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近卫立刻下马,陈燮继续上车,身后不远的众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节奏?
李锦也呆住了,堂堂举人,怎么说拿就拿?正欲说话,肋部遭到一下猛击,是带着鞘的战刀,狠狠的捅在肋骨上。痛侧心扉,呼吸不畅,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啊啊的叫了一下。身子弓的成煮熟的虾米,李锦惊恐地看着两个近卫上前,熟练的一个扭背,双手被绑了一个苏秦背剑,疼的他啊啊啊的又叫了几声。
总算是缓过劲来了,李锦回头喊:“郝知府。难道你就这么坐视姓陈的漠视王法,无端缉拿一个举人么?”郝晋早就退到了人群中间去了,听到这话直接就蹲下了,免得被他看见。陪同而来的官员和父老们,都很自觉的往两边让,蹲在地上的郝晋才发现没有遮挡了。
现场的气氛异常的诡异,马车门边上站着的阿喜,这时候信步上前。语调还带着古怪的官话道:“老爷说了,让你死个明白。免得你说他不教而诛。”说完之后,从随身的背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狠狠的砸在李锦脸上,然后继续道:“李锦,四十五岁,举人。天津塘沽李家庄人氏。津榆铁路开建之初,铁路经过李家庄外围一片盐碱地,李锦以风水为由,向铁路公司勒索银圆十万,方许其征地。公司不允。李锦便聚众闹事,将一片无主之盐碱地,硬说成是李家庄某户之祖坟所在,导致铁路被迫更换线路,绕开李家庄外围五里,并不得不重新勘测,耗费甚多。经查,获悉铁路路线之后,李锦以银钱贿赂知府郝晋,办理无主之地地契,允诺一旦事成,分起四成好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阁部大人,阁部大人,卑职该死,卑职有罪,请放过卑职一马。”郝晋自人群中跑来,跪在马前慌乱高呼,陈燮这才从车上探出头来,冷冷的看着他道:“拿了,进城,别在这耽误工夫。”
一场欢迎仪式,变成了这么一个段子,真是让观众大跌眼镜。众人纷纷低头私语,目光敬畏的看着陈燮的马车,缓缓的往城池而去。郝晋的管帽被打落在地,呆呆的被绑了起来,跟李锦一道被堵了嘴巴,丢在郝晋带来的马车,回城去了。
天津府的其他官员,这时候跪了一地,都在瑟瑟发抖。要找他们的麻烦,太容易了,哪个都经不起审查。今天这个事情,要不是出现李锦拦车的一幕,陈燮不会下此辣手。本打算给郝晋留一条活路的,没想到这货自己作死,明知陈燮来临,还敢放纵李锦在人前逼宫。
其实郝晋和李锦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自认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屁股下面的一点屎,都被影子查的清清楚楚。天津这个地方,影子存在的时间很长了,好多事情以前是引而不发,一旦需要,立刻把事情弄的清楚明白,报至陈燮跟前。还在路上的时候,事情的经过陈燮就已经很清楚了。碍于周延儒的面子,不打算现场发作,准备私下里警告郝晋,让他去处理就是。没曾想,李锦和郝晋来了这么一出,彻底激怒了陈燮,真是自己作死了。
行至府衙,知府被抓,只好是同知出来面对,陈燮直接拒绝了同知的安排,打了个照面就住进了天津城里的一个宅子内。容颜见老的应娘,带着几个女子,站在门口相迎,陈燮进来时,看着应娘的脸,叹息道:“这些年,在外面飘来荡去的,有日子没见面了。”
岁月在应娘饱满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些印迹,因为保养的好,不算太明显。上前万福,应娘微笑道:“老爷,伤春悲秋,也不在这一时吧?进来说话吧。”陈燮笑道:“你啊,无趣。”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影子这个机构,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国内的部门的作用渐渐的减弱,变成了一种类似私家侦探的机构了。或者说,换了一个方式出现了,现在更多的是活跃在工商业的领域。而且这个组织现在的庞大程度,陈燮都很吃惊。
上了二楼,俯瞰城市,身后的应娘跟过去一样,不紧不慢的汇报最近的工作。就算陈燮见不到她的时候,每个月也会收到一份工作报告。对于影子的一切,陈燮还是比较熟悉的。更不要说,在应娘身边,还有一个婉玉和一个绿玉,这两人看似跟应娘是一体的,实际上肩负这特殊的使命,那就是监督应娘。而且这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在辽东开了大农庄,做了大买卖,日子过的红火。
“按照您的吩咐,郝晋的事情大概的查了一下,啧啧啧,就有十三万两银子的去向不明。”应娘的声音里多少有点讥讽的意味,就这么一个官员,竟敢勾结地方士绅,挑战陈燮。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他还不是仗着周延儒门生的身份么?我倒是很好奇,李锦跟郝晋怎么走的这么近?”陈燮回头看看应娘,这女人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道:“李锦把一个祖兄的庶女,送给郝晋做了外室。这个事情,最近才查到的,还没来得急上报。”
