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让江湖闻风丧胆的长乐暗组抢食,就有被撕成粉末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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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掌门啊!您可不要吓我啊,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呜呜!”张五魁跪在韦希冲的病床前,牢牢的握住了韦希冲的无力伸出的手,把额头磕在上面痛哭流涕。
张五魁十分悲恸,旁边伺候的人都被感染了,人人眼圈红红的,韦希冲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已经失去了红色的光泽,岁月的痕迹在这个时候从他皮肤里爬了出来,让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死红的颜色,他茫然的听着张五魁的哭声,一边喃喃的说道:“银子也没了,生意也难做了,丁家也得罪了,这畜生也跑了,我的脸也丢尽了……”
“父亲。”韦全英咬着牙悄悄的进来了,他的脸扭曲着,低头看着床腿好像要把它嚼碎。
刚才他出去听镖局搜路镖师的汇报了,一看这模样就知道又是毫无收获,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坏消息告诉父亲。
但韦希冲已经被气坏了,茫然的看着屋顶,好像根本没注意儿子的困窘。
“五魁,你出来。”韦全英把张五魁叫了出去。
张五魁一瘸一拐的跟在怒气勃勃的韦全英身后到了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青城的武师。
“五魁,你的腿怎么了?”韦全英问道。
“刚才带人从山下搜索回来,急着来看掌门的病情,结果坠马了……”张五魁一边低头擦拭眼泪,一边说道,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伤势实在不轻。
“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只是骑不了马了,”张五魁突然咬牙切齿的抬起头说道:“全英你放心,就算腿断了,我爬也要把那畜生擒住!”
韦全英脸上一阵失望,他长叹一声,叫道:“真是祸不单行啊!”
“怎么?全英你要我做什么?!”张五魁疑惑的说道。
“昨夜发现尸体的时候,身体还是温的,我领着一群人顺着火起的方向拼命打马从山顶一直跑到山下,五魁你带着弟子搜遍了青城,爹爹甚至搜了所有宾客住的院子,还和丁家起了争执,唉,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他能飞不成?!”韦全英又是一声叹息“那畜生必然逃出了此片区域,我想来想去,只有去捉拿他父母!本来你是青城最得力的下属,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但是你这样想来也去不了了!”
“我能去!您看看,我能走能跳!”张五魁瞋目大呼,他大步向前踏去,但马上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周围高手对身体都是了如指掌的,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不是装出来的,况且他坠马的时候很多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呢,都知道他腿上必然受了严重的伤。
一群武师慌不迭的一拥而上,把他半扶半抱的扶了起来,张五魁兀自大呼:“放开我!掌门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去,我要生啖王天逸之肉!放开我!”
韦全英眼睛湿润了,他喃喃道:“要是人人都像五魁你一样,我和爹爹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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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朝着京城前进,官道上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来来往往,有青城的,也有其他不知名门派的,差别是青城的人咬牙切齿,一副被鸟屎拉在头上的神色;而其他门派的则是满脸喜色,眼光四处乱扫,一副听说路上有人丢了银子的神情。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抓住王天逸和胡不斩。
胡不斩本来脑袋就异常的值钱,而“后起之秀”的王天逸虽然不如他多,但韦全英也开出了两千两银子的大价钱,这价钱和王天逸的身份实力比起来,实在比捉拿武功卓越的胡不斩合算多了。
丁玉展放下车厢的绸缎窗帘,把目光转向了对面坐着的姐姐和姐夫,他沉声道:“那晚我也去青城监牢了,目的就是救王天逸。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但青城的看守都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王天逸他没杀人,有人栽赃!”
丁晓侠没说话,抬起头来只是笑了笑,又埋头继续看面前一堆信笺和报告。
杨昆微微合上眼皮,缓缓说道:“杀,还是,没杀,有区别吗?”
