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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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维坚反黑小说集-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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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现在看,你做到了。爸爸为此而自豪。来,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了,咱们意思意思,谁愿意喝啥喝啥,愿意吃啥吃啥吧!” 
  酒桌的气氛热乎起来。接着是上蛋糕,点蜡烛和吹蜡烛。林荫边忙乎边想,为什么有些人在父母生日时,非要到大酒店去,弄上几十桌,召来三亲六故近朋远友呢?那能是真正的亲情吗?只不过是用表面的轰轰烈烈掩饰着真情的缺乏罢了。 
  林荫原准备在家休个双休日,陪父亲唠唠喀,当天晚上睡下时,还答应秀云陪她逛街。然而,第二天一早,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纪检书记老靳打来的:“林局长,铁峰派出所出事了……”
  不到半小时,老孙就驾着4500出了白山,驶向通往铁峰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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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峰原来的名字叫青岗,是个行政乡。前年发现了铁矿,就改成现在的名字,随之一些集体或个体私营老板苍蝇逐臭般赶来这里,钻洞凿坑挖铁矿,大发其财。靳书记报告的事情,就发生在一个叫大成的铁矿上,出在矿长范大成和赵铁军及另一个叫冯才的人身上。
  原来,赵铁军被停止执行警察职务之后,却因祸得福。不但工资一分不少,还到铁峰镇大成煤矿从事起第二职业,被聘为护矿队副队长,每月工资一千八百元。而他所以被聘,则得力于另一个重要人物、护矿队长冯才的推荐。他们手下还有一些人,名是护矿队员,其实是一些流氓打手。这些人在当地胡作非为,怨声载道,可因有深厚背景及钱财,无人敢惹。
  事情发生在今天上午,有三名辽宁刑警来到铁峰镇,收缴一台变卖到此的被盗轿车,而该车就坐在大成煤矿矿长范大成的屁股底下。辽宁刑警在铁峰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赶到大成铁矿,将其乘坐的轿车拦住。出示证件和证明,要把车辆缴回。范大成财大气粗,一听就火了,不但拒不交车,反而骂骂咧咧,开车就走。外地刑警执法态度坚决,将车拦住,在宣读了有关法规条款后,见范仍然固执已见,就强行缴赃。范大成大怒,立刻打手机呼叫护矿队。正在喝酒的冯才和赵铁军听到召唤,马上带领十几名护矿队员驾车赶到,拦住正要开车的辽宁刑警,大打出手,当场就有一人被打晕在地,其他两人也受了轻伤,连铁峰派出所的一名民警额头上还挨了一棒。辽宁刑警无奈,只好在铁峰派出所民警的掩护下撤退,把昏迷的同志送入镇医院救治。
  铁峰派出所还算负责,出事后,所长立即打电话向市公安局报告,并把冯才和赵铁军找到所里控制起来。因林荫到地区公安局开会,方政委患病没上班,就打给了分管派出所工作的黎树林,黎树林一听着了急,急忙告诉了纪检书记老靳,老靳又马上打电话报告了林荫。林荫气愤异常,告诉老靳和黎树林组织刑侦、治安和纪检督察人员马上赶往铁峰镇,自己则从白山直接前往。苗雨听说这事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车上路后,苗雨提出一个问题:“赵铁军我听说过,是要开除的人,可冯才是谁呀?”
  林荫一听这话,恨得直咬牙。不过,他除了恨的赵铁军和冯才,更恨铁峰派出所所长任平原。
  因为,这个冯才也是公安民警,是铁峰派出所的在职民警。
  可是,林荫到任后却一直没见过这个民警,也不知道有这个民警。因为这个民警不在派出所上班,而是在大成煤矿当护矿队长。他不但不协助公安机关工作,反倒保护犯罪,伤害警察。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长任平原自然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林荫心急,不断地催促老孙提速。老孙说:“我快得起来吗?你没看这道……现在已经进铁峰镇地盘了!”
