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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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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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荫急忙把二人让进办公室。苗雨气愤地说:“林局长,这清水的治安实在太不象话了,要再不好好治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原来,苗雨骑自行车来公安局,走到半路时,突然跟一个骑自行车的男青年相撞,双方发生了口角。围观的人中突然冲出两个男青年,动手抢她的挎包,要不是秦志剑路过相助,挎包就被抢走了。但秦志剑被人打伤了头部。林荫听了非常气愤,马上要部署人调查,秦志剑阻止说:“算了,他们早跑了,我伤不重……不过我觉着,这事不是偶然的……”
  林荫也这么认为。又问秦志剑是否认识歹徒。秦志剑摇头说:“不认识,当时很乱,他们又突然动手,很快就逃跑了……妈的,他们要是慢一点,我非抓住一个不可!” 
  林荫这时才觉察到,这秦志剑虽然是办公室副主任,搞文的,却有勇烈的一面,象个警察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欣赏。观察一下他的伤,好在不重,只是额头破了,出了点血,放了点心,然后问苗雨照片带来没有,苗雨从挎包里拿出一叠刚刚洗完、还湿漉漉的照片递上来:“在这儿。好歹没让他们抢去!”
  林荫看着照片,想起她电话里的话,问是怎么回事。苗雨地说:“那是我们局的一个人,他不知怎么知道我有这些照片,说有些人托他找我,要花钱买,我不同意,他又劝我不要交给你们,还有点威胁的意思,我没听他的……对了,路上这事八成就和这有关,多亏秦主任了,要让他们抢去,证据真的没了!” 
  听着苗雨的话,林荫心中布满乌云:苗雨有照片的事只有自己知道,而且只对黎树林和几个办案民警说过,这么快就传了出去,对方迅速采取了行动……林荫抑制着愤怒,领着苗雨找到办案人员给她录证言,然后找到黎树林,说了刚才的事,黎树林大为惊讶:“这事只有我和几个办案人知道啊……不对……这……都他妈怪我!”
  黎树林突然住口不说了,林荫催问了好几句,他才低声说:“我跟牛明说了这事。也是顺嘴溜达出去的……他激我,说我也办不明白这案子,我就把苗记者有照片的事说了,难道他……” 
  林荫没再往下问,但心里有数了。
  苗雨的照片有好几张,都是那四个恶棍打人的情景,有一张拍得特别好,那个刀疤脸恶狠狠的表情都真实地表现出来。再加上她的证词,可说是铁证如山了。录完证言,苗雨又来到林荫的办公室,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来交给他。林荫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站在沙包上对群众讲话的情景。因为当时自己不知道,所以照得非常真实。看上去,形象还不赖,脸上充满了愤怒,挺带劲儿的。
  这时治安大队长走进来,把行政拘留的审批表和案卷摆到他面前,说法制科已经审完,让他在批准一栏签字。林荫翻了一下案卷,觉得很完备,无隙可乘,就在审批表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因为短时间内很难查清三歹徒其它问题,加之赫刚没有抓到,只能就事论事,先给予行政拘留15天的处罚。
  三名歹徒被关入拘留所。
  事情告一段落,林荫对苗雨表示了感谢,怕她再受伤害,要派车送她回电视台。苗雨摇着头说:“用不着,你能天天派警察保护我吗?只有你把清水的治安搞好了,把罪犯都抓起来了,才能彻底保证我的安全……我不怕,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对了,我现在马上对这起案子进行采访,今天晚上就报导出去!”
  苗雨说着拿出手机拨号,然后颐指气使地大声说:“陈锋吗?你马上到公安局来,带着摄像机,有重大新闻采访!”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摄像记者带着摄像机来了,按照苗雨的指点开始了采访。
  林荫暗暗观察这个年轻的女记者,对她果断勇敢的性格和事业心都产生很强的好感。

第三章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这么做
  (2000年2月20日晚7时至深夜)
                       1
  一个下午在忙忙乱乱中很快过去。晚七点多,林荫在小食堂吃罢饭,才坐到公安局长的靠背椅上,想安稳一会儿,休息一下。可桌上的电话铃却响起来,是方政委打来的,开口就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林局长,有人找过你没有?”
  林荫不知什么意思,方政委解释说:“大概是你刚来,他们跟你不熟悉,还没找上你……都是说情的,给那三个小子,你有个思想准备吧,我已经把家里的电话拔了,等一会儿把手机也关喽,我看你不妨也这么做……没别的,就告诉你这个事!”
