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话,那还谈什么恩恩爱爱天长地久呢?”
兰馨只觉得肺都要给点着了,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门口被皓祯一把推倒的崔嬷嬷赶了进来,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竟是气得站都站不稳了,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着。
皓祯把公主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拂了下袖,大言不惭地道:“你自己说过,婚姻美满,相夫教子,便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我非常尊重你这句话,希望你不要再与吟霜为难,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印象。”
兰馨像被一个闪电击中,脸色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被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
原来从那么久以前,这个男人就开始算计自己了么?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么?他根本只想娶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自己这个人!
兰馨原本清澈的眼底浮上一丝血意,抓起小榻旁的香炉一把扔了过去。
“富察皓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的尊卑不分!君是君、臣是臣,这点君臣之道都没有的话,你还谈什么智勇双全,忠君爱国!”
公主失了控的大声斥责很快将外头的侍卫和丫鬟仆从吸引了进来。
皓祯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倒是躲开了香炉,只是不免溅到了一些滚烫的香灰,疼痛和怒火让他俊秀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
“我简直难以置信!你哪是什么端庄高贵的公主啊!分明是一个无品无德、心肠恶毒的疯女人!你已经不只令你的丈夫蒙羞,也令整个皇家宗室蒙羞!”
兰馨早已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失望和悲伤的同时,心底也隐约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犹豫,不用再彷徨了。
她挥了挥手,“来人!给本宫将这条疯犬乱棍打出去!”
额附方才对公主的辱骂,侍卫们都听到了,当下响亮地回道:“喳!”
侍卫手上没有乱棍,就拿带了鞘的刀剑凑合凑合了,至于没带刀的侍卫,不知从哪找来了些拖把啊扫帚之类的,哪儿狠往哪儿招呼。
皓祯纵有一身不错的武艺,那也只是相较于八旗子弟而已,哪里架得住大内高手的围殴,很快被揍得鼻青脸肿,几乎昏死过去,像条死狗般被拖着扔到了公主房外。
第二天清晨,兰公主就带着崔嬷嬷、宫女、太监们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回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里,耗子曾经为吟霜闯入公主房,对公主极尽羞辱之能事,公主一气之下曾拎起一个花瓶冲耗子砸去(可惜被躲开了),所以兰馨砸托盘也是有可能的。香炉的情节原著就有,不过是整治吟霜的。
至于公主为什么发作耗子而非吟霜,笑,这就是看见男朋友背叛和看见老公外遇的区别了。耗子还在考察期呢,就这么给公主难堪,能不发作他么?
我觉得兰馨既是天真的,又是骄傲的,可以用一句歌词来总结:“你要疼我宠我因为我是大小姐~~~”不晓得我改了这么多遍,是不是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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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公主当自强…下 。。。
硕亲王府的皓祯纳妾的消息传到了坤宁宫。
皇后挑了挑眉,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看向正与自己对弈的女儿。
兰馨夹着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颤,看似镇定地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
皇后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不可觉的怒意。“那个丫头可不简单啊。”
兰馨微微垂了眸,小巧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轻颤的睫毛和她的内心一样不平静。
白吟霜才被撵到别庄没几天,就能千里迢迢赶回王府来“关心”皓祯的伤势,还在向王爷和福晋请罪的时候“晕过去了”,被大夫发现有了身孕,这才被提拔成了“白姨太”。
看着兰馨逞强的模样,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兰儿,若是难受,就哭出来,额娘不会笑话你的。”
从那柔软的手心里,隐隐传来一种让人安定的脉搏的跳动,是一个母亲无声的安慰,和不变的支持。
兰馨被握着的手不由紧了紧,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随即坚定地睁开了眼。
痛过了,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傻过了,才会知道适时的放弃。
兰馨突然抬起头来,冲皇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皇后怔了怔,这个笑容,真是好久没见到了。
兰馨一向是那么活泼快乐,她的笑容仿佛雪山上的阳光,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显得特别温暖,特别纯粹,让人发自心底的喜欢。
所以皇后才会如此疼爱兰馨,这份喜欢,在越来越多的相处中变成了深厚的亲情,仅次于她对永璂的爱。
“让皇额娘担心了,兰馨没事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皇额娘的女儿,堂堂大清朝的公主呢!”
