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个星期后,他才等到风声小了些,找到机会回到了渡城。可是这个时候,他的母亲早已被医院赶了出去,最后,他在遗弃老人站找到了她的尸体,却连一个块墓地都没有,只是火化后停在火葬场,就这些钱,还是医院们捐款替他出的呢,因为大家也不能放任一个老太太的尸体就这些停在病房外。
他在母亲的牌位前号淘大哭,去找江攀枝,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根本不能承受,只把这个寄托在其他的事情上,比如,报仇,所以那些日子,也是他袭警最疯狂的时候,只想把一切的时间都这样匆忙过去,让一切伤口自然愈合,他必须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夜夜的查找信息,安排计划,想把那日参与的刺杀、暗杀都计划到完美,一次次推想假设,终于让他有所寄托,那种绝望虚无的感觉才慢慢好了。
只是这一切过去了,他却犹豫是不是和郭破军说这些事情,虽然才第一次相见,两个人却好像神交已久,两个人脾气相投的人,他不想自己的事情影响到郭破军的生活,所以,他摇摇头,说,没有讲出一个字。
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只是周超虽然无言,但是郭破军已经读懂了他想说的事情。他眼睛微寒,看向白蒙,沉喝道,“你们把人家母亲逼得死去,还不能偿他放下的错,要带到什么地步为止?”
这一喝问声色俱厉,宛如平地一声爆雷,只把人吓得浑身颤抖。谁知白蒙却只是一声轻笑,微带嘲讽的道:“什么时候为止,当然是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止!”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缚
“胡闹,我自不会允许!”郭破军怒尽止冠,发须尽皆竖起,一张黑脸更是黑得比石油还要亮,“你们在我身前欺人太甚,还要问我一对拳头答不答应!”
他愤极,一拳击在身前的地板上,那据说是六十年代未七十年代初铺设的地砖顿时裂开,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蔓延出去,把黎英看得眼皮直跳。
“笑话!”
白蒙冷冷的看向郭破军,这一刻他挺直了腰杆,看向比他高出一头的郭破军,却仍像是居高临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法,自然要做出相应的代价,无论他有什么理由,他都不能违反法律!既然做了,如果因为他身世可怜,就放过了他,这法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你这小子,枉我高看你一眼,你怎是如此绝情之人?”
郭破军被说得不知如何回答,咬牙半天,逼得这么一句。
白蒙前踏一步,毫不客气的道:“非是我无情,只是国法无情,我抓他回去,自有法院裁定周超的罪行,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我……你……”
郭破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白蒙前进一步,他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一步,却不是因为他怕了白蒙,两个人的实力仍然是有差距,白蒙还不是已经精通化劲的郭破军的对手,但是这一刻,他挟着道理和正义发言,气势上无限高涨,郭破军却是不顾任何道理的相护周超,气势上自然就弱了,占不住脚,一下子就被白蒙迫得后退!
“我就不让你带他走了,你又如何!”
被白蒙逼出了一丝凶性,郭破军退了一步之后,忽然抬起一张愤怒如狮的脸,戟指白蒙,朗声问道。
“那您就是相抗国法,窝藏凶犯,少不得将您也带回去,定一定罪了!”
白蒙见郭破军果然上钩,心下一阵窃喜,脸上却是一片正气凛然。他定下此局,谋的就是郭破军和周超脾气相投,郭破军欣赏他的资质性格,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让自己带周超走,那么一次争斗不可避免……
他也就触犯了法律!
那么,自己来这一趟的目标也就达到了。
“我看倒有谁能带我回去!”
郭破军一指自己的胸膛,目光落向白蒙和他身上众人身上。
被郭破军这半生战斗无数,杀过人见过血亡命过天涯,胜过败过努力过崛起过,可是一片心肠仍如赤子的大狠人目光瞪视,那些混混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这种凶光,却不是他们这些小辈可以承受的。
“也许不能,黎英却是坚决不会退缩!”
黎英直视着白蒙目光,一字字清晰无比的传入大家耳朵里面。他虽然被郭破军那要择人而噬的目光震慑住了,可是这一刻,这个人民警察心中却有一股子正气英气,让他承受住了这可怕的嗜血目光,虽然有惧意,可是血勇却让他选择直面郭破军的目光。
暗道了一声好,白蒙赞赏的看了黎英一眼,他脖子传来咔咔声音,显然身体的本能让他后退,可是却用意识,以责任,压迫的自己不要惧怕郭破军的凶威!
“郭破军,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要违抗国法吗?!”
