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纲耷拉着脑袋,小声道,“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根本天衣无缝嘛,只是景幼南太可恨,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范伯父缉拿回正清院。”
顿了顿,玉子纲嘀咕道,“要是景幼南以后随便调查缉拿人,公报私仇,岂不是要把门中弄得人心惶惶?不能让他肆意妄为啊。”
“你啊,就是会耍小聪明。”
玉子敬狠狠地瞪了自己胞弟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
自己的这个胞弟虽然资质不错,人也聪明,但到底是境界地位不够,看事情的眼光只限于表面,才犯下大错。
范景堂应该是功德院的实权人物,要对这种人进行调查缉拿,不是简单的一件事,需要走不少的程序,甚至是需要执法堂的堂主亲自拍板。
正如玉子纲所说的,要是正清院可以随便拿人审讯,岂不是要让宗内大乱?
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
范景堂虽然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但到了景幼南这个地位,相当于宗内的高层,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证据,讲究的就是个自由心证。
这样的条件下,景幼南安排手下正清院的人马出动,缉拿范景堂,事情虽然是稍微出格,但宗内够身份的都会表示理解。
还是那句话,十大弟子不可轻侮,不然的话,威严何在,脸面何在?
“真人,我叔父?”
范青看自己的好友被训的抬不起头来,心里也害怕,但到底是心系亲人,还是壮着胆子发问。
“这个,你不要着急。”
玉子敬虽然在心里埋怨范景堂过于愚蠢,这么大年纪了眼光见识还是停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活该倒霉,可是这个时候,他还得表达自己的支持。
无他,毕竟范景堂是听了自己的胞弟的挑唆才出手的,而且范家背后的势力也是玉家一直交好拉拢的对象,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出手相救。
想一想,真是无奈。
把两个小家伙送走后,玉子敬回到云榻上坐下,没有了刚才玄功精进的喜悦。
或许在普通弟子的眼中,景幼南的这个做派太过强势,还有打击报复的嫌疑,可是在宗内真正的高层看来,景幼南是师出有名,占着理呢。
“真是头疼。”
玉子敬并不怕景幼南,也没有太多的忌惮,反之亦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道理最大啊。
三元通仙小极天。
炉燃烟气,风送荷香。
景幼南接过鼓鼓囊囊的袖囊,笑道,“找个下人送过来就行了,何必让尚师妹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
尚依依头梳堕马髻,余发垂腰,用彩带络起,玉颜上浮出纤美的笑容,道,“这次是我们功德院做得差了,我来给景师兄赔礼道歉。”
“你啊,太客气,”
景幼南收好袖囊,目光幽幽,道,“开刀祭旗,斩人立威,大好的头颅自己送上来,算是一件好事。”
尚依依能够听到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凛然冷意,不禁为自己的老对手默哀片刻,这个气量很小的家伙,这次真的碰上硬茬,凶多吉少了。
还是自不量力,招惹祸端,怨不得别人。
第1055章大梵紫府宝衣
半个月后。
水木相映,泉石争晕。
风烟森然于绿水之上,晃晃昱昱,明明晃晃,折而成翼,垂落青紫。
倏尔金虹贯空,雷火轰鸣,光华渲染,曜日掩月。
景幼南稳稳当当地坐在云榻上,用手轻轻一点,半空中的雷光猛地一收,瞬间化为千羽落下,垂地化形,自成仙衣,披在身上。
仔细看去,仙衣薄如蝉翼,又似光纱,细密交织的雷纹自上而下,氤氲青气,时刻变化,不可捉摸。
这一刻,仙衣如梦如幻,似实还虚,一条宛若龙筋似的长带串联起来,样式古朴,花纹繁多。
“咄。”
景幼南口发真言,只听哗啦一声响,仙衣附在皮肤上,甚至连灵台中的元灵上都蒙上一层清清亮的祥光,天音大作。
不同于万劫不破的千灵重元玲珑宝塔,新炼制的雷衣偏向于神魂等等无形的保护,当然,对于实物的攻击也有一定的抵抗力。
“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景幼南睁开眼,感应着虚空中丝丝缕缕的雷霆气机落下,缠绕在仙衣上,然后通过上面的各种禁制法阵,转化为精纯的能量,充斥到仙衣的各个角落。
此仙衣为大梵紫府宝衣,是《大梵紫微玄都雷霆玉经》上记载的仙衣中的顶尖存在,景幼南以十大弟子的身份,加上太玄洞天的支持,才好不容易从门中申请下来上千种材料,然后经过秘术炼制而成。
为了此事,他甚至还令陈宣华强势带走功德院的一个执事,到最后尚依依亲自登门把材料送来。
即使如此,新成的大梵紫府宝衣只有法器级别,要进行持之以恒的温养,并汲取精华,才可以不断地提升品质。
可以讲,大梵紫府宝衣的潜力很大,但要完全展现出经书上记载的全部威能,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呼,”
景幼南运转玄功,体内百窍同时鼓动雷光,细细密密的闪电升腾,力量打入到仙衣中,进行淬炼。
“用不了就能晋升灵器。”
景幼南满意地点点头,大梵紫府宝衣和自己修炼的玄功相辅相成,可以不断得成长,以后水涨船高,生出器灵,晋升道器,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易明道人从外面进来,头戴莲花道冠,身披日月仙衣,龙凤之姿,风度翩翩。
景幼南收敛异象,摆摆手,道,“道友来了,请坐。”
易明也不废话,直接道,“景道友,凝练元婴法身所需的丹药主药已经准备了十之七八,但是还剩下十几种,一时不好收集。”
“还有十几种?”
