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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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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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你,想不想知道如何不花钱、省钱、不费力气挣大钱,他一定是要骗你钱;如果有人问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世界本源、什么是你的前世和来生,他一定是要骗你的灵魂;如果有人问你,想不想知道世界到底是谁的、到底如何才算公平,他一定是要骗你十几年的生命。在我心智发育的黄金时代,我和我的女友互相学习彼此的身体,学习如何在一起。这同样是一个伟大的过程。街上的人很多,我都不认识。北大里的人很多,尽管多少有些脸熟,我也不能不经过同意,撩开她的衬衫,抚摸她的乳房。从这种意义上讲,我好象只认识我的女友。按照赵氏理论,世界象一张白纸,捅破一个洞,就可以到另一面去,另一面就是各种宗教在不同场合反复描述的天堂。我伸出我的男根,象是伸出我的手指,我在我女友的身体里捅破一个洞,我到了世界的另一面,那里是天堂吗?从传统意义上讲,我的女友几乎在各个方面都是个好学生、健康青年。她认真听讲,决不迟到。她坚持锻练,身强体壮。她不吃致癌食品,不胡思乱想。但是,从传统意义上讲,我的女友在一个方面绝对不是个好学生、健康青年。她对的我身体的爱好,大大大于我自己对我身体的爱好,按照传统定义,她称得上淫荡。“你别生气。”我推了单车和我女友在未名湖边行走。当我很严肃地告诉我女友,我觉得她很淫荡的时候,她满脸怒容,一副想抽我的样子。“淫荡在我的词典里,绝对是个好词,就象《红楼梦》里说贾宝玉是天下第一淫人,是在夸他。”“你可以给我好好讲讲,淫荡如何是个好词。”她火气未消,她暗含的意思是,我讲不出来,还是要抽我的。“我一直以为,男人是否美丽在于男人是否有智慧,不是聪明而是智慧。这甚至和有没有阴茎都没有必然的联系,比如司马迁宫刑之后,依旧魅力四射,美丽动人。女人是否美丽在于女人是否淫荡,不是轻浮不是好看而是淫荡。我要是个女人,我宁可没有鼻子,也不希望自己不淫荡。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所有魅力四射的女人都十分淫荡?这是秋氏理论的重要基础。”“你不用担心,你要是女人,你有足够的能量让周围鸡飞狗跳的。我还是不喜欢淫荡这个词汇,你可以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不要用在我身上。我对你一心一意。”“智慧可以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智慧是达芬奇式的智慧,无所不包。达芬奇画过画,教过数学,研究过人体解剖,设计过不用手纸的全自动抽水马桶。另外一种智慧是集中式的智慧,比如那个写《时间简史》的教授。他全身上下,只有两个手指能动,只明白时间隧道和宇宙黑洞。淫荡也可以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对任何有点味道的男人都感兴趣,另一种是只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林黛玉和你都属于后一种。”我女友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要抽我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姑娘们好象总愿意和林黛玉那个痨病鬼站在一块。“其实淫和荡还不完全是一回事。”我说到兴起,常常思如泉涌,挡都挡不住。在这个时候让我闭嘴,比在我高潮到来前一分钟,一桶冰水浇进我裤裆,对我身心的摧残更严重,更为狠毒。我女友在几年之后发现了这一点,经常应用,但是在北大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每次我说到兴起,她都默默地听我一泄如注。“套用阴阳的说法,淫属于少阴,荡属于少阳。说具体一点,用文字做比喻,劳伦斯的文字属于淫,亨利米勒的文字属于荡。如果有人说我的文字淫荡,真是夸我了。”“会有人说的。还会有人说你这个人本身就很淫荡。”“只对你。”“真的?”“真的。”“你喜欢我淫荡吗?”我女友问道。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到水穷处,暮春了,天上没有云,夜很黑,风很暖。我女友抢过我的双手,放在她腰的两侧,我的单车随重力慢慢倒在路边的草丛里,车筐里的饭盆象风铃般叮当作响。我双臂锁了我的女友,她的头发和眼睛在我的颌下,她的双腿用力,我俩一起挪进路边的一棵丁香树。