  是的,从两旁的风景和路况就可以知道,铁峰镇不远了。
  路上,来往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多是大卡车,车上载的全是矿石。越接近铁峰镇,道路越不好走,全被超负荷的车辆压坏了,砂石道上层的砂子早不见了,只有硬硬尖尖的石头狰狞地露出恶狠狠的牙齿,啃蚀着车辆的轮胎。再往路两边的山岗上看,盛夏时节,本该青葱翠绿的山峦,被掘得伤痕累累,裸露出褐色的肌体,好象被什么妖魔鬼怪咬过似的,树木几乎被砍光,植被遭破坏,一些残存下来的树木野草无助地仰望天空,呼唤着上苍的帮助。
  这种风景刺痛了林荫的心:挖铁矿可以,怎么把山林破坏成这样?钱被挖矿的人挣走了,这破坏的山林扔下了,谁负责?又将造成多少损失?记得看过这方面的文章,很多时候,采矿赢得的利润几倍也不够弥补造成的损失。在外国,凡在山中采矿的企业,采矿后必须负责山林植被的复原,要交很昂贵的费用,可我们呢……
  林荫控制着自己不要想下去:你只是个公安局长,你管不了这么多,你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行了,把你的队伍管好就行了,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
  铁峰派出所到了。林荫远远看见,派出所院外停着两台车,一台是局直的“桑塔那”,另一台是治安大队的“狂潮”。看来,靳书记已经到了。

  里边正忙乱着,没人发现林荫的到来。林荫进院时,正听到一个粗大的嗓门在里边喊叫着:“……你纪检书记查你们警察行,没权力查我,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我不跟你谈,要想跟我谈,得市领导来。我现在向你们声明,你们已经影响了我抓生产,这是干扰经济建设,我要到市里告你们……”
  谁这么狂?!
  林荫大步走进吵嚷的房间,正看见一个中年黑胖子坐在沙发里指着老靳的鼻子抖威风,老靳则站在地上,手指抖抖地指着对方说:“不……不行,我现在是代表清水公安局跟你谈话,今天这起事件你要负完全责任,必须接受调查……”
  对方还要吵嚷,看到进来的林荫,把话咽了回去,疑惑的目光望过来。林荫已经猜到此人是范大成,一步跨到前面,目光如剑,手向其一指,喝声如雷:“你给我站起来!”
  林荫从来没用这么的嗓门吼叫过,自己都感到震了耳朵,黑胖子被威慑住,身不由己站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干什么……”林荫眼睛盯着他:“我是清水市公安局长林荫。法律规定,凡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工作,公安机关有权力对任何人进行询问调查,你涉嫌暴力阻挠公安执行公务,伤害公安民警,怎么就不能调查你?现在,我代表清水市公安局正式向你宣布,对你立案调查!”转脸对老靳和准备做笔录的民警大声道:“靳书记,你们认真询问,把笔录做细,要是不配合,就强制传唤,带回市局进行询问,问题查清,从重处理!”
  这下,范大成有点蔫了,看着林荫:“这……林局长,我……他们……”
  这时,只听旁边“咔”了一声,原来是苗雨拿出照相机,拍了张照片。
  没容范大成说出什么,林荫就哼一声鼻子走出去,迎面碰到黎树林和派出所长任平原,和他们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中年男子,正是辽宁来的刑警,还是个刑警中队长。双方介绍后,林荫边握手边表示歉意。辽宁刑警挺通情达理的,说:“林局长,给你们添麻烦了,没想到会出这事。您亲自赶来,我们还能说啥呢?现在听您的。不过,那个赵铁军和冯才一定要严肃处理,天下哪有这样的警察,打我们时可狠了,嘴里还骂着:‘你是警察,我是警察的爹,专门打你这警察儿子。实在太不象话了!”
  林荫听着,气得说不出话来。进了所长室,问了问情况,和电话里反映的基本一致。林荫又问车的情况,所长说,因为当时对方人太多,车没有带回来,被大成铁矿的人抢走,不知开哪儿去了,黎局长带人来了以后,正在布置搜查。林荫又问具体细节,到底是不是范大成招来的护矿队,是不是他指使动手的。辽宁刑警证实,就是他打手机唤来的护矿队,而护矿队来了之后二话没说就开打。黎树林说已经把所里的民警和辽宁同志的笔录做完,抓到了两个打人的歹徒,有一个也如实交代了。林荫一拍桌子:“好,这就构成了暴力阻挠公安机关执行公务。等一会儿我带范大成回市局,你们留下继续搜集证据。还要放出风去,如果不交出赃车,将加重对范大成的处罚!”又征求辽宁刑警的意见,辽宁刑警说:“我们缴回车就完成了任务,可现在有一个同志伤重,得需要治疗。”林荫对铁峰派出所长说:“镇医院的医疗水平怎么样,不行马上转市医院!”
  说完,林荫问任平原,赵铁军和冯才在哪里,他要见一见他们。

  赵铁军正在一个屋子接受询问。林荫走到房门外隔着门玻璃看了看,还是一副有恃无恐满不在乎的样子,强烈的心理憎恶使他打消了进屋的念头。心想:看来,他的警察生涯终于到头了。
  赵铁军在停止行使职务后做了很多工作,除了找人说情之外,还找了一些所谓的证人,把嫖娼说成搞对象,把开枪威胁他说成正当防卫,把纪检委折腾得一次一次的查,有些人也有此为理由,拖延办理清退手续,致使他现在仍然留在公安队伍内……哼,如果当时就清出去,何至于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现在就看那受伤的辽宁刑警鉴定结果了,如果是重伤害就得判他几年!
