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爱你吗- 第29部分

　　
　　雨轩洗过澡，躺在季子卿的怀里已经准备睡了。从医院回来后，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的不得了，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忧心忡忡的。告诉季子卿，季子卿自然是安慰她，说她想太多了，都是心理作用。
　　
　　雨轩也觉得应该是她想多了，外公虽然精神状况不好，但今天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特别的糟糕。肯定是这几天休息的不好，太杞人忧天了。
　　
　　就在雨轩快睡着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雨轩一看竟然是外公主治医生张医生办公室的电话，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坐起来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医生沉重的声音——
　　
　　雨轩手里的电话瞬间坠落……




第四十章

　　当雨轩和季子卿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红玉正一个人痴呆呆的坐在寂静的走廊上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双手抱膝，显得那般的悲伤可怜。
　　
　　“阿姨！阿姨！红玉阿姨！我外公他怎么会突然去世？怎么会这么突然？！明明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得很啊！？”雨轩痛苦的哽咽着，双手抓着红玉的肩膀使劲的摇，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无论雨轩怎么摇晃红玉，红玉都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察觉到红玉的异常，季子卿快速的拉开雨轩的手，将雨轩紧紧的搂在怀里，急切的制止，“雨轩，你冷静些！你没看到你阿姨有些不对劲吗？”
　　
　　季子卿的话让雨轩立刻安静下来。雨轩怔怔的扭过头去看坐在椅子上的红玉，脸色灰白，不哭不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雨轩也发现了红玉的不寻常。不禁担心起来，微挣开季子卿的怀抱，走过去，蹲在红玉的跟前，脸上是满满的担心，“阿姨，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回答雨轩的依旧是一阵的沉默，红玉仿似没有听到雨轩的话般，眼睛还是那般的空洞，雨轩甚至觉得红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她……准确的说，她的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雨轩急了，担心起来。看红玉这个样子，肯定是伤心过度，如果不让她哭出来，那后果绝对不会乐观。就如当初父母刚过世时的自己一样，雨轩深有体会，那段日子，她伤心，却哭不出一滴泪，那种痛苦的回忆，雨轩到现在想来，都还会揪心的疼痛。
　　
　　“阿姨！红玉阿姨，我是雨轩！你看着我！你说话啊！”雨轩继续摇晃着红玉，试图通过剧烈的晃动唤回红玉的神智。
　　
　　可……结果令人非常失望，无论雨轩怎么努力，红玉还是痴痴的，不作任何的反应。季子卿拍拍雨轩的肩膀，安慰，“雨轩，她还不能接受现实，先让她冷静冷静，你在这里陪着你阿姨，我去找张医生仔细了解下你外公发病的经过。”
　　
　　雨轩本想说她也要去的，外公去的这么突然，她现在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可……看着红玉阿姨现在的样子，她怎么可能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现在的红玉阿姨一定要有人守着她，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恩，那你去吧，一定要仔细问清楚外公去世的经过。再告诉张医生，我想尽快见见外公。”因为红玉的事，雨轩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情绪失控，她已经冷静下来，开始面对现实。虽然心里痛得揪成一团，但她也清楚，现在不是她能乱的时候，她要坚强，要冷静，要照顾好红玉阿姨。
　　
　　季子卿点头，又嘱咐了雨轩几句，才安心离开。雨轩坐在红玉旁边的椅子上，搂住红玉的肩膀，给予红玉些微的温暖和力量。
　　
　　很奇怪的感觉，看到现在的红玉，雨轩在得知外公去世时，那伤心焦躁的心竟瞬间平复下来。冷静的出奇，不是不伤心，却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甚至已经开始坦然的接受外公去世的事实。
　　
　　雨轩心里苦笑，她之所以现在可以这么的冷静，和三年前父母的离世、外公的自杀应该很有关联。人们不是常说，大痛大悲之后，人就会更坦然的面对生死别离……她，现在不就是这么的坦然？
　　
　　“阿姨，你要坚强起来，外公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知道外公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他说他在这世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让我要好好照顾你……”雨轩一遍一遍在红玉的耳畔低语，试着和红玉交谈，诉说着外公生前的种种。希望以此来让红玉恢复过来，可结束却是毫无收获。
　　
　　没过多久，季子卿就回来了。他已经问清楚了，张医生说外公晚上发病的很突然，当时护士也是因为听到红玉的惊叫才赶到病房，然后就发现外公已经开始不断吐血昏过去了。于是张医生当场做出诊断，立即手术。
　　
　　手术成功的几率很低，这点张医生就算不直接表明，季子卿也猜的到。但若是不手术，外公就连那么一丁点的存活希望都没有了，所以红玉签署了同意书。剩下的事，雨轩和季子卿都清楚了。