  林荫火上心头,对电话大声说:“方政委,你不用怕,谁找你就往我身上推,我不拔电话,等着他们!”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方政委说得有道理了。刚把电话放下,铃声就响起来,这回是黎树林打来的:“林局长,刚才交通局的蒋局长找我了,给那仨小子说情,要求从轻处理,问能不能罚点款,把人放出来。我说我做不了主,都推给你了,他可能要找你,你有点思想准备吧!”
  林荫同样大声道:“你做得对,让他们来找我吧!”
  果然,不一会儿电话就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是林局长吗……啊,您不认识我,可李孝生是我老弟,他让我有事找你呀……”
  李孝生是地区公安局法制处处长,与自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听对方提起他,林荫立刻热情起来,可心里仍然划着混儿:“请问您是谁,有什么事?” 
  对方:“这……我是交通局的,蒋实全,有事求您哪,电话里不好说,这样吧,我去见您……”
  林荫想起黎树林打来的电话,不等对方撂电话就急忙挡住:“不用了,既然您跟孝生是朋友,就不是外人,电话里说一样!”
  对方迟疑了一下:“这……好吧,林局长啊,不知咱俩谁大,我求您了,我们局聘用的三个收费员被您给拘留了,能不能从宽处理呀!”
  来了!林荫心中来气,嘴上却没露出来。四十来岁了,也学会了啥人啥对待,何况有李孝生那一面。也真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孝生的关系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打着哈哈:“哎呀蒋局长,您早说呀,都批完了,人已经送进去了,现在可一点办法没有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换了语调:“这……林局长,我给您提点意见行吧,你处理我们交通的人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啊?是,他们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打人,更不该对你……可他们收费也是执行公务啊,你这么把人一拘,我们的收费受到明显影响啊……您看,能不能改改?罚款行不行,哪怕多罚点呢,你说个数,我马上派人送去,挨打那边也不用你操心,该咋赔偿咋赔偿,只要你放人就行……要不,取保候审也行,林局长你看行吗?” 
  林荫又可气又可笑,这人,一点法律意识也没有,这种素质怎么能当一局之长。他克制地回答:“蒋局长,实在对不起,法律是严肃的,哪能做出决定说改就改呀?不信你问问李处长,他是管法制的,这么干行不行?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蒋实全不依不饶:“哎呀,林局长,你别跟我来这套了,啥法不法的,还不是你一句话?林局长,这可不是我个人求你,而是我们交通党委的意见。你初来乍到,知道清水的水有多深哪,多个朋友多条路,哪能一上任就整人哪……”
  太过份了,林荫的火一下被点燃了:“蒋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共产党员?有点法制意识没有?跟你说吧,不管清水的水有多深,我也要趟下去,你说我整人,公安局长就是整人的,但不整好人,整的都是违法犯罪份子。对不起,我很忙,您没别的事了吧,你说的我实在做不到,原谅吧!” 
  林荫说着把电话放了,气得呼呼直喘气。这李孝生,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接着又想,既然孝生没直接出面,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那么铁……哼,如果孝生真的出面,非批评他不可,还法制处长呢,怎么能干这种事?
  正想着,电话又响起来。林荫以为还是蒋实全,可却是于海荣的声音。此刻,他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冷漠,而是很亲热地问寒问暖:“林局长,休息没有,这一天累够呛吧,注意身体呀,吃住条件怎么样,还好吧?哪天我们政法委专门安排一次,给你接风……啊,有点事,有人找到我了,市领导对这事也挺重视,让我过问一下,听说你拘了三个人,有这回事吗……” 
  尽管口气不同,理由也有区别,可目的和蒋实全一样,放人。而且说起来还振振有词:“林局长,法律是严肃的,可我们不能机械执法,要讲政治吗,执法也得有大局意识。你拘了这三个人不要紧,可影响了交通局的工作,无论公安局还是交通局,都是清水市的一盘棋吗……啊,我看,就灵活处理一下吧!” 
