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嫣展颜一笑,叹道:“你总是大局观上具有策略。”
唐信一摆手,说:“阿谀献媚的话少说,听起来腻歪。回归正题,宏信集团不上市,有很多因素,但最起码,我们对得起良心,我们没拿过百姓的钱,便也就谈不上分红回馈他们。可随着我们的商业发展,我们必不可缺有很多合作伙伴,他们的公司,在两方努力下,还是会有不少希望通过上市融资来壮大规模,希望登上更大的舞台,打个比方,丰宝集团如今是宏信控股,接近六成股份,但是在港城,北美上市的股票,最近半年,涨了多少?翻了一倍多!再比如,腾华集团的股价,又涨了多少?已经回到了年前下跌前的水平。将来,我们以宏信集团的名义与人合作,合作公司发行股票,会给投资人信心,让他们买了股票能高枕无忧,宏信不上市,不代表我们真的就和普通百姓投资者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何嫣恍然大悟,微笑道:“公司以后的发展策略,就是这样?”
唐信点点头说:“没错,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强大和广阔的商业联盟,我们有钱,可以投资小型有生命力的企业,我们有好项目,但是没有平台,可以以技术入股的方式与人合作,这的确是分享利益,但首先,是我们把技术转化成了利益,而不用在一个陌生的行业里白手起家,那样的话,效率与耗费的精力,难以想象,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每件事,找恰当的聪明人和关键人,事才能成。”
“这次去京城?”
何嫣情不自禁联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唐信说:“聪明,就是去找关键人。”
“你刚才还说。少说阿谀的话。这就夸我了?”
何嫣浅笑如花。
唐信闭口不言,飞机已经起飞,他拿起书发现看不进去,兴许是刚吃过饭,人的懒劲儿上来了,打算睡一觉,他刚靠着闭上眼睛,肩头被另一只稍微瘦小的肩膀贴住。
迷惑地睁开眼,唐信侧目发现何嫣挨过来,并且面不改色道:“借你舒服地睡一觉。”
唐信嘴角上扬。没多说什么,头一歪,枕着她的肩头闭目小睡,这总归要舒服些。加上鼻息间传来淡淡的幽香。。。。。。
港城
愉景湾高尔夫球场
拥有无敌海景的愉景湾高尔夫球场上,高地草坪俯视而去是风平浪静的海湾,稍远一些便能瞧见山丘的轮廓,白云苍狗风景宜人。
年轻靓丽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身运动装打扮,头戴遮阳帽,伸手挽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一同漫步在球场内。
“哥和他的猪朋狗友,好像闹了一场风波,骗了内地富豪十个亿。”
年轻的女孩表情不温不火,气若游龙。
老人温和笑了起来。没有言语。
“李家也大起大落过,一夜暴富,一夜缩水,我们经历过许多次,可这一次,不一样,哥他们,是在玩火。”
“沐欣,年轻人首先要有胆量,我在你哥那个年纪。浑身都是刺,四十岁的时候,把容易扎伤自己的刺磨平,剩下的,就是保护自己和家人。手段不论。起码你哥,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我在他那个年纪如果能骗十亿,我会是这个圈子里的偶像,呵呵。”
老人一开口,李沐欣轻淡的眉毛蹙在一起,她不是很认同老人的观点。
“时代在变,形势也在变,港城回归时,我们地位超然,可现在,我们的未来,要仰人鼻息。”
“你说的也对,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你哥是和另外四家的公子一起设局,他们倒是聪明,法不责众,一个人不敢干的事情,合起伙来,立刻变得胆大包天。”
老人望一望波澜不兴的海水,脸上含笑。
李沐欣哑口无言。
她也答不上来。
明明是错事,可要改,要弥补,则又牵扯太大。
在他们眼中,不能说有门第之间,起码有面子之争。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那虚无缥缈的面子值多少钱,可大家却又不约而同地视若珍宝。
五家的人,一起去道歉?
不可能。
其中一家自己去?