那棵丁香树很大,覆盖四野,在我们周围,象是一个巨大的帐篷。丁香花开得正盛,透过枝叶,挺好的月亮,丁香花点点银光闪烁。“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有多淫荡?”我女友问道。“做梦都想。”“人做事要有节制。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你知道不知道,丁香花大多是四瓣的,你如果摘到五瓣的丁香,上天就满足你一个愿望,不管这个愿望多不实际,多不符合原则。我现在随便摘一枝丁香花,从远枝端开始数,数十朵丁香花。如果我在这十朵之内摘到五瓣的丁香,我就让你知道我有多淫荡,否则你骑车带我回宿舍,快十一点了,大妈要锁宿舍门了。”我的女友随手摘了一枝,映了月光,从远枝端开始,辨认丁香花的瓣数。十朵丁香花里,五朵是五瓣的。我的女友轻轻一笑,眼波动荡。她的双手象蛾的双翅在我的身体周围上下飞舞,最后停在我的腰间。夜深了,没有蝴蝶,蝴蝶都睡了。“我不喜欢你穿牛仔裤。”她慢慢说道。“你喜欢我穿什么?”我问。“我喜欢你穿运动裤。我不是送过你一条挺好的运动裤吗?”“为什么喜欢我穿运动裤?”“我可以方便地感受你的勃起,可以方便地放我自己进去,可以方便地脱掉它。”“我也不喜欢你穿牛仔裤。”我说。“你喜欢我穿什么?”她问。“我喜欢你穿裙子。”“为什么?”“穿裙子方便。”“方便什么?”“方便我犯坏。”我的女友缓慢地亲我,亲得很深,亲得很有次序,由上到下,到很下。毕竟是受过严格理科训练的人。“你身上有种味道。”她说。“胡说,我今天刚洗澡。”“和洗澡没关系。是从你身体里发出的味道。”“我也不是糖尿病晚期,没有酮中毒,不会有烂苹果味。我尽管爱好胡思乱想,但是还没到精神错乱,不会有老鼠味。”“是种很好闻的味道。你还记得不记得,第一条颅神经是嗅神经,嗅神经和脑子里古老的海马回相连,与性欲关系密切。”“所以香水是个大买卖。”我女友的头发散开,浓密零乱,在我的腰间波涛翻滚。我象是站立在齐腰深的水中,波涛汹涌,我站立不稳。我透过散开头发的间隙,看到丁香树下洒落的月光和振落的点点丁香花,好象海底点点星火和游动的鱼。“把你的味道做成香水,多少钱我都买。”她的动作不停,她的声音断续。“我跟你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精明。我对你没有自制力,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越轨。我原来想,你要是敢跟别人,我先骟掉你的小弟弟,再割掉你的舌头。我想,你就废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没有了小弟弟,没有了舌头,你还有你骨子里的味道,你还是淫荡依旧。”“我只要你,只有你好,只有你抱着舒服,比枕头还舒服。”“你的逻辑不对,别把我当文科小姑娘骗。你没上过别人,怎么知道别人不好。世界很大,姑娘很多。”“已经挖到了金子,为什么还要继续挖下去呢?”“我真想这样抱你,一天、一年、一辈子。在医大这八年,你好好陪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让我上瘾。我没有对其他任何事情上过瘾。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我栓得那么紧。”“为什么你说只让我陪你八年?”“你想陪我多久?”“你让我陪多久我就陪多久。”“你说八年过去之后,我们还分得开吗?”“现在就已经很难了。”我在她里面,我还能说什么。我想起十朵丁香花中的五瓣丁香,感到宿命。但是后来我很快发现,这棵丁香树是个变种,整个一个骗子,它开的花,五瓣的比四瓣的多。一些理化因素可以是动植物发生变异,比如核辐射等等。根据这棵丁香的经验,我觉得,野合也应该算是诱发变异的一个因素。多少年来,不知道有过多少人在这棵树下相识、相知、相拥、野合,多少人许下愿,摘下过多少丁香花以占卜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拥到就地野合的时机。我女友后来也发现了这棵树的妙处,当我们需要决定一天乱搞几次的时候,她就拉我到这棵丁香树下,庄重而虔诚地对我说:“丁香花绝大多数是四瓣的,五瓣丁香绝无仅有。我们以学业为重,严格要求自己,我现在随便摘一枝丁香花,从远枝端开始数,数十朵丁香花。如果我在这十朵之内摘到几朵五瓣丁香,你今天就可以坏我几次。要是一朵五瓣丁香也没有,你我一次也不许坏,相敬如宾,端正思想,一起去三教上自习。”我们离开这棵古怪丁香树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往常要是闹到这时候,我女友总是惴惴地推算,是哪个大妈值班,那个大妈和她熟不熟,好不好说话,好开门放她回宿舍;如果大妈不开门怎么办;回宿舍,会不会让魏妍、费妍、甘妍这些人看见;她们看见会不会说三道四等等。那天,从我们走出丁香树到她宿舍楼,她一句话没说,在分开的时候她告诉我,我的东西的味道象极了臭椿花的味道。北大校园里有很多臭椿树,好象总在开花,校园里常常一股臭椿花的味道。