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蓝、蔚蓝、灰蓝;郁蓝、藏蓝,柔蓝,那各种的蓝,那多层次的,繁复惑人的蓝,像是她生命本色的渲染。
此时的秋阳温和恬静,她的整个身心被这一大片的金色笼罩着,
静谧又温暖。
她移步走向域城总部大楼后方,那里通往员工宿舍区,彼此间相隔着一个喷池花园。目之所及,一片墨绿。‘落叶知秋’在海都似乎并不适用,地处亚热带的海都在秋天是极少看得到落叶的,因此秋的诗意也就少了一点韵味,在这里,好像秋天就是季节的终点,好像冬天永远都不会来。
她只是随意逛着,看着,并无目的,只觉得心情静好,想要将自己融入这片秋色中,感受秋意。
花园中,有几名园艺师傅在作业,浇水,拔草,修树。她走到草坪边,有一个五十开外的园艺师傅正在埋头种草。她蹲下,左侧膝盖轻轻着地,倾身向前,望着园艺师傅熟练的动作,意动下,她伸手拿起簸箕中一小撮草皮,草根连带着泥土,草身嫩绿茸茸,矮小孱弱。看着它们,微笑过后升出一丝担忧,她问:“师傅,秋天种下它们能活吗?”
园艺师闻言抬起头,棕黑的脸对她咧笑,缓下手中的动作,“姑娘,这种草生命力很顽强,非常容易存活,所以不用担心。”
“哦。它叫什么?”
“台湾草。”
向子纱将它们放在手心,抬高,头仰起望向蓝天,夕阳的金色光线直射入她眼底。她微微眯着眼,那草在光照下更显孱弱娇嫩,太阳,就快下山了,凉意深重的黑夜在不久之后就会笼罩下来,刚刚被种下的你们,真的能抵过一夜的风寒露重吗?如果今晚下一场冷雨,如果明天太阳不会升起,你们,还能活得下去吗?
一定可以的,对吧?有风袭来,小草们在风中轻轻摇曳娇弱的身姿,仿佛要将阳光给的最后一份温暖和能量全部都融入体内,同时给向子纱一个响亮而充满自信和希望的回答。
她似乎已听到,会心一笑,扬起的脸完全沐浴在夕阳金色的光辉中,她闭上眼,与它们一同感受着最后的暖融。
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啊!
她睁开眼,凝望这娇弱的生命,心中默声祈愿。
一道来自某层办公楼玻璃窗的晃动白光突然打在她脸上,她条件反射眯起眼,侧首望向办公大楼,但什么都没瞧见,无法推辨那白光是从哪扇窗射出来。她笑了笑,并不在意,然后低下头,将手中的草皮小心翼翼种在施了肥的松土上。
“师傅,您辛苦了。再见。”她起身,轻拍沾在膝盖上的泥土,展颜向园艺师傅道别。
“好好。”园艺师傅棕黑的皮肤因笑显得发亮有光彩,向子纱脸上温甜的笑容让他没有一丝距离感,于是多问了句,“姑娘是在这里上班的吧?”
“嗯。”
“在这里上班好哇!听说工资福利都不错!”
向子纱笑了笑,对他颔首,“师傅,再见。”转身照原路返回。
宽敞的通道两旁错落种着木棉树。挺拔粗健的树身显示着树龄不短,它们全都笔直挺挺伸向天空,在三四米的主干上没有任何分枝,一直到最上方,才分出无数大小的枝干,整体造型就像一把伞,只是树叶并不算茂盛,且叶子微黄,在夕阳的秋风中悠悠摇曳着,像一个看尽繁华,也历经沧桑的长者。
她驻步,抬头眯眼,保持一个姿势,静静的看。
她喜欢木棉花,木棉花开的惊艳是她一生都永难忘怀的。第一次看到木棉花,是在这个早春,在郊外一处即将开发的废墟上。宽阔的空地中间,耸立着一株高大的木棉树,它生长的姿态,孤独而决然,它好像在用尽生命力量盛开那一树的繁华。那一刻,她完全惊呆了!那一朵朵似血的红,高昂身姿临风怒放,像一只只火红的号角在仰天而鸣。它们红得像一团火焰,红得美艳,艳得绝烈,烈得惊心。望着那一团灿烂,她的眼泪瞬间涌上来,心口澎湃着一股难言的悸动和伤怀,她被这生命的美丽所撼动,爱上木棉,就在那霎。
后来她知道,木棉的花语是珍惜身边人,珍惜眼前的幸福,与它的决然和热烈不同,如此简单又温馨。而木棉树浑身也长满了刺,也许对它而言,幸福只有一次,如果失去那便是永远,所以它们努力保护着自己,为那唯一一次的幸福用尽力量绽放生命的光华。
