信他们真敢动手。”
韩孝义用手摩挲玉如意;稍一琢磨;果断地摇头拒绝;道;“父亲;咱们还是上交的好;在这个关头上;弄不好就碰到刀头上;被人家杀鸡儆猴;得不偿失啊。”
韩席宽不敢相信地开口道;“他们不是玄门正宗嘛;怎么能随便杀人灭门
“玄门正宗;”
韩孝义苦笑一声;自己的父亲常年呆在白帝城;恐怕还没有认清这些所谓的玄门正宗的真面目呢。
比起肆意杀戮;无法无天的魔道来说;玄门真的是相对温和;他们不会去屠杀平民;不会用尸骨炼制可怕的法器;更不会以杀人为乐。
玄门中的门规还是很严格的;要是触犯;门中的执法队第一个不会放过。
但就是如此;也不要以为玄门是正大光明;惩恶扬善。
很多时候;玄门中人愿意遵守规则;维护表面的平和;是因为双方地位相等;他们认为对方有资格让他按照规则行事。
这样行事;实际上更能解决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争端;因为有规则可依;看得见;摸得着。
玄门中人都不傻;明白遵守规则的好处后;就会自发的去维护规则;久而久之;成为万世不易的铁规;没人敢明着去触犯。
不过;像韩家这样的白帝城小家族;可是没资格入大宗真传的法眼。简单来说;他们是没资格与玄门中人将规则和道理的。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可不是只在联姻的时候有用;来阐述双方的交往;也很合适。
“我知道了。”
韩家主是个聪明人;只是善财难舍;才会迷糊。现在听到二儿子点明;剥开残酷的现实;他终于放弃虚无的幻想。
韩家主站起身;仰天叹息一声;道;“孝义啊;这件事情;就由你和小三一块去办吧;我累了;回房休息。”
韩孝义开口道;“父亲;你也不用太难过;这件事情毕竟是由太宵七真宗在里面掺和;玄门十宗的牌子;可是比咱家的这几万块晶石值钱的多。依我看;只要能守住城池;用不了多久;这些捐出去的晶石还能还回来。”
“一切都由你做主吧;我不管了;”
韩家主韩席宽看样子并不相信太宵七真宗还会把晶石换回来;吞下去的肉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韩孝义目送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微不可察的皱皱眉头。
以前在他的眼中;父亲永远是智珠在握;算无遗策;但今天的一番对话后;他才有一种感觉;父亲终究是老了。
或许父亲的年纪还不大;称得上年富力强;但一直困守在白帝城这个小地方;眼界终究是受到局限;跟不上外面的形势变化。
韩江从后面走来;看到发呆的二哥;咳嗽一声;道;“二哥;发什么呆呢;醒醒。”
韩孝义转身看到眼前浓眉大眼的弟弟;第一次用郑重的语气道;“等过了这道坎;我就带你去宗门。”
老一辈的已经没有办法;新一代的可不能再作一个井底之蛙;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二哥;你怎么了?”
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韩江一头雾水;摸不清头脑。
“哈哈;没事;走;咱们去清点下财物;给白城主送去。说不定;咱们这会还得亲自上阵;碰一碰御鬼宗的魔崽子。”
有了决断;韩孝义精神大振;昂扬奋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韩家终会走出去的。
韩江大喜;乐的直拍脑袋;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魔崽子呢;看来有机会开开荤。”
城西;木家。
木家的中心;耸立一座高楼;通体是由风萧香木建造而成;香气馥馥;蚊虫不近。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高楼上就会隐隐响起秋雨沙沙的声音;如泣如诉;令人感怀。
此楼通常被认为是白帝城十大胜景之一;众人习惯称之为听雨楼。
木家家主木易青头戴梁冠;身披纯金色大氅;稳当当坐在高楼上;双眉如笔;神色冷漠。
他的左右;上上下下几十口木家人围在一起;目光死死盯着外面;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仇恨。
云光一开;景幼南翩然落下;羽衣高冠;丰神俊朗;他扫了眼抱成团的木家人;嘴角略过一丝细不可查的嘲弄;静静开口道;“木家主;大局当前;还是识时务的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木家算计强势出手
夜到三更。
只见天穹上一层淡抹的青色;清亮如水的月光挂在听雨楼檐下;如珠帘般垂落;叮咚作响。
景幼南羽衣高冠;背负双手;立在虚空中;自然有一种锐利之气冲出;冷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木家主执掌家族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木家主从高座上站起身来;浓眉上挑;厉声道;“你们这是强抢民财;破家毁门;如此行径;跟城外的魔道贼子有何区别?”
