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在他们的脑袋上,竟还长着一张人脸,看去也十分的诡异。
这队人自是长途跋涉,要去极西之地风来国寻找沙露绛仙草的胡未他们,而走在最前头的那两只长着人脸的大蝎子自然就是那蝎子精解小贝以及他的兄弟解小宝。
在高温的蒸烤下,这两只蝎子精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过高温其实并非是两只蝎子精情绪低落的最大原因,那解小宝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兄弟解小贝,说如果不是解小贝,他才不用受这样的苦头,现在这么热的天,正该躲在地下,享受着地底的阴凉。
不用多说,这解小宝自然也是胡未他们抓来做向导的。先前解小宝召出的毒云突然莫名其妙地反受了戒戒的控制,胡未又趁机直接抢了他的黄金杖,解小宝自是跟解小贝做了俘虏,胡未他们稍一商量,便索性让解小宝也跟着他们一起去风来国,和解小贝一起做路上的向导。
解小宝不停地抱怨着,解小贝虽一直沉默不语,却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他本就没想过把胡未他们带进解小宝的地盘,全是解小宝主动找上来的,而当时因为黄金杖的事,解小贝不得不跟解小宝低头求情,想让自己兄弟帮忙把自己的黄金杖抢回来,却不想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只是解小贝越沉默,气愤难消的解小宝却是说得越加起劲,解小贝也终于忍不住反驳起来。
两只蝎子精顿时一阵大吵,直到解小宝见和解小贝争论不清楚,准备要跟解小贝来一场全武行,断了两条尾巴和一只前螯的解小贝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才赶紧跟自己兄弟求饶,换了语气安慰道:“大哥,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只要能拿回黄金杖就行。在说俺们兄弟也这么多年没好好出来走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说不定以后再没机会出来了呢。而且俺听说那风来国虽凶险无比,到处都是强横的大妖怪,可那里也有很多天材地宝,说不定俺们兄弟俩也可以得到些好处呢。”
听得解小贝主动示弱,口里大哥叫得颇是殷勤,解小宝的气也消了些,却又哼哼了两声道:“那风来国宝贝是不少,可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的,到时候可别说什么都没得到,却把性命交代在那里。也不知道这些个人类是怎么想的,竟敢去风来国,难道他们没听过那黑风老妖的凶名吗?”
解小贝却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大哥,事已至此,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大不了一见不对,俺们拿了黄金杖早点回来就是。”
解小宝却又哼了一声,转身看了看后面:“你以为到了风来国后,他们就一定会把黄金杖还给俺们吗,到时候没拿到黄金杖,俺们怎么有脸回来?”
解小贝顿时语滞,讪讪地笑了笑道:“可有什么办法呢,俺们又打不过他们,只能权且信了他们的话,希望他们能够守约。”说着,他也转身看了看身后,“他们既然敢去那风来国,想来也是有所倚仗,大哥你看出来没,这家伙和他养的那只东西绝不简单。”
“呸,还用你说!”解小宝却又突然生起气来,朝解小贝晃了晃自己的前螯,“你当时为什么不跟俺早说,早知道他们这么厉害,俺才不会给你出头,省得也被他们抓了,得千辛万苦带他们去那风来国!”
“俺不是跟你说了嘛,俺看你根本没放心上……”解小贝不由又有些委屈。
“你跟俺说什么了?!”解小宝却暴跳如雷,“你跟俺说过那个圆球不但能驱使你的黄金杖,而且比俺们用得还高明,还能直接用黄金杖破了俺的手段了吗?你跟俺说过那个人看去虽然白白嫩嫩的,其实皮坚肉厚,连俺孩儿们的尾刺都刺不进去吗?”
