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德微微一笑道:“在这个时代,资本何尝离开过政治?明法关系是我促成的,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有私心。但是操作的好,对于大发银行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刘一鸣纳闷道:“何出此言?”张广德进一步解释道:“以往欧洲的贷款抵押业务,都是由兴海城那边的分行在办理。那边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经营的密不透风,针扎不进去,水泼不透的。陈平作为总裁,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把手伸进欧洲,甚至直接在欧洲开设分行呢?这个举动,在以前或许看着很不显示,但是借着明法友好呢?”
张广德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能不说他是有预谋的举动。听上去很有道理,刘一鸣只好选择沉默,不再表态。这个事情,站在他的角度还是支持的,一旦贷款成功,联合集团本身获益匪浅。无形中能提高登州陈氏的地位。
陈平不是青春年少的中二,张广德的伎俩一眼就看穿了,不过也不生气就是了。人在社会上,考虑问题总是会从自身利益出发。站在陈平的角度看,张广德的举动对他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不是这个基础,刚才他就不会拿起筷子。
米拉非常的尴尬,饭桌上大家都在埋头吃东西,她却没有吃上两口。等到两人走掉了,她才反应过来。表现的如此不堪,实在是因为今天的过程太过震撼,大明帝国这个国家,了解的越多,越容易被其强大的本质所震慑。面对这个国家的权贵时,米拉没有了往日的自如。
放下筷子的陈平露出温和的笑容道:“米拉女士,菜不对胃口么?”米拉狠狠的楞住了,不对,怎么是法语?这位绅士之前说的可是中文?“您的法语说的很好?”米拉下意识的回答一句,陈平耸肩道:“法兰西帝国即将访华的消息传来后,我就一直在学法语。看来我的语言天赋还不错。”米拉惊呼道:“岂止是不错?”
美是想通的,即便是鬼妹,陈平也得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具备了祸国殃民的基础。大发银行总裁这个位子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并不好坐。一般老臣子还在,他这个总裁很多事情不可能一言而决。即便他有心伸手进入欧洲市场,也要慎重的考虑清楚。父亲的旗号不是不可以打,但是他不想打。不能什么事情,都是借着父亲办成的吧?不展示一点个人的能力,怎么对得起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不动声色的掌握了话语权之后,陈平发觉自己有点高兴不起来,这个跟眼前的女子无关。实在是因为他想明白了,在这个问题上,大发银行本身就是无敌的存在。所以呢,掌握话语权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本来就是他说了算的事情,再弄玄虚就没意思了。
“陈,真的没有机会么?”米拉突然抓住了陈平的手,激动的低声问。从陈平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女人微微前倾的时候,出现了少儿不宜的视角。今天这个女人的打扮是大明特色。因为前襟是扣子,所以就算扣紧了领口,这个时候也出现了缝隙。
看着这个女人失望的表情。陈平不免我见犹怜,口气不免一软:“事情来的很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这样,我们都回去好好想一想。我相信我们之间。还是有合作基础的。”
陈平没有选择并肩而坐,而是坐在对面。这样坐的好处是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这女子的诱惑力影响自己的情绪,刚才的心软已经深感自责了。但是坐在对面,看着这个女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又心软了。有的女人就是这样。甚至都不用太多的动作,就能抓住男性的眼神。沉默还在继续,米拉突然抬头打破了沉默道:“陈,如果是私人关系,能给我一个机会么?”车内看似透明的侍女,及时的做出了翻译。
这一次陈平无法淡定了,默默的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眼睛里的期盼,沉吟片刻道:“米拉女士,我如果现在答应你,很可能就是在欺骗你。那样的话。即便你付出了什么,也未必能得到回报?只有在正式的场合签署的合约,才受大明法律的保护。”
毫无疑问,今天晚上不是一无所获,下车的时候米拉如是想,走上台阶时,回头展颜一笑,陈平站在原地,微微点头致意。内心不得不承认,此刻的笑容倾国倾城。
目送女子消失。陈平招招手,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低头道:“您有何吩咐?”陈平淡淡道:“他们在哪?”暗中之人立刻回答:“晚香楼。”
晚香楼今夜被人包场了,头牌姑娘玉儿使劲浑身解术。也没有能吸引两个正在谈事情的家伙。真真是可恶啊,你们难道不是来欣赏艺术的么?如果可以,真的想用怀里的琵琶砸死这两个土豪。
两位土豪自然是不能砸的,还得伺候好咯。不然这晚香楼一准开不下去。
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自然是张广德和刘一鸣,此刻两人达成了一个私下里的协定。联手促成这一次的法国民间贷款业务。张广德可以收获政绩,刘一鸣可以收获巨额订单。这么说吧,就算是贷款不成,张广德也必须促成法国使团成员大采购的订单。完成这个任务不难,难的是怎么说服陈平这个家伙。
“要不要赌一把,看他多久到这?”刘一鸣懒洋洋的抿一口侍女递过来的酒,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张广德揉了揉额头道:“你这家伙,赌性不改。这样吧,今晚输的请客。”
“好,我赌他五分钟内到。”刘一鸣立刻接过话,张广德抬头看了一眼,这货的手可不老实,正在人家小姑娘领口内活动,可怜的侍女最多十六岁,此刻憋的满脸通红,还要陪着笑。再看看边上悲愤而弹的头牌,张广德笑道:“我赌五分钟以内一定到好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陈平的声音:“拿我开赌,很好玩么?今天晚上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信步进门的陈平,一脸的阴沉。两人相视一笑后,不约而同的指着边上的椅子道:“先坐,有话好好说。”陈平翻了翻白眼,恼火的坐下道:“我能来,你们很失望对吧?”
