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神明而言是应该待在襁褓里的年纪。
光明神教的教规太过沉重,很明显将他束缚住了。
通过水镜爱恋的揉了揉少年嘟起的唇瓣,光明神微微一笑,继续欣赏少年出浴的美景,看着他顶着一头湿发入睡。
如往常那般用神力将小信徒的头发烘干,光明神并未挥手打散水镜,而是端起水晶杯,就着小信徒的睡颜缓缓啜饮,流入口中的琼浆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甘甜。
周允晟在既定的时间点醒来,认真的精分自己,然后怀揣着一颗疯狂热爱主神的心步入神殿。
一名侍女正在清理供桌上的祭品。虽然有神力的温养,鲜花、素饼、水果等物可以存放好几年而不会腐坏,但若是长久不换也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因此教廷内有规定,但凡祭品,摆放两个星期就必须更换。
在几百年前,这些工作原本应该由光明祭司亲手打点,但随着教廷权利日益增大,祭司们日益贵族化,再也没有人会去做这种繁琐而又低微的工作。
以往的约书亚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现在的脑残粉周允晟却猛然想起来,立即阻止侍女,然后跪在父神脚下诚惶诚恐的请罪。
“我怎能如此怠慢我的父神。所有进献给父神的祭品都应该出自我的手,而我更应该主动把身体和灵魂摆放在祭桌上让父神享用。你们都下去吧,日后这些工作全都交给我,你们无需过问。”他摆手遣退两名侍女,把桌上的祭品放进篮子里拎出去。
由于007将这具身体的素质点全都加在光明属性上,故而他的力气并不大,跨出门槛的时候被沉重的篮子拽住一边胳膊,失去平衡后朝侧边扑倒。
正对他额头的是坚硬的门柱,这一撞非头破血流不可。
光明神因为少年那句‘主动把身体和灵魂摆放在祭桌上让父神享用’而闪了一下神,醒转后就看见如此危险的一幕。他眸色微微一暗,立即打出一道金光包裹住少年娇嫩光滑的额头。
砰地一声生巨响吓傻了站在门口的侍女,她们抬头,木呆呆的看了看从门框上掉落的灰尘,这才着急忙慌的冲过去查看祭司大人的情况。根据方才的响动判断,祭司大人肯定伤的不轻。
周允晟踉跄着站起来,表情非常奇怪。他的额头一点都不痛,相反,还有一种温暖柔软的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人把手掌覆盖在上面,使他避免了伤害。
他再次遣退意欲帮自己提祭品的侍女,摸了摸门柱,确认它一如既往的坚硬,这才顶着恍惚的表情离开。
第98章 10。3
作为进献给光明神的祭品,自然要选最好的。
在光明神殿的后方种植着一大片果园,但凡在这块大陆上能找到的美味水果都会移植在这里,有专门的植物系的法师进行照管。每隔两个星期,他们会定期摘下品相最佳也最香甜的果子摆放在冰蓝里,以供神殿的侍女挑选。
看见祭司大人亲自前来,两位植物系法师吃了一惊,连忙弯腰行礼。
“我要最新鲜的果子,最好是上一秒刚摘下来的。”对待父神之外的人,少年显得非常倨傲也非常冷淡。
然而所有的光明祭司都是如此,两位植物系法师并不觉得受到了怠慢,连忙挑拣出几筐水果摆放在他跟前。
周允晟弯腰翻看,略尝了几枚,确定味道不错才放进自己提来的篮子里。他回到神殿,用圣池中的水将果子洗净,沥干后放在一旁备用,随即准备做素饼。
“祭司大人,把荞麦粉和水一起倒进陶盆里揉成面团,拧出鸡蛋大的一团拍成圆形就可以了。”侍女唯恐他不会做,先把面粉和好并拍了一个,摆放在托盘里做示范。
周允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了侍女一眼。这就是所谓的供奉给父神的素饼?没有调味,没有醒面,没有造型,没有熏蒸,只等晾晒成干巴巴的比石头还要硬的面团子就供奉上去?这简直是对父神的亵渎!