那会被其他四家鄙视。
这就是事情的难处,李沐欣心中症结所在。
可像现在这样,一边听着他们这些公子哥得意洋洋地不屑说大陆佬是傻x,一边心安理得地挥霍诈骗来的钱财。
五家的长辈都心照不宣,可又一致地没有动作。
大家都在静观其变,看其他四家如何处置,别人不动,自家也不动。
而且时代价值观道德观,经历过沉浮动荡的老人和现在的年轻人,又截然不同,闹不好这里面,五家中还有人欣赏年轻人的所作所为。
“如果一点防范准备都不做,太被动了,换了我们被骗十亿,难道就认命吗?被骗的那家人,我稍稍查了些资料,一直都不安分,还是早作防备吧。”
李沐欣心中有隐忧,便宣之于口。
老人满不在乎,兴许是大半辈子事业上风调雨顺,始终站在脚下土地的高位,便就随口道:“不安分?听起来对方来头不小,但别杞人忧天,这里是港城,不是谁都能来这里折腾的。”
说实话,宏信集团哪怕以两千亿人民币算,可这些港城大亨光是私人财富加起来,就是数个宏信集团。
何况,宏信集团还不是唐信个人的,他只有一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防范总归没错。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呵呵,我打算去内地一趟。”
“你想去玩,那就去吧,不要怕,年轻人,胆量才是最重要的。”
李沐欣听罢,抿嘴笑着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她带人乘飞机离开港城,前往天海。
到了晚上,唐信与何嫣在京城下了飞机。
夜幕下繁华的权力巅峰之城充斥着不凡的气息。
走出机场后,陈洛便开车到来,他倒是很低调,一辆三十多万的奥迪,以他在国资企业中高层经理的待遇,绝对买得起更好的车。
“我在国际酒店给你订了房间,现在送你们过去,顺便吃个晚饭。”
陈洛当司机,上车就先把安排好的事情告诉唐信。
车没开多久,唐信以为对方足够淡定呢,结果陈洛迟迟不见唐信揭开谜底,就问道:“你这次来京城,有什么目的?”
唐信呵呵一笑,身子前探,在陈洛耳边悄声说道:“帮我约一个人,王红星。”
第四十三章 震惊,地方,墙头草
唐信说出王红星的名字时,其实是想看一看陈洛惊讶的表情,这种小恶作剧他向来乐此不疲。
结果,陈洛一头雾水,四平八稳开着车,莫名其妙地问道:“这人是谁?”
唐信表情一愣,讪笑两声坐了回去,他忽而想到,自己所处的城市,那可是整个华夏的权力巅峰,这里从上到下,有多少官儿?
陈洛总归是个普通人,不见得能把所有官员都认识,何况,王红星还是军方的人。
“军方的人,你不认识?”
陈洛坦荡地答道:“一些年轻军官我是认识不少,可你说的那个人,我没什么印象,晚上我找人帮帮忙,应该问题不大,这人是什么职级?”
军政是两个体系,行政体系里的实权人物,陈洛即便不认识,家中长辈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但军方那边,则没什么根基和人脉。
职级啊。
唐信想了想,说:“总装备部科技委员会主任是什么样的行政职级?这我不清楚,军衔的话,他是上将。”
“你说什么?!”
陈洛这后知后觉来的震惊,让唐信没获得多少恶趣味的快感,就像是说了个笑话,对方沉默了五分钟后才反应过来笑点。
“王红星,王红星,原来是他,王主任。”
陈洛喃喃自语一阵,在京城呆久了,跟官场人打交道。都喜欢称呼职称。就像唐信和蒋公华交谈,也向来称呼对方蒋市长,陈洛和王红星是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拜家中长辈联络感情所致,但只记住了王主任或对方上将的身份,名字反倒没留意,毕竟后生晚辈直呼长辈其名,自古就是不礼貌的举动。
“你和王主任认识?”
主任听起来稀松平常,但幼儿园的主任和总装备部科技委员会主任,那就是天壤之别。
“嗯。有过一次愉快的谈话。”
唐信无所隐瞒,而上一次在省军区的谈话,不但包括王红星这位上将,还有两位上将。甚至其中还有一位中央委员。
“那个牌照,就是王主任给你的吧?”
陈洛理清了思路,很久之前发去天海那个可以涉足军工的企业牌照,唐信和军方的关系,也在此时浮出水面。
“是,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问题。”
陈洛摇头叹道:“你这人际关系,发展得够快啊。”
唐信笑笑不语。
单说上将,也许从建国算起,上百位细数不来。但现役在职的上将,不超过三十人,可想而知,能和一位上将搭上线,并且是在总装备部这样的实权部门,能量非比寻常。
思维上起伏之后淡定下来,陈洛忽而提醒道:“唐信,我不得不多句嘴,你想见王主任,起码。你要确定你找他谈的事不是浪费他的时间。”
“呵呵,这一点,我心里有数。”
唐信知道对方在担忧什么。
唐信至少从不认为他认识了怎样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建立了怎样牢不可破的深厚关系,便认为自己找了一个靠山。假如他仗着认识谁谁谁,不说无法无天。被人欺负了,就跑来诉苦求助,那就是纯扯淡,自己打自己脸。
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心里亮堂,他们有他们对这个国家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有了权力便当干爹当保姆。
抵达国际酒店。
正门外,刘宝丰携着娇妻翘首以待,看到陈洛三人走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唐信,怎么今天有兴致来京城玩儿?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过分了啊。”
唐信洒然一笑,与他们一同朝酒店内走去,先吃晚饭。
“我来,不是玩儿,办完正事就走人,你最近不是天南地北四处飞吗?我怎么知道你在京城。”
五人在酒店内部餐厅坐定,刘宝丰叹道:“这也是刚回来,呵呵,来来来,你点菜。”
服务员上来,刘宝丰挥挥手,让唐信这客人来点菜。
唐信又把这个事情推给了何嫣,而后朝刘宝丰笑道:“没出问题吧?”