张广德笑道:“你要不来,我们才失望呢。今晚上包了晚香楼,没人买单我们都得留下给姑娘们洗衣服还债。”这家伙的嘴皮子利索,皮厚的紧,怎么挤兑都不介意,同时还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陈平的马屁。怎么说呢?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要是连美色都过不去,陈平还有资格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么?
陈平当着没听到这家伙的马屁,淡淡道:“米拉长的确实不错,我差点就来不了了。”
张广德尴尬的笑了笑道:“刚才我们还在谈这个事情,现在你心里总该有个说法了吧?都是张家庄出身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大实话,不管这三位怎么撇清,都脱不掉张家庄这个烙印。陈平不难想到,张广德没有能留在海军内,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一鸣果断的补刀:“海军部就不说了,本土舰队掌握在登州帮手里的只有两支。海外舰队呢?去掉李恒这个北美舰队司令,其他的殖民地分舰队,有登州水师学堂什么事情?”
这句话就是把面纱挑破的意思了,海军这个体系的发源地是登州,但是随着海外殖民地的拓展,最大的海军学校却设在兴海城。海军内部也是分派别的,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绑在陈继业身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闭嘴!”陈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一鸣的话,有愤怒的看了一眼张广德。这家伙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登州兴旺,大家都好过。大明现在最大的利益在海外,我们不争,别人就会拿去。”这三人说的话,把头牌给吓坏了,刚才的幽怨消散殆尽,恨不得今晚上没有点名出来表演。
陈平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头牌,笑道:“你们两个,谁看上人家的头牌了?”刘一鸣看了一眼头牌,又看了看这屋子里跟前伺候六位侍女,歪了歪嘴道:“这是谁的产业?”
陈平看看吓的跪在地上的侍女们,忍不住叹息道:“行了行了,不要吓唬女孩子。就这么点破事,你敢说还怕别人听?我现在真后悔来这里了。”说着叹息一声道:“明天下午一点钟,过期不候。”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剩下两人得意的互相交换一个视线,果然还是这一招好用。
陈平的心情并不好,被人绑着推着往前走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但是他有不能回避这个问题,登州一脉,陈氏兄弟为首的格局已经形成了。陆军毫无疑问登州一脉绝对强势,海军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陈平不想去打破,但是不等于什么都不做。
第八百六十三章总是要往前走的
第八百六十三章总是要往前走的
已经夜深了,陈燮却依旧在批阅公文。一份来自埃及的军报,吸引了陈燮的注意力。亚历山大港不战而取之后,埃及战事基本结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下一步的动静还没有显示,埃及日裔军团请示总参,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方向。
尽管陈燮事先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还是很难做出决断。埃及这个地方一向比较敏感,不客气的说,这里是进军欧洲的跳板,只要继续向北进军,夺取突尼斯之后,就能掐住地中海的咽喉。就算埃及军团什么都不做,眼下已经引起欧洲各国的防范意识了。
在文件上留下“巩固基础”四字后,陈燮揉了揉眉心。拿起下一份报告,来自美洲的报告。自大明海上崛起之后,不可避免的参与到与欧洲各国竞争的行列之中。这样一来,相互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报告上就提到一次冲突,夏完淳带着一支队伍南下的时候,遭遇来自墨西哥的西班牙人,双方发生了一次火拼。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并且在洛杉矶站住了脚跟。但是这一次冲突,也导致了与西班牙的敌对,同时引起了本地土著的仇恨。
本土土著的仇恨,源自西班牙人对土著的拉拢,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先到一步,在海岸线上构筑了一些殖民地,人数不多,只有数百,所以一直保持与本地土著不错的关系。北美殖民的南下之举,导致两者联合起来。
“提请国会通过北美移民法案。”提笔写下这么一行字,陈燮站了起来。身边侍女递上热毛巾,接过之后擦了擦脸,活动了一番筋骨。看看时间不早,瞅一眼挑着帘子进来的李香,淡淡道:“又有什么事情?”
