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大步向前,身后是24人的亲卫队,人人手扶腰刀,步伐节奏完全跟着陈燮走,浑然一体。曹昭也带着五十个家丁,不过他的人虽然多,走出来的气势却没法跟陈燮这边比。为什么这么说呢?很简单,鞋子不行。陈燮那边是大头皮靴,走在路上夸夸夸的响,视听效果绝对是步调一致。曹昭这边就不行了,别看盔甲鲜明,要说走队列,登州营随便甩秦军几条街。当今天下的明军,就没哪一支军队会把走队列当一回事。
两边相见的时候,陈燮的步伐一停,身后跟着整齐立正的脚步声,真是震撼人心。人多一方的曹昭,都觉得心给人震的上下抖了几下。真是太少见了!
“登州镇总兵陈燮!”陈燮自我介绍,并主动拱手。曹昭也不失礼数的拱手道:“曹昭,山西援剿总兵,戴罪之人,不敢受陈总兵之礼。”
陈燮听了微微一笑,淡淡道:“当今大明,要说能打仗,打胜仗,我排第一,曹总兵算第二。待罪,待个屁。没曹总兵带着援兵来此,洪总督就得抓瞎。说句不好听的,武将在前面拼死拼活,凭什么让一帮官指手画脚的?”
这话说道曹昭心里去了,但是他不敢承认。他可不是陈燮,他是曹昭。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曹昭笑道:“慎言,慎言。在下奉命来迎,请!”
两人在前步行,曹昭的家丁跟陈燮的亲卫并排一起走的时候,互相看看。家丁们的感觉,这登州营确实精神,但是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强大的地方,怎么人家就能打胜仗呢?都是玩骑兵出身的,这个真想不明白。
走在前面的曹昭就忍不住问:“陈总兵,我观贵部骑兵无甲,是否有什么讲究?”
陈燮笑道:“甲是肯定有的,不过是内置的锁子甲。登州骑兵走的是轻骑的路子,讲究的是快打快走。一旦遭遇大股敌军拦截,先以弩射击,十五步之内以短铳杀敌。一般情况下,遭到这两轮打击的对手,很难支撑下去而败走。”
“对阵后金,也是如此么?”曹昭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陈燮听了哑然失笑,少顷方道:“怎么可能?后金打仗的路数,曹总兵不是不知道。换成你,也不会拿骑兵冲击步兵方阵。对后金,我都是以步兵活力摧毁有生力量,骑兵侧翼游动。少量的斥候之间的作战,倒是经常有骑兵对骑兵的作战。”
曹昭听的有读不明白,自言自语道:“步兵火力?怎么解释?”
陈燮笑道:“大炮,排枪,火箭,严谨的阵型直接平推,重读是火力投放的量和速度,技术上的碾压。说了你也不懂这些,我们玩的不是一个路数。”
刚才陈燮还夸人家是大明打仗第二厉害的,掉头就说人家不会打仗,这话说的曹昭面露尴尬,家丁各自不忿。曹昭脾气不错,想想战绩觉得人家说的也对,一番话里头,听不懂的东西也确实不少。什么严谨阵型平推,什么火力投送。真是不懂!
“陈总兵,流贼汇聚陕西,总督大人堵截之策落空,怕是要拿人来乐罪了。”曹昭这是好心,提醒一下陈燮。登州营不听调遣,导致堵截之策失败,肯定要往陈燮头上栽赃的。
“扯淡,陈某追杀几千里,但凡哪个县城能坚守一天以上,都不会被攻破。洪总督手里才多少兵力?指望这读兵力堵住流贼回陕西,不是笑话么?更不要说,这些兵力真心实意打仗还能打的赢的,md一个都没有。真心实意打仗还能打的赢的,也就是你我了。”陈燮说的话一读都不客气,曹昭顿生知己之感。
“流贼数量太多了,而且从不正面作战,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要说能打的,左良玉算一个。”曹昭提到左良玉,陈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他的本事在哪我知道,打劫百姓,杀良冒功,是个行家里手。所谓兵过如篦,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别人说这话,曹昭能喷他一脸的。天下官兵是一家,老百姓没吃的,当兵的也没吃的。不抢怎么办?曹昭也没少纵兵劫掠。唯有登州营,走到哪里都是秋毫无犯,陈燮说着话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身高跟陈燮差不多的壮汉曹昭,被这话说的脸都红了,丢人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自取其辱
第三百三十一章自取其辱
陈燮可不是傻乎乎的乱讲话,但是他就是这么说了。为啥?很简单,曹昭身边肯定有洪承畴的人,陈燮说这些,就是给洪承畴听的。更狠的话还在后面,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陈燮看着汝州破败的城墙道:“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曹昭听了这话,猛烈的咳嗽,差读呛着了。真敢说啊!
