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局长:“没关系,我一个人去,你等着!”
杨副局长态度坚决行动迅速,十几分钟的功夫,志诚就在旅店门外迎到了他。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开着一台民用牌照的轿车。进了房间,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后,脸色变得十分严峻,气愤地自言自语道:“居然有这种事……”又问志诚:“看来,这事还得从你自身找答案,你在平峦得罪什么人了吗?”
志诚使劲摇头:“没有,我是第一次来平峦,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
“那就怪了!”杨副局长想了想,换一种口气追问道:“你来平峦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去乌岭煤矿取证吗……”
在这种情况下,志诚只好把找肖云的事说了一下,但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杨副局长听完点点头:“原来这么回事……可这也不至于得罪谁呀!”把手机打开:“咳,如果就是这点事,打个电话来就行了,何必非冒风险跑这一趟呢,我现在就给你查个明白!”
杨副局长说着按了一个号码,很快接通了。“李总啊,是我……我是谁你都听不出来了,公安局,姓杨……闲话少说了,你给我找个人,听说省里来个记者,是女的,姓肖,你给我找一找,她爱人来平峦了,急着找她!”
志诚听出来了,他找的是乌岭煤矿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子根,也就是张大明找过的那个人。他抱着一线希望注意地谛听着,然而最后还是失望了。李子根说的还是那番话,还说张大明也曾打电话问过。杨副局长关了手机,看着志诚说:“你都听到了吧,你爱人根本没去矿里……我说句不外的话吧,刚才的事也许是偶然的,也许是有意的,我很担心你的安全。既然你爱人不在乌岭,你也就没必要去了……对,还有取证的事,你刚才说过,你们来过人了,调查对象不在,那你还去干什么?赶快回家算了,也许你爱人这时候已经回家了说不定。你是警察,真要在平峦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这治安副局长没法交代……就这么定了,为了你的安全,明天我亲自送你回省城!”
杨副局长说得非常坚决,可志诚根本不能接受:“不不……杨局长,让您操心了,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回去!”
杨副局长变得不悦起来,眼睛盯着志诚道:“为什么不回去?你爱人不在,要找的证人又不在,还大老远的去干什么?!”眼皮又麻搭下来:“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主意你自己拿。不过,你真要打定主意去,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好了,时候不早,你休息吧,好好考虑考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杨副局长说完就告辞了,志诚把他送到外面。他坐进车里后,再次劝志诚不要去乌岭,返回省城,仍然被志诚拒绝。就在他启车时,志诚忽然想起白天的事,就问那仨小子审查得怎么样。杨副局长一愣:“啊,查清了,他们没什么问题,不过,让我狠狠收拾了一顿!”
说话间,杨副局长将车发动起来,按了一声喇叭,调头驶去。
这时,志诚的不安全感觉反而更强了,连公安局副局长都不敢保证你的安全,还指望谁呢?他想了想,拨了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也就是说,杨副局长说得不准,肖云并没有回家。他又拨她的手机,还是“你拨打的手机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怎么办?到底去不去乌岭?
杨副局长的话不无道理,要找的两个人全不在,有什么必要非去那里呢?
可是,志诚无论如何不想就此终止行程,片刻后,他又拨了陈副局长的手机。报了自己的名字后,用歉意的语调道:“对不起陈局长,打扰您了,有件事跟您说一下……”
他同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刚才被袭击的事。陈副局长的反应和杨副局长明显不同:“有这种事?妈的……是骑摩托的喝多了吧……别多心,你第一次来平峦,谁会害你呢?!”
这个刑侦局长怎么还不如人家治安局长,既缺乏应有的警觉,也缺乏关心。志诚有些心凉。换了口气道:“这……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刚才杨局长给矿里打了电话,说我爱人和证人都不在,你看我还去不去呢?”
陈副局长在那头笑了一声:“这主意可得你自己拿了。我不知道别人,要是我老伴儿没了,我得把全世界折腾个遍……当然,你要害怕危险,也就算了!”
这是什么话!志诚很不高兴地对手机说:“陈局长,我和妻子的感情一般,可在这点上和你是相同的,不管有多么危险,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陈副局长干笑了一声:“那还说什么,祝你好运……不要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定要小心……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晚安!”
