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永琪静静地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忍痛的神情,苍白的薄唇,心疼的眼泪哗啦啦地滴落在锦被上。
紫薇和金锁也泣不成声,拭泪的帕子湿润得能拧出水来,眼睛哭得肿如核桃。
原来皇上误会了五阿哥和小燕子……
原来五阿哥竟然瞒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痛了这么久……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们还没有求到一个保命符,真假格格的事若是捅了出来,一定会成全了小燕子的“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紫薇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尔康,幽幽地开口了,语气温柔却带着沉重的悲伤。
“尔康,我想回济南去,给我娘守墓。”
“紫薇!你不能!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的爱情!”
尔康咆哮着,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
紫薇觉得肩膀很痛,很痛,却比不上她的心痛,但是她强忍着眼泪,露出了一个坚强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尔康用力捶着墙壁,手上渗出了点点鲜血,哀恸地喊,“苍天啊!这都是为什么!”
尔泰的眼眶也隐隐地发红了,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隐隐爆了出来。
这时,乾清宫的小太监过来催促说,招待西藏土司的国宴已经开始了,还请五阿哥速速赶去。
尔泰紧抿着唇,用五阿哥身体违和的借口打发了小太监。
回过头来,尔泰看着房间里,昏迷中仍然轻声呼唤着小燕子的五阿哥,深情凝视着永琪的小燕子,善良的紫薇,动摇了的金锁,还有神情疯狂的兄长。
脑海中不经意地浮现出赛娅如花一般的脸庞,和小燕子有些相似的言谈举止,天真活泼的,鸡同鸭讲的,娇憨可人的。
拳头慢慢地舒展开来,尔泰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夜凉如水,一如众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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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
绿琉璃瓦,黄剪边,重檐屋顶上。
乾隆正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令仙子,嗅着她发间茉莉一般的清香。
月亮出来了,安详而又柔和地,倾洒着它的清辉。
皎洁的月光落在池塘上,粼粼微波,点点晶莹闪烁,睡莲睁开羞涩的眉眼,吐着芬芳,明月也在水中映下她的倒影。
微风吹过水面皱起波澜,水中的月儿也跟着微微颤抖着,仿若不甚凉风的娇羞。
乾隆在那粉嫩的耳垂上轻啄了一口,带着点酒味的气息袭来,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爱妃,今天怎么想起看月亮来了?”
不过,屋顶望月的感觉着实不错,就是令妃身上的貂皮大氅稍微厚了那么一点点。
乔果抓起他环在自己胸前的宽大手掌,略微用力地咬了一口,引得身后人发出了带着闷哼的轻笑。
“不要碰我的耳朵!咬耳朵什么的,最讨厌了!”
有些麻痒的感觉从敏感的耳蜗袭来,在这微凉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晰。
乾隆变本加厉地用唇舌挑逗着她,炸了毛的小猫龇牙咧嘴地回咬他的手。
好一会儿,乾隆才放开了白皙中透着可爱的粉红的小小耳垂。
沐浴在暧昧的月光下。
月光为相拥着的两人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花边,落染嫣然。
乔果用花盆底磨了磨脚边的琉璃瓦,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转过身子来,将头埋进那个温暖的胸膛。
不单单是猜想而已,腊梅把那盘菜拿起太医监检验了,是真真正正的,用银针检测不出来的剧毒。
一股寒意染上心头,乔果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乾隆不明所以,只能更紧更温柔地拥住她。
“我想家了。”
曾经有段时间寄宿在乡下的外婆家。
妈妈说,想家了,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妈妈就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你。
“可惜,它不乖,它都不圆呢!”
糯柔的声音,清澈得犹如水中捞起来的月亮,纯真无邪又带着遥远的思念,如羽毛般轻拂过乾隆的心湖。
乾隆伸出手,抬起她有些尖的下颚,轻声询问:“明日一早,召福伦之妻进宫来看你?”
令妃是内管领清泰之女,却和福伦之妻,她的远房表姐比较交好。
乔果摇了摇头,看着大叔一脸关切的表情,被宫里的阴谋凉了的心,又重新捂热了起来。
墨瞳闪动着乌亮光泽,娇艳的红唇绽放出一抹绮丽的柔笑,在银白的月光下,仿若披上一层薄纱,如梦似幻。
乾隆忍不住轻吻了下去。
不带一丝欲念的,一个纯粹的,带着安慰的,带着柔情的,吻。
月儿害羞地躲进了云层。
良久,在这清幽的夜,在这温馨的屋顶,响起了乔果脆生生的曼音。
“你说,月亮像什么?”
