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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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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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季总队长和彭局长带人赶到了。彭方的声音在清晨的天地间回响:“我是平峦县公安局长彭方,你们面对的是省公安  厅刑警总队和县局防暴大队,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射击,向警方投降,否则严惩不贷……”
  对面的子弹终于稀落下来,接着有人惊慌地叫起来:“不好,快撩……”
  这回,追赶和逃跑调换了角色。
  终于获救了,张大明被搀进一辆车里,又有人过来搀扶肖云,可她不予理睬,只是抱着陈英的头大叫着:“同志,同志,你是谁呀,是你救了我,你睁开眼睛吧,让我谢谢你,告诉我你是谁……”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他只是闭着眼睛沉默着,就象睡着了一样。
  他永远不会醒来了。

尾  声
                        1
  在付出血的代价之后,乌岭的黑幕终于揭开了。
  张大明回到省城后,不顾腿伤,在医院治疗的时候,就用手提电脑将乌岭发生的事通过互联网传播出去。
  而后,一些正式新闻媒体也开始披露,一开始都是消息类的短文,内容仅限于“乌岭煤矿发生重大矿难,数十人死亡”等等。
  很快,由国务院有关部门牵头组成的调查团来到平峦,来到乌岭,紧接着,由中纪委牵头组成的另一个调查组也进驻平峦。
  矿难真相终于大白天下。不过,准确的死亡数字还没有完全核实,初步公布是五十到六十人之间。而那些尸体绝大部分就在六号井那个可疑的巷道后边。当将坍塌的巷道打通,将一些尸体运到地面上时,其惨状无法描述。赵汉子  看了同类的死状后,眼泪居然变成了红色,三天三夜没吃没喝。 
  当然,查清的不仅仅是这起矿难,从前发生的一些死难事件也暴露出来,据不完全统计,自李子根到乌岭开矿以来,矿难死亡人数总计超过二百,而且,有的并不是矿难死亡,而是因反抗他的统治被处理了,其中也包括志诚他们在井下发现的两具尸体。他们就是从矿难中逃生出来,被他们发现后砸死的。为的是避免引起麻烦。
  李子根收购煤矿等劣行也一点点暴露出来。这是一起黑恶势力与腐败分子联手攫取国家财富的典型案例。据有关部门测算,在收购煤矿过程中,国家有两亿多元的资金流失。而李子根及背后那些腐败分子,却把数千万钱财攫入自己囊中。 
  紧接着,国务院和省政府的一个联合工作组也进入乌岭,对煤矿进行整顿,并任命了一名正派懂行的矿长。他迅速组织起全矿职工投入到生产中,决心开创一个新的局面。
  可是,乌岭的隐患太多了,有的积重难返。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有专家测算,恢复原有生态面貌的资金要远远超过历年来开采获得的利润。