陈副局长的手机关了,志诚也把手机慢慢放回怀中。
尽管陈副局长好象不太热情,可志诚听了他的话后心还是安定了一些。他对自己说: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早点去客运站,可不能再赶不上车。
四、曲 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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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得过早了点,志诚不到六点就起了床,在小吃摊床吃了一口就赶往客运站,到达客运站门外时刚六点半,而通往乌岭煤矿的汽车却要九点四十分发,得等三个多小时。可他觉得这样心里踏实,总比晚了赶不上车强。
虽然天还早,客运站却已经很热闹了,里里外外乱哄哄的,有等车的乘客,有摆摊床的摊贩和一个个小吃摊床,来还有卖药的,用扑克摆三张骗人的,算命相面看手相的。在客运站大门外,还贴着一张乌岭煤矿的招工广告,说什么亟需井下工人,报酬从优云云。志诚很快被一些小摊贩盯住。先是一个小吃摊床拉他坐下吃饭,摆脱后又被一个卖药的缠住:“先生,买药吗?好药,真正的虎骨鹿鞭……”最后,更是被门旁一个相面的拦住:“看相了,看相了,远看前程,近看行程,看婚姻,看家庭,看凶险,看太平,让你逢凶化吉,让你一生安宁……哎,先生,看相吧,便宜,五元一次,不准不收钱,来看看吧……”
志诚被相面的拉住了。
志诚从来不信这一套,警察的身份也和这一套格格不入,换到刚参加工作时,他肯定还要管一管。可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这世界需要管的事太多了,别说这相面的,就是满墙乱喷制假证的,联系电话都写得清清楚楚,又有谁来管了?何况,这是在平峦,自己又有事在身。所以,他只能厌恶地拨开这只手,想往客运站内走。不想,相面的站起来,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先生,你不信是吧,你以为我骗人是吧。你在平峦打听打听,我沈百儒相面准不准……好,我不收你钱,白给你算一次,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我看你五官端正,宽额重眉,直鼻方口,必是肩头扛牌之人,不是军人,就是法官,绝非寻常百姓!”
他说得还真贴边儿!志诚不由打量起这算命先生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下巴留着一撮少见的山羊胡子,眼神炯炯,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见志诚停住脚步,他更来了劲儿:“如何?我没有说错吧。好,你听我继续说,我观你左眉高右眉低,印堂发暗,请恕我直言,这位先生定然夫妻不睦……请问,我说的可对吗?”
咦,又让他蒙对了。志诚起了好奇心,顺嘴问道:“好,那你看看,我现在要去哪里,为什么去?”
相面人更来了精神,上下打量你一番道:“你去哪里我不知道,可却能看出你是外出找人……对了,刚才已经说到你夫妻不睦,那么,你应该是找你的发妻……”
最后一句显然是瞎蒙了,可志诚不能不佩服他蒙得准,好奇心大起。“好,就算你说得准。那你再看看,我能不能找到她,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在哪里能找到她?”
“这……”相面观察着志诚的神情,迟疑片刻摇摇头:“这,恕我直言,恐怕你此行要落空!”
这……志诚心一紧,不由接口问:“为什么?难道她出事了?你能不能看出她在哪里?”
“这……”相面先生摇摇头:“这就超出在下相面之能了。要想问这事,必须报出此人生辰八字!”
看来,他还会算命。因为惦念肖云,志诚不知不觉被他迷住,就报了肖云的生日。他挺象回事似的屈指盘算一番,摇摇头说:“此人倒没出什么事,只是行程不定,此时正在路上,无需多少时日即可平安返回家中!”
听了这话,志诚心安定了很多。他暗觉奇怪,既然不信这套,为什么还把他的话这么当回事呢?行吧,既然给你相了,算了,也不能白相白算。志诚拿出五元钱递过去,不想相面先生却不接,而是拉住他不放:“我说了不收钱就不收钱……你等等,让我再仔细看看你的面相……啊,怎么印堂有些发白呀……请问你是何时离家上路,能否告诉在下,给您算上一算?”
在一种奇怪心理的驱使下,志诚把离家的时间告诉了他。这时,相面先生完全变成算命先生了,掐算一番道:“不好,不好,你是赶到煞日出来的……出门犯红煞,百老不回家……不管你听还是不听,在下必须向你说明,你此行凶多吉少,有血光之灾呀……先生,请听我一言,速速返回家中,避开这一劫,否则前程难料,前程难料啊!”