白蒙连忙一声大喝,吸引了郭破军的注意力。
他知道黎英虽然抗住了郭破军的凶威,可是两个人实力相差过大,如果对视时间过长,可能会对黎英的精神造成创作。这不是什么攻击技能,只是人随着实力增长,还有那些大破大立的极端经历,却让人的精神自然会增长,变得有了棱角,会在注意力集中的时间,变成可怕的武器,直接影响实力弱小的人的精神。
现在的郭破军和黎英,还有他身边那些更不济的一群混混之间,就有着这样一种实力差距。
“我当然想得清楚。”
郭破军气势提到了顶点,语气却变得淡然了。功夫到了他这个地步,早已经念头通达,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有着考虑,既然决定做了,自然不会有所改变。
“那不怪我不客气了!”
“呛”“呛”两声,白蒙那许久未用的长剑短匕“恨长”和“情短”出现在手中,两把纯黑的锋刃一出来,那薄得不容立针的刃口就好像吸引了所有的光线,让这本就不能明亮的通道又暗了几分。
“好兵刃!”
郭破军看向这两把武器,不由得大赞了一声。他虽然专练拳脚,不习武器,但是殊途同归,一样可以看出武器的好坏。
“不过即使加上万物,你也不是我的对手!”郭破军摆了一个八极拳的起手式,头不也回的对周超道,“小兄弟,看我给你演演招式,有这么个家伙喂招,你的收获也能深一些。”
白蒙不动声色,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却在郭破军的气势压迫下不敢说话。这个时候郭破军的气氛开始集中,不再是开始那么个高大的好像如山倾一样的巨人,此刻收于一点,那两个拳大似收非收的立于身前,劲力收缩,随时可以爆出可怕的威力。
不放则已,一到出招,必然是石破天惊之势!
感觉到了郭破军的气势,白蒙的瞳孔微缩!他长剑划弧,斜于身前,剑尖指向郭破军眼睛,摆出了武当山龟蛇剑的预备式。
这套剑法是武当山上某道门的镇山之宝,是张养神偷来的,细腻缠绵,攻守兼备,最擅长以柔克钢,对付拳路大开大阖的郭破军,天生克制。
只是白蒙虽然有武器之利,又仗以招式相克,却也不敢托大,两个人的差了一个境界,这之间的努力却不是这些外物可以比得上的,战斗经验上的相差也如云泥之别。
他手中的情短反手藏于腋下,这是龟蛇剑势中并没有的招式,是白蒙以自己的经验,整合而来的招式。
他用眼神示意黎英准备,黎英取出了枪,堤防的对象却是周超!
周超自一生长叹之后,就一言未发。这个时候郭破军要为他出手,他终于出手,目光在厅中众人向还闪过,又深深看了自己的两个同伙一眼,忽然前站一步,站到了白蒙和郭破军之间!
“二人请慢!唔!”
一声痛哼,一瞬间周超便脸如纸。
“小兄弟,你疯了,快退开!”
郭破军正全副心神投注在白蒙身上,根本不防周超突然插入二人之间。他和白蒙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极处,两个人虽然没动,但是交锋已经开始了。可以说,郭破军的集中一双重拳,白蒙的精神也化成了剑意,正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这个时候周超强行闯入二人之间,就好像用身体承受了两个人之间的较量,自然会受不了。一声闷哼,没有当场昏过去,已经是周超意志力坚强,同时修心的静修也没有落下太多。
郭破军见周超受伤,立刻收了气势,却也不敢上前,他怕白蒙突然出手攻击。是以他只能遥遥的道:“小兄弟,你疯了,快退开!”
白蒙见郭破军收了气势,而且周超一招受伤,挡在自己的郭破军之间,也不敢再放出气势伤敌,同样收了气势,想知道周超到底做何为。
“前辈,白蒙!”
周超长吸一口气,压下了脑子里面的痛胀混乱,“小子确实违法,自当身受国法惩治,不能逃,不应逃。我虽有惨事,但是因为自己的事情造成更多人的痛苦,我应该为此承担后果。”
他一张俊脸此刻苍白如纸,语气诚恳,噙着一丝洒然的微笑,倒是显得并不以这牢狱之灾为忤。
“胡说,你有苦衷,那些人被抢,是他们的本事不济,大丈夫行走于世,岂能被这些小事所限?”
郭破军却是不同意周超的说法,反驳道。
“您的说法也有道理。”周超点点头,“只是我不愿再因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您的生活。您生活富足,我承您指点之恩,日后离了监狱,再来听您教导!”