脑残之魂让他出离愤怒,他将侍女推到一旁,将脑海中的有关于烹饪的技艺全都调出来,以极其精准的比例倒入面粉和水,将光明之力覆盖在掌心,一点一点将面团揉的又细又软。
“祭司大人,您何必浪费光明之力!”侍女看见从他掌心中冒出的金光,觉得肉疼极了。在光明之力越来越稀少的今天,培养出一个强大的光明祭司往往要倾尽一国之力,而光明祭司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体内的力量,因为它们用一点就少一点,再要蓄积起来需经过漫长的祷告,有的甚至要花费十几二十年。
如约书亚祭司这样,连和面也用上光明之力的人,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周允晟的脑子确实坏掉了。正如他每天催眠自己那样,他对父神爱得疯狂,爱得热烈,爱得失去自我粉身碎骨,受不了旁人对父神有丝毫怠慢。
这种连猪都不愿意吃一口的素饼,她们也敢拿去供奉,这简直让他不能忍受。
他发誓,一定要做出世界上最美味最精致的素饼供奉给父神,于是冷冷开口,“什么叫浪费光明之力?我的力量全都是父神馈赠的,自然应该全心全意去回报父神的恩情。今后你们不用再为父神准备祭品,这是我的工作。”
侍女见他面色冷肃,心知他生气了,只得惶恐的退到角落。
周允晟经历那么多次轮回,烹饪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爱吃,且口味非常挑剔,故而练就了一身非凡厨艺。
在醒面的过程中他并未闲着,挑了几种水果和豆类,该搅拌成泥的搅拌,该榨汁的榨汁,觉得白面团有点单调,便又用果汁调和出黄色、红色、紫色等面团备用。
他动作娴熟而优雅,好像做过千百回一般,叫两名侍女看傻了眼。
面团全都醒好了,他填上馅料,将之捏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有花、有鸟、有鱼,还有各种小动物,一个个整齐的码放在托盘上时显得可爱极了。
捏完素饼,还剩下一点白面团,他垂眸考虑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脸颊竟泛出一片红晕。他将面团置于掌心,一点一点捏成自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模样,摆放在托盘的正中心。
两名侍女的表情从傻眼到崇拜,再到无语。她们可算是看出来了,祭司大人对光明神的眷恋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一直盯着忙得团团乱转的少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刻。看着少年亲手为自己准备祭品,他冷硬的内心竟变得像面团一样柔软,更有股淡淡的甜意在心间流淌。
周允晟将双手洗干净,端着托盘拿去蒸熟。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去花园里采摘进献给父神的鲜花。
根据吟游诗人的传唱,白色月季是光明神最钟爱的花朵,这种花的花语是——尊敬、崇高、纯洁,果然与父神很般配。周允晟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踮起脚尖去攀折开得最美的一朵。
“祭司大人,月季花带刺,您应该用剪刀。”
可惜侍女提醒的有些晚了,周允晟皱眉,把刺痛的手指收回来,一滴鲜红的血珠缓缓从圆润可爱的指腹中溢出,显得非常打眼。
两名侍女连忙上前帮他包扎。
“不过小伤罢了,无碍。”他摇头,将受伤的指尖放入口中吸允,片刻后取出再看,血滴已经消失了。
侍女们心有余悸,立刻取来剪刀,叮嘱他别再碰着花刺。光明祭司是帝国最重要的财产,哪怕只流了一滴血,传入主教耳里她们也承担不起。
九天之上,光明神嘴角的微笑抿成了一条直线,等少年拎着花篮离开,他抬了抬指尖,一束黑色的光芒贯穿水镜,落在那开了整整一面墙的,或粉、或黄、或红、或白,显得格外芬芳馥郁的月季花丛上。
眨眼间,盛开的花朵凋谢了,嫩绿的叶片枯萎了,花茎倒伏发硬,最终变成黑色的齑粉扑簌簌掉落在地。
路过的侍从看见这一幕,眼里放射出恐惧惊骇的光芒,立刻朝主教的阁楼跑去。
与此同时,周允晟将精心准备的祭品一一摆放在供桌上。他拿起小面人看了看,脸颊红彤彤的,显得有些羞涩,然后将它安置在所有面点的最前面。
“父神,请您不要嫌弃这些简陋的祭品,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我的全部都奉献给您,但是这具身体太渺小,太卑微,怎么有资格得到您的垂怜。如果您能听见我的祷告,只需在九天之上给我淡淡一顾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跪伏在雕像前,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大礼,脸上的羞涩被凄苦取代。
世上有那么多生灵需要拯救,父神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呢?所谓的得到父神的爱,只是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罢了。
想到这里,他拧着眉头又有些想哭了,小步小步膝行到父神的雕像前,抱住父神的脚踝摩挲,神情显得郁郁寡欢。
光明神按揉眉心,不知道该拿小信徒怎么办才好。他是那样娇憨可爱,同时又敏感脆弱,他把自己想的如此低微,真叫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道他以为每个光明祭司在祷告的时候都能获得光明神的恩赐吗?
统辖所有祭司和神殿的教皇在虔诚祈祷了三十年后才得到他一丝光明神力。反观小信徒,若不是害怕庞大的神力撑破他的身体,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仁爱与眷恋全都倾注在他身上。
他怎么能认为他的父神不爱他呢?
