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唧唧歪歪念完,江心儿不觉大吃一惊,他所吟诵的正是李清照的《醉花荫》虽说此诗意境**,全诗贯穿着一股‘情深深意浓浓’的意味,但此词的本意是源于李清照思念相公的闺怨,以此作答李铭贵的问题,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甚至还有点娘娘腔,更严重的是,似乎有点文不对题。
果然,堂上李老爷闻言亦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明眼人都知道,李老爷对这答案亦十分不满意。
见着李老爷神色不对,旁边的杨红莲也是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道:“朱公子此诗绝妙,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以此便能看出朱公子痴情之心,如此痴情之人,当真是世间少见,李老爷,您说是吧?而且,朱公子出口成章,真是才学过人,非一般人所能比啊”
要说以朱行道的才情与机智,万不至于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杨红莲心中不觉甚是困惑,也不晓得这朱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某非是半途被那江心儿撺掇着想要半途撤退,好让花田喜事赢得这一万两媒人金?
以朱行道以往追着江心儿的种种表现,他为了要让她赢而胡乱作几句歪诗来对付李家,也不是没可能的。
杨红莲心头气恼,却依然庆幸还好她早有准备。现在那李老爷心里摆明了就是认定朱行道和那萧道远二人,她有办法对付那萧道远,所以,就算朱行道想要半道示弱,到时候也已经骑虎难下没得选择了。
再说那李老爷听她这样说,不觉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不错,能作此番诗词的,必是用情至深之人,朱公子的情与意,让老夫很是动容,若是小女觅得此有情有义的郎君,也是小女的福气。如我家的家世,老夫夸口一句,确是不需未来女婿如何把精神心思放在扩大家业上,陪伴好小女,倒是正事。”
杨红莲一听此话,心中明白李老爷是惜才所以想再给朱行道一个机会。她心中不觉甚是欣喜,正想要开口说上两句,却见李老爷朝她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当即脸色黯了黯,只能住了嘴,最终便是笑了笑坐了回去。
接着便见那李老爷眸光向着小远这边看了过来,问道:“对于老夫的问题,不知道萧公子意思如何,老夫也想听一听。”
小远微微一顿,转头看了江心儿一眼,却见江心儿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
他脸色一黯,薄唇微微一抿,过了半晌,这才仿若下定了决心一般“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李老爷,晚生文彩远不及众位公子,也不太懂风花雪月,闺中浓情。对于李老爷的问题,在下只有一句话要说。”
“萧公子但说无妨。”李老爷饶有兴趣地鼓励道。
点了点头,定定神看着余光里撇开头的江心儿,他眸里掠过一抹柔情,一字一字对李老爷道:“如若真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在下的答案只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此话一出,堂下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他这回答,似乎另辟蹊径了一些,完全专注于儿女私情将李老爷这个问题一下子化到了最小处。
一旁的江心儿却是浑身一震,抬起头诧异的盯着小远看了半晌,一双手紧紧的捏着裙摆。她知道小远这话是在对自己说,也知道李老爷在等的就是这个答案。李老爷爱女之心是可昭天下,所以在他来说,对他女儿好便是第一重要的事。古代男人多花心,三妻四妾多的是,小远的回答,却是向所有人宣布,他能做到一心一意。
可能再多的才情,再多的家产,再好的武功,都比不上专一这一条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盘问
第一百二十章盘问
江心儿听着小远的回答,忽然想起在马车上小远的问话,你是希望我赢还是希望朱公子赢?那么现在小远一定会赢,江心儿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因为李老爷既然是诚心选个绝世无双的夫婿,自然是希望这个人能将自己女儿视若珍宝。他故意这样含糊的问,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朱行道明白李老爷的意思,他不想在最后一锤子定音的时候露了风头被选上,所以故意示弱;小远也明白李老爷的意思,所以他之前在马车上才会说出那句“萧某明白江姑娘的意思了”,因为江心儿想赢,无论如何她不想也决不允许自己输给杨红莲。所以,小远就打算成全她,哪怕牺牲一些东西。