她走到木棉树旁,轻抚着树身的短刺,它们很硬,很粗,样貌狰狞无美感,伤害力其实很低,完全只是为了自我防御。
她凝视着木棉树,轻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继续往办公楼走。
距办公楼大门还有十来米时,从旁边的小道走来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年男士。他高约七尺,不胖不瘦,身穿灰黑薄毛衣,下着浅色西装裤,面色红润,双目炯然如有神,精神矍铄,有股儒生气质。向子纱无意多看了他一眼,只那一眼,一种熟悉感突突袭来,她不禁叫出声——
“您是——耿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2。8——那个流年之You are my princes
老年男士闻声止步,望着向子纱,他的记忆似乎很好,很快认出她来:“你好,向——”
“我是向子纱,”向子纱上前对他颔首微笑,“您好,耿医生。”
“你好。”老年男士以礼回应,目光温和亲切,面带冁笑。
她致谢后又一次谦顺颔首:“耿医生,非常感谢您上次为我诊断。”
“分内事。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感觉好多了,谢谢您。”
“不必客气。若不赶时间到凉亭里坐坐吧,我想再给你把一把脉。”老年男士展目看到凉亭,含笑提议。
“好的,谢谢您。”向子纱低头跟在他身后。
“耿董事!”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大步跑过来,正想开口说话,老年男士对他摆了摆手,男子会意,对老年男士颔首后退至一旁。
耿董事?难道他是——向子纱疑惑,又望了望老年男士,老年男士正示意她坐下。
落座后,向子纱自觉把左手平放在石桌上,老年男士将右手食中手机三指搭在她的腕外侧,专心把起脉,面露沉思。
随后又以同样的姿势把右手的脉,完毕,老年男士抬首对她说道:“如今你的脉象较之前已经好多了,并无大碍。”
“谢谢耿——谢谢耿董事长。”向子纱真心诚意致谢,并更换称呼。从刚才那男人的喊声中她已明了,对方就是域城下一届最高决策人——耿朝松。
“你还是叫我耿医生吧,我比较喜欢这个头衔。”耿朝松对她温意一笑。
“是,耿医生。”向子纱垂首,恭顺笑应。
“虽说你的脉象有所好转,但各方面还需多加注意些。千万不可过度劳累,不能受寒着凉,还有情志这一块,更要尽量保持平和。这些听起来都是老生常谈,但对于你的情况,这确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如果可以,我个人建议你休一次长假,让身体好好整息,情况也许不能变多好,但完全可以逆转它朝那个坏方向去。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应该会做好的,是吧?”
向子纱谦恭受教,“好的,耿医生。”
“以后有机会,我会定期为你做诊断,上次那些药吃完了吗?”
“还有三副。”
“吃完就先停下,只要身体不出现异常情况,以后还是尽少吃药,免得影响机体代谢功能。”
“好的,耿医生。”向子纱点着头,一一把耿朝松的建议铭记心中。
耿朝松对她蔼然一笑,站起身,“好了,你去忙吧。”
“好的,谢谢您耿医生,再见。”向子纱也站起身,再次对他表达谢意。
“子纱——”才走出凉亭,就看到顔海勋大步朝她走来。
“原来你在这里。”他立定她跟前,眉欢目笑,面容热切望着她。
“你怎么跑来了?”看到他毫不作掩饰的含情笑容,向子纱脸不禁一热,又红起来。
“我来找你啊!不是说好下了班要等我一起走吗?”