景幼南接过玉简一看,眉头皱起,开口问道,“有没有和我大师兄连同功德院沟通?”
易明道人坐直身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缓声道,“贺知章贺真人也在准备凝结元婴法身,太玄洞天所剩已经不多。至于功德院,材料已经基本被轩辕家族和长生洞天兑换,我们慢了一步。”
“长生洞天和功德院关系良好,我们争不过他们。”
景幼南心中有数,道,“看来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还有一事,”
易明道人指了指,道,“现在太玄洞天正在逐步上浮,萧真人抽取灵穴气机进行改造,为前往虚空作准备,我们需要重新找一座洞府了。”
“这个倒是,”
景幼南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敲着玉案,若有所思。
为了能够把洞天进行改造,以求可以遨游太虚,徜徉于星河,自己的师尊明显是只会保留主体,像三元通仙小极天这样的洞府如同枝叶一样,都会被削去,然后完成简化,轻装上阵。
这样一来,三元通仙小极天不可避免地灵机下降,虽然在普通的宗内弟子看来依然是洞天福地,但已经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当然最好的是能够入主太霄灵虚洞天,只是还有不少的困难。”
景幼南念头转动,目中露出可惜之色。
太霄灵虚洞天是张真人留下,虽然是在天外天的最外围,但到底是洞天真人开辟,几乎不逊色于太玄洞天。况且,张真人当初修炼的是《大梵紫微玄都雷霆玉经》,洞天的熟悉和景幼南最是契合。
只是他虽然在诸多的竞争者中处于领先地位,但每个洞天都牵扯甚广,相当于洞天真人的遗蜕,门派处理起来,通常是慎之又慎。
想了想,景幼南开口道,“看来我还得去功德院一趟,讨一座合适的洞府。”
“嗯,”
易明道人答应一声,长袖一振,道,“我下去收拾收拾,准备好,随时准备搬家。”
“咿呀,”
“咯咯,”
正在此时,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嬉闹过来,头上的羊角小辫乱晃,肉呼呼的小身子上散发出成熟药芝的香气。
“来的正是时候,”
景幼南一指两个大胖娃娃,笑道,“正好做道友你的帮手。”
“不错。”
易明道人弯腰抱起胖娃娃,捏了捏它的小脸,三元通仙小极天中可是种植了不少的灵草药芝,是需要两个小家伙来移植。
“咯咯,”
胖娃娃娇憨可爱,用小脸讨好似地蹭了蹭易明道人的掌心,眉眼弯弯。
“咿呀,”
灵芝娃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转身要逃,这个小东西无疑更狡黠一点,知道自己又要当苦力。
“狡猾,”
景幼南手一伸,抓住灵芝娃娃的顶瓜皮,把小东西拎了回来,道,“老老实实干活,别乱跑。”
“咿呀,”
灵芝娃娃软绵绵地叫了声,小胳膊小腿乱踢腾。
白鲤山。
云出山岫,触石成井。
红叶铺香径,绿萼映水中。
萧景存头戴混元冠,身披金阳仙衣,端坐在宝树下,身后两道神光升腾,一道青光如莲,飘逸自在,一道金纹成佛,大放光明。
仙,取之于清净自在;佛,成就于四大皆空。
身兼玄佛两门道术,成就罕见的佛道双元婴,萧景存看向远山,目光幽幽。
“还不到时候吗?”