“俺怎么知道啊,俺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这么厉害的啊,尤其这人当时可是被俺的孩儿们刺得全身都是窟窿,差点死掉呢,哪知道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解小贝大吐苦水,又看了看身后,“你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不但养的东西奇怪,自己也是这么的奇怪,俺总觉得他不像是人类呢……”
那解小宝也转身看了看后面,沉默了半晌后,这对难兄难弟齐说了一声:“怪物……”
他们嘴里说的圆球自然是戒戒,他们说的所谓怪物则是胡未,他们不停转头看向的自然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胡未以及胡未肩上的戒戒。
不同于前面两个蝎子精的垂头丧气,也不同于后面无为他们的无精打采,胡未和戒戒两个却是兴致高昂,在这酷热之中,竟然还在不停地高声唱着歌。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
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他们两个齐都摇头晃脑的,一副忘我模样。胡未舞着从解小宝那里夺来的黄金杖,放声高歌,把这首《走四方》蕴涵的粗犷豪迈以及隐隐约约的那点迷茫之意演绎得淋漓尽致。而解小宝和解小贝这两兄弟此时的心情也似受了胡未歌声的影响,既对前去风来国抱着几分憧憬,又有几分离乡的迷惘和无奈。
胡未肩上的戒戒则挥动着从解小贝那里抢来的黄金杖,唧唧吱吱地和着胡未,和胡未演起了二重唱,使得这首《走四方》更多了些异样的味道。
他们两个已经唱了半个多小时,似乎全然不知道疲惫,反而越唱越是兴奋,这沙漠里的酷热也似全然影响不到他们,走在这滚烫的沙漠里,他们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似跟这茫茫沙漠融为了一体,如鱼得水,踏歌而行,随心所欲。
而解小宝和解小贝两兄弟之所以称胡未为怪物,除了胡未先前所展示的那非人和离奇的手段或者说本事,也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就连跟在胡未他们后面,前后押着驼队的无为和无缘以及方老四,也是不时感叹胡未的精力怎么如此旺盛,走在这滚烫的沙漠中,他们觉得连呼吸都困难,嗓子眼都像在冒烟一般,也不想说任何话,更不要说像胡未这般高声唱歌了。
不过此时萦绕在他们心头最大的疑惑却还是早上胡未和戒戒所展示的惊人手段,当解小宝召出那片毒云,驱使毒云逼近时,他们都觉得这次有大麻烦了,却不想戒戒竟然能用黄金杖直接控制那片毒云,要知那片毒云可是解小宝召唤出来的,与戒戒自己召唤出来的自是不同,戒戒这样的手段也实在是匪夷所思,而接下来胡未只身冲入蝎群,最终竟然毫发未损,直接制服了蝎群中两只蝎子精,也同样匪夷所思,原本他们还担心胡未这次又要受伤,就算没什么危险,只怕也要跟上次一样,昏迷个几天,褪一层皮,却不想结果又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其实不只他们,就连胡未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意外,既意外戒戒竟能控制解小宝召出的毒云,也意外自己这次直接闯入蝎群之中,竟能全身而返。不过对于戒戒,胡未已是见怪不怪,反正这小东西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了,每次总能让人意外,想太多也没什么用(这也是无为他们对于胡未的看法),而对于自己的变化,胡未也很快就了然于心,上次从圆木勒城到呼然特尔城的途中,胡未的脚上曾磨出了血泡,之后神奇复原,而与以前相比,他的脚上表面看去虽无两样,却变得连刀子也难以割破,这一次,他全身褪皮,只怕是他浑身都变得跟他的脚一样了,变得坚韧异常,所以那些蝎子的尾刺也难以刺破他的皮肤。
而胡未现在倒是对手里夺自解小宝的黄金杖起了兴趣。刚开始的时候,胡未以黄金杖为要挟,迫使解小贝带他们去风来国,其实暗里并没有将黄金杖还给解小贝的意思,不过见解小宝之后,得知这黄金杖并非只有一根,而对于蝎族来说,也黄金杖的重要性也远超出了胡未的想像,胡未倒有些犹豫起来,想着到了风来国后,要不要将黄金杖还给解小宝兄弟俩,否则不但食了言失了信,解小宝两兄弟下场也会不大妙,或者说会很惨。
这两个蝎子精虽有些小狡诈小贪婪,却也非大奸大恶之辈,他们两个在前面说的话,胡未其实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装做没在意罢了,一路上这两只蝎子精虽吵个不停抱怨个不停,但兄弟之谊却远比表现上看去要深厚得多,而他们一路上虽也不停说着胡未的坏话,却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却从没有想过在什么时候偷了黄金杖逃走,更没想过找什么机会暗害胡未他们,而听他们说起来,他们一方面是畏惧于胡未和戒戒,另一方面竟是把自己带胡未他们去风来国当做了诺言一般,觉得自己必须遵守,还说否则的话可会败坏了蝎族的名声。
那解小宝虽也不停抱怨解小贝给自己引来麻烦,但对于败于胡未和戒戒之事却是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也显得颇为磊落,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
这让胡未颇有些意外,对于这两蝎子精的印象变得好了许多,也正因为如此,原本还想将两根黄金杖据为己有的心思也发生了动摇。
不过现在离风来国还远,到底要不要把黄金杖还给这两蝎子精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胡未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是否也能够祭炼并驱使这黄金杖,毕竟连戒戒都是成功了,按理来说,他也或许能够成功。