丁玉展怒视杨昆良久,但对方只是毫不在乎的淡淡一笑,丁玉展心中郁闷难解,一声怒吼中,一拳打在了车厢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念道:“天逸,你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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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和胡不斩爬出了排污的出口,呼吸到清冽的山风,看到头顶璀璨的星空,两个人同时痴了。
然后他们对望一眼,眼里都是掩饰不住死里逃生的喜悦,两人向山下狂奔而去。
从后山下山本来是很难的事情,因为地势陡急,就算是对习武的高手来说狂奔下山也是危险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两个人心里被满心的喜悦灌满,背上好像插上了双翼,如同飞一般在崎岖的山路上向山脚冲去。
由跑到滚,又由滚到跑,由跑又到滚,又由滚到跑。荆棘、碎石好像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土,让他们轻轻的就挥到了身后,内力好像用之不竭、肌肉好像再也不知道疲倦,速度超越了山风,让衣襟被山风紧紧裹在了身上。
眨眼间,青城就被甩在了身后。
“王天逸,你有何打算?不如跟我投奔沈家吧。”胡不斩在山泉里洗净了身体和衣服,对王天逸说道。
王天逸懒懒的坐在山泉里,他呆呆的看着头顶的星光,过了一会,才收回目光来,缓缓的问道:“为何投奔沈家?”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被青城通缉,你一个无依无靠的青城弟子能怎么办?”胡不斩冷笑道:“他们会碾碎了你!还是…。。”
王天逸一笑,问道:“我是问你为何想去沈家?”
胡不斩瞪大了牛眼,怔了一下“你难道不知道,江湖七雄中唯一没有通缉我的就是沈家?而且他们一直有收留为中原武林所不容的高手的传统,我逃出江南,一路北上就是为了投靠沈放,中原武林已经人人为我死敌,只有沈家才可保的我安全。”
王天逸叹了口气,看定了胡不斩,惨笑一声道:“可记得我们如何相识?”
“哦,呵呵,我要宰了那一家,你和那帮镖师却横地里窜了出来坏了我的好事…”
“我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和你还有其他那么多人豁出性命来厮杀?”王天逸无奈的叹口气,说道:“那小姐就是沈放的千金。”
胡不斩如被五雷轰顶,光头上顷刻间就布满了冷汗,张大了嘴巴却吃吃说不出话来。
王天逸看他这个样子,低下了头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料想气还没叹完,就被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震的浑身一抖。
只见胡不斩戟指朝天,眼瞪得如同铜铃,朝天大吼道:“贼老天!你耍洒家!早知如此,我定在江南力战而死!何苦又受这么多无谓煎熬?!”
王天逸冷笑道:“他听不见的。不如节省力气,我们还要逃命。”
如同发狂的野兽,一听到声音,胡不斩猛地转过头来,赤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坐在水里的王天逸,五指捏成了铜钵大的拳头,咯咯作响,低沉的厮吼在他墙一般的胸膛里来回撞击,风中如同响起了翻滚的闷雷:“反正我已经穷途末路了!我先毙了你这直娘贼!”
王天逸一惊,在胡不斩如海潮一般对着自己汹汹扑来杀气中,他想站起来,去拔那两把插在泥中的长剑。
但他的身体只晃了晃,就又靠回了水中的山石——那样一点用没有,离凶僧距离如此之近,而且他的伤已经好了七成,想靠武功,自己绝无生理,只能被这发狂的野兽击毙在荒郊野外。
此刻他不仅靠了回去,而且放松的倚在了上面,就像躺在最舒服的凉椅上,王天逸看起来就像在洗澡,他轻轻笑了起来,但越笑越大声,一手捂住了肚子,另一只手带着水滴指住了胡不斩,好像面对的不是江湖上最危险的杀手,而是一个脸上长了两个鼻子的可笑人。
胡不斩要发狂了,而王天逸好似疯了。
疯病比狂病要厉害。
于是狂气消退了,胡不斩的拳头中间有了空隙,但他的眼睛仍然血红。
王天逸嘲笑一般的笑着说道:“凶僧也怕死吗?”
“直娘贼!谁怕了!”
王天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他的脸结上了一层寒霜,他的目光猛地死死的咬住了胡不斩的眼睛,眼珠一样开始泛红:“不怕死的人哪里有什么穷途末路?!大不了一个死!在乎的是直娘贼孙子!!”
王天逸吼的胡不斩一滞。
一个手握铁拳站在岸边,一个看似闲适的躺卧山泉。
两个人再无声音,只有呜咽的山风吹过他们身边
但两对目光却激烈之极的绞杀在一起,但一个是重压下的无序狂躁,一个是有备而来的视死如归,胡不斩的气势被压住了,面对对方那同样危险的挑衅目光,胡不斩心里泛起了一种无力的感觉,他大吼一声,转身重重一拳砸断了旁边的小树,这才消了一点心中的躁闷。
看到胡不斩转身断树,王天逸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让胸口的水珠跟着乱跳。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因为紧张调动起来的气血把他胸膛都要挤爆了。
就像面对一头野兽,只要一个应对不好,凶僧和他之间马上就会爆发一场血肉横飞的搏斗。
砸断了小树,胡不斩恨恨的低下头,问道:“你倒认识沈家那群混帐,你打算投奔他们?”