萧景存喃喃道,或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询问冥冥之中的存在,光晕之下,影子显得格外修长。
第1056章玉枢天雷府
功德院。
霞光烟翠,金风花繁。
清溪泻雪阶穿云,兽面衔吐火蒸莲。
三五仙鹤剔翎,七八灵鹿月眠,祥光瑞气,妙音生香,天上人间。
时而见一道道的清光自天际尽头落下,夹杂着仙禽轻鸣,都是宗内的子弟,来岛上办事。
这一日,只听半空中传来仙音声声,俄而赤霞千里,香屑氤氲,气势万千。
下一刻,云光一开,流彩光转,显出一架云车,一个少年人端坐其上,头戴莲花道冠,身披日月仙衣,腰悬宝带,金容玉姿,天门上三朵罡云开合,郁郁馥馥。
云车根本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进发。
几个太一宗弟子看着腾起千百光华的云车,先是一愣,随即小声地议论起来。
“咦,看那驾云车,”
“居然没有走百丈金阶,”
“功德院之前不是不允许飞行嘛?”
“哼,你们知道什么,刚才过去的是景真人,十大弟子的次席。”
“原来是次席大人,确实是可以功德院前不停车。”
“咄。”
有执法弟子站出,手按法剑,寒声道,“功德院重地,不许喧哗。”
“是。”
几个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低头赶路。
哗啦,
少顷,景幼南落在功德院前,大袖一扬,把云车收起,身后的九重光晕徐徐转动,幽幽深深,折射出千百的雷芒。
正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正门大开,走出一个中年修士,头戴纯阳冠,身披松鹤万寿仙衣,宽眉阔目,仪表非凡。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道童,手捧冷炉和拂尘,亦步亦趋,低眉顺眼。
“景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
中年修士少见得露出笑容,没有以往在下属面前的铁面形象。
“龚真人,客气了啊。”
景幼南看到来人,有点惊讶,对方可是功德院副掌院,不光是权力大,资历也很深,没想到他能迎到门外。
“景真人可是稀客,应该的。”
龚毅刚龚真人笑容满面,摆手道,“请。”
不多时,两人到了里边,只见殿里是白玉赤金,琉璃铺地,绽放无量光明。
道童奉上香茗后,悄然退下。
景幼南坐在七彩莲座上,饮着灵茶,径直开口道,“龚真人,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贵院,是要麻烦你了。”
“哦。”
龚真人端起茶杯,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是这样的,”
景幼南三言两语得把事情讲了一遍,笑道,“家师这么做,我就是无家可归了,只能来功德院讨要一个安身之地。”
“这样啊,”
龚毅刚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接待过不少这样的人物,都是由于洞天真人重新梳理洞天,从而不得不寻找新的洞府。
沉吟少许,龚毅刚才缓声道,“以景真人的身份地位,一般的洞天福地肯定不行,而灵机丰盈的洞府,多是有了主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现在知道一个洞府,地下有灵脉经过,尚有雷潮环绕,很适合景真人,只是嘛……”
“只是什么?”
景幼南一听雷潮就心动了,这样的地方可是很契合他的玄功的。
龚毅刚放下茶盏,沉声道,“这个洞府是在玄都天外天的最外围,时常会有妖族或者魔宗的人活动,而且最近那一带隧井喷发地比较频繁,常有黑水弥漫。”
“在最外围,”
景幼南目光动了动,他可是清楚,最外围已经出了山门的护宗大阵,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充当宗门的屏障。
那样的地方,可不会太过安全。
想了想,景幼南还是舍不得雷潮,太一宗不比少阳宗,适合修炼雷法的地方真的不多,于是开口道,“不知龚真人可以那处洞府的详细资料?”
“当然,景真人稍等片刻。”
龚毅刚点点头,然后唤来侍奉在外的道童,让他去取山河堪舆图。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堪舆图取来,悬挂在堂前。
龚毅刚指了指堪舆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光点,道,“这就是玉枢天雷府,半个月会有一次雷潮勃发,是宗内一等一的修炼雷法的圣地。上一任洞府的主人修炼的是《三十六煞破罡雷诀》,堪称宗内第一。”
“唔,”
景幼南用手一点,关于玉枢天雷府的诸般信息流水般传来,汇聚在灵台中,很是详细。
好一会,景幼南有了决断,目光炯炯,道,“就选它了。”
“好。”
龚毅刚先是亲手提起朱砂笔,将景幼南的信息登记在玉册上,然后自袖中取出一个法印,四四方方,制式古朴,印钮上骊龙含珠,活灵活现。
啪嗒,
法印落下,丝丝缕缕的赤气氤氲,明光闪烁九次后,归于平静。
隐隐约约之间,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出现,缠绕在景幼南和玉枢天雷府之间。
做完这些,龚毅刚打发身边的道童拿着玉册去宝殿中领取洞府的各种信物,然后对景幼南笑道,“等玉册报备,核查无误后,景真人就是玉枢天雷府的新一任府主了。”
“有劳龚真人了。”
景幼南道了声谢,他隐约感觉到,对方这么热情,恐怕另有原因。
果不其然,又寒暄了几句后,龚毅刚开口道,“景真人,说起来,范景堂在我手下干了二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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