风韵犹存的李香上前来,递来一张纸,陈燮看完还回去,李香点着了丢痰盂内。倒进去一杯茶水,这才笑道:“奴家去睡了。”陈燮瞟来一眼,见她面带桃红,明显是收拾一番才过来的。笑道:“一起吧。时候不早,事情做不完的。”
李香媚眼横生,低声道:“七老八十的,不敢招人记恨。您那点精力,还是别浪费了。”
陈燮上千搂定腰肢。李香挣了一下便放弃,耳边柔声道:“谁敢说你老?这身段,还是当年一般。多下点力气,一准能老蚌生珠。”李香笑的不行,抬手轻轻打一下肩膀道:“瞎说,也不怕下人听了笑话。”话是这么说,两人还是一道去了李香的院子内。这女人倒是生了个丫头,一直惦记生个小子,奈何迟迟不见动静,心里说不急是假的。
一夜无话。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想起还在西山,陈燮坐起后没再动。尽管依旧身体健壮,精力上却是能感觉到稍稍不如以前了。帘子被挑开,进来的是李香身边的侍女,手里捧着痰盂放下,轻声道:“香姨娘去了厨房,老爷可是要起来?”
陈燮光着上身,依旧健壮的身材狠狠的勾了一下侍女的眼神,赶紧低头不敢再看。这年月大抵如此。一边要善待女性的陈阁老,在私下里却是另外一面。这大概就是政客本质的一面,你别看他说什么,你得看他做的啥。
带着端着热粥的侍女。李香来到门口,听到屋内呜呜的声音,忍不住微微皱眉。年过六旬的陈燮,依旧如当年一般龙马精神。一夜折腾下来,李香身子都是酸的,挣扎起来熬粥的时候。还得往里加几片老山参。巴不得陈燮一直这样下去才好,些许酸味,还不是自己故意安排的?不然,给那丫头十个胆子,也不见得她敢造次。
进屋示意丫鬟都下去,站在珠帘之外耐心的等候了一阵,陈燮出来见她等着,面不改色道:“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李香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早么?”
陈燮打了个哈哈,早饭当午饭吃就是了。正梳洗间,李香进去了,陈燮不管里面在作甚,这种事情他现在从不关心。西山这边是李香的地盘,京师的住宅则是朱媺娖的地盘。尽管夫妻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交流,陈燮在地盘问题上,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在京师的宅子里,就不会这么随意。
李香出来的时候就一个人,手捧热粥递过来道:“处理过的文件都发出去了。”陈燮接过粥碗,不紧不慢的吃完才开口道:“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管,儿孙自有儿孙福。身为内阁总理,我只关心国家的走向。你不要偏心!”
李香恼了,瞪来一眼道:“奴家及时偏心过?”陈燮不动声色的放下勺子,瞟她一眼道:“不是你偏心不偏心的问题,是人就会先考虑自身的利益。这点无可厚非。但是,我更看中的是他们依靠自身的力量去发展,而不应该是你们主动。”
李香道:“您可还活的好好的,里头还有一个躺着起不来的夏荷。”说完瞪了一眼站一边的另外一个贴身侍女道:“你也够糊涂的,也不知道进去帮把手。”此女红着脸低声道:“昨夜奴婢可是顶的头火。”李香听她反驳,抬手打了一下,怒道:“敢顶嘴?”
陈燮咳嗽一声,站起道:“好了,每次都这样。回头你不叫帮手就是。”
李香哼了一声没再斗气,拿起桌上的本子道:“一共十六个官员等在外面,见是不见?”
陈燮淡淡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需要巨大的投入,国家税收乃重中之重。”
李香忍不住笑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奴家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等在外面的官员,很快就散去了大半,剩下的是教育部和税务部的官员。
“我看了一下税务部的报告,去年发生了三百多起士绅抗拒征税的事件。税务部打算如何处置,总要拿出一个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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