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谁要去伤害我重要的人的话,我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在胸中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察觉到对方过于专注的视线,良辰恰到好处地抬起了脑袋。眼见雨桐望着自己发呆,忽然感到一阵喜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怎么,没见过美女吗?”
面对良辰自信满满的发言,雨桐只是瞪大双眼哑然处之,随即……
“……………………噗。”
“喂……”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竟然自称……!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夸张了吧……”
无奈和爆笑形成了鲜明对比,房间内的低气压瞬间消失不见。
雨桐保持着方才的神情,心情却无法像表面上那般晴空万里。与良辰的相处细数起来已经有些时日,她的人品和个性自己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几分。刚对自己诉说完属于她的最大秘密,怎么可能坦然处之?只是因为看自己太过在意才会想要用这种自然的方式化解气氛。明明那么痛苦却依旧想要让身边的人快乐起来的良辰……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
绝对不能这样下去,雨桐!这次轮到你来支撑她了!
狠狠地在自己腿边掐了一下,少女疼的弯起了身子。华丽地无视掉良辰那句“你是受虐狂吗?”的问句之后,对其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相对方向的少女震惊几秒之后似乎理解了雨桐的用意,苦笑着合上手中的书本对其轻轻点头,黯然道出一句:“……彼此彼此吧?”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自己光凭想象无法确定代价的内容,直接询问森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如果是在以前,或许雨桐还会顾及他人的想法独自承担,但事到如今……森与自己已经结成契约,那便是终生的伙伴,就算那个代价真的罪孽深重,也应当早些知晓防患于未然。
理清脑内思绪,少女鼓起勇气敲击了一下隔壁房间的房门。其实自从发生过教会另一对执行者袭击宿舍的事件之后森便打定主意在宿舍楼中栖身了,而他的落脚点毋庸置疑,自然是忍的房间。最初的时候似乎两人因为床位和行李的问题大吵了一架,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共处一室的和平模式,看来以前搭档的经历不是盖的。
无人回应,甚至人的气息都没有。
不在吗?还是敲得太轻?
怀疑地看着刚置换的坚实门板,雨桐干脆加重了敲击的力道顺势气沉丹田响亮地叫起了门:“森!忍!开门啊!”
过于专注于敲门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的迹象。锲而不舍地敲击着门面,不时甩一下因为门板的反作用而被伤到的手背,随即再次继续之前的动作。只是忽然视野掉入一片黑暗,只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雨桐耳边,刺激着她的听觉:“猜猜我是谁~~~~?”
无端地感觉对方的句尾甚至加上了爱心符号,雨桐硬生生地打了一个颤。原先想要再次敲门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少年有些意外地绕过前方少女的后脑想要辨别一下她的神色,却只发现对方勾着嘴角,顿觉无趣,慵懒地哼出言语:“这种时候即便知道了也假装猜一下啊……”
“呵,也不是不可以~”少女心情甚好地回着话,紧接上一句,“钟离前辈是吗?”
“……………………………………………………”
“啊,错了?那……食堂的刘大伯?”
“……………………………………………………………你平时和食堂大伯玩这个吗?”
“唔?又错了啊?好吧……一定是小白!”
“你……!”真行,连总是跑到宿舍一楼蹭饭的流浪狗的名字都出现了,果然有够厉害。少年小声地抱怨着,想要松开双手。
手离一寸,光亮微弱投入,视野一片光明。可少女却没有允许那双手离开太远,迅速伸手拉住盖在自己眼前,乖乖巧巧地答道:“是忍吧?”
被这突如其来的演练吓了一跳,金发少年几乎是有些颓然地收回了双手,再也没了玩乐的兴致。眼前的少女带着熟悉的笑容转身,只笑不语地看着自己的方向,被盯得久了竟还生出些许不自在来:“你、你怎么了吗?”
“怎么是指……?”刚才那个只不过是小小的还击而已,难不成他真的以为我是那种甘心一辈子被人耍的女生?那可真的有点让人火大了呢。
“算了,没什么。”内心无比确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自寻烦恼,少年撇了撇嘴又回到了笑颜,“说起来,你敲我房门干什么?”
“啊,对了!森不在吗?”被插曲纷扰得差点忘记正事,雨桐连忙接口。
“Vincent?不在啊,一大早就出去了。”
“你们不一起的吗?”