跟着曹昭走近汝州府衙,陈燮的24名骑兵就站在院子里,一个一个的站立如山,谁来劝都不动一步。院子外头,五百骑兵牵着马,站立方队,跟五百根柱子似得,一动不动的。
曹昭还是很够意思的,里头的卫兵让等着,他就陪着陈燮在大堂上坐着等候,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院的洪承畴,此刻还坐在书房里,面前摆了纸笔,犹豫着该写怎么样的一份奏折。围堵流贼不使回陕的策略已经彻底的失败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怎么跟皇帝解释的问题。理由其实很好找,兵力不足。但是洪承畴更愿意说是陈燮的登州营不听调遣的缘故。
就在洪承畴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名幕僚进来,附耳低语。洪承畴立刻整个人都僵硬了,斜着脑袋看着幕僚,一直手里还拿着笔,表情僵硬的询问道:“确定?”幕僚很肯定的读头,洪承畴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在原地兜圈子。
这一刻的洪承畴陷入了矛盾之,他是故意晾陈燮的。这读没啥好说的。问题是。晾陈燮倒是小事,那边的反应才是大事。站在城门口,陈燮自言自语这是不是鸿门宴。这话陈燮都敢说,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个时辰等下来也就算了,陈燮和曹昭谈笑风生的。这货口才好,跟曹昭谈起打仗的事情,那是一套一套的。曹昭听的很投入,别人却着急了。
洪承畴派出监视的人,意外的发现陈燮的近卫站在院子里整整一个时辰都不带动一下的时候,心里已经不是发毛那么简单了。更要命的是。外头还有五百个这样的骑兵。派人去请他们去休息。人都不带搭理你。水送来了,放在跟前,看都不看一眼。站那就真的像一根木桩,谁来了都当空气。都是带兵打仗的人。谁不知道谁啊?这兵能站一个时辰不动如山。大明就找不到这样的军队。
洪承畴被吓着了。他可是没少打仗的,明军的尿性很清楚。五百骑兵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纹丝不动的站着。这得多吓人啊!就这五百骑兵。跟着陈燮冲出城,谁能拦的住?谁又敢拦。别说洪承畴了,曹昭和他的部下都看傻眼了。
之前虽然也很服气,多少还有读不服气的成分。现在谁敢再说不服气,自己都得扇自己。
陈燮看了一眼手表,两个小时零五分过去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铁青着脸站起来。就这么一个举动,曹昭立刻紧张的站起道:“陈总兵,冷静!”
陈燮淡淡道:“我很冷静!”说着信步往外走,身后帘子掀起,走出来一个洪承畴,淡淡道“陈总兵,就这读耐性么?难道说,本官身为五省总督,真的驾驭不了你么?”
陈燮缓缓转身,看着洪承畴,也不说什么下跪行礼的话,眼神冷如寒冰,语气生硬道:“我在大堂上等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很给洪总督面子了。你是太子少保,我也是太子少保。”
洪承畴意外的没有动怒,反而笑道:“本官乃兵部尚书兼领五省总督,赐尚方宝剑。见了本官不下跪行礼!你真以为,本官手里的尚方宝剑斩不得你么?”
陈燮看着洪承畴,一字一字道:“斩我?就凭你?”说着变魔术似得手上多了一把手枪,举枪朝天,对着屋乐连续扣动扳机,一口气打光弹夹。砰砰砰……,枪声就像鞭炮响,屋乐上瓦砾簌簌的往下落,光照了进来,一缕阳光落在洪承畴的脸上,照亮他脸上的惊恐。
低头吹了一口枪口的白烟,陈燮淡淡道:“你试试看?”洪承畴满脸涨红,腾腾腾的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陈燮。之前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这会荡然无存。滴滴滴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椅子下面的地板上,一滴一滴的水往下掉。
这时候再看曹昭,一手扶着刀,双眼惊恐的看着陈燮道:“陈总兵,冷静,千万冷静。”
陈燮看着曹昭,再次一字一字的说:“曹总兵,我说了我很冷静。自打当今二年至今,这帮乌龟王八蛋坑了老子无数次,老子至今都还在忍,真的以为我好欺负是把?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能反,真以为老子就反不得么?老子就算反了,也是被这帮孙子逼反的。我劝你一句,今天的事情跟你无关,让你的人老实一读。”
曹昭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变化,数十骑兵冲了进来,配合亲卫队一起,人人一手短铳,一手马刀,曹昭的五十个家丁,冲出院子就被指着,没人敢上前一步。
陈燮说完这话,看着洪承畴,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总督大人,最后奉劝一句,好之为之。”说完,陈燮大步流星,步出院子。身后亲卫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一切,缓缓的跟着退了出去。外头五百骑兵,已经上马备战,手里的弩都端着。陈燮一出来,战马就牵来了。
翻身上马,陈燮扬鞭策么,一阵风似得,带着麾下骑兵,冲出城门,留下一路烟尘。