  林荫在痛恨的同时也不无快意:真是报应,活该!
  走进另一个屋子时,询问正好刚刚结束,赶上冯才往笔录上按手印。林荫看了一眼,见手印的位置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笔路(录)我看过,计(记)的(得)对”,八个字里就错了三个。就这样的文化水平也是公安民警?林荫悄声问了问治安大队负责询问的同志,回答说:“态度还可以,时间短,行动快,来不及定攻守同盟,其它证据也比较充分,他们抵赖不了!”
  林荫放了点心,眼睛望向冯才,看见的是一个与自己想象稍有不同的形象。三十来岁的年纪,白净面孔,一身高档名牌,手腕上还戴着粗粗的黄金手链,完全一副大款模样。小眼睛不大,不停地眨巴,从神情上看不出害怕的样子。二人从来没有朝过面,冯才也不认识林荫。黎树林在旁告诉他说:“冯才,这是林局长,专门为你的事来的!”他这才站起来点点头,稍稍现出不安之色。
  林荫觉得和这样的人没什么说的,看了他一眼即走出屋子,回到任平原办公室,见辽宁刑警已经离开,劈头就问:“你解释一下,冯才是你派出所的民警,却去给铁矿当护矿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你负什么责任?”
  不想,任平原露出委屈的神情:“局长,这可不能怪我呀……人是市局调进来的,也是市局安排到我们派出所的,当时把我就不同意,可胳膊能拧过大腿吗?果然,进来不久就惹事生非,上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主要精力都用到帮姑夫开矿上,我批评了几回,不但没当事,局领导还找我谈话,让我少管他的事,后来干脆就同意他不上班,全力帮他姑夫办事,当上了护矿队长……对了,黎局长,靳书记,你们比我知道的清楚,听说他的事还上过党委会?!”
  林荫扭头望向黎树林和老靳,黎树林不出声,眼睛看着老靳。老靳愤愤地说:“有这么回事,是老曾提出来的,说冯才情况特殊,素质不高,也不胜任工作,上班不守纪律还影响别人,干脆,别让他上班了,帮他姑夫干去吧,只要他别惹事就行。我当时就反对,说天下没有这种事,可老曾坚持,别的领导都不得罪人。我也明白,人家肯定背后做好工作了。他姑夫开铁矿,哪年都收入几百万上千万,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这样的人怎么能调进公安局……对了,他调进来时,他姑夫就给咱局赞助了二十万元。你现在坐的4500就有他赞助的十万元在内。至于还赞助某些个人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要不,能对他这么照顾吗?我孤掌难鸣,再说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得罪人哪,说了两回也就不再说了……当然,我也有责任,这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我已经淡忘了,你来后没及时汇报!”
  林荫强压怒火问:“冯才帮他姑夫开矿,工资还开不开?”
  任平原回答:“当然开,一分不少!”
  林荫问:“这两年多一直开着?”
  任平原:“嗯,一直开着!”
  林荫“啪”的猛击桌面一掌,震得手掌生疼。
  他实在气坏了:挣着公安民警的工资,干着私人保镖的职务,还反过来打公安民警……妈的,这种事情不解决,这公安工作还能干好吗?党和人民能满意吗?!
  林荫努力平静自己,又走进老靳和范大成的屋子查看情况,一切正常,笔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见林荫走进来,范大成急忙站起身,上前一步说:“林局长,你们得依法办事,打人的事我认了,我不对,我认罚,可我的车已经落户了,哪能他们说缴走就缴走,这事可得说道说道!”
  范大成急于证明自己,却没意识到犯了一个错误。林荫脑袋马上一转:什么,被盗车已经落了户?立刻问:“你在哪儿落的户?”范大成说:“就在你们交警大队呀……”话说了半截停住了,他显然意识到说走嘴了。
  可是,已经晚了,林荫盯住不放,问话一句紧似一句,终于弄清,他是通过交警大队车辆管理股主管落户的副股长尉景生给落的。

  两个小时后,林荫返回市公安局,立刻把交警大队长找来追查此事。很快查明,这是尉景生的个人行为。尽管他不承认收了好处,可是没好处能给什么手续也没有的被盗车落户吗?
  林荫气得又批评起交警大队长来。可回答的话和任平原说的差不多:“这不能全怪我,他具体管车辆落户,我哪能成天盯着他呀……这人,调进来时我就不同意,一上班就搞歪门邪道,可人家关系硬,有人给说话,硬给提了副股长,还指定要管车辆落户。我能顶得住吗?我不能说没责任,可也不能负主要责任。说实在的,要依着我,早把他开除了,可我没有人家根儿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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