景幼南眸子深深;面无表情地道;“事急从权;所用的晶石材料等以后自会原数奉还。”
此话一出;还没等木家家主开口;他身后转出一名方脸大眼的青年;大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就看你们这强盗行径;就知道晶石一送出去;肯定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说的好;”
“三哥哥说的太对了;”
“就是肉包子打狗;”
在场的木家子弟轰然响应;大声叫好。
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还知道自家的家主与太宵七真宗的一位实权长老有很深的关系;有这样大的靠山;他们还真不惧来人。
实际上;木家的子弟们暗地里抱怨过多次;有这样深厚的关系;木家应该大肆扩张;取代楚家成为白帝城的第一势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
经过不停地劝说;好不容易家主有了决断;众人肯定要全力支持;先把声势撑起来。
木家主坐在高座上;嘴角挂起淡定的笑容。
作为一个颇有野心之人;他怎么会容忍一直被楚家压在身下;只是虽然自家有背景;但奈何没有好机会;楚家也不是善茬;只能暂时隐忍。
这次城主府联合楚家下达法令;强行征收晶石和资源;引起各大家族一片恐慌之情;批评之声不绝于耳。
木家家主却看出难得的机遇;如此关头;只要能顶住城主府的压力;木家就会一跃成为反抗暴政的旗帜;让城中其他家族拥护爱戴。以后只要登高一呼;肯定群雄响应;坐到白帝城第一宝座轻而易举。
至于城外魔宗弟子驱使飞舟攻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在木家家主的认识里;白帝城的城池防御法阵永远是坚不可摧;不可动摇;别说是来一艘骨舟;就是来两艘;三艘;都打不破城池。
城主府和楚家渲染的如此紧急;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借此大肆搜刮城内家族;跟书中记载的发国难财的坏东西们没有差别。
自以为占据大义;正义光环加身;木家家主底气十足;信心满满。
景幼南脚踩赤光;目光冷冽;用一种冷漠无情地语气道;“我最后问一次;你们答不答应?”
木家家主最受宠的三儿子;方脸大眼的青年再次站出来;大声道;“不答应。”
“不答应;”
其他的木家子弟齐声大呼;吼声如雷;倒真有一股山呼海啸的威势。
“不知死活的东西;”
景幼南低语一声;猛然抬起头;右手高高举起。
刹那间;尖锐的哨音响起;从大树后;从山石外;从院墙下;一个个黑衣金带的修士走出;然后自发地在景幼南身后排成两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细细看去;黑衣金带的修士眸子呈现出诡异的死灰色;仿佛没有生机一样
足足有三十名养气境界三重的修士;虽然沉默不语;但一股说不出的杀伐之意降临;冷飕飕如刀子般扫过。
“是城主护卫队;”
“是那群没人性的疯子;”
“是谁把他们放出来的?”
“白城主这是倒行逆施;出动护卫队需要城中六大家族同时署名同意才行
看到眸子死灰色的修士出现;木家人先是一愣;随即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白帝城承平已久;从来没有被玄门和魔道的战火蔓延过;但城主侍卫队的凶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城主侍卫队是用秘法炼制的杀戮工具;他们没有情感;不知疼痛;只有最纯粹的杀伐意念和战斗本能;一旦对上;从来是不死不休。
木家家主也变了颜色;站起身来;并指如戟;怒声道;“谁允许你带城主护卫队出来的;出了差错;难道你们负责得起?”
景幼南理也不理;径直对身边的仲宪道;“动手吧;”
“这个;”
仲宪目光躲闪;有些犹豫。
作为城主侍卫队的这一代指挥者;他可是深深知道这群非人存在的强大和冷血;放他们出去;恐怕木家今晚就要被从白帝城中抹去;寸草不生。
景幼南看了眼略显稚嫩的仲宪;开口道;“你要是不动手;恐怕这几天城中会因为你不合时宜的仁慈;死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
仲宪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
现在城中各家族对城主府的法令还是观望的居多;要是在木家这里卡住;其他家族就会有学有样;百般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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