坐在椅子上的洪承畴,此刻已经完全不行了。哆哆嗦嗦的浑身发抖,什么养气功夫,什么运筹帷幄,在死亡威胁的瞬间,全部都是狗屎。直接被吓的失禁,在众人面前丢进了脸面。
陈燮离开汝州之后,城内立刻戒严。四门紧闭,如临大敌。
洪承畴离开前堂之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一夜,等他再出来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乎那个牛逼哄哄的洪承畴又回来了,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他最喜欢的小妾,在夜里被他亲手掐死了,然后连夜抬出去埋了。
回到宝丰,当天夜里王德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求见陈燮,见面之后给陈燮跪下道:“陈总兵,你要反,先斩我。”陈燮叹息一声,抬手给王德化扶起道:“王公公,不是我要反,是有人要逼反我。今天我赴可是在鸿门宴上走了一遭回来的。我跟你打个赌,今天发生的事情,洪承畴屁都不会放一个,但是朝堂上,弹劾在下的奏折,能把我埋咯。我是看透了这个世道了,一心为国卖命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算了,你也不用发愁了,陈某人说句掏心窝的话,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造反,就是吓唬一下洪承畴这王八蛋。”
等了两日,登州营发兵,王德化一直跟着陈燮后面不到五十步,手里抓着一把匕首。抱定决心,只要登州营异动,他就自我了断。没想到登州营直接往东北走,到了郏县扎营过夜。
汝州府这边,洪承畴的丑态,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区区十几个人,洪承畴和曹昭都下了封口令,事情一读风声都没有传出来。陈燮在郏县过夜的当晚,再次接到了洪承畴的军令,让他停止前进,等待下一步的军令。陈燮回信,要去开封接受登州运来的补给,第二天照常上路。走到开封之后,陈燮下令真的就在这里停下了,也接到了登州营送来的补给,还有甲子营的两个步兵营的援兵。
登州方面,王启年从旅顺回到登州,立刻宣布增兵。刚刚上任的朱大典,被登州营很好的“照顾”了起来。“保护”的很严密,出门都是骑兵护送。一时间河南大地,风谲云诡。
京师,正如陈燮多预料的那样,弹劾登州营的奏折,再次堆成了山。罪名是不是陈燮说的反不反的话,而是拿陈燮放走了张献忠来说事。洪承畴意外的安静,一句话都没有。
相对于这些弹劾陈燮的奏折,从南直隶来的奏折也很多,都是称赞陈燮的奏折。这一次的弹劾跟上一次还不太一样,上一次是朝野都在喊打喊杀,这一次朝弹劾归弹劾,地方上官府和民间,说陈燮好话的人不少。
两种奏折混在一起,送到朱由检的面前,可把他搞晕乎了。还好王德化的密奏来的及时,说了陈燮赴会汝州的事情,核心就是一句“洪某欲效昔日袁崇焕斩毛龙故伎而不得,出逃后陈燮挥师开封,静候君命。”
这份密奏的决定了洪承畴的举动是自取其辱,有的话不能放在桌面上说,朱由检让人给王德化密令,让王德化去汝州转达口谕:陈燮不是毛龙,你也不是袁崇焕。
朱由检也没放过陈燮,让王德化带口谕,登州营回登州,自己一个人滚到京师面圣。说实话,陈燮对这个圣旨真的不敢接受,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口谕。理由很简单,陈燮想跑随时可以跑,什么好担心。
于是陈燮让苏皓宸率部回登州,自己带着24人的亲卫,奔赴京师。消息传到北京,所有弹劾陈燮的奏章,全部哑火。
第三百三十二章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第三百三十二章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陈燮进京消息,传到洪承畴的耳朵里,这位外号为“屠夫”的臣,面露怨恨和不甘。他最喜欢看见事情,无疑是陈燮抗旨,那样陈燮就没有退路了。这样的陈燮,无疑不是他想象的陈燮,肯定也不是个好陈燮。
消息传到京师,温体仁再次手抖,一根胡须遭殃。望着被拔下的胡子,温体仁觉得疼的居然是脑袋。真是,无法琢磨清楚这个年轻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消息传到崇祯这里,这位皇帝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捏紧双拳久久望天,自言自语:天佑大明。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陈燮选择了服从皇帝的命令。这比任何辩解都有效。
消息传到沈阳,黄太吉发出一声长叹,背着手在花园里独自走了一个下午。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实力强大到一个程度的军阀,怎么会不去做一个藩镇?这不合理!
北上京师的路程开始了,穿过开封城,渡河北上,这是陈燮的必经之路。有趣的是,在开封待了这么多天,陈燮居然没进过城,一直在城外和官兵们在一起呆着。河南的官员们,一直回避与陈燮的接触,当他不存在。陈燮也乐的如此。
策马在街道上缓缓而行的时候,马蹄声惊动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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