乔果瞪大眼睛等着乾隆回答,乌黑的眼眸里,仿若装着两个亮晶晶的小月亮,随着微颤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可爱极了。
乾隆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乔果撇撇嘴,不假思索地道:“像眼睛,天的眼睛。”
乾隆墨石般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惊讶,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
乔果抬起纤纤的素手,摇摇指着夜空中那轮月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它很喜欢看我们的大地,所以每一次闭上了,又忍不住偷偷睁开,每个月都要圆圆地睁大一次……”
乾隆望着那广袤的夜空一角的小小月亮,不由得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乔果不满地睨了他一眼。
“如果月亮是它的眼睛,那它的脸可真大呀。”
乾隆的手指在令妃白玉般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比划天的脸究竟有多大一般。
乔果啐了他一口,“那你说月亮像什么呀?”
静了片刻,温润如水的嗓音在屋顶上响了起来。
“朕不知道它像什么。”
看着乔果仰着小脑袋一脸得意的模样,乾隆嘴角扬起了优美的弧度。
“但是朕一看到它,就想起你的眉,你的眼,还有你的微笑……”
剩下的声音,消失在彼此靠近的双唇里。
月儿弯弯。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标题本来想取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结果被格式君鄙视了。晋江禁用代码了,我本来想配乐,还是配字幕吧~
“月半弯,好浪漫,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的好看……”
这章是为了剧情的过渡章,埋了2个小小的伏笔。如果看得不爽,就猜猜伏笔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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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风起嘉华宫 。。。
嘉华宫正在如火如荼地重建之中,正殿新装了古钱纹棂花槅扇门,殿内明间与东、西次间均以精美的紫檀雕花槅扇分隔,大气厚重之余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典雅清新。
乔果一路走过长廊,似乎能闻到空气中沁人的花香中,含着些微淡淡的油漆味。
步入正厅,才发现了源头——殿内焕然一新,黑漆描金装修,很有一股书香墨韵的感觉。
浅帘被轻轻撩起,轻施粉黛的舒嫔从内室走了出来,眼眸里掩盖不住一丝惊讶,随即便展颜露出一抹浅笑。
“哟,令姐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乍一听“令姐姐”一词,乔果脚步不由一顿,脸上也显出几分不自在来,扭过头去,似乎在专心端详着墙上新挂上的字画。
他终于理解,那次在公车上,姐姐给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让座时,对方甜甜地说“谢谢阿姨”,姐姐为什么会面容扭曲地说“不用谢”了……
腊梅、冬雪也是眼角一抽,舒嫔以前可没对令妃娘娘服过软,难道这位分一降,把脑子降清醒了不成?
手上传来微凉光滑的触感,手被轻轻拉起,乔果不知不觉被牵引到了主座。
舒嫔在另一侧坐下,似乎有些热情地招呼着,“弄巧,令姐姐来了,还不上茶?”
“……能不能不要喊我姐姐?”
乔果觉得身下的软椅仿佛铺了一层细密的图钉,真是难以言喻的别扭。
舒嫔掩嘴轻笑,“令姐姐本就大我一岁,喊一声姐姐又有何妨?”
乔果扯了扯唇,试图扯出一抹友善的微笑来,未果,只得撇撇嘴说:“皇后说了,你人还不错,让我不要跟你……”偏头想了会儿,“‘置气’,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和解来了。”
舒嫔唇角的弧度拉大了一分,“姐姐真是说笑了,你我之间何曾有过不愉快么?”
乔果低头望着脚下的湖绿色绣鞋,突然觉得这鞋面做得真是精致。
“不是说小燕子只踢坏了门么?怎么连墙壁也一块装修了?”依旧觉得那股隐隐的油漆味有些刺鼻。
“呵呵,”舒嫔似笑非笑,略带深意的目光瞟过令妃,“还珠格格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啊。这不,门被踢飞的时候,墙上也掉了些漆么?”