“现在还没有下班啊。”她可没食言。
“小傻瓜!你肯定在翘班,现在已经五点四十分了。”他伸手刮着她的俏鼻,语态尽显爱昵。
“好啦,你找我什么事?”向子纱心中一阵悸动,望了他一眼,脸上的红晕有增无减。
顔海勋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喂!这里是公司。”向子纱下意识抽回手。
顔海勋才不理会她,牵起她就往外走,余光一瞥,才注意到站在后侧方几米外正与助手交谈的耿朝松。
“舅舅!”他好不惊喜,不禁喊了声,脚下一转,拉着向子纱朝耿朝松的方向去。
“小勋。”耿朝松看见他,回应着,转首对助手说了几句话,西装男子一脸认真的听,最后点了点头便离去。
“舅舅,你不是刚下飞机吗?怎么来公司了?”来到耿朝松跟前,颜海勋言笑自如与耿朝松交谈起来,向子纱见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太用力,便做挣脱,哪知顔海勋立即警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故意似,还回头眨了眨眼,抛了一个情绵意浓的笑给她,向子纱懊恼的想回瞪他,抬眸却瞅见耿朝松面容含笑正望着他们。
“我来找你哥谈些事。”耿朝松笑答。
“舅舅,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向子纱,她就是嫂子的得力助手。”顔海勋似乎不肯放过向子纱,把她往前一带,热情又积极的将她介绍给耿朝松。
耿朝松冁然而笑:“我已经和向小姐见过面了。”
“是吗?”顔海勋求证,向子纱点头,然后对耿朝松赧颜一笑:“耿医生。”
耿朝松微微一笑,朝她点了头,然后对顔海勋问:“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舅舅,我和子纱还有点事,请转告我爸妈,我晚点到家,晚餐不必等我。”
耿朝松会意莞尔,“我回去了。”说着迈步离开。
“舅舅,请等一下。”顔海勋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耿朝松。
耿朝松回过身,听他说。
“舅舅,记不记得我上个月和您说过,我要给您介绍个徒弟,她就是子纱,您答应过我,如果见了面满意的话就收她,您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耿朝松笑望他们。
“您和子纱现在见过面了,您看她符合您对徒弟的要求吗?” “向小姐人很好。”
“是的,舅舅,子纱对中医非常热爱,且她本身学医,有一定的基础,再者她很好学,学习认真勤奋,她一定会是您最满意的好徒弟。”顔海勋努力游说,殷切渴盼望着耿朝松,希望他即刻就点头应肯。
“喂!”向子纱冲他一声低喊,提醒他该闭嘴,她觉得他实在太冒昧了,她脸上的尬意早已显摆无遗。
耿朝松倒不介意,眉目含笑道:“如果子纱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舅舅你这是答应了吗?”他不敢相信,力求确实答复。
“过阵子我会找个时间与子纱好好谈谈,你满意了吗?”耿朝松似乎很宠爱顔海勋,完全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顔海勋喜极,绽顔现灿:“谢谢舅舅!”
“谢谢您耿医生。”超级出乎向子纱的意料,耿朝松居然毫不犹豫同意了,她惊诧之余忙对耿朝松鞠躬道谢。
“好了,我该走了。”耿朝松望着他们,还是温蔼的微笑着。
“好的,舅舅再见。”
“耿医生再见。”两人恭送他离去。
“走吧,子纱。”待耿朝松走远,顔海勋仍是一副眉飞眼笑。
向子纱望着他,赧容中多了一份感动,“那个——谢谢你。”
“谢什么?小傻瓜!”他伸手又去刮她的鼻子,情意传递,笑意浓浓,“走吧。”握紧她的手迈出步伐。
“我们要去哪?”向子纱没再拒绝,跟上他的脚步。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的东西还在办公室呢。”
“我已经放在车上了,你不用担心。”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望着眼前的门面,向子纱一脸疑惑。这是一家高级服装店。
“进来就知道了。”顔海勋对她保秘一笑,单手推开服装店的玻璃大门。
“欢迎观临!”笑容热情又亲切的售货小姐对他们行着三十度的鞠躬礼。
顔海勋对售货小姐说:“麻烦把昨天那条蓝色的裙子拿给我。”
“好的,颜先生。请稍等。”面容娇俏的售货小姐记忆很好,一眼就认出顔海勋,毕恭毕敬对他说道。
“颜先生,这边请稍坐。”另一名长相秀丽的售货小姐立在一旁热情接待,引领之余,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在向子纱的身上来回流转着。
“子纱,我们去那边坐。”顔海勋含情带笑,牵着向子纱走去待客区。向子纱被他牵着手只好跟上他的脚步,对上售货员的笑脸,她也递出一个笑,笑才开就将售货小姐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妒意和嗤鄙全然接收。
面容娇俏的售货小姐很快拿着一条宝蓝色的裙子来到他们跟前,“颜先生,这是您要的裙子,请问这位小姐现在需要试穿吗?”
向子纱立即被那抹蓝给吸引了。
“对,我们现在就试。”他将裙子放到向子纱手上,“子纱,去试试。”
“做什么?”她不解,表情有点茫茫,还是接了过来。
“你忘记了?周五晚上域城的宴会,我邀请了你做我的女伴,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礼服。”
“你的女伴,你几时和我说过?”向子纱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而后乍然想起于不久前舒婵在办公室对她说的话。
啊——
“嗯?是你忘记了还是我忘记说了?”他也露个吃惊,笑容却不消。
“你根本没有和我说过。”她不健忘的好不。
“哦!看来是我忘记了,好吧,我现在正式邀请,向子纱小姐,您愿意做本人周五晚唯一的舞伴吗?”顔海勋绅士般在她面前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你——”被他的一本正经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你临时才邀请,我要考虑。”
“不容许考虑,因为我的女伴只有你,只能是你。”他霸道的说。
“喂,你这是强人所难。”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