果然,小远话音刚落就见那李老爷的目光一亮,忍不住站起身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一边啧啧称赞道:“好好好,好一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想来萧公子将来必定是疼爱妻儿,把家里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若是小女能嫁得如此夫郎,那当真是小女的福气啊”
他说着,又忍不住将小远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穿着锦衣的小远身形修长,面容俊朗,写得一手好文,武艺亦是能与自己打成平手。就连娶妻的心思都是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这样的女婿,才真是叫人越看越满意的。
很明显,答案,已经照然若揭了
耳闻着李老爷的夸赞之言,小远只是淡淡一笑,拱手作揖道:“李老爷言重了,李小姐千金之躯,能娶得李小姐,才是小生三生修来的福气。”
“哈哈哈”李府老爷满意的拍拍他的肩,爽朗一笑:“好好好,萧公子请坐下,说来惭愧,老夫实在是疼爱这个女儿,所以待老夫再细细斟酌询问小女之意后才能下决定,还望萧公子耐心等候。”
“那是自然的。婚姻乃是终身大事,李老爷爱女如斯,到最后自然是要看看李小姐意下如何才行,小生省得,也等得。”
说着小远勾唇轻轻一笑,微微欠了欠身,很有耐心地坐了下来。
李老爷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这女婿的人选必是小远无疑。这一次江心儿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在一众大媒中争得了好大面子,可是她的心底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身旁飘来小远淡淡清香,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她的心。用力,甚至更加用力的掐着,掐得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面上僵着,丝毫没有喜色,而且觉得自己真想大哭一场,来宣泄心头的酸楚烦闷。
不是不明白走到这一步的意思,如果到时候张胜之真的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为了顾及李丽的闺誉,小远可就不得不娶她为妻了。
想到这里,江心儿脑中“轰”的一声作响,觉得整个灵魂都抽离了身体一样。似乎与这个世界隔得好远好远,却又能如此清晰的挺清楚李老爷那一张一合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以及旁边的一众人或真或假的说的一些恭喜的话。
就在江心儿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门口一名李府家仆急急的跑了进来,对李老爷俯身行了个礼道:“老爷,周家老爷前来道喜了。”
闻言,李铭贵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周家的人怎么来了?况且来得倒还及时”
他平时素是不喜那东乡周家之人,不过是朝中有人罢了,做事对人总是一副张扬横行的样子,半分不知收敛。只是因着同在一方水土,李铭贵在朝中的余威犹在,周家则是当朝重臣在京,所以两家一向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乡中有事也会见面应酬,但平素则甚少来往,也不知道此刻前来是做什么。
虽说不喜多和周家有什么瓜葛,但李老爷面子上的应酬是不会不做的,更不会不给上门客面子,想了想,便淡淡的吩咐道:“有请,快把周家老爷请进来。”
得了令,那家仆应了一声,急急忙忙下去迎客。
没一会,便见家仆毕恭毕敬的领着一个身材肥硕,穿得浑身金黄的富态老爷走了进来,想必应该就是先前所说的那周家老爷无疑。
只见那周老爷缓缓走到李铭贵面前,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道:“闻得李公要选婿,市井间都在传说好大的手笔,几乎把所有的媒婆都发动了。周某无事便也来凑凑热闹,不知道李公未来的女婿,可是选出来了没?若是选好了乘龙佳婿,周某可是要叨扰一杯喜酒了。”
李铭贵自然晓得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尤其是那周老爷这样的人,哪里有闲工夫来听八卦。心中对他前来的目的甚是疑惑,却也不好直接问,只是起身拱手道:“周老爷贵人事多,竟能于百忙中拨冗前来亲临寒舍,可真正是叫老夫荣幸之至,快快请坐了再说。”
顿了顿,看了小远一眼,又继续笑道:“要说周老爷来得还正是时候,这不,老夫刚刚初步定下了人选,还请周老爷的法眼替我把个关,我选的人可是不错。”
周老爷也是客套着,顺着李铭贵所说的方向看过去,口中热闹寒暄:“此事岂容我多言,李老爷选的人必然是好的,只不知道是哪家公子,一定清俊非凡了?”
李老爷便耐心指过去给他看,抬手点着小远介绍道:“这位便是刚刚从那么多青年才俊里选出的,萧道远,萧公子。”
顺着李老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周老爷暗自打量了小远一番,先是点着头赞好,随即眸里掠过一丝疑惑,若有所思的说道:“萧公子果然是相貌出众,想必文采武功都是上乘。只是不知为何,老夫瞧着你竟面善得很,是否我们在何处见过面啊?”