“我说,即便我们以前是搭档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吧?”支着脑袋露出“真是前途多难”的眼神,忍绵长地叹息,“请不要把我们捆绑销售,可以吗?”
“抱歉抱歉,那森……”原想问询森的去处,眼角不意间瞄到少年脚边的硕大购物袋,雨桐困惑地皱眉,“忍你这是……要做什么?”
似乎对雨桐的问题并不满意,金发少年弯腰拎起袋子径自擦过少女的身旁开门进去。停顿几秒,转头叹息:“……不进来吗?”
闻言方才慌张地跟上,还在门口不小心扭到了脚踝。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自己原先一直神色古怪的少年竟放心似地笑了出来。本想嘀咕两句的,但看在那满足的笑容的份上,姑且缄口不言吧。
跟随少年进入房间,雨桐发现自己意外地有些紧张。四周的装潢与自己的房间一致,即便主人是两个男生也并没能带来太大的区别,毕竟自己和良辰都不是那种特别女性化的个性,因此行李也都控制在最低限度。张望一遍,感到这个房间比自己那个还要简约,并不是物件多少的问题,而是气氛。意识到的瞬间居然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只能求救一般地将问题抛给对方:“呐,我应该……”
“咖啡可以吗?”可惜忍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问题,毫无关联地询问起了饮料的种类,“还是要冷的?碳酸的怎样?”
看其对自己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态度,雨桐索性也不多过问,自顾自坐上了床沿:“水就好了,不用麻烦。”
闻言稍稍停住了在冰柜中摸索的动作,少年浅笑,还是拿出一罐果汁扔了过来。看雨桐忙不迭地接在怀中之后扯过一旁的购物袋,开始百无聊赖地往冰柜里塞东西。少女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手中的铝罐,再抬头看看整(。。)理冰柜的金发少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找不到决定性的一点,只能默默地打开饮料罐暗自喝了几口。唔……芒果味果然不是很好喝。
安静地盯着少年娴熟的整(。。)理动作过了一会儿,雨桐终于看到忍有了起身的迹象。几乎是兴奋地将那罐对自己来说并不美味却也不好意思推脱的芒果味饮料砸在床头柜一端,甚是欢腾。谁知金发少年只是稍微扫了一眼罐子便淡然地道出一句:“下次不喜欢喝的东西早点说。”
“啊?诶……喂!”
玩笑地耸肩,少年习惯般地用纤长的手指取过雨桐喝到一半的饮料,仰头一饮而尽。未给对方任何发言的空隙再次发问:“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
“哈?”这,什么情况?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生怕雨桐不明白忌口的意味,忍说明般地跟上,“比如说吃虾会起疹子啊,吃苦瓜会恶心什么的……”
雨桐,头脑明晰的女高中生,成绩优异得一塌糊涂,以奖学金生的身份进入名门秋茗中学学习,怎么可能不知道忌口这个词的意义。不过世界上有些事情即便知道字面的含义也无法全数揣测到对方的用意。少女疑惑地盯着对方,忽然明白了自己刚才隐约感觉到的违和感是什么:“你……会做饭的吗?”
仿佛是印证了最初的猜想,金发少年的脸色忽然明朗起来。虽说嘴角依旧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容,眼神却坚定不移。娴熟地从刚才摆放整齐的食物中挑出一部分抱在怀中,侧头指了指门的方向:“那么不放心的话一起来?”
宿舍的厨房每层只设置了一个,据说是出于消防考虑。不过这些怎样都好了,因为现在的雨桐正以钦佩到五体投地的神情注视着金发少年娴熟的动作,再也撤不开视线。这哪里是会和不会的问题,简直是食神下凡!这要让身为女生的我情何以堪!!!
瞥见对方熠熠生辉的眼神,忍翻了翻白眼:“果然没错,你最初就以为我什么家事都不会做吧?”
“呃……哪、哪有!”不好意思对不起十分抱歉我也许可能大概是那么想了。
满面怀疑地盯着少女的神色,忍也无心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见她在一旁无所事事,干脆偏过头来问询:“要不……你也一起?”
微怔。
在食神手下做事需要莫大的勇气啊,不过思度的种种还是败给了忍宠溺的笑容,雨桐乖乖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淡蓝色的围裙系上,接过忍递来的菜刀:“好,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拿手菜!”
