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看着眼前这个和蔼的胖子，搞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同意作伪证，几年有期徒刑对郝瘸子来说太宽恕他了。”齐天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抬头继续道：“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谢谢。”张副局长站起身来，冲齐天伸出了手。
从内心来讲，齐天并不排斥作伪证，但同时也并没有把张副局长关于“让郝瘸子得到应有刑罚”的话放在心上。从本质上来说，齐天是个江湖中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处事方法。对他来说，郝瘸子的罪恶只在于他杀死了从小抚育自己的老花子，除此之外，即便他毁灭世界，也跟我齐天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在乎郝瘸子是否得到应有的刑罚，他唯一在乎的是，自己要用郝瘸子的血祭奠老爹的在天英灵，而且，必须亲自动手。
让警察抓了郝瘸子，判决死刑，最后枪毙？不，这不是我齐天的复仇。
同张副局长握了下手，齐天没再说什么，从他办公室里往外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转头问道：“张局长，这次改口供的原因我清楚了，上次改口供又是什么原因？”
张副局长满脸的笑容忽然凝结到了脸上。
、第五十八章 误会
“此一时彼一时。”错愕了一下，张副局长又恢复了笑容，坐到椅子上，缓缓开口道。
齐天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回答，心里很不屑，不过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便推门出去了。
于薇一直等在门口，看见他出来，便拉着他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和另外一个齐天没见过的警察，两人一起给齐天做笔录。
因为彼此认识，所以气氛并不算严肃，在开始问话之前，齐天见到夏娅似乎兴致并不高，就开口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案件进展不顺利吗？”
“嗯。”夏娅声音不高，轻轻的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兴致。
齐天知趣的闭嘴，开始做笔录。先是回答了一些有关个人基本资料的问题，然后他开始从头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询问工作是由那个齐天不认识的男警察进行的，夏娅在一旁负责简单的登记，并没有开口说话，齐天也不能判断出来她的心情如何，不过从表情上看，似乎齐天开始讲述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说完第一天去参加何磊的葬礼回程被绑架的事，夏娅让他看了一下笔录，确认无误并签名之后，齐天继续讲述第二天从医院醒来，到最终逃脱绑架之间的过程。
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齐天讲述了自己醒过来，回忆起前一天被绑架的事，然后让医生帮忙报警等等，但从犯罪嫌疑人从病房外面冲进来开始，齐天的证词开始发生偏离。
“医生叫来了几个保安，我以为事态即将被控制住，但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忽然几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夹克的胖子……”
“嗯？”听到这里，夏娅忽然轻哼了一声，打断了齐天的话：“你确定为首之人是穿黑夹克的胖子？有没有一个身量不高、身材敦实并且瘸了一条腿的中年人？”
她一边开口问着，同时还递给齐天一个疑惑的眼神。
齐天冲她笑笑，然后摇头：“没有。”
“咳咳……”一旁的男警察咳嗽一声，提醒夏娅注意一下规章制度。按照规定，做审讯笔录时候，警察不得说一些有明显指向性和暗示性的话语。
夏娅本来就性子急，这时候更顾不上这些东西了，她直直的看着齐天，神色疑惑之间还有些恼怒，直接问道：“你真没见郝瘸子去？”
齐天摊摊手：“真没有……”
说完之后，他心里还翻个白眼，暗骂张副局长办事真不靠谱，连手下都还没摆平，就先跟自己串口供了。
夏娅惊怒的看着齐天，她不明白，明明当时她亲眼所见郝瘸子在现场，并且彼此之间还发生了冲突，齐天更是被郝瘸子掐住脖子作为人质，这时候他怎么能忽然变卦，说没见过郝瘸子呢？
不顾身旁同事的劝阻，她盯着齐天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语气忽然缓和了一下，开口道：“齐天，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案件不顺利，我现在回答你，的确是！当时郝瘸子带着你逃跑之后，我们警局的大队人马就赶到了，第一时间开始收集证据，拿到了医院的监控，而且也抓获了除了郝瘸子和炎龙之外的其他几个犯罪嫌疑人，并且顺利拿到口供。但昨晚上开始清点证据的时候，医院监控中案发时间段的录像带不翼而飞，几个主要犯罪嫌疑人也不约而同的翻了供，连现场的目击证人也都改了证词！所以，现在只有从你这里才能拿到直接的证词，你是本案的受害人，你的证词非常非常关键，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
夏娅苦口婆心的劝说，让齐天心里不忍为难她，不过刚才已经跟张副局长说好了的事，他不可能变卦。而且现场有另外一个齐天不能完全信任的警察在，他也不好跟夏娅说明是张副局长的意思，只能狠下心，硬着头皮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当时的情况的确就是我说的那样，我并没有见到郝瘸子，也没见到什么身量不高、身材敦实的中年瘸腿男人。”