也不知为什么,小远听着周老爷的问话脸色竟是微微一变,微微露出几分不自然。好在他立刻恢复了镇定,起身朝那周老爷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晚辈在本县生活了好一段时间,或者在街市里与老爷您有过一面之缘也为未可知。”
“这倒是。”听小远如此回说,周老爷觉得也有道理,不觉点了点头,随即又打量了他一番继续道:“啊呀,萧公子说话也温文尔雅,应答自如。”
说着,又转头看向李老爷道:“可真要恭喜李老爷得此合心的乘龙快婿了,看来不日李府就要有一场隆重婚礼了,到时一定来喝这杯喜酒。”
李老爷附和着爽朗大笑,回道:“老夫要求不多,只要他能好好照顾丽儿一生便行。周老爷这杯喜酒么,也一定是少不了的”
两人说来说去,不过是几句客气的套话,那周家老爷倒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悠悠然的坐在客座,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李老爷寒暄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将话锋一转,看向小远道:“周某听闻萧公子乃是京城萧家的二公子,令兄名唤箫行远,可有此事?”
看来,这周家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居然还能道出个萧行远来。这是连江心儿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周家能知晓呢?
却仿佛早已料到他回如此问一般,小远镇定的点点头道:“回周老爷的话,箫行远正是家兄,不想在此处竟有人知。”
听得肯定的回答,只见那周老爷面色上掠过一抹异样,浓眉微微一皱,眸里似是带出一抹厉光,缓缓道:“听说那萧行远萧大人乃是陛下亲点的钦差大臣,名扬天下啊都道他为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曾查获不少贪官污吏,甚是让人敬重。周某有一位兄长在朝上为官,因着彼此政见相同,意气相投,倒是与那萧钦差关系匪浅,请问萧公子可曾听你大哥提起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百般询问
第一百二十一章百般询问
听着那周家的老爷突然认真询问,还问得头头是道,想是很熟悉京城里萧家的事情。一旁的江心儿不觉心头甚是忐忑,替小远捏了一把冷汗。
糟了,千算万算她们倒是没想到可能会有人认识那真正的萧家人本来这李老爷也是在朝为官的,不过早几年就退下来了,与那萧行远并不曾谋过面,所以她们才敢如此大胆的走这一步险棋的。
可这周老爷一来,倒真真是叫他们给撞到枪尖上了既然人家已经那么明显起了疑心在套他的话了,小远不过是个冒牌货,又哪里真正晓得那萧行远之事呢?万一露出点马脚,那冒认官亲招摇撞骗的罪可就大了。
吓到身上起了细细的一层冷汗,江心儿正要开口替小远解围,一边的杨红莲却已是开了口道:“这可真正是巧了,想不到萧公子兄长竟是如此能耐,是京里的大官儿呢。我们也认识萧公子许久了,一直不清楚你的身世,萧公子你可快快道来,我们最敬仰的便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大人,你一定要讲些萧大人的故事来听。”
江心儿不觉恨得磨了磨牙,这该死的杨红莲真会钻空子,倒是很会与那周老爷一唱一和。难怪周老爷不早不晚正巧赶上这个时候过来,只怕是被杨红莲撺掇着过来揭穿小远的身份的,他们早在暗地里有过接触了吧。
杨红莲为了赢这一场当然是什么都肯做,心里对小远有了怀疑便变着法儿去探究他身世也是很可以理解的。只是那周老爷与自己远无怨近无仇的,也没听说与李老爷结过什么梁子,为什么会愿意亲自前来蹚这一趟浑水,为几个媒婆之争出面呢?
听着杨红莲叽叽喳喳的问话,她心里为小远捏着一把冷汗,正兀自担心着他该怎么圆谎。
那边厢小远却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这才胸有成竹地淡然说道:“萧家家规甚严,从来家里万事都由长兄操心决断,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喜多做过问。对于家兄的事情,尤其还事关朝中其他人事,家兄更是不容人打听,但凡多嘴,便要惹来兄长的教训。此后,因缘际会,小生流落在外很多时间,未能和家兄见面。所以周老爷所说之事,很惭愧,萧某是真的一概不知,还请见谅。”
没想到小远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拿出萧家的家规来堵住别人的嘴,还叫人挑不出理来。周老爷闻言脸色不觉一变,有些微尴尬,又带着丝丝怒意。
堂上李銘贵看着气氛不妥,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周老爷,那些年轻人不晓事,自小都由家里安排,便渐渐成了个甩手掌柜也是有的。家规甚严却也是好事,既然不在朝里为官,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倒有好处,至少不会替他兄长惹事。既然萧公子什么也不知道,周老爷不如等日后见了他长兄再去叙旧吧。”
说起来,他倒是颇喜欢小远这点性子,不是朝中之人绝不与朝中之事沾边。凡事独善其身,自然也不会受其牵连,总比打着名号去胡作非为的好。他自己是在朝中待了一辈子的,既然在年老时选择告老还乡,便也是看淡了朝中之事,如此淡泊修身的性格,正是合了李老爷的意。
怎么都要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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