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猛一回头,登时呆住,只见不远处果然有一老人,虚飘飘立于风暴之中,脚下似乎什么也没有,就这么站在水面之上。
“神仙!”这是赵云的第一反应。那老者缓缓向赵云两人靠了过来,渐渐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辨。只见他相貌清奇,碧眼童颜。而赵云这才看见,老者脚下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有一根黍杖。这老者就站在这根黍杖之上,傲立于风暴之间。
赵云忙抱拳道:“前辈,你,你是凡人吗?”那老者却是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赵云二人。
袁芳拉拉赵云的衣角道:“大哥,你看他的衣服。”
赵云这才注意,这老人的衣服居然是干的。赵云此刻已经是完全震惊,说不出半句话来。忽然一个巨浪打来,赵云脚下一滑,差点跌落海中,袁芳抱着赵云大喊道:“神仙公公,救命,救命!”
那老者突然开口道:“与其抗之,莫如顺之。一羽之微,巨浪不能使之沉。”说罢,直向风暴中心飘然而去。瞬间不见。
赵云只觉得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当下卸去全身功力,想象着与木筏化为一体。当浮则浮,当沉则沉。在滔天巨浪中上下翻飞,恍如无物。
赵云只觉得心头畅快无比,功力源源不断的恢复过来。只想放声高歌。袁芳抱着赵云的脖子道:“大哥,我们怎么飞起来了。大哥,慢一点,我头晕。”
赵云忽然大声道:“小妹,我向你保证,终有一天,我也要像这老者一样,驾一木而遨游于大海之上。”声音在风雨中直给人畅快淋漓之感。
七十七、怪人
一晃数日,木筏顺风顺水。最后一个猛子扎在岸边的沙滩之上,不知不觉赵云两人又回到了久违的陆地之上。赵云回首一望,只见沧海茫茫,想到这几个月的孤岛生活,不由平生恍如隔世之感。
赵云、袁芳两人一路行来,均是默默无语。两个时辰之后,二人已经置身于一条官道之上。赵云左右一望,更是显得颇为踌躇。
良久,袁芳道:“大哥,我想先去医王谷找我师尊,不知大哥有何打算。”
赵云长出一口气道:“妹,……袁姑娘这样也好,现在真相不明,刘大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跟我走的确是不方便。只是这医王谷地处隐秘,你又怎么能找得到呢?”
袁芳道:“无妨,师尊在《医王经》的最后部分,附上了一张医王谷的地图,应该可以找到的。”
赵云又道:“可是这千里迢迢,你身上又是身无分文。这一路之上,你却靠什么生活呢?”
袁芳展颜一笑道:“大哥,你忘了,我什么都会做的,再说我吃的也不多,单纯糊口应该不难。倒是大哥,除了修炼,什么都不会干,找到刘大哥之前靠什么生活,这才让人担心呢?”
赵云也不由微微一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不少。好吧,那我们就此别过。”
两人又站了良久,却均是没有走的意思。袁芳忽然挥挥手道:“大哥,再见。”转身而去。赵云站在原地,目送袁芳好久,这才转身上路。就在赵云转身不久,袁芳却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痴痴的望着赵云的背影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赵云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还是依然站着。
十日后。
“相思镇”,看到这个刻在石碑上的镇名,袁芳不由微微苦笑。袁芳忽然想到上次也是在一小镇之中遇到了几个乞丐,就在那几个乞丐想要欺负自己的时候,赵云却突然现身。想着想着,袁芳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眼睛也不由的开始向镇中的街角望去。可是这相思镇看起来倒是颇为富足,袁芳看了半天,一个乞丐也没有发现。心中微感失望。
袁芳在街边买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吃。刚刚走出几步,忽然有人拉住了袁芳的裤脚,口里发出吓人的“嗬嗬”之声,袁芳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在地上趴着。袁芳心中不由一喜,但是随即黯然。心道:“你怎么这么傻啊,难道乞丐出现了,赵大哥就一定会出现吗。”那乞丐想是看到了袁芳的表情变化,嘴里又发出着急的“嗬嗬”之声。袁芳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那乞丐急忙一把抢了过去,放入口中大嚼。手指从袁芳的手背划过,留下五道漆黑的指痕。
袁芳忽然神色一变,只见这乞丐的一条腿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全是脓血,里面甚至还长了蛆。看起来甚是恐怖。袁芳娇呼一声,将剩下的一个馒头往这乞丐的手中一塞,转身就跑。那乞丐将手中的馒头整个塞入口中,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片刻之后,袁芳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手中拎着一个纸包。袁芳跑到乞丐身前,蹲下身子对这乞丐道:“老伯伯,你腿上的伤很重的,再不治的话,怕是就要残疾了。这个纸袋里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找一个小河,将伤口洗干净,然后涂上这药,两天一换,不久就会好了。”
这乞丐怔怔的看了袁芳两眼,忽然道:“小姑娘,你不怕我吗?”