志诚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似信非信了。不能说人家算得不准,昨天晚上的事不就是证明吗?前面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你呢?各方面信息都表明肖云没在乌岭,这个算命的又说她太平无事,过几天就回家,你还有必要再去吗……可是,难道你就凭着相面先生的话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吗?你别忘了,你是警察。如果你信这些,何不把他请去,让他把没破的案件都给算破了多好?不,不能听他的,如果你半途而废,肖云有个三长两短,你将后悔莫及!
志诚想到这里,不再理会相面先生,调转身向候车室走去。相面先生还想纠缠,被他坚决摆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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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居然如此残酷。相面先生的话好象应验了:七点三十分,当志诚开始在售票口排队准备买票时,两个客运站的职工走出来,把一张白纸贴到墙上。同时,广播喇叭也响了起来:“各位旅客请注意了,因通往乌金煤矿的公共汽车发生严重故障,正在抢修,故推迟发车时间,请去往乌岭的旅客耐心等待,暂时不要排队了……”
这……昨天耽误了上车,今天早早来到,汽车又出了故障,这……
不祥的感觉又在心中生出。推迟,推迟到什么时候,到底能不能发,莫非真让相面先生算准了……
着急的不止志诚一人,好几个要去乌岭煤矿的旅客都嚷起来:“昨天车还好好的,今儿个咋就发生故障了,客运站应该为乘客负责,给换一辆吗……”
志诚和几个旅客一起围到问事处窗口,可里边只有一个中年女人,态度还一点也不好:“你们问我,我问谁去?现在说啥都没用,就是车坏了,走不了,正修着呢……推迟到啥时候?没准儿,也许一小时,也许俩小时,也许下午,也许明天!”
天哪,听她这话,今天到底能不能发车还两说着了。志诚又急又怒,可是,没容他开口,还有比他更急更怒的。一个穿迷彩服的青年男子对问事处大叫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服务作风,说停车就停车,推迟到什么时候还没个准点,客运站就这一台车吗?坏了换一台呗!”
中年妇女斜了迷彩服一眼:“你当你是谁呀,口气可不小,客运站是给你家开的,现在讲承包,哪台车跑哪条线是固定的,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儿,上哪儿给你换去?听你这口气,不应该坐公共汽车,应该坐轿车,坐专车,可惜你祖上没积下德,没那个当官的命……”
话语太刻薄了,迷彩服一下爆发了,手指中年妇女大声道:“你什么态度,你们车晚点了还有理了?我有急事,耽误了你们负责呀……”
中年妇女扭过头不理他,悠闲地拿起一件毛衣织了起来。迷彩服气坏了:“好,我不跟你说,我找你们站长,他在哪儿……”
中年妇女理也不理,迷彩服暴跳如雷。这时,志诚看到几个汉子气势汹汹奔过来,一把将迷彩服肩头扭住:“老哥,干啥呀,是不是需要消消火……”
几个汉子都二十郎当岁,身强力壮,有的穿着保安服,有的戴着红袖标,都拿出一种让人畏惧的表情和姿势。其他旅客一看这阵式,吵嚷声顿时小了。
可迷彩服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愤怒,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着:“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放开,我要找你们站长……”
“有这个必要吗?”扭着的手更加用力。“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车坏了,正在修理,修好就发,你咋还捣蛋,想找事儿是不是……”
几个汉子逼上来。此时,旅客们没有一个再吵了,胆小的已经悄悄离开。可迷彩服仍然无所畏惧,一边使劲掰着胸前的手一边叫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手,放开……我要告你们……”
话没说完,一拳已经击在他脸上,他向后踉跄几步,鼻血顿时流出来。迷彩服气坏了,反身就往上扑:“妈的,你们平峦是什么地方,我跟你们拼了……”可是,对方人多,他遭到的是更沉重的打击。志诚见状,急忙上前拉架,口中大叫着:“住手,都住手,我是警察,谁敢再动……”还把警官证拿出晃动着:“看清楚没有,谁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还好,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迷彩服首先不再往上冲,一边擦鼻血,一边对志诚发作起来:“好,你是警察,都看到了吧,我看你咋处理?”几个保安也把拳脚收回。一个带头的高个子接过志诚的警官证看了一眼,释然地笑了:“真是警察同志,啊,还是从省城来的。”语气一变:“对,你既然是警察,刚才你都看到了吧,这人在这里闹事,你看该怎么处理?”
这……志诚哭笑不得:怎么两边都把事情都推给自己了。他急忙声明:“我是警察不假,可我是从外地来,现在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