  林荫越听越来气:啊,不能机械执法,要灵活处理,还振振有词,这样的人还当政法委书记?还竞争公安局长?要是他真当上公安局长,还不把公安事业搞完了?心里来气,嘴上却还要客气:“于书记,实在对不起,我不是不尊重你,可卷已经批过了,人都关进去了,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再说,他们做得也太过份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出什么事。那么多群众看着,要不严肃处理能说得过去吗?于书记,讲政治和严肃执法不是矛盾的。他们伤害了人民群众,处罚他们就是讲政治、讲大局。跟你说实在的吧,拘留还是轻的,如果查出他们还有同类犯罪,得劳教甚至判刑……” 
  话没说完,那头电话已经“咯噔”一声撂了,林荫的心也随之咯噔一声。
  都说当前执法难、执法环境不好,没有切身体验是理解不了怎么个难法的。这不,处理三个地痞流氓就遇到这么大的阻力和干扰,那别的案子呢?严格执法,秉公执法,说起来容易,这十几分钟的功夫,已经得罪了两个人,而且不是普通的人,一个是交通局长,一个是政法委专职副书记,时间长了还会得罪多少人呢?
  虽然感到压力,可也被激起了怒火:好,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出面,反正已经得罪你们了,就得罪到底吧,谁说也不行!都是些什么东西,把法律当成什么了,把我公安局长当成什么了,我就是要严格执法,秉公执法,看你们能怎么样…… 
  电话又响了。
  “哎,小林子,你他妈的真厉害呀,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我头上来了,把我三个儿子都抓起来了,快点给我放了……怎么,没听出来吗?我是何大来……”
  天哪,原来是他!
  林荫眼前出现一张酒色无度的青白脸庞,立刻感到头痛起来。
  这是地区政法委副书记何大来。
  林荫在地区公安局时就认识这个人,下分局挂职时,更打过几回交道,对他有几分了解。此人虽身为领导干部,可口碑极差,干什么一点也不检点。当着白山地区政法委副书记,没看干几件有关政法工作的正经事,却到处说情,干扰基层政法机关执法。有人说,他是全区地赖子的总头子,背地里送他个外号叫“何大赖子”。名符其实,全区好多地赖子都认他当干爹,哪个市县都有,一旦哪个赖子被抓起来了,他就出面说情,林荫在分局锻炼时就是因为这种事跟他打过交道。全区公安机关的领导都怕他,谁见他谁头疼,也从心里往外烦他。可狗尿台长到金銮殿上了,他不但是地区政法委副书记,还是地委何书记的堂兄。烦归烦,谁也不敢惹他,凡他说情的,多多少少都要给他点面子。 
怎么办?林荫只能耐心解释,拿出对付蒋实全和于海荣的路数,可何大来不吃这口。“小林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要说法律,我比你懂,咋的,我说话不好使啊?你这公安局长咋当上的不知道吗?谷远志向地委推荐了不假,可地委也得听政法委的意见,我可没少给你美言,你他妈一上任就想把我踹了,也太快点了吧,告诉你,我做糖不甜做醋可酸,你今后还想不想得到地区政法委的支持了……” 
  威胁利诱全上来了。林荫知道他说的不是瞎话,他确实一定程度地决定自己的命运,因为任用政法机关的领导干部,必须征求政法委的意见,正如他所说,他说好话不一定起作用,要是说坏话那作用就大了。何况他是地委何书记的堂兄。据说,何书记少年父母去世,是何大来父亲把他养大的,两人感情非同寻常。何大来也就依此威吓他人,人们也都敬他怕他。据说,去年北岗县公安局长就因为得罪了他被调走了。 
  可是,这事能答应他吗?当然不能。
  林荫虽然不敢硬顶,可无论何大来怎么说,就是不吐口。“何书记,您的话我敢不听吗?可我知道您一向是支持理解我的,这事实在是不行啊,您总不能让我犯错误吧,得罪您了,哪天我专门向您请罪吧……”
  何大来见怎么说也不行,顿时火了:“好,小林子,看来你真不给我面子了,好,从今后我不认识你,再不找你了,咱们走着瞧!”
  电话扔下了,林荫却感到眼前原本明亮的灯光一下变得暗了,手握着话筒好一会儿才放下。 
  可是,电话刚放下又响了。这是第四个了。
  林荫看着电话不敢接:又是谁呢?
  电话响了几声停住,接着又响赶来,林荫只好拿起来:“喂,哪位……啊,是许书记……”
  原来是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许明山。林荫到清水后还没见过他,这时候来电话,显然又是这件事。没等他开口,林荫已经感到更大的压力落到头上。
  要是论级别,何大来是正处,要比许副书记高半格,可是他终究是地区政法委副书记,差着一层,可许副书记就不同了,这是直接领导啊,怎么办?
  看来,许副书记很讲策略,一开始并没有讲情,而是拉起了家常:“林荫哪,今天太忙,没参加你的接风宴,抱歉了……怎么样,打二茬光棍滋味不好受吧。我也是从外地调来的,刚来时也是住办公室,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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