光明神很苦恼,伸出指尖轻轻点在小信徒的眉心,将一缕饱含着柔情的金色光芒渡过去。
周允晟被神力撩拨的呻吟起来。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苍白的脸颊红润了,心情变得欢愉轻快,勾着恬淡的微笑去亲吻父神的脚背。当他终于从被爱的感觉中挣脱,却发现供桌上的祭品全都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立即跑出去询问两个侍女。
九天之上,光明神看着他匆忙跑走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然后捧起小面人置于眼前端详。面点还未冷却,一缕缕白色的水雾在空气中飘荡,带出一股独属于荞麦的清香。不用品尝,光明神就能想象那味道该有多么甜蜜。
小面人捏造的惟妙惟肖,因为热气的熏蒸而膨胀了些许,反倒让少年的形象显得非常圆润可爱。光明神久久凝视它,轻轻转动它,心脏似被电流冲刷,又麻又痒,还有种酥软的感觉。
足看了十几分钟,他才将小面人挪到唇边,慎重地,轻柔地吻了一下,然后看向站立在一旁的神使问道,“他可爱吗?”
用的是‘他’而非‘它’,神使稍一琢磨就明白这小面人大概就是父神近期一直在偷窥的凡人的形象。而且父神的语气透出一点骄傲和愉悦,像极了下界那些炫耀自己珍宝的贵族。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感兴趣了,而是眷恋垂爱。神使心中一凛,连忙笑着答道,“非常可爱。属下还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少年,恐怕神殿里的任何一位神仆都不能与他相比。”
光明神微扬的嘴角抿成一条严苛的直线,暗金色的眼眸冷厉的扫过来。
神使立即跪下请罪,极力思忖自己究竟说错了哪里。
“那些卑微的神仆岂能与我最亲爱的孩子相比。”他捧着小面人款步离开,挥一挥衣袖,给神使下了禁言术。
神使心中并无怨恨,反而松了一口气。惹怒父神而被焚烧成灰烬的神明比比皆是,他能挽回一条命已经算是极其幸运了。看来,父神对下界那位祭司的喜爱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风华绝代的美人。
若这份喜爱继续延续下去,父神怕是会把从其他神明那里掠夺来的神格赐给他。那些神格可是每一个神使,乃至于每一个神仆梦寐以求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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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祭品,正懊恼着,却见主教、副主教和一列武王级别的武者匆匆来到大殿。
他立即弯腰向两位长辈行礼。主教并未叫他起身,而是用一种古怪的,略带警惕意味的目光盯着他。
副主教按捺不住,先声夺人,“方才有侍从禀报,说被你采摘过的月季花丛被魔气腐蚀而枯萎了。众所周知,有魔气的地方必定存在魔物,他有可能寄生在任何人体内,包括光明祭司。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想让你证明自己的清白。”
眼看就要随二皇子出门游历,再不对付约书亚,两年过后他就成年了,可以继承主教之位,故而副主教很着急,得到消息后立即就想到一条毒计。
周允晟只在面对父神和与其相关的事时才会脑子短路,应付别人却游刃有余,冷静地反问道,“那么在我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敢问主教大人和副主教大人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魔物很狡猾,它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引诱其他种族自相残杀。”
“我们都已经喝过圣水了。”主教将一个纯白色的瓷瓶递过去,柔声说道,“孩子,饮下它吧。”
如果被魔物寄生,饮下圣水后其宿主会全身剧痛皮肤溃烂,继而把魔物毒死并逼出体外,是少有的能直接对抗魔物的杀器。但圣水需要用最纯净的光明之力蕴养百年,使其从透明色泽变成灿烂的金色才会生效,对于光明祭司越来越稀少且力量越来越微弱的教廷而言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主教统共只收藏了三瓶,本打算留给皇族,现在却不得不动用。光明祭司是保证一个帝国在黑暗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关键,尤其萨迦亚帝国只有三位光明祭司,更加经不起损耗。
周允晟抿了抿唇,正要伸手去接瓷瓶,主教的侍从却踉跄一下摔倒在他身上,手臂狠狠砸向他手背,致使瓷瓶掉落碎裂,金黄色的液体从地板的缝隙中渗入泥土,再也寻不见了。
侍从跪下诚惶诚恐的请罪,却无人搭理。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他们想干什么?周允晟转头直视副主教,而主教飞快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是最后一瓶圣水。能抵御住光明之力而寄生在光明祭司体内的魔物级别都在皇者以上,哪怕我与主教大人合力施展光照术也无法将它识别出来。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还请你前往大殿之后的试炼池。”副主教彬彬有礼的说道。
“不!”主教嗓音嘶哑的否定。
一千年前,试炼池能帮助光明祭司大幅度提升修炼速度。只要浸泡在池水中,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