陈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应娘露出不安的表情,噗通的跪下道:“老爷,奴家确实有私心。元家的一个族人,上一科的进士,如今在京师做一个七品清流官,我哥的意思,运作一下,能不能到天津来做一任知府。郝晋犯的这些事情,奴家担心不足以让老爷发怒。”
“让你哥死了这条心吧,一个七品清流,还敢惦记知府的位置。让他主动请缨去辽东,找个偏一点的地方去当知府吧,熬三年的资历再说。”陈燮实在是不忍心收拾应娘,这女人一直活在阴暗面,偶尔自信心失控了,这事情自己的责任可不小。
“多谢老爷,还请老爷责罚。”应娘的脸上露出喜色,转身撩起裙子,趴在椅子背上。
陈燮看见两片白肉,往昔之情涌起,上前来伸手轻拂,依旧柔滑,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听到应娘从喉间发出的**,连着四五下巴掌上去,薄薄的布片上渗出液体,贴出一道沟壑。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站在门口的俩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婉玉下楼去,打发了丫鬟下人。轻轻的给门关上,回来时见绿玉站的都不太稳当了,忍不住低声吐槽:“**!”
绿玉也不生气,露出媚眼,伸手去掏她裆下,笑道:“你还说我?今天一早,是谁在洗角先生?当我没看见么?”婉玉道:“看见又如何?你拿缅铃藏什么地方,当我不知道?”
两人斗了一会嘴,听到里头的求饶声和求援声,互相看看,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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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小黑屋里头的郝晋和李锦,总算是有了对话的机会。这时候相互之间都是一种绝望的眼神,尤其的李锦,咬牙切齿道:“郝晋,你不是说周相告诉你消息,陈燮不会追究么?”
郝晋恶狼似得的瞪回去:“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上我怎么说的?让你不要发难,你不听。”
李锦道:“屁话,你当是是让我谨慎一点,考虑清楚,没说绝对不行。”
郝晋无奈的翻了翻眼珠子,看看窗口外的弯月,低声道:“已经是深夜了,现在就一个担心,家人能不能及时把消息送往京师,这样你我还有救。不然,这一回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第六百六十章聪明过头
第六百六十章聪明过头
天津府,官员汇聚正堂,外面是一层又一层围观的百姓,立面是坐立不安的两排官员,同知、主簿等等,一个都没敢少。一大早了,就有城管敲锣打鼓,在城内喊话:“今日府衙正堂审案,恭请满城父老乡亲监督。”
这不,巳时没到,府衙大门外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城管和衙役拉上了警戒线,还在线内安排了凳子,给缙绅耄老坐着听审。考虑到人太多会引发意外,不少观众还被拦下,只放进来六七百人围观。
里门打来,出来一个少女,手打帘子,当先出来的自然是陈燮,一脸的英气,不着朝服,一身新式戎装。因为陈燮的缘故,大明朝穿新式奇装异服者,渐渐的多了。寻常的百姓最喜欢,读书人则很少,坚持长衫者还是主流。关于陈燮的这一另类,如今在大明朝说书人嘴里,那是必须重点强调一下的。最常见的台词: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船帽,身着戎装,脚踩长筒靴,腰扎武装带,挂着一把唐刀。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愧是平定大明内忧外患的陈思华陈阁部大人。
跟在陈燮后面出来的,是两位让官员观之色变的人物,一个是督察御史的打扮,一个是飞鱼服在身,绣春刀在腰。这两位是什么时候来?众官员纷纷色变,知道这下可能要出大事。
陈燮往人前一站,拱手一圈,众人纷纷起立回礼,有这开头就算不错了,大家心里安了许多,看来事情没那么严重。不然还给你拱手?也不看看这是谁。
“大家都到了,我先说两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昨日拿了两人,不是在下要破坏国家法度,而是出来之时。身上带了皇命。铁路关乎国家民生命脉,乃是先帝既定之国策,任何人敢于破坏,都可以先拿后问。这二位,大家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接下来的案子,他们负责,本官带着耳朵来的。”