夏娅沉默了下来，眼睛里面流露出对齐天的失望，最后不甘心似的又问了一遍：“齐天，你真的不想报仇，不想向郝瘸子讨回公道？”
“我想报仇，但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齐天把头低下去，盯着自己脚尖说道。
夏娅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接下来的询问工作都由另一名男警察完成，她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等笔录做完之后，陌生男警察微笑着对齐天道：“好了，你看一下笔录，确认并签名之后，就可以离开了，有其他事情我们会再联系你。”
齐天签完名，男警察整理了一下文件，起身出门，夏娅也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往一边走去。
齐天叫住了她：“娅娅，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夏娅停住脚步，不过并没有马上转过身，而是犹豫了一下，才回头问道：“什么事？”
“我跟郝瘸子的关系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帮他作伪证？”齐天解释道：“刚才张副局长不是把我叫过去了吗？都是他让我做的，具体你去问他就知道了。”
“张副局长？”夏娅一愣，然后马上转身快步往张副局长的办公室走过去，走出去好几步之后，声音才穿过来：“我这就去问他，你在这里等我。”
齐天看着急冲冲离开的夏娅，不由哑然失笑。这丫头，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在椅子上才坐了一分多钟，夏娅就又回来了。脸上神色相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刚坐下来就对齐天道：“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
齐天摆摆手：“没事，没事。张局长这么快就给你解释清楚了？”
他心里有些奇怪，刚才那姓张的可是解释了半天，他才终于明白并相信了他的话。夏娅这才一分钟，恐怕那姓张的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完吧？
夏娅摇摇头道：“没，张局长没跟我解释，我只是问了他这件事是不是他的意思，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我相信张局长这么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有他的目的。”
齐天有些傻眼：“你就这么相信他？”
“当然。”夏娅毫不犹豫的点头。
齐天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犹豫的开口道：“上次抓花豹那件事情，就是这姓张的跟你抢功劳，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他可不是什么好鸟。”
夏娅白了齐天一眼：“别乱说话，当时是我不理解张局，其实他都是为了我好。”
“为你好？”齐天有些不明白了：“此话怎讲？抢你功劳还是为你好？”
“花豹的罪行是当街杀人，肯定是死罪，我抓了花豹就相当于亲手把他送进了死牢。以郝瘸子和花豹的关系，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他要报复的话，有张局顶在那里，郝瘸子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所以，张局其实不是抢功，他是在保护我。更何况，以张局的地位，这点功劳对他并没有什么实际好处，在公安系统内部，得到通报表扬的人还是我。”
齐天一听这解释也愣了，讷讷的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实际上并没有抢你的功劳，反倒还帮你挡了危险？”
“正是如此。”夏娅点点头：“张局是好人，所以，他说的话我信。”
“好吧，他的确是好人。”
齐天也跟着她点了点头，心里暗道，看来自己还真是误会了那个姓张的胖子。
、第五十九章 三不偷
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齐天特意躲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上次被郝瘸子追击的事还历历在目，而现在，两人的仇恨愈发深刻，再被老瘸子堵到的话，根本不会再有逃跑的余地。
观察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不过齐天还是不敢大意，他悄悄的出来，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到对面的咖啡厅里一个人坐了会儿，再一次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终于打车回到家里。
到家里坐下来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但心里依旧有些想不明白。按理来说，郝瘸子现在对他恨之入骨，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的寻找他，而他今天来警局做笔录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以老瘸子的性格，上次何磊的葬礼都被他利用上了，没道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主动放弃。
想了半天却毫无头绪，齐天放弃思索，躺到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开始琢磨昨天身体内出现的奇怪热流。