“呵呵,”王天逸笑了起来:“我知道的太多了,他们没来找我,我已经烧了高香了,你见过谁人送上门去求别人灭口?”
“那你打算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走!”
闻听此话,王天逸脸色阴暗下来,他牙齿来回磨了很久,那是因为对未知前途的恐惧,好久他开口道:“我必须马上回家接我父母!然后去个没有江湖的地方隐居起来!”
“唉,”胡不斩想了一会,叹气道:“我现在倒希望你是个孤儿了。”
“谁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王天逸从水里一跃而起,穿起了衣服:“必须赶快!这周围都是青城的地盘,到处是他们的产业和人手,慢了,我父母就危险了!”
“快不了,”胡不斩脸色铁青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先得徒步走到离青城足够远的地方,才能开始搞马匹什么的。否则很快就被知道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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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的话,石仞镇离青城两天路程。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镇如其名,出产石料,配上青城的木材,就可以做出精美的石木屏风卖往各地,因此商旅虽不多,但却不断。
但他们到石仞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王天逸对自己生长的家乡一石一木都了如指掌,他没有着急进去镇子,而是先和胡不斩在镇边的山上等到天黑。
在更夫敲二更的时候,王天逸和胡不斩溜走在月色打下的黑影里,经过的屋舍既熟悉又陌生,王天逸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半年前他还是一个无知但才有憧憬的戊组弟子,但六个月之后,他却要像贼一样在自己的家乡偷偷穿行。
王天逸熟悉这里的街巷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他领着胡不斩拣最简陋狭窄的街道前进,拐过下个路口就是目的地了,王天逸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这是渴望马上就要实现前的犹豫——又喜又怕。
不过即便离家这么近,也不可进去,只能远远的看看,这让王天逸非常伤感,离开父母那么长时间了,却只能在确认了无危险的情况下才能见面!
王天逸的一条腿已经跨出了黑暗的小巷,前面就是月光满地的银色大道,就在这时,路口的二层木楼上的窗户吱吱呀呀的开了,王天逸和胡不斩同时缩了回来,背后贴住了墙,眼睛死盯住那地方。
一个头从那窗口伸了出来,马上被月光染成了银色,那人左右看了看,轻轻的把窗户开的大一些,然后又静默无声的缩进了窗口里的黑暗里。
王天逸背上如被塞进了一块万年寒冰,冻的后脑勺霍霍的跳——那人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甄仁才!
昔日的老乡和好友!
坠入了冰窟,甄仁才所在的房间是个酒楼,王天逸知道从那房间另一扇窗户可以远远的看到自己家小院。
奉命守在那里,打算守株待兔,但天气太热,于是在守候的房间里把窗户开的大一点。
王天逸咬紧了嘴唇,拉着胡不斩从原路折回了黑暗里。
很快,他见到了他的三舅,这里是王天逸的家乡,自然有的是血缘亲戚,应该说镇上每个人都沾亲带故的。
三舅一直对王天逸非常好,今天虽然他深夜来访,但他们一家人还是黑着灯,拿来食物让他们先吃饱。
但三舅的话却天打雷劈般的击傻了王天逸:“孩儿啊,你家遭难了!”
就在前天晚上,一把大火把王天逸家里烧了个精光,火势如此之猛,眨眼间就把三间屋子烧成白地,怀疑是被泼了油,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剩下,只有被烧成了焦黑干棒的残骸……。。
第二天一早,十几个青城门人就大摇大摆的骑马来了,为首的正是韦全英,他们包下了王天逸家旁边的那家简陋的客栈,还到处打听王天逸的下落。
王天逸听完之后,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哭,只是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压的他身体往中间缩,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脸上的眉毛抽搐般的上下跳动,眼睛越睁越大,眼珠上好像蒙了一层水雾。黑黑的瞳仁不停的放大缩小,手指牢牢的握住了身下椅子的把手。
“……。你知道我经营的屏风店,需要经常进货,听送货的人说,现在渡口官道上到处是拿着刀枪的武林中人,看见少年郎或者是高大的壮汉就拿画像对好一阵子……。是不是找你?你师门说你偷东西还杀人,我看着你长大,这是不可能的,你是老实的好孩子,你做不出来!是不是被人算计了……你父母的遗体我们几个亲戚帮着收了,但你们师门又生生抬走了,放回了你家院子,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他们都会武功,凶巴巴的……。我也是经历过世面的,你还是不要去拜父母了,等过一阵子,我们帮你发送了,逢年过节,我们帮你烧纸上香,”
“咔嚓!”王天逸把一只木头扶手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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