这时候御史打扮的人上前来,先朝陈燮拱手。然后依次拱手,最后朝门口坐着的一排乡绅父老拱手,然后才开口道:“凡事都要有个规矩,今天的案子,阁部陈大人给大家看了个好开头,好在哪呢?两字:规矩。审案子的规矩!今天是一个案子,两个案犯。前者那是本地乡绅举人的功名,他的案子怎么审呢?厂卫出示证据。本御史认定可以缉拿,当着各位父老的面出示证据。最后他有没有罪,各位父老当着听审的百姓,给出个结论来。后者是官员,天津知府,还是当着大家的面来审,但是。是否有罪,如何定罪,那得交给陛下裁断。这里头的区别,大家可都听清楚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新鲜,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李锦是不是有罪。不是官府说了算,官府只管出示证据,最后是否定罪,得地方上的父老在百姓的监督下确定是否有罪。怎么确定?投票呗,就两个碗,一人一粒蚕豆在手,有罪的碗里豆子多,那就是有罪,无罪的碗里豆子少,那就是罪名不成立。
“肃静!”现场一片哗然之际,厂卫头子站了起来,一声暴喝,众人皆闭嘴。安静下来之后,锦衣卫百户才回头喊了一句:“带人犯!”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审判,当着数百围观的百姓,这场审判让大家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李锦的案子,锦衣卫公布了各种证据之后,围观百姓群情激奋,整个案子的证据链很充分,从李锦勾结官府,到私下里送族女为外室,再到他煽动族人闹事。更让人愤怒的是,被火车撞到的放牛娃,根本就不是李家的人,而是另外一个村子的娃儿。为了闹事,李锦居然勾结官府,改到李家庄的户籍上来。出事娃娃的父母,因收了他50个银圆的好处,被带到现场来做了证人。
这年月官府的公信力还是比较过硬的,或者这么说,皇帝都是好的,坏的都是官员。百姓的是非观念,很容易被引导。今天这场审判就是这样,有朝廷一品大员坐镇,有司开庭当众审案。现场本地父老决断李锦是否罪名成立。这一切在过去是无法想象的,但是陈燮就这么干了,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理解陈燮这么做的意义,但是大家都认同了这种方式,理由很简单,足够公平。陈燮也不需要大家理解,只需要大家接受,并且今后这么做。
关键还是证据,锦衣卫出示了大量的证据,其中就包括银行的账目清单,铁路公司打给官府的银子多少,具体到官府补偿出去的多少,一笔一笔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在众多的证据面前,李锦和郝晋无力反驳,当堂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过。
罪名主要还是围绕铁路公司的征地补偿款,有的地是官府的,两人联手,李锦在铁路公司确定路线后,将一些官田以低价购入,再高价套取补偿款,然后两人分赃。但是这一次,他们做的太过了,眼看铁路要修通了,打算再捞一笔。
证据什么的,陈燮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一次审案的程序。使人记录在案,整理完毕后,回去交给朱慈烺。并且想好了理由,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最大限度的避免冤案,同时也是对地方官员滥用权力的一种限制。
天津父老表决的过程,无疑是整个过程的**,一共是二十一人,临时选来的五十五岁以上老人,面前摆了两个碗,一个碗下面写着有罪,一个碗下面写着无罪。老人依次将手里的蚕豆丢进碗内,不愿意表态的可以弃权。最终是三个弃权,十八人认为李锦有罪。
弃权的三人,跟李家多少有点关系,这已经不是重点了,超过半数,罪名成立。具体定罪,根据大明的相关法律,本地同知宣判,李锦死刑,秋后问斩。至于郝晋的罪名成立是肯定的,但是他是官员,最终决断还是要交给京师,交给朱慈烺去决断。这么做的好原因,自然是要给朱慈烺增加一点制衡官员的筹码。
天津的事情处理的很顺利,死者家属的问题,交给同知去处置,根据相关法律,交出脏银,罚劳役。这些都是后话了,关键是这一次审案的过程,在天津乃至整个北直隶都引起了轰动,这也是后话了。
陈燮没有多留,呆了不过数日,押着人犯回京去了。京师这边,周延儒头都大了,郝晋的一个侄儿,找到了周府官家,说了事情经过后,气的周延儒把最喜欢的杯子都摔了。这事情,本不至此,陈燮已经答应留点余地。没想到郝晋这货作死,逼着陈燮当场拿下他。
周延儒让人连夜给这位郝晋的侄子送走了,并且跟他说的很清楚,不是不想救,而是没法救。事情如何如何,也说的很清楚,让他回去准备后事吧,最多能把郝晋的家属保下来。
按照大明的法律,郝晋犯法,家属是要被株连的,流放是最少的。陈燮还没回到京师,关于一干举人闹事的消息,便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了朱慈烺的处置守法。现在人都拿下了,就等陈燮回去处置,朱慈烺没打算给这些人好过。姜逢元在大门外站了一个下午,都没得到朱慈烺一句准备,最终还是老周出来说了一句:“陛下让姜先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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