说罢,周超对郭破军长鞠一躬,一躬到底,实则恭敬之极。
他自小四处求师,一生本事是自己摸索着七拼八凑出来,早已到了瓶颈,再如何向上前进,心中却没有定法。今天得遇郭破军指点,有茅塞顿开之感,虽然只是一两句,却破了周超之障,自然极是感激。
对郭破军表示感谢之后,他迈步走向黎英,两只手伸出,洒然道:“我跟你们走!我与此间主人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窝藏我,是我胁持他,才进了此间的。”
黎英大讶看着他,没有想到这个逃了这么多天的劫匪,竟然会自己归案,把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快一点,你愣着做什么?不执你的国法了吗?”
等了半天,黎英却是惊讶的忘了动作,周超不由不耐烦的喝了一声!
白蒙盯着周超,面上平静,心下却是喜气更重。这家伙,品格倒是不错,只不过那郭破军爱惜人资质,更爱品行,你周超这么一做,他管三分的心,这下要管十二分了!
“哼,你小子倒是识趣,如果早日想清楚,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力气捉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临阵拜师
虽然与预订的计划不符,但是黎英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取出了副手拷,就锁向周超的手。
“你敢动他!”
郭破军一直看着周超,忽然大喝一声,整个人化成一道残影,向着黎英冲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
白蒙却是不敢放任他攻击黎英,谁知道他个绝世凶人一时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仗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混蛋……”
郭破军恨恨说了一声,眼看着黎英手拷就要锁住周超,自己却被白蒙阻住一时根本不能突破,手臂忽然涨大了一圈,只听“嘭”的一声,他手一扬,一道金色流光打在黎英手上,“叮”的一声脆响,他手里的手拷竟是再也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小兄弟,你这意思我领了!”
郭破军一招迫开白蒙,拉着愣住了的周超就退开了,狠踏了一脚,地砖化成碎石飞袭白蒙的脸面,让他不得不闪避开来。
得此机会,郭破军拉着周超退了开来。白蒙心中满意这一切的发展比自己的预想还要好,可是面上却做出愤怒已极的神色,厉喝道:“郭破军,你要袭警拒捕是么?”
黎英揉着被打得红肿的手掌,看向地面上击他那物,金光闪闪,却是掉出一地的零件,原来是一块手表,看那成色已经是戴了许多年的旧物,想不到这郭破军被逼得急了,竟然连身边之物都舍弃了。
周超也见到了地上的零件,又看向黎英的手,肿得老高,知道以郭破军的手劲,这表里面的精细零件是要不得了。
“前辈,您为了救我……不光惹祸上身,连心爱之称都……”
周超声音有些发颤,家道中落之后,他受够了人间冷暖,与那两个同伙,也只是互相利用,这是许久时间之后,第一次有人这么的关心自己。
“周超,莫要再叫我前辈!”郭破军忽然正色道,“我爱你天资德行,与你有指点之缘,欲收你为徒,不知你什么想法?”
“前辈肯收周超为徒,我求之不得!您一身本事,我是万分敬仰的!只是我带罪之身,还等服刑之后,再向师父讨教!”
周超先是愣住随即面现狂喜,可是再一转念,深深的失望又爬向了脸。
他十年的求师之途,今日终于见到了一个可堪为他指点前行道理的人,可是却是在被人捉住之前,没有福分享受这份指点。
“不,就现在!”郭破军斩钉截铁的道,慈爱的看着周超,“你现在年龄也不小,再在牢狱中耽误时光,恐怕这一生就误了!我们习武之人,自不会拘那小节,天地之大,我带你随便去哪里不能吃一口饭?吃饱喝足,有力气耍耍招式,这日子莫要太过逍遥!””
周超得闻郭破军的话,只觉满腔诚意,同时对他描述的生活,也极是向往,不由面现犹豫。郭破军觉得有戏,连忙道:“我无有子女,这一身本事,只能传你!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纵使千万人阻挡,拿我们师徒的一身本事,还不能打出一个容身之处么?”
“你,果然还是看不上郭某人这个微薄本事吗?”
郭破军话说尽,却等不来周超一个回答,不由面现失望,长叹了一声。
周超微抿着嘴,看到郭破军好像老了十岁的脸,心中一痛。今天虽然是初见,但是这位郭前辈待自己一片至诚,一身本事都是通天彻地,如果能得他指点,岂不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当下周超再不犹豫,拜倒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响头连磕八响,就此拜了郭破军为师!
母亲死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待自己如此赤诚,恨不得掏出心肺对待自己,周超只觉得感觉到无以复加,吃再多苦都只淡然面对的眼睛,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想了一辈子,郭破军没收到白蒙,终于收到了周超这样的好徒弟,开怀大笑,扶起眼角已经湿润的周超,轻拍他的后背。
看到这一幕,白蒙莫名就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真想就此让了他二人从来天下逍遥。
“白蒙小子,那袁志强的场子我不和你争了,你想要要,我这份家业应该足够袁志强妻女一事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