只不过说来简单,要实现却困难重重,这祭炼黄金杖的方法并不复杂,但前提是要用到自身的蝎毒,可胡未却没戒戒那么神奇,能从自己尾巴里挤出什么蝎毒来,再说胡未连尾巴都没有,想挤都没得挤。
他也想过要不要放点血,以自己的血代替蝎毒祭炼黄金杖,可是虽然他被那么多蝎子咬过,但从理论上来说,他已恢复如初,他身体里的蝎毒只怕早已通过什么途径被分解,不可能长时间存于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也不大可能代替蝎毒用,而且现在胡未的皮肤摸上去跟以前并无两样,但坚韧程度却远非以前可比,要放血可不容易。
所以胡未也只好暂时做罢,想着能不能找到其它办法祭炼黄金杖,他倒是跟戒戒求教过,问自己该怎么祭炼这黄金杖,小家伙却二话不说,竟然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来摸他的屁股,似要在他屁股上找尾巴,吓得胡未赶紧将它的爪子打了回去。
一路上,解小宝和解小贝两蝎子精不停地吵着嘴,胡未和戒戒则是不停地唱着歌,原本寂静荒凉的沙漠里显得热闹了许多,也多了几分生气。
只是谁也没发现,在这正午时分,最炎热的时候,大家原本应该找个背阳的地方休息,却在不知不觉间竟是越跑越快,渐渐地,大家身下的骆驼已将速度催到了极至,前面解小宝解小贝他们也是不知疲倦似的,埋头狂奔。
直到后来,解小宝和解小贝发现自己似乎喘不过气来了,说话也是如破风箱一般,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等发现自己竟是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在沙漠上狂奔着,更是惊诧万分。
“不对啊,大哥,俺们为啥要跑得这么快?”解小贝气喘吁吁地说道。
解小宝却是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想超过俺,跑在俺前头,所以俺们才越跑越快!”
“是吗?”解小贝觉得有些道理,可又觉得不全是这样,不过一时也想不清楚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于是说道:“那好吧,俺让你先,不跟你比了。”
说着,他便想将速度减下来,可很快他又突然叫了起来:“不对啊,大哥,为什么俺慢不下来?!”
“哼,你骗谁呢,又没有谁逼着你跑?!”解小宝怒道:“你还不是怕被俺落下没面子,所以一直跟俺较着劲对不对?”
“真不是啊,俺真想慢一点跑啊,可不知怎么回事,俺慢不下来啊,总感觉俺的脚好像不是俺自己的了,不听俺的使唤啊?”解小贝委屈道。
“你当俺傻啊?俺可是你大哥,你以为这样的傻话俺会相信么?你再敢说这样的话小心俺教训你!”解小宝哼了声道,不过因为口干舌燥的,他也准备将速度慢下来,歇上一歇,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跟解小贝较量。
可这一来,他却也突然惊叫出声:“怎么回事,为什么俺也慢不下来?!”
他发现自己正跟解小贝说得一样,虽然想慢下来,却发现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而像机械一般飞快地向前狂奔着。
两只蝎子精顿时惊恐起来,以前他们可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还以为是见了鬼了,有什么鬼魂侵入了他们的身体,正在代替他们控制他们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后面的无为他们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感觉驼队跑得实在太快了,这样下去可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当他们拉紧缰绳,想命令骆驼停下时,却发现身下的骆驼竟是不听他们的命令,只是卖命似的狂奔着。
大多数骆驼的舌头都是伸在嘴外,已被太阳晒得脱水,却仍机械似的狂奔着,似乎不知疲倦一般。
无为顿时警醒,抬头朝胡未叫道:“无戒师弟,快别念唱了!”
可前面的胡未却是置若罔闻,仍是摇头晃脑的,不停地高声大唱着。却原来此不知道不觉间,他和戒戒又是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歌声又出现了以前那样离奇的效果,只是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歌声蛊惑的竟只是身体而非思想,像解小宝解小贝他们,神智都是清醒的,但身体却是不听他们自己的使唤,反受了胡未歌声的控制。
无为几个心中大惊,要知道这样下去,这些骆驼迟早要被活活累死,许多骆驼好像也知道了不对劲,竟嘶声悲鸣着,而没有这些骆驼,他们是否能走得到风来国都是难说,还有前面那解小宝解小贝他们,如果他们也被活活累死的话,没有他们做向导,也是要麻烦许多。
无为几个不由焦急起来,无为正想叫自己身边的阿花加快速度赶上前去,却发现阿花也跟这些骆驼一样,舌头吐在外面,呼吸急促,甚至于连眼睛都已闭上,似乎都已成了形尸走肉,全凭身体在动,而无为这时才发现,他又失去了和阿花之间的感应,似乎有什么无形的阻碍隔在他俩之间,隔绝了他俩之间的感应。
而情急之下,无为想爬到骆驼背上,跳去前面,提醒胡未,却发现自己除了双手能稍微动动外,身体竟也不听使唤。
一想到既无法阻止胡未停下念唱,那就只能这么疾跑下去,直到这些骆驼身体崩溃,倒在地上,无为他们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更多焦急。
前面的解小宝和解小贝已是开始胡言乱语,又哭又笑的,好似疯了一般,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