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就去做吧,这么多事情,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张瑶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陈燮的算盘了。
“是忙不过来,这不求您帮忙来了么?找几个老童生,教材我来提供。”陈燮的话张瑶觉得有点异想天开,教材这个词的意思,他明白了所以才这么想。
“你弄教材?开蒙不用千字、百家姓、三字经、幼学琼林,你打算另起炉灶?”
“嗯,您说的这些不是不好,不过我办的识字班,教会孩识字就成,能用大白话把意思说清楚了就算成功了。”
尽管觉得很荒唐,张瑶还是没有反驳陈燮。在他看来,说教未必能起效果,不如先做,受阻之后在劝说,就有效果了。
回到张家庄后,陈燮才发现自己的办学之路出现问题了。啥问题,没房。
没房就只能盖房,现在是农闲期,有的是劳动力。问题是,你得有材料。登州城里倒是有工匠,也有窑口。张家庄也有足够的空地,那就盖呗。等陈燮四处看看之后,又发现了新问题,张家庄的庄户分布的实在太散了,东一家西一家的。各家养的牲口满地乱窜,卫生太差了。陈燮一个学医的,面对这个问题还真没啥好办法。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城里找工匠,这活交给长生了。然后陈燮自己四处看看地形,哪里合适盖学堂。地址选好了,城里的工匠也来了,一个叫八斤的汉,站在陈燮面前个头也不差多少。
拿着陈燮画的草图,八斤瞅了一会之后,再看看地上用石灰画的线,皱着眉头道:“神医,这屋倒是不难盖,但是用砖太多,没个五万青砖打不下来。还有就是,间的梁,这个好办,城里有专门从高丽倒腾木材的商号,找他们就能解决。还需要糯米等各种料,单单是这些材料备下来,怎么也得四五百两银吧。”
听到糯米的时候,陈燮有点不爽了,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等一下,你要糯米作甚?”陈燮问的很直接,八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道:“登州地界靠海,经常刮大风。这屋盖起来,不用糯米汁混在灰里头,扛不住风吹啊。还有,间的梁柱,还不得用这么粗的木头,不然肯定撑不起来。”说话来做了个环抱的姿势,表示间的柱要这么粗。
陈燮反应过来了,明朝没水泥。更没有混凝土加钢筋柱的说法。话说,如果陈燮按照现代那套在明朝盖房,就算有水泥,有混凝土,也是要被人骂败家的。明朝哪来那么多刚才给你糟蹋,拿钢筋盖房,如此败家,也不怕被雷劈。
“我知道了,这样吧。你先去找个会烧窑的师傅来,回头由你负责,先让师傅把窑口建起来,然后每天五钱,招青壮制砖坯,嗯,午还管一顿饭。”陈燮正说的很嗨呢,八斤听不下去了,怒道:“神医,是哪个告诉你请人干活,一天管一顿饭还给五钱的?”
陈燮这明显是想当然,按照一钱(上好的钱不是那种一掰就两瓣)能买五个烧饼的购买力,每天二十五元钱请一个工人,管一顿饭,这已经很没良心了。
“没人告诉我,怎么了?”陈燮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啥不对。现代社会的建筑工地上,他去干过,每天拎灰桶都有70块。就这活,现在还没人爱干了,不好招到年轻人,只能招些老人来做。
“神医啊,咱大明跟您来的那地界可不一样。开窑口招人打砖坯,每天顶多一钱,您再管一顿饭,就能把那些孙乐傻咯。您没见那些麦客,每天就管饭,回头收完了给装上十斤八斤的杂粮,就算是遇见心善的东家了。”八斤还是很负责的,觉得要提醒神医少爷,心善是可以的,但是要有度。那些出来干活的,一个赛一个的刁。
“不行,一钱也太少了,怎么也得给2钱,然后管两顿饭。早一顿,午一顿,就这样了,不能再少了。咱建的是学堂,积阴德的事情,不能太省了。”就算是这样,陈燮还是觉得自己太亏良心了。按照明朝的物价,工地上的两顿饭肯定吃不出三钱来。
“哎!您就是心善,行,就这么办了。”八斤没有再说啥,陈燮交代一番,让他去准备各种材料,临走时交代不用准备糯米,他有法解决粘合的问题。八斤将信将疑的,不过觉得事情也不着急,还有机会再劝神医。于是拿了五十两办事的银,这活就算接下了。
看着八斤乐的屁颠屁颠的走了,陈燮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道,就这价钱让人干活,真的能跟心善扯的上?貌似明朝比他黑心的人遍地都是啊。走着走着,迎面遇见红果等四个女,没人手里都抱着个盆,里头装着洗好的衣服。