在齐天的理解中，自己身体发生的奇妙变化，完全来源于李老二所说的仙灵之气。但昨天并没有完成任务，而且那种热流也并没有给身体带来疼痛感，跟之前仙灵之气淬体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仔细思索了一番，齐天把这种情况归结为仙灵之气淬体之时，有一小部分残留在自己体内，而昨天受了重伤的身体，激发了这部分残留的“仙灵之气”，使其融入到身体里。
想到这里，齐天产生了一个振奋的想法，是不是每次受伤都能激发这些残留的“仙灵之气”？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除了努力完成任务、获得力量之外，又多了一个选择？
“爱情买卖”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完成任务的必要条件是女方完全心甘情愿、齐天有信心去完成任务，但也不敢打包票。别的任务对象不太清楚，单说于薇和夏娅，即便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齐天也不敢肯定她们两个对自己目前是什么样的观感，更不敢说一定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于薇还好一点，起码第二步已经完成，但夏娅这边，齐天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着手。
这个任务是齐天力量增长的基础，而郝瘸子则是他目前面临的危机。在此之前，齐天依靠这个任务赋予的力量，在郝瘸子并不太重视他的情况下，对其完成了数次报复。这几次交锋之中，他无一例外取得完胜。究其原因，一部分是依靠日渐增长的实力，另一部分则是运气。而到了现在，齐天不得不未雨绸缪一下了。从这次事件之后，郝瘸子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他肯定会用尽全力，而齐天的力量却暂时陷入了一个瓶颈。无论是对于薇的第三步任务还是对夏娅的第二步任务，目前来看，短期内没有完成的希望。
当力量的增长不足以应对危机之时，说明齐天正处于危险的状态中。
尽管刚刚在与郝瘸子的交锋中取得完胜，但此刻的齐天不敢有一点自满的想法，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对危机有敏感嗅觉。
除非李老二尽快出现，找到第三个任务对象，否则的话，齐天一定要从其他方面着手增加力量，并且要用更小心谨慎的态度处理身边的一切事情。
李老二是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齐天不能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所以，他目前有两件事情要做。
一是仔细研究那种奇怪的热流，一旦确定能增加实力，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开始锻炼——当然，说是锻炼，其实就是重复受伤并恢复的过程，听起来这种锻炼方式有些骇人听闻，每次都要把自己整成重伤，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他跟郝瘸子交过手，清楚明白的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残酷的现实容不得他有一丝懈怠。再者说来，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苦痛他没承受过？与内心压抑仇恨的痛苦比较起来，身体上的一点伤痛，实在算不上什么。
第二件事情则是他要尽快换个住所，田鹏和他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老瘸子一旦想到这一点，从田鹏身上入手的话，很轻易便能查到这里。而城中村的地形虽然复杂，但上次于薇能找过来，说明老瘸子肯定也能找过来。齐天有种感觉，郝瘸子正在接近自己。
第一件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着急也没用，但第二件事情必须马上就办。
“胖子，穿衣服，起床！”齐天冲着依旧窝在被窝里睡觉的田鹏踹了一脚。
“干嘛啊，一大早的……”田鹏揉揉眼，嘟哝一句。
“搬家！”
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齐天和田鹏都是单身汉，性格也够粗粝，除了收拾几件衣服之外，并没有其他行李。田鹏本来准备联系一下房东，齐天制止了他，两人收拾好东西，在房间里留下一张便条之后，便离开了。
城中村算是整个洛城市区范围内，人口流动性最大，建筑环境最复杂的地方，齐天不可能再找到比这里更加隐秘的地方，所以，当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之后，齐天只能改变思路，不再找犄角旮旯，而是找个光明正大的场所。让田鹏搬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次，要去找个高档小区。
当然，高档小区只是相对于田鹏的住所说的，真正高档的地方几乎没有可能向外出租。齐天瞄准的是中产阶级聚集的小区。
田鹏身上有些钱，但不能动，齐天兜里本来有两千块钱，现在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所以，在找房子之前，他要先去搞点钱。
这种事情对现在的齐天来讲，根本不叫事儿，跟田鹏一道等地铁的时候，他让田鹏再地铁站等一下，自己出了地铁站，来到临近的一家银行。
他当然不是要抢银行……当然，他这种手段跟明抢也差不多。租房子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平时吃饭或者别的什么事，只需要几块钱或者几十块钱的时候，齐天可以对随便任何人下手，但数额较多的话，他就要选择对象了。
所谓盗亦有道，从小艰苦攀爬的生活让齐天的道德观大异于常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是非善恶之分。尤其是现在的他有了安身立命的手段，有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