乔果定定地看着那张如花的笑颜,久久,幡然醒悟。
比起小燕子的武功来,舒嫔的表情和语言艺术恐怕更加高深莫测。
这真是挪用公款的最高境界。
此时,粉色长裙的宫女端上了香茗。
乔果低头看着那杯中升腾的热气,茶叶外形圆紧,身骨重实,宛如一粒粒墨绿色的珍珠。
“这是什么茶?茶叶好像珍珠哦!”
“不过是妹妹家乡平水镇盛产的珠茶而已,姐姐也喜欢么?”
乔果轻抿了一口,吐了吐舌道:“有点苦。”
“珠茶本来就是香高味浓,经久耐泡。”舒嫔神色不变,轻轻地划拉着茶盖,仿若在闻着那袅袅的茶香。
乔果环视了一下殿内黑底描金的装修,墨眸又停在了悠然品茗的舒嫔身上了。
大姐,你最近走知性路线的吧?
门外的小太监高声通传道:“还珠格格到,五阿哥到。”
“哎呀,五阿哥,你的头怎么了?”
舒嫔语带震惊,手中捧着的茶盏不期然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真是清脆的落地声。
乔果又抿了一口珠茶,感觉没那么苦了。
难道是有某苦情男作对比么?乔果忍不住又对五阿哥头上厚厚的纱布多看了两眼。
五阿哥解释说,前些时候走路不留神撞了柱子了。
舒嫔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面带微笑地看着某根立在一旁的“柱子”。
小燕子不情愿地福了福身,“令妃娘娘吉祥,舒嫔娘娘吉祥。”
乔果点了点头,以作回礼,静静地坐着,低头品着香茗,听他们说着小燕子关禁闭、学女红的事情。
小燕子当真交出了一条不错的芙蓉绣帕。
针脚仍是有些稚嫩,但是三朵芙蓉紧紧挨着,一朵掩着一朵,交相辉映,整体看起来,与雪白的绣帕非常的契合,其中有一朵花心分外殷红,简直是点睛之笔,将原本只有形的花儿点缀得传神了。
舒嫔倒也没怎么刁难,就算听闻那一点殷红是小燕子扎破了手,也没露出明显的嘲讽来。
说到最后,语气竟是有些温和,“格格如此用心,我自然对这条绣帕非常满意了。”
小燕子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五阿哥抱了个拳,便转身紧随其后了。
阳光一点一点拉长了影子。
舒嫔看着案上那条摊开的芙蓉锦帕,微微勾起的粲笑在阴影处搁浅。
乔果椅子还没坐热。
舒嫔热情地又开始“令姐姐”长“令姐姐”短的。
乔果连忙起了身,“舒嫔啊。”
“令姐姐,可是坐得累了?”
“看这天色,好像快下雨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嫌弃的话,在妹妹这歇上一晚如何?”舒嫔的睫毛眨啊眨。
“下雨了,要收衣服了。”乔果一脸严肃,义正辞严。
舒嫔的睫毛眨不动了,一直挂着的笑容也僵了僵。
留恋地看了一眼坐不热的椅子,乔果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回延禧宫的路。
不就是一张又豪华又舒适的虎皮软椅么?
赶明儿让大叔给他订做十个八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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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的假山,染翠的松柳,小桥流水,花木扶疏,弯弯曲曲的小径仿若通向更加幽静的地方。
“姐姐,这回真是谢谢你了。”小宫女带着感激的声音在垂柳下响起。
“谢我什么?”
粉色的秀丽长裙,唇瓣的温婉浅笑,也掩饰不了那清清冷冷的语调,仿若初夏里乍起的寒风,有一股淡淡的违和感。
“要不是姐姐告知了舒嫔娘娘的喜好,格格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姐姐,你心情不好?”一直愉悦着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疑惑。
“无妨。”
一根细长而柔软的柳枝被轻轻折下,放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一阵静默,只有风拂过垂柳时细细的沙沙声。
“彩霞。”
“嗯。”小宫女连忙出声回应。
“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
小宫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粉装宫女微微一弯腰,将手中的折柳送入那涓涓的流水中。
“弄巧。”
腊梅终是沉不住气,从奇异山石堆成的假山中现身了。
宫女寒霜一般的眼眸,泛起了一点温暖的笑意,语气中多了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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