看见陈燮,红果上来万福,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病差不多都好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实在是明朝对妇科炎症没有太好的治疗手段。陈燮这里的治疗手段不复杂,就是抗生素,加点高锰酸钾化水系患处。治疗效果可谓立竿见影,红果她们十几个姐妹,基本都好了,个别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神医,奴家有礼了!”四个女人脆生生的道福,陈燮对此已经麻木了,说了多次不用这样,人家当面笑着答应,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红果,你说我心善么?”陈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红果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愤怒道:“是那个生儿没屁眼的说您心不善?告诉我们,老娘不抓花他的脸不算完。”
“没人说,没人说,哎,我跟你们也说不清楚,该干啥干啥去吧。”陈燮摆摆手,勉强接受了自己是个善人的结论。不行啊,还得回去现代一趟,处理掉余掌柜弄来的两根野山参,据说都是三百年左右的顶级野山参,还有那五十多斤虫草。
想起虫草,陈燮也挺无语的,在明朝,这东西就是很普通的药材。它的价值并没有得到哪怕千分之一的体现。陈燮说要这个,余掌柜就给弄了五十斤,这在现代你都没法想象。还有两根野山参,余掌柜还嫌年数不够好,怎么也得弄根五百年的,才对的起神医。
好吧,我要回去弄水泥,还要回去弄点教材。还要回去搞搞清楚,水泥的烧制原理,还要去搞搞清楚,炼钢是怎么一回事。哎,咱当初怎么就选了学医呢?结果闹的炼钢一点都不懂,烧水泥也是全瞎,烧玻璃也是瞎。
第二十八章要学会享受生活(求推荐)
第二十八章要学会享受生活
走到张家大院,现在是陈家大院的门口,看见一个男推着一辆独轮车,前面还有个十五岁的男娃拿跟绳在那拽着走。陈燮对这个东西的印象很深刻,明朝的路况真是太糟糕了。上次运输货物,半道上好几次车轮都陷坑里。独轮车咿呀咿呀的响着,声音听着很不舒服,陈燮皱眉凝视。
“等一下,让我看看这个车。”陈燮给人拦住了,蹲下仔细打量一番之后,觉得好像很不对劲,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看见车轴的时候就问:“怎么车轴是木头的?咋不用铁的?”
“铁的贵着的呢,神医。”男这么一说,陈燮看看车轴的时候,反应过来了。难怪!
轴承,没有轴承!难怪这独轮车推起来咿呀咿呀的响,根在这个上头。
明朝的钢铁产量如何?这个陈燮不知道,但是张家庄待了些日,知道百姓家里是多少铁器的。轴承技术什么的,就不要做梦了。
摆在面前的问题很现实,陈燮需要一种适合明朝道路的运输工具。独轮车无疑是一种不错的工具,一个人就能推着走,推个二百斤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人均二百斤的运输效率已经非常之低下,但是在明朝你能选择的只有这个。至少在短途运输时,性价比较高。
抱着这么一个短期目标,陈燮的采购清单里多了一样东西,轴承!从独轮车的问题,陈燮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能不能从现代社会弄几辆农用三轮车回来?顶多自带点采油,12匹马力三轮车拉个两吨货,一点压力都没有。
看看四下没人,陈燮低声问:“喂,美女!”等了一阵,没动静,又问:“吴琪,醒醒。”
这一次,手上总算震动了,屏幕上显示一行字:“干啥?不知道我在明朝不能出现么?”
“不知道啊,为啥不能出现?”陈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美女明显不耐烦的语气,回了一串字:“有事就说,有屁快放,在啰嗦灭了你。”
“我想弄几辆农用三轮车来明朝,烧柴油的那种。”威胁很有效,陈燮的回答简单直接。
“不行。”回答很简练,陈燮很想继续问为啥,但是又怕这货恼羞成怒,然后灭了自己。只好遗憾的问:“轴承可以吧?”屏幕上飞快的显示:“可以!行了,你也别啰嗦了,等你回现代,我给你一个件,什么能运都写着呢,就这样了,我继续休眠。”
“跟个女人一样,说翻脸就翻脸!”下意识的,陈燮嘀咕一句,不料手上再次震动,屏幕显示:“谢谢夸奖!”然后再次沉寂,我靠!……。
陈燮觉得自己和这个家伙的斗争,已经完全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了!生活就像那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这话,听着糙,仔细想想,还是糙。
收拾收拾心情,现代社会的穷人陈燮,(呃,现在已经是有钱人了,就是钱花的快了点。)一脸的微笑,信步走进张家大院。直走是正屋,那里现在还是张老太爷盘踞的地盘,陈燮每隔三天,给他检查一次,身体恢复的不错。往左,就是张家庄医院,现在用一道墙隔出来了,对外的围墙上开了一道门,挂了个张家庄医院的牌。这么现代的名称,可见某人之懒。