                        2
  正如人们预料的那样,随着乌岭黑幕的揭开,在平峦乃至更大的范围内引发了一场强烈的政治地震。
  何清预想和担心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他和蒋福民双双被两规,很快又移交检察机关,变成了刑拘,而后又批准逮捕。同时,有更多的人与他们同命运,仅涉及到地区乃至副省级人物就达到十三人,那位正在活动副省长位置的地区主要领导人也锒铛入狱。有一点出乎人们的意料,那就是,何清收受的黑钱一分未花,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存在银行里,事发后,他很快主动全部交出。好象,他早到料到这一天,准备争取从宽处理似的。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封由省委主要领导批示,转给省公安厅朱厅长的揭发检举信居然出自他的手中。谁也无法猜测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不过,这给他从轻处理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可是,何清的老父亲却突然在家中自杀,而且留下遗书,除做了感人肺腑的自我检讨外,还严辞声明不许何清到他的灵前,说没有他这个儿子。何清听说这个消息后,欲在狱中自尽,但被人发现。
  由于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同志和县公安局防暴队及时赶到,当场将李子根抓获。李子根开始还摆出著名企业家的架式,大吵大闹,威胁利诱,可季总队长和彭局长不为所动,迅速将其解往省厅。三个月后,他被执行了死刑,和他同赴刑场的还有蒋福民、乔勇弟兄及黑胡茬等人。从监舍解出到刑场,他一直都高昂着头,带着傲然的笑容,显出一副黑恶头面人物的派头。可是,当他看到围观人群中的一张脸时,眼泪“刷”的流下来。
  那是他的妹妹。
  曾经说过的话变成了现实。
  她给他收尸来了。除了她,还有赵汉子,豁子。
  尤子华虽然与李子根的直接犯罪保持了一定距离,可是,他参与策划犯罪的事实是不容否认的,不过,相对于乔勇等人还是轻了很多,因此没有被判极刑。
  齐丽萍的弟弟齐安也被判了重刑,因为他曾参与李子根很多犯罪活动,更是执行杀人灭口行动的重要成员之一,当然,也包括他以爆炸手段谋杀李子根未遂的罪行。法律不允许这种私人复仇行动,尽管对方是恶行累累的罪犯。但是,因为他有坦白自首情节,所以比较起来,判得还是轻得多,和他一样的乔猛则跟他哥哥一样被判处了死刑。
蒋福荣被炸一事也调查清楚。那并不是齐安所为,凶手是黑胡茬,主谋是李子根,目的同样是灭口。蒋福荣死了,杀害张林祥的事自然也无法追查下去。李子根许诺黑胡茬:除掉蒋福荣后,由他来当乌岭煤矿的派出所长。
  至于杨平和汤义等人,都是小人物了,就不说了。他们的结局可以想见。
  赵汉子、豁子等人还在乌岭煤矿井下干活。
  白青兄弟却离开了煤矿。白青的腿虽然治好了,却留下了残疾,在得到一笔赔偿后带着弟弟回到了村里。经过个人的努力和志诚肖云的帮助,他参加了一个文艺团体,成为一个通俗歌曲独唱演员。当他第一次登台,讲述了自己在乌岭的经历后,全场一片沉寂,当他用忧伤的嗓音唱完那首发自内心的“年复一年梦回故乡”时,顿时掌声如雷。由于他努力钻研,再加上天赋好,会用心歌唱,很快就小有名气。而小青和父母则在他和肖云及张大明的资助下,过上了温饱日子,小青更得以安心回到学校学习,且成绩很好,他决心将来考上大学,完成哥哥未竟的理想。
  大林子--张林祥身体渐渐康复,语言功能也有所恢复。他在曾经得到五万元死亡赔偿的基础上,又得到了大笔赔偿。他的家人很高兴,村里人更是羡慕得厉害,很多年轻人争先恐后地步他后尘,托人找门路到煤矿打工。
  陈英奇被授于烈士称号。他的儿子按照有关规定享受遗属待遇,县公安局暂时安排他到局值班室上班。 
  张大明终于把在乌岭的经历写了出来,开始只是在互联网上传播,后来被一家发行量很大的报纸公开登载出来,再接着,很多报纸刊物转载。其反响之大,超出他的想象。黑暗和罪恶激怒了国人,很多人在互联网和报刊上畅谈感想,发表文章,有的言辞十分激烈又非常深刻,远远超过张大明一个人的思索。国务院再次严令整顿小煤矿,并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调查国有资产在改制过程中的流失情况。有全国人大代表提出了修改交通肇事赔偿法的议案……
可是,她却离去了。
  那天清晨,沉睡两年的她突然“啊”的一声醒来了,可是,当医护人员闻讯赶到床边时,她只是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看他们,嘴动了动,轻轻叫出一声“大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无论怎样呼叫也不再睁开,这时,医护人员才发现她已经离去。后来他们听说,她离去的时候,张大明正处在生死关头,腿上中了子弹……
  三个月后,张大明和肖云走到了一起,但是,没有举行任何仪式。这不是他们迫不及待,而是现实的需要。自归来之后,肖云夜夜在噩梦中惊醒,然后就啼哭不止,没人能够帮助她。而张大明腿伤初愈,也需要人照顾。
  在此期间,张大明曾去过一次乌岭,寻找二妹,可乌岭人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第二年春天,肖云腹内的孩子就出生了。虽然经过了那样的磨难,可孩子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他长得很壮,只是皮肤发黑,不太爱笑。当肖云看到孩子的面目时,顿时泪如雨下。
  他们给他起名叫“小成”。
  肖云完全变了一个人,快乐、单纯早已消失在那个黑暗之处。现在,她常常一个人沉默着,久久地沉默着,或者,看着怀中的孩子无声的泪下。有一次,她又惊恐地从噩梦中醒来,告诉张大明,梦境中陷身于绝境的不再是她,而是她怀中的儿子。她告诉了张大明,她害怕儿子有一天也象他那样……张大明只能劝慰她说,这只是梦,这种事很少很罕见,只不过被我们碰上了。现在,国家对矿山生产安全越来越重视,正在下大力气整顿,公安机关也正在开展打黑除恶斗争,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社会在进步,生活会一天比一天美好,将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在等待着儿子!
  在肖云恶梦不断的日子里,张大明养成了每天晚上给她读诗的习惯。她最爱听的是普希金、海湼、雪莱的那些诗句。特别是雪莱的名句,她更是反复听并低低的吟咏着:
  “既然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当肖云安然入睡后,张大明就会坐到电脑跟前,一边轻轻地敲击着键盘,一边思考。
  他在构思一部作品。黑白道  作者:朱维坚 。。