　　
　　“子卿，我现在想去看看外公。”雨轩看着季子卿，眼中是哀伤的痛苦和冷静的坚强。
　　
　　季子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因为张医生告诉季子卿说，岑文丰在生前曾签过捐献眼角膜同意书，再加上岑文丰临终前一直吐血不止，连张医生都建议季子卿最好劝说家人，现在最好不要让家属看到，看了只会让家属更难过。
　　
　　“雨轩，你外公生前曾签过捐献眼角膜的同意书，这事你知道吗？”季子卿想起这件事，问雨轩。想通过这件事暂时转移雨轩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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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轩听了猛的一惊，松开红玉站了起来。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季子卿，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你确定张医生没有弄错？！”
　　
　　季子卿双手搭在雨轩单薄的肩膀上，严肃的看着雨轩，“雨轩，这件事不可能弄错，张医生让我看了你外公签的那张同意书。虽然我也不想相信，可这都是事实。”
　　
　　雨轩听了心中痛得更甚，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在这一刹那又再次丧失。雨轩痛苦的摇头，抓着季子卿的手，拼命的否定，“不可能！不可能！外公怎么会瞒着我签这样的同意书？！外公不会的！一定是医院搞错了！子卿，他们是不是已经摘除外公的眼角膜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话啊！”
　　
　　看着雨轩濒临崩溃的情绪，季子卿只得将雨轩重新紧搂进怀里，尽量安抚住雨轩，让雨轩镇定下来。他完全可以理解雨轩的感受，世上唯一的亲人突然离世，她没有陪在身边，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可……就是这么宝贵的亲人，连死，都不能保留全尸……这，一般人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季子卿将雨轩按回到椅子上，冷静的分析，“雨轩，你要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能力改变。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照顾好你阿姨，外公捐献眼角膜的事，你阿姨应该也被蒙在骨里，现在你阿姨神智还没有清醒，咱们说得话她应该也没有听进去，所以这件事先不要让你阿姨知道。知道了吗？”
　　
　　雨轩这才又想起来，红玉阿姨还在旁边，立刻禁声，不敢再多说什么。可是心里的冲击却始终无法平复。实在太震惊，太难以置信，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最尊敬的外公竟然在临死之际还做出这么……这么被世人称颂的事……
　　
　　可……外人的称颂又怎样？她就是无法接受，一想到外公死了却还不是全尸，雨轩心里就绞得难受。是，捐献眼角膜是为社会做贡献，是助人的好事，可她就是自私，她只希望外公能够完完整整的。
　　
　　虽然这样想，雨轩也明白，一切都晚了，外公现在已经不完整了……
　　
　　雨轩和季子卿在医院的走廊上枯坐了一夜，红玉也是自始至终的没有动过一下，无论雨轩怎么劝说，红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雨轩想送红玉回家休息，可红玉却根本不愿离开，手死死攒着椅子上的把手，就是不肯起来。
　　
　　这样的夜晚，谁又睡的着呢？第二天一大早，接到消息的王子谦也急急赶来，见雨轩的神色不是特别的差，不会再像三年前那般，他一路上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上午的时候，雨轩在太平间见到了外公的遗体。眼睛闭着，被打理的很干净，看起来很安详，起码看起来，还是完整的。
　　
　　下午的时候，张医生过来询问，说是被外公捐助的那名青年家属，无论如何都想当面对他们表示感谢，问他们要不要见。这件事雨轩想都没有就直接回绝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人。
　　
　　他们的快乐，是外公的死换来的。越这样想，雨轩就越不愿意见他们。
　　
　　再后来，许辰和欧阳浩宇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三天后，外公进了火葬场，葬进了陵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红玉在外公入葬后的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也哭了，哭得很伤心，昏过去了好几次。但这让雨轩一直揪着的心放了下来，哭出来就好，哭出来，才说明红玉阿姨接受了现实。
　　
　　一切看起来都还算顺利，外公头七的那天晚上，红玉来到了雨轩和季子卿的家里。红玉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憔悴，但她似乎真的看开了，精神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雨轩将外公原来交给她保管的那份遗产拿出来要交给红玉，红玉却一口回绝了，没有收，说是她现在的积蓄还很充足，不需要这些钱，让雨轩先替她保管着，等她需要的时候，再找她要，雨轩自然是点头答应。
　　
　　红玉又和雨轩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有外公的、有外婆的、有爸爸的、有妈妈的、还有她小时侯的，聊了很晚，两个人都少有的笑了。
　　
　　经过一番谈话，雨轩原本还有那么点悬着的心是彻底安了下来，送走红玉后，雨轩觉得心里轻松不少，季子卿看在眼里，也放心不少。
　　
　　可……当第二天早上警察局的电话打到家里的时候，雨轩的人生，经历了又一次与亲人的生死离别……
　　
　　红玉……在昨天夜里……开燃气自杀身亡……