事已至此就拿出全力拼了!要是连烧菜都比不过男生,我还要不要活了!
饶有兴趣地看着雨桐视死如归地剁着砧板上的肉末,忍摸着下巴浅笑:“我说……结婚就是这种感觉吧?”
“什……!痛!”
语音落下的瞬间厚重的刀面撞击在水槽之中,少女紧紧地握着自己手倒抽了一口冷气。金发少年毫不犹豫地伸手夺过雨桐的左手定睛观看,指腹,指尖……视线搜索着,眼中的焦灼却在扫到伤痕的确切位置的瞬间消失殆尽。
怎么会……
“……呐,等下我问的问题,你老实回答,知道吗?”完全褪去之前戏谑的音调,金发少年异常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少女,纹丝不动。
面对这种场景,雨桐只能点头,等待对方的接续。
吸气。
呼气。
像是做好了莫大的准备一般,少年用隐忍声线发话:“那时候,博士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诶?”男子的那句话应该只有自己听到才是,未能确认代价的真实情况之前不能宣扬。雨桐困扰地想要收回右手,却反而被抓得更紧。
“说啊!”抓着手腕的手输入了更大的力道,忍不经意地眯起了眼,“这很重要你明白吗!”
“忍,你……!我只是切到手而已,根本没有事情啊!”
“切到手?”夸张地笑了一下,少年举起雨桐的手腕翻转过来,手背上一道骇人的血痕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面对哑口无言的少女,忍终于平静下了音调,“究竟要怎样不小心才能在切菜的时候给手背上来这么狠的一刀?”
“但这个……”其实这道血痕为什么会出现,是不是自己切到的,雨桐自己也不清楚。原本只是很平常地做菜过程,忽然觉得手背一阵疼痛。根本来不及想是不是被自己切到,疼痛的根源便鲜明地浮现出来。被忍要求说实话的时候自己真的是很冤,因为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啊!对于这件事,我或许比你还要意外……
不过他说的话的确不无道理,我到底要多恨自己的手才会给自己这么重的一刀?而且伤势还在手背,世界上真的有切菜切到手背的人吗?就算刚才求胜心切,也的确是被对方不经意的言语所吓,可也不至于出这样的纰漏才是。自己料理三餐已经很是习惯,事到如今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越想越有不好的预感。
“雨桐你看着我。”扳过少女的肩膀迫使其直面自己的视线,金发少年的眼神更增添了几分惶恐的意味,“那天博士究竟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特别是……”
“特别……?”难道说忍……已经猜到了?
斟酌着遣词用句的排列,忍有些颓唐。事实上他早就料想到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下意识地在扳着雨桐肩头的指尖注入压力,指节浮现出难耐的白色。刻意错开了交汇的眼神,少年低吟:“特别是关于……代价的。”
果然,他知道了。该怎么办?全盘托出?装疯卖傻?害怕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人的自己与另一个因为被忍发现了这让人不安的秘密而感到安心的自己同时存在,头快要裂开一般。
眼见雨桐动摇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早已确信大半。相比最初的惊慌,现在已经冷静了一些。其实连支付代价的本人都没有怨言,在一旁的自己却乱成这幅模样成何体统?尴尬地松开手还雨桐一个自由,金发少年歪了下脑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来。
穿过几层阶梯终而回到房间,忍从壁柜中取出药箱:“不管怎样,先包扎了吧?”
“恩。”伸出手去的同时莫名地再次确信——眼前这个少年,绝对已经知道了。至少知道了关键性的部分。
看着他娴熟地在自己手上缠绕着绷带,雨桐不经心情沉重起来。这种时候怎么做才算妥当?要怎么做才能将恐慌降到最小?她并不是一个天师神人,即便知晓自己体内可能蕴藏着天使的力量却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发动,更不知道这个力量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自古以来至人事尽天命便是传承的话语,那渺小的自己要如何才能将谏言翻转,知天命尽人事呢?
沉思的同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手背上的伤势已经被料理完毕。这是种极其简练的包扎方法,以至于只要稍微拉长自己的袖子便能将绷带全数包裹,根本不用担心他人能够发现。而这种技艺只怕雨桐自己根本无法学成,少女心虚地抬头窥视金发少年的动向,只见他用同样熟练的手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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