兰馨眨了眨眼,指着黑白分明的棋盘,语气轻快地道:“不是要教兰馨下棋嘛?不专心的话,小心输给兰馨哦!”
皇后失笑地摇了摇头,从棋盒里拈起一颗黑子,棋子被白皙滑腻的食指和中指指尖轻轻捏着,在半空中微微一顿,随即优雅地落到了棋盘上。
“好啊,敢跟额娘叫板了,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心底却是满满的欣慰,兰儿,你终于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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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果穿过花园的时候,看到永璂正在用脚踢着一棵树,嘴微微的嘟着,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你在干嘛呢?”
永璂听见有人叫唤,回过头,一看是令妃,微微有些赫然,把脚往回收了收。
“令妃娘娘,来找皇额娘吗?”
乔果伸手帮永璂拂了拂肩上的落叶,委屈地扁扁嘴,道:“皇后有事,我只好出来找你玩。”
永璂一听,瞪圆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什么叫只好啊?!”
乔果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问:“小璂璂,你生气了吗?”
永璂脸一黑,双颊气鼓鼓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不许那样叫我!”
每次令妃娘娘这样叫他的时候,周围的宫女都掩着嘴偷笑,丢脸死了。
乔果别过脸去,微微扬着头,红润的唇轻轻吐出一句,“不要!”让永璂险些气歪了鼻子。
永璂又伸出脚去踢了一下旁边那棵可怜的树。
“哎哟!”一不小心踢得重了,永璂跳了起来,用手捂着右脚,一张小脸疼得皱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到了草丛里,湿了泥土,他却咬着唇也不喊疼。
倒是把乔果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着他。“怎么了?疼不疼?”
腊梅远远地看着这俩小孩斗嘴,见到出了状况,连忙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要!”永璂出言阻止了她。
“这……”腊梅有些犹豫,十二阿哥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子,但毕竟是嫡子,这事还是请太医的好。
永璂扶着乔果的手,靠着树慢慢地坐了下来,声音里还是有些哭腔,但是神情却好些了。
“我……我坐一会就好了。”
乔果突然伸手,在永璂头上敲了个暴栗,惹来一声痛呼。
“疼了就找太医!逞强什么的,最讨厌了!”
永璂脚上也疼,头上也疼,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珠,看上去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动物一般。
他委屈地抱着头,非常小声地说了句:“太、太丢人了。”
“那……奴婢给您揉揉吧。”腊梅提议道。
永璂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任腊梅给他脱了鞋袜,轻轻地揉捏着他脚上红肿的地方。
乔果斜眼看他,气恼地道:“没事踢树做什么,该!”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紧张和关心,永璂觉得心里暖暖的,但是嘴上却不服输。“都是你那样叫我啦!”
“叫你什么,小璂璂?”
永璂捂住了脸,呜呜,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以前温柔和善的令妃娘娘会变成这样啦!
乔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扔到永璂身上。
“把眼泪擦一擦!哭鼻子比传太医更丢人啦!”某人完全忘记自己也常常哭鼻子的丰功伟业。
“……”永璂默默捡起了手帕,开始打理仪表。
乔果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骄阳,仰面躺在了青葱的草地上。
永璂偏头看她,盛夏的阳光洒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带来一种金色的温暖。
令妃娘娘,不说话的时候,和以前一样温柔呢。
永璂看了看手中的鹅黄色手帕,不由地笑了笑,现在也不错啊,虽然别扭了点,还是一样的温柔。
“令妃娘娘,前些日子我经过皇额娘的房前,看到兰馨姐姐在皇额娘的怀里哭……”
永璂突然有了向人诉说烦恼的冲动,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把自己在坤宁宫偷听的事情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兰馨姐姐人那么好,那么疼我,我不想看到她哭了。”永璂咬了咬牙,“今天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又听到容嬷嬷说那个皓祯纳妾了!兰馨姐姐一定更伤心了。”
永璂望着躺在草地上的令妃,眼神里带着忧虑和求助。“我该怎么办呢?”