袁芳一愣,“怕什么?”
老乞丐指着袁芳的手道:“你看,都弄脏了。”
袁芳笑道:“没关系啊,一会洗洗就好了。”
老乞丐默默注视了袁芳一会,忽然一翻身,倚着墙角闭上了眼睛。
袁芳道:“老伯伯,你要歇一会也行,记得今天一定要上药。”那老乞丐却是默不作声,还打起了鼾。袁芳不禁摇摇头,从怀中掏出十余枚铜钱,想一想,收起四枚,将剩下的七八枚铜钱放在老乞丐身前的破碗中。
袁芳东瞅瞅,西看看。左转右转,一会功夫,走进一家酒楼,对柜台后的掌柜道:“掌柜,你这里需要干活的吗?我什么都会做的。”
掌柜抬头看了袁芳一眼,又低下头来。不耐烦的对袁芳挥挥手,让她快走。旁边一个小伙计道:“小姑娘,镇外的赵太爷今日施粥,你要是赶快跑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一碗。”袁芳微笑摇头。
忽听后院一阵喧哗,紧接着几个伙计揪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走了出来。这胖子衣衫褴褛,一张胖脸红扑扑的,走起路来,一步三晃。
一个年长的伙计对掌柜的道:“掌柜,这老小子偷酒喝。”
掌柜道:“那还不赶快架出去赶走。”
那伙计道:“这老家伙把那坛十二年的绍兴女儿红偷喝了。”
“啊!”那老板惊叫一声,一蹦多高。大喊道:“叉出去,给我打。用力的打,狠狠的打。”
噗通,这胖子像沙包一样被扔到街上,几个伙计一拥而上,棍棒交加,一会功夫,这老胖子已经是头破血流。围观的人在一边议论纷纷。
袁芳连忙对掌柜的道:“掌柜,你快叫人别打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掌柜的道:“小丫头滚一边去,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不?”
袁芳道:“掌柜,我,我赔给你好了。”
掌柜一听,忙道:“住手!”随后对袁芳道:“好,我就算你个成本价,一两银子,零头我也不要了。”
袁芳脸红红的道:“我,可是,我现在只有四个大钱。不过,不过我会做工,不如我留下来干活,工钱替这位老伯还债。”
掌柜一听,狠狠瞪了袁芳一眼。转身对围观的人道:“各位,你们别说我心狠,这一两银子搁谁谁不心疼啊。”又对那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胖子道:“老小子,这次我认倒霉,看在这位小姑娘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下次再有一回,我一定打断你的双腿。”
掌柜又转身对袁芳道:“小姑娘,你这样好心的伙计我可不敢用,那我不得赔死啊!算了,你快走吧。”
袁芳连声称谢,走出酒店,那胖子却已跑出好远。
袁芳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只觉得饥肠辘辘,一咬牙,又拿出两个铜钱买了一个烧饼,正要吃。忽听不远处一阵喧哗,一个四十多岁的肮脏不堪的中年人迎面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手执各种家伙什,还有一人手里拿着铜锣,不停的敲着。
这中年人跑到袁芳身边,噗通摔倒在地。挣扎着爬了两下,对袁芳喊道:“救命,救命。”声音极为微弱。袁芳仔细一看,不由大惊。只见这中年人身上、脸上尽是红斑,上面还有一层白膜。
“麻风病!”这麻风病在当时是一种高危传染病。《医王经》上虽说可以治愈,但是在普通人眼里,染上几乎就是必死。所以一般人对待麻风病人历来通行的做法是当场打死,再把尸体焚烧。袁芳知道眼前这人若不能爬起快跑,只有死路一条。当下弯腰将这人扶起,架着他向镇外跑去。跑了一会,前面忽然又涌出一些乡民。将袁芳和那麻风病人堵在中间。
“别靠近,用石头砸死他们。”不知谁大声喊道。引来一群附和之声。
呼呼呼,无数大小不等的石块向两人飞来。袁芳大叫一声,抱住脑袋,蹲在地上。那麻风病人却忽然一跃而起,眼中尽是愤怒。
在麻风病人的身体四周仿佛布上了一道无形的气墙。所有石头一到离这麻风病人和袁芳身体一尺距离的地方,就立刻化成石粉,随风飘散。
“不好了,麻风病人成精了。”又有人大声喊道。一会功夫,众多乡民就跑得无影无踪。
“起来,跟我走。”这中年麻风病人对袁芳道。声音充满了威严。
袁芳道:“不行,我还有事呢?”