第四十一章

　　离红玉自杀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雨轩在不断的自责和忏悔中精神受尽了折磨。如果她再多关心些红玉阿姨……如果那天晚上她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如果她坚持让阿姨和自己住在一起……那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每天夜里，雨轩都会被噩梦惊醒数次，季子卿担心焦虑不已。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王子谦负责，自己则专心的陪护着雨轩。
　　
　　外公的突然离世，加上红玉的突然自杀，接连两次的与亲人生死离别，这让雨轩憔悴萎靡不少。每天说的话最多不超过二十句，看到季子卿担心的面孔，会勉强自己强挤出笑容对季子卿笑，但这样的笑脸，却比雨轩哭更让季子卿揪心。
　　
　　王子谦担心雨轩，每天都会变着花样送雨轩许多礼物，但收效甚微。许辰担心雨轩，每天都会定时的来雨轩和季子卿家里报到，会对雨轩讲许多的笑话逗她，但结果令人失望。
　　
　　季子卿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不安慰她，不劝导她，只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她给花草浇水，他就坐在落地窗旁静静看着她；她外出买菜煮饭，他就帮她提菜、在厨房帮她洗菜、切菜；她偶尔的两句闲聊，他就配合的和她聊天；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觉，他就趴在床边安静的守着她，似要天荒地老……
　　
　　这样有季子卿不间断陪护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个月，雨轩才慢慢从情绪的低谷中缓了过来，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
　　
　　虽然不似原来开心活泼、会特别主动和人交谈，但相比于每天不超过二十句话的状况要好了许多。也不会再每天夜里都做噩梦了，即使偶尔还会做，但情况要比原来好很多，雨轩的精神状况也逐渐恢复过来，重新开始了去学校上课。
　　
　　季雨轩接连办了两个亲人的丧事，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因为自杀身亡，这让许多人惊讶好奇不已，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就连记者，都开始把目光转向雨轩。
　　
　　雨轩一直是个小有名气的实名作家，又加上她的《花》马上就要开拍成电影，这已经让很多人关注她。像这样罕见的事情，对于那些娱乐八卦记者来说，真可谓是最佳采访对象。
　　
　　索性有欧阳浩宇在底下施压，季子卿、王子谦的疏通人脉，还有许辰通过他父亲的关系也做了不少工作，致使那些无聊记者也没多少敢光明正大的去打扰雨轩。
　　
　　晚上，繁星满布，圆月当空。即使没开灯，在黑蒙蒙的房间里，也能看得清很多东西的轮廓。雨轩安静的窝在季子卿的怀里躺在床上，伸手抚摩着季子卿深邃的五官，雨轩有些自责的开口，“子卿，你瘦了，对不起。”
　　
　　季子卿抓住在自己脸上流连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声音低沉中带着满罐的宠溺，“傻瓜，我瘦了，和你又没有关系，你道什么歉？不要多想。”
　　
　　雨轩一阵沉默，良久才又开口，“你这两个月过得不比我好，我都看在眼里。都是因为我，你才要操这么多心，担心那么多事，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累？”
　　
　　季子卿稍用力弹了下雨轩的额头，表情严肃，看着雨轩的眼睛里冒着火星儿，斥责，“再让我听你这么说，小心我揍你！”
　　
　　恩？雨轩听了惊讶过度，半天没反应过来，“子、子卿，你……你要打我？”
　　
　　看着雨轩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满脸的震惊，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去，样子既古怪又可爱，季子卿眼里刚冒出的火星儿瞬间就被浇灭了，装腔继续严肃点头，“没错，以后如果你再敢说这些话，我可不管你会不会哭，真的会狠狠的揍你，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