半晌,清风拂过,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直在给永璂揉着脚的腊梅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真相:“十二阿哥,娘娘应该是睡着了。”
永璂看向腊梅,面容有些僵硬,腊梅回望着他,眼神里带了点同情和理解。
然后,永璂蓦地扭头,额头往树上磕了一下。
腊梅发出一声惊呼,“十二阿哥?”
永璂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腊梅,“虽然很失礼,但是我可以偷偷揍她一下吗?”
腊梅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十二阿哥,脚好些了么?”
永璂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脚,感觉'炫'舒'书'服'网'多了,不由得冲腊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好多了呢。”
腊梅垂眸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那就好,其实……”
“什么?”
“其实,在大户人家,媳妇娘家要是地位比较高,男人在一年内是不能纳妾的,婚前的通房也要在妻子的同意下才能在一年后开脸上位,不然就是对妻子的不敬,小舅子会上门抡板砖的。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腊梅循循善诱,还特意在“小舅子”三个字上重读了,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永璂看着腊梅愣了半天,突然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道:“小舅子?我?”
腊梅笑了笑,“十二阿哥,时辰不早了,您该回阿哥所了。”说完便站起身,走到令妃娘娘身边蹲下,轻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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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馨在宫里待了足有半个多月,皇后除了陪她放松心情,还教导了她一些掌理宫务的经验,思及额附闯入公主房一事,又把赛威赛广指派给了兰馨。
出宫的那天,皇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兰儿,你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别说是个丫头,就算是硕亲王府的福晋,也别想越过了你去!”
兰馨郑重地点了点头,“皇额娘,兰馨明白了。”
……
回到王府有些日子了,额附一直都没有来公主房,据说在养伤。
听到这个消息,兰馨只是挑了挑眉,再没有如以往的送药之举了。崔嬷嬷心下了然,公主,这是心冷了。
兰馨照常去给王爷和福晋请安。
现在的兰公主可是名副其实的和硕公主了,硕亲王哪敢怠慢,拧了眉头对倩柔道:“皓祯还是下不了床吗?”
福晋倩柔神色凝然,语带悲戚地回答:“王爷,那可是五十大板呢!哪那么容易好呢?我整天忙着照顾皓祯,都快抽不开身了。”
兰馨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当初淑芳斋的那位也不过养了半个月的伤就活蹦乱跳了,她“文武双全”的额附竟然一个多月都不见好呢,怕是溺死在温柔乡里了罢。
“本宫怎么忍心见额娘如此辛苦呢?不若明日起,府上的事宜就由本宫接管了吧。”
倩柔神情一凛,随即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怎么好意思麻烦公主呢?”
兰馨微微勾起了唇,“不麻烦,这些皇额娘都教过本宫的。”
倩柔一惊,定睛看向对面的兰馨,依然穿金戴银,珠围翠绕,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却失却了以往眉目间的天真,不过是坐在那儿,隐隐地就有种威严的气势透出来。
既然搬出了皇后娘娘,倩柔也不好再跟公主争管理王府的权利,又碰上王爷暗示的眼神,只得不甘不愿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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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贝子皓祯和福晋倩柔一同到公主房来请罪,却被崔嬷嬷堵在了门口。
“公主已经歇下了,福晋和额附请回吧。”
倩柔蹙着眉,眉间隐隐透着一丝忧虑和不安。“嬷嬷,皓祯是诚心来向公主赔罪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崔嬷嬷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回福晋,公主今天看了一天的账本,着实累得慌,刚用过晚膳就歇下了,还请改天吧。”
倩柔朝公主房的方向望了望,犹豫了一会,带着皓祯先行回去了。
第二天,“公主去庙里进香了。”
皓祯皱了皱眉。
第三天,“公主去和亲王府了。”
皓祯龇了龇牙。
第四天,“公主蹓马去了。”
皓祯不顾倩柔的阻拦,扑上去抓着崔嬷嬷的衣领骂道:“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