这个医院不大,也就是个房间,一个房间是治疗室,一个是存放各种药品的药房(钥匙在玉竹手里),剩下四个房间就是病房了。明朝的女很勤快,这些从春香楼来的女人们,非常珍惜这里的一切。走在石径上,看不到一片落,可见清扫之勤快。靠围墙边上,还有厨房,澡堂(暂时只有自己烧水用桶洗澡的条件)。
院里很安静,陈燮看不到人,慢慢的往里走,听到治疗室内有声音。走过去一看,发现几个女人正在练习经脉扎针。这几个女人不识字,不像红果她们,所以陈燮没打她们的算盘。看了一会,陈燮就发现问题了,她们手上都有一个小本本,还有铅笔。这本是陈燮给红果她们四个的,没想到在这里出现了。问题是,有一个女正在拿铅笔写字,看上去很费劲,但确实是在写字。
“嗯,给我看看。写的啥呢?”陈燮突然发声,吓的里面三个女脸上惊慌。写字的女不过二十三四岁,陈燮记得她的病不轻,大腿两侧都出现了皮肤溃疡了,恶臭难忍。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这女的病已经好了八成,记得她叫青青。
青青的相貌只能算还行,这不是陈燮关心的重点。重点是这个发现让陈燮意识到,就算不识字,这个年龄再学也是来得及的。聪明一点的,学上千个常用字不成问题。做医生不用指望,做护士肯定是能凑合的。这里毕竟是明朝,能给陈燮的选择不多。
红着脸,青青从窗户里把小本递出来,陈燮接过一看,字迹……,好吧,勉强能认出来是静脉注射的过程记录。
把本递回去,陈燮鼓励了一句:“很好,继续努力。告诉姐妹们,如果大家都能识字五百个,就可以留下来当护士。当然,大家不要满足于五百字的成绩,一定要不断的努力。总有一天,你们能昂首挺胸的出现在世人面前,没有人敢看轻你们。”
和蔼的笑着,丢下一串鼓励的话之后,陈神医很不负责的走来了。治疗室内的三个姐妹,脸都涨红了,激动的胸前不断起伏。神医的肯定,对她们来说,不啻天籁一般。都这个年龄了,谁都不想回春香楼去过那种生张熟魏的生活。
青青目送着陈燮的离开,心里默默的回忆在这个地方的一点一滴。开始的时候,她跟大家都一样,对未来充满了绝望。年老色衰的烟花女,在码头边上搭个草棚,坐一两钱一次的皮肉买卖,在肮脏和饥寒交迫苟延残喘。这样的未来,例很多。
住进医院的第一天晚上,短毛神医给她治病之后,笑着对她说:“你还年轻,治好病以后,日还长。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的,要快乐的学会享受生活。”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青青一晚上都没睡着,我还有未来么?走进春香楼的那天起,青青的生命就从来没有过阳光的出现。十四岁上头被一个海商梳拢,那一夜喝高的海商折腾了一宿,把青青弄的三天下不来床,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生理上的愉悦。打那以后,每一次接客,都是一次折磨。本以为生活会这么周而复始,不但的朝下,一直到死了下地狱。
住进医院的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就像短毛神医脸上的笑容。床头摆着梳洗用具,不用任何付出就能用上大户人家才买的起的牙膏牙刷,毛巾是青色的,上面印了一个憨憨的小熊(姐妹们说神医告诉的)。
昨天还瘙痒的让人难以忍受的下身,已经没那么难忍了。每天起来都要洗一次的患处,流出来的黄水好像也没那么多了。梳洗完毕,出了澡堂,厨房里飘来热气腾腾的香气。
早餐也是免费的,一人两个肉包,小米粥敞开喝。午饭是煎饼管够,还有一碗肉汤,晚饭是面条,加一碗很浓的肉末卤。住院第一天下来,青青相信了陈燮说的一切,并且在心里对自己说,短毛神医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打死青青都不愿意回去那个肮脏的地方,她要留下来,所以努力地学习。向红果她们请教,她要识字,要努力的做一些能做的活。这些事情,青青都是默默的在做,初衷不过是一种本能,留下来是一种奢望。
就在刚才,青青的奢望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未来。就在这一刻,阳光照在那个高大的背影上,青青已经不能自抑的泪眼朦胧。扭头擦了擦眼泪,看见两个姐妹的反应跟自己一样时,青青上前拉着姐妹们的手,三个脑袋顶在一起,互相鼓励的喊:“加油!一定要留下来!”
住进医院的时间不过十天,但是每一个姐妹都像人生经历了一个轮回。或许大家都有一点私心,但是在面对短毛神医的时候,只要需要,姐妹们会毫不犹豫的为短毛神医去死。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院里,有平静的生活,有活着像人的尊严,有一个总是一脸微笑的短毛。从他的眼神里,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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