楔 子  
   
  刑场在郊外的一座山坡前。
  刑车缓缓驶来,停下,三名死刑犯被押下车,被带向行刑地点。 
  尽管已经三十一岁,尽管已经当了快一年的警察,李斌良还是第一次现场观看执行死刑,而且,是从一个特殊的角度,以特殊的身份来观看,看得这样细,从监舍提出到公判会宣判直至刑场执行的枪声响起,从头到尾,一个环节不落。
  录象机在他手里无声地记录下眼前的一切,他把镜头对着即将赴死的三名死囚,并且有意无意地在一个人的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一些。
  这是因为,他认识他,说起来还有过一点缘分。

  他叫季小龙,可李斌良习惯地称他叫季宝子,那是他念初中时的名字。是他,虽然已经十多年没见面,还能认出他,错不了,就是他。只是脸色比从前苍白了,下巴长出了胡须,人也比当年显老了,这都是时间和监舍生活的结果。此时,他被五花大绑着从录像机镜头前经过。
  李斌良扛着录象机向前推了一下,想录得更清晰些。这个念中学时就打架出名的家伙,在被抓住前,曾是全市闻名的恶棍,打起架来不要命,这次,就是因为拦路抢劫遭到受害人反抗,他恼羞成怒,掏出携带的尖刀将人杀死。因此,他走到了罪恶生命的尽头。
  此时,他在笑着,那笑容好象还有几分欣慰,一双眼睛贪婪地四下望着,透出对生的留恋。苍白如雪的脸颊好象涌上了一点红晕。他的目光友好地向每一个人无声地打着招呼,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念初中时,他的名字叫季宝,同学们都叫他季宝子,后来他自己改了名,叫现在的季小龙。听人说,是看了香港一些武星的影片后改的。他认为自已是一条龙。
  现在,这条恶龙即将被斩决。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时,季小龙终于恶贯满盈。夺人性命,就要用性命来偿还,尽管这两条命并不相等。但,他罪有应得。

  李斌良的录像机镜头从季小龙身上离开,转向刑场的全景。他看见,负责警卫的几十名警察早已到达,一个个全副武装、神情肃穆地贮立着,几米远一个,站成一个近百米的半圆形,尾随刑车而来的围观群众被远远拦住。
  季小龙被推下车,李斌良发现他仍然在笑着,仍然在望着围观的人,友好地用目光打着招呼,而另两名罪犯已经魂飞魄散,下车时,两腿已经支撑不住身子,被民警象拖死狗一样拖下来的。只有他还撑得住,眼睛还在向四下张望着,是对世界的留恋,还是期盼有什么奇迹发生?
  没有奇迹。

  山坡下面是一片砂砾。季小龙和两名同路人被民警押到山坡前,让他们对着山坡跪下,背对着即将夺去他们生命的枪口。执行的命令发出,枪响了,一枪,两枪……
  两名罪犯头上飞扬起红色的花朵,分别倒下了,该轮到他了。
  李斌良听说过,有时,对于罪大恶极的罪犯,执行任务的枪手们会故意放慢扣动板机的节奏,以增强其对死亡的恐怖。也许是一种错觉,李斌良觉得枪手此刻就停顿下来。李斌良把镜头对准季小龙,准备录下他中弹的特写。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停顿时,镜头里季小龙的身体忽然动起来,双腿欲站起,挣扎着掉过头来,嘴也冲着自己的录象机动着,好象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红色和白色的粘稠液体飞溅,季小龙一头扎倒在地。
  李斌良愣了片刻,快步奔上前,把镜头对准倒在地上的季小龙:他死了,子弹从额头穿过,后脑出现一个大洞,脑浆和鲜血混在一起流出来,看上去让人恶心。法医要进行检验,把尸体翻了过来。李斌良看见,季小龙的眼睛还在睁着,嘴也在张着,好象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李斌良被这种表情吸引住了。季小龙死了,可他白纸一般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那放大的瞳孔好象仍在看着人,看着自己。他感觉,在季小龙凝固的眼睛后边,好象还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透过季小龙的眼睛在望着自己,从眼睛望到心里,望到心灵深处。他不由打了个寒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从心头生出……
  “怎么,害怕了?走吧,人都死了,还录什么,怪恶心的,让他们收尸吧!”
  一个人的双腿和双脚走过来。是秦荣,刑警队长、不,现在已经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了。他刚刚提拔不久,李斌良对他的称呼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

  回到局里,李斌良又检查了一遍录象带,感到录得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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