“问题肯定有,但我要是解决不了,那我还怎么有脸去天海见你们?啊?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刘宝丰这话说的实在,唐信也不虚伪,含笑点头。
要在全国兴建白和医院,这是建医院,不是建快餐店,自然而然要和官场打交道,不同城市有不同的情况,同样在官场上也面临一些阻力,刘宝丰这段时间天南地北奔波,就是为了这些事情,不过看他现在的状态,显然再大的问题也难不住他。
“嫂子怎么称呼?”
唐信将目光转向刘宝丰身旁坐着的丽人,五官端正乌发高盘,慈眉善目之余,还流露出淡淡秀外慧中的气质,一袭修身的纯白连衣裙在身,端庄秀雅。
她柔和的神色隐含善意的责备瞪了眼刘宝丰,刘宝丰则一拍脑袋,哈哈笑道:“把自家老婆给忘了,给你介绍一下,秦清,在京城军区文工团坐办公室的,她搞文艺工作的,有点儿瞧不上咱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呵呵。”
“唐先生。。。。。。”
秦清神色柔和,刚一张口,唐信便抬手打住,笑道:“别介,叫先生就见外了,嫂子就叫我名字吧,小唐也行,我这人喜欢年轻的称谓,人呐,越叫越老。”
秦清露齿一笑,颔首道:“好,那就叫你小唐吧,宝丰经常提起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说就是喜欢你直来直去的性子,人嘛,好听点儿是志同道合,说白了,还不是臭味相投。”
“哈哈哈。嫂子说的在理。我们就是臭味相投。”
唐信话音一落,秦清又将目光投向点完菜的何嫣,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何嫣,是唐信的助理。”
何嫣也算见过不少场面了,今天朋友私底下的饭局,尽管在座的人都来头不小,不过她也毫不胆怯。
不过,好似硬要摆出自己大方的模样,反而姿态上偏硬。
秦清朝她微微一笑,算是认识一下。不再多言。
在这等菜上的时候,刘宝丰掏出烟来,三个男人点上一根,吞云吐雾。
“唐信。蒋俊给我打了个电话,他最近也忙得晕头转向,这一次,你真要玩得这么大?”
刘宝丰渐渐变得严肃,显而易见此时是谈正事。
唐信靠坐在椅子上,右手夹烟,左手端着一个烟灰缸,弹弹烟灰后,点头道:“机遇与风险并存,上一次。咱们是壮大了资本,这一次,将会是一次全国范围内的商业部署,加上立足亚洲的一个跳板。”
上一次,自然洗劫棒子金融市场。
这一次,是针对港城五大财团。
刘宝丰陷入沉思,他手上的烟一直没动,半截烟灰摇摇欲坠,在他身旁的秦清起身从隔壁桌上拿来一个烟灰缸,自然地放在他手边。刘宝丰回神,把烟碾灭。
他凑到唐信眼前,神情郑重道:“可港城财团在内地的投资,往小了说,一个地方是几个亿。往大了说,在一个城市能投下上百亿。其中涉及的工业,珠宝,it,地产等等方面,不是那么容易搞垮,当然,搞垮对手方式很多,我们比对方有优势的地方在于,我们更熟悉国情,更懂得如何在国内玩资本游戏,知道整个商业运作与官方行政结合的薄弱点,可这一场博弈的关键,不是谁胜谁败,也不是我们能不能把对方击垮,还是,利益,咱们自然有利可图才去做,但,地方的利益呢?保证不了这一点,寸步难行。”
唐信也把烟碾灭,将烟灰缸放回桌上,身子一斜,与刘宝丰面对面,轻声道:“宝丰,咱俩,果然臭味相投。你说的一点没错,每个人,首先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利益,这一场博弈,主攻是我们,对手是港城财团,但中间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摇摆方,就是地方,那每一片战场的本地利益集团,他们是墙头草,谁给的骨头香,他们就向谁摇尾乞怜。”
两人相视一笑,大家能看到这一场战争背后的关键点,至少证明当初合作,没错。
战争的本质是利益,无论谁牵扯在里面,本质都不会变。
唐信的确要打压摧毁港城财团,但如果仅仅着眼于此,他将一败涂地,同时会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中。
一个简单的比方,港城财团假如在沪城投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