麻风病人冷笑一声,举步就走。袁芳则向另一个方向行去。不料刚一举步,嘭,就好像撞到一道无形的气墙一般。一会功夫,袁芳就明白了一个事实,除了跟这麻风病人走之外,实在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甚至就是站在原地也不行。
两人走了片刻,那麻风病人道:“小姑娘,你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说罢将袁芳一把抱起,也不理袁芳的喊叫,向远处掠去。
袁芳惊讶的发现,这麻风病人的每一掠居然有几十丈的距离,身法快得身后居然留下一道残影。袁芳又累又饿又害怕,一会功夫,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人已经在一条小船之上,那麻风病人就站在船头。两岸有无数桃花,落英缤纷,溪水清澈透明,风景美不胜收。
一会功夫,小船来到了小溪的尽头,面前是一座山峰。麻风病人弃舟登岸。袁芳知道自己无法逃跑,当下就默默跟在这人身后。
两人走上山不久,山腰中有一小洞,仿佛若有光。麻风病人带着袁芳在洞中走了一段时间,从洞中穿过,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有无数桑田美竹,众多衣着古朴的人在其中耕耘。这些人见到这麻风病人都一一点头示意。这麻风病人却视若无睹,只管一路向前。
一会,眼前出现一座庄园。这麻风病人从容而入。袁芳出身冀州袁家,对奢侈品的见识极高,此刻惊讶地发现,这庄园的地面竟然是一整块玉石,不由连连咋舌。
两名身穿轻纱,美妙的胴体若隐若现的年轻女子娇笑着跑了出来,俯下身去,亲了亲这浑身肮脏不堪的麻风病人的脚。
七十八、求婚
麻风病人傲然而立,等这两个女子吻过了之后,这才道:“你们两个现在去服侍这位姑娘洗澡,一个时辰之后,我要见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她。”
两个女子微笑着点头答应。这麻风病人哼了一声,微一抬腿,身形一晃,就在袁芳面前失去了踪影。那两个女子笑吟吟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扶起袁芳。袁芳微一沉吟,就跟着这两个女子过去了。
一路之上,袁芳触目所及,只见这庄园中奇珍异宝随处可见。比如珊瑚高七尺就已经是极品,可是在袁芳刚才走过的穿堂中,每隔五步就摆放着一株九尺高的珊瑚,总数算下来足有三四十株。
走过穿堂,来到一间密室门前。这间密室的大门是用一大块纯白的玉石雕琢而成,闪动着柔和的光芒,只看得袁芳头晕目眩,几乎怀疑自己置身于幻境一般。不过当推开门走进去以后,袁芳更是彻底的呆住了。
屋中有大小七个水池,有的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热浪灼人。有的只要一靠近,就有一股寒意逼来,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水温显然不一样。七个水池的颜色各不相同,分作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仔细一看,原来红色的池子下面全是顶级的红宝石,而绿色的池子下面全是极品的翡翠,以此类推,每个池子中都是各色的宝石。
几根一丈来高的红白两色珊瑚摆在各各水池之间,上面搭着雪白的毛巾。
而棚顶正中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与一般珍珠所发出的柔和的光芒不同的是,这颗明珠的光芒极亮,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显然是一件异宝。
整栋屋子一派珠光宝气,瑞气蒸腾。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一女子对袁芳道:“这里是七彩浴间,是主人西游蜀地,在一处名为九寨的地方,目睹天地奇观之后,回来仿建而成。既可沐浴,又可练功。”
另一女子道:“请姑娘宽衣。”
试问在这样的地方,有谁能够抑制享受一下的念头。袁芳左右看了一眼,还是解下了衣服。两个女子好像是没有看过假肢一样,指着袁芳的木腿掩面嗤笑,袁芳不由面色通红。
一个时辰之后,连换了三个池子,袁芳已经洗得如同刚出世婴儿一样。粉嫩的脸上挂着几滴水珠,整个人容光焕发。
一女子指着墙角的一支珊瑚道:“姑娘,请挑选一件衣服吧。”
袁芳过去一看,只见这支珊瑚上挂着几件与这两位女子身上穿的一样的纱衣,袁芳大窘。道:“这样的衣服如何能够穿呀,我刚才穿的衣服呢?”
一女子笑道:“这位姑娘,这几件衣服是西域的软烟罗所制,是这世上最豪华的衣料了。”
另一女子道:“姑娘刚才穿进来的那种粗劣之物,如何能在这万海山庄穿着,如果传出去,主人的脸面又往哪里放呢?那几件衣服这会只怕早就烧掉了。”
袁芳闻听此言,眼睛一红,泪水登时在眼中打转。
两女子忽然一起弯腰施礼道:“请姑娘赶快更衣,莫让主人等得心焦。”袁芳急中生智,伸手将珊瑚上的三件衣服一起摘下,套穿在身上。这两女子尽管目露惊讶之色,倒是没说什么。
三人走出浴室,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