我女友说“我的东西的味道象极了臭椿花的味道”,我对这一论断印象深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总感觉北大是个淫荡的地方。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园子,有那么多老北大才子的铺垫,有现在脸上有光、眼睛里有火的少年才俊,难免不成为一个淫荡的地方。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我想,老北大的才子们,至情至性之人,我们能够想象的地方,他们也都能想起来,在那些地方,犯犯坏。这就是历史。我在我能够想象的地方犯坏,写下“到此一坏”,感觉今月曾经照古人,无数至情至性的前辈学长就躲在这些地方的阴暗角落里,替我撑腰。这就是历史感。在一个没有几十年历史的地方,我无法感到淫荡,就象面对一个没有在江湖上晃荡过几年的姑娘。臭椿花的味道和这种气氛好象影响了好些人。举手投足之间有儒雅之风的黄芪,频频被几个日本、韩国游学而来的大男人骚扰,他们送了黄芪不少日文和韩文的唱片,黄芪在宿舍里放多了,我慢慢也能听出这两种语言的区别。黄芪和那些人在勺园宴饮多次,喝得小脸红扑扑的回来,告诉我,那些人古文极好,有空,我应该和他们聊聊,说其中一个人写得一手很好的怀素体狂草,背出的俳句深有禅意。黄芪问中文系的小李,什么是龙阳之好,什么是断袖之谊。小李对黄芪说,那些日本人韩国人是想知道,你对他们的兴趣是不是比对女生大得多。黄芪酒劲儿忽地上来了,立刻要窜将出去操他们的妈妈。要不是我和小李拦着,那天没准要出人命。北大是个很敏感的地方,清华可以死个人,北大不能死只鸡。当时又是春夏之交,正值某个周年,不敢随便出事的。厚朴常常哭丧着脸,跟我们诉苦,说老有人摸他,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其中还包括魏妍,这些人里没一个好人,“胖子也不是随便给人摸的呀”。我们劝厚朴,首先要理解那些群众,胖子天生丽质,冬暖夏凉,是放手的好地方;厚朴又天生好皮肤,琳琅珠玉,光映照人,魏妍就是听男生狂说厚朴肤如凝脂,才大着胆子问厚朴,能不能让她轻轻摸一下,厚朴红着脸答应了。厚朴事后对我们说:“做男生的,不能那么小器”。黄芪根据自己的遭遇,献厚朴一策:再有人摸他,不论男女,厚朴应该采取主动,往死了亲胆敢摸他的人,然后幽幽地说:“我是你亲的第一个女人”。厚朴用了一次,立刻成为新闻,之后再也没有人随便亵玩我们厚朴了。辛荑新认识了一个叫小翠的北京工业大学女生。晚上,辛荑在熄灯前和我一起抽烟,开始和我探讨小翠某些举动的暗示意义。辛荑告诉我,昨天晚上,他和小翠在图书馆前的草坪散步,小翠身子一直压着他走,几次把他拱到马路牙子上,这是什么意思。我唯恐天下不乱,说这个意思太明显了,她想你好好压她,质问辛荑为什么让机会白白错过。辛荑一脸狐疑,说他又不是流氓,他怎么能什么都懂,但是小翠下个周末还来。我说,分析的原则很简单:所有圆形的容器都解释成乳房和子宫,所有棍状物都解释成男根,小翠的所有行动都解释成想和你上床。我看辛荑还是一脸狐疑,从铺底下找了两本弗洛伊德和荣格的书,“好好翻吧,看我说的对不对”。辛荑打着手电翻了一晚上,宿舍里的所有电池让他一夜都用光了,这个混蛋怎么胡乱用眼睛也是不坏。我第二天早上小便的时候,辛荑告诉我,我的分析驴唇不对马嘴,还是弗和荣两个外国流氓分析得深刻入微,不是小翠想和他上床,而是他想和小翠上床,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顺序区别;而且根据弗氏理论,一旦他提出,小翠不会拒绝。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回宿舍,在门口等我的不是辛荑,而是黄芪,而且一个人在抽闷烟。我问怎么了。黄芪说,辛荑在宿舍里。我说那是他的宿舍,他当然可以在里面。黄芪说,小翠也在里面,他刚才不知道,辛荑也没插门,他闯进去的时候什么都看见了,辛荑对他说了一句:“你先出去。”给黄芪的感觉是,他先出去,等辛荑自己做完,就轮到他了。我和我的女友面临同辛荑和小翠一样的问题,在北大没有安全舒适的犯坏场所。这个问题其实是所有人的问题,在北大,博士生也要两人分一间宿舍,挂个布帘,挡挡视线,其他什么都避不开,放个屁既能听见又能闻见。在北大有四件必做之事,如果不做,尽管学校让你毕业拿学位,但是群众不承认,认为你辜负了青春年少、湖光塔影。关于这四件必做的事情,有多种版本,体现不同时代民间不同的犯坏观。我在的时候,通行的版本是:第一,在塞万提斯像底下小便一次;第二,在学三食堂跳“平四”一晚;第三,在三角地用真名真姓贴情诗一首;第四,在未名湖石舫上胡搞一回。其中第四条,不是群众非要离经背道,里面饱含人民没有地方犯坏的苦闷。未名湖石舫上风很大,很容易让小弟弟中风。但是,从另一个意义上讲,这种没有合适场所的境况,促成了我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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