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脚步,大声道:“我是蓟州城里马总兵派来的林游击,求见秦将军。”
一名士兵端着步枪上前,仔细上下打量一番道:“兵器留在哨卡,我带你们进去。”
这位林游击还是很好说话,干脆的留下了佩剑和匕首。两名随从也都卸下武器,跟着哨兵进去营地。进入营地过程就发现了不同寻常,营地外围没有传统的栅栏,就是木桩加缠在上面的铁丝构成一道拦阻,接着就是一道壕沟。壕沟之内是一堵麻袋堆积而成的胸墙。沿着胸墙,搭建了八个塔楼,因为点了火把,很清楚的能看见。
营地间留了一条至少能三辆大车并行的路,沿着这条路的两侧,还挖了排水沟。率先进入眼帘的大量的四轮马车,收尾相连,构成又一道墙。往里走。看见的是一排一排的帐篷,走了三百余步,才看见军大帐。门口有士兵站岗。一边一个,一个是白杆兵,一个是绿皮。
“秦姨,下一步,我打算去香河。”林游击听到这句,却不能过去。一名年轻的绿皮。低声问明来意后,低声道:“老爷和秦将军正在商议军情。等下再说。”
“思华,为何不继续进攻遵化?”秦良玉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也能听的很清楚。
“秦姨请看,这里是遵化,这里是永平,这里是滦州,这里是香河。我军攻击遵化的意图已经暴露,后金以骑兵为主,一人双马,一日夜便可行军三百里。继续进攻遵化,被包围的可能性太大了。为什么是南下香河,很简单,我要接应自天津而来的后勤补给。再者,我有一个担心,香河为运河线上最弱的一点,一旦后金以偏师急进,突袭香河,切断运河动脉,整个北直隶的战局就会发生剧变。届时,天津方向的勤王之师,必然不敢妄动,三河、蓟州两地的勤王之师,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一来,后金主力的回旋余地就更大了,可以更为从容的攻城略地。运气好的,迁安、滦州、昌黎皆不可守。至于抚宁,有孙阁老在山海关,黄台吉就是三头臂,也只能碰一鼻灰。随着时间推移,各路勤王之师汇集,黄台吉劳师远征,久战师疲,不撤都不行了。”陈燮说到这里,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意犹未尽。
“说啊,怎么不说了?”秦良玉听的正起劲,陈燮停顿让她很不满。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黄台吉要走,也未必有明军敢于追击。”陈燮抛出这句话,秦良玉沉默了,实话总是最伤人的。大明的官军,在永定门一战之后,脊梁骨都被打断了。
陈燮其实还是没说实话,根据他的判断,后金肯定要来报复他,往香河去,无非就是想先跑路,让后金追不上。其次,如果真的像历史上那样,黄台吉欲寻旧路挥师出关,喜峰口等地为明军所阻,再攻三河不下,遂以一部南下香河,攻下后大大的牵制了明军各部队,达到牵制目的之后。黄台吉最终得以从容转身,自迁安以北过长城而回。
就兵法而言,黄台吉这一串战术并不高明,扯淡的是整个大明没有敢于与后金军野战。这一仗,就此撕下了明军最后一点伪装,揭开了后金军队从漫长的边境线随意进入大明,想打哪里就打哪里的战略序幕。回头我们再看历史,孙承宗构筑的关宁防线固然坚持到北京城被李自成攻克了也没有被后金突破。但是反过来看,后金有必要去突破重重防御易守难攻的关宁防线么?明明多走几步路,就可以穿越筛一样的大明防线来着。
“关宁军马世龙总兵麾下游击将军林虎,见过秦将军。”林游击总算被领到了两人的面前,拱手行礼时陈燮侧身让开,他是白丁一个,怎么好受人家的礼。
“登州团练营大使陈燮,见过林将军。”陈燮的自我介绍,差点没把林虎给雷晕了。怎么会是个团练?民兵啊,感情。可是林虎是老打仗的,也没什么傲气的一个人,并没有因此而轻视陈燮,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敌视。
“林游击到此,有何见教?”秦良玉主导了谈话,她的官最大。林虎道:“总兵大人委托在下来此,询问贵部与林先生所率之义民,此番前往遵化,有何收获?贵军远来,是否需要粮草补给?”
秦良玉表情冷淡,起身淡淡道:“我军与陈思华所部合作,于午后与敌千余人接战。此战,两部通力合作,斩首级五百三十一。获胜之后,恐遵化后金大股来袭,故退后至此。此战因多有缴获,粮草暂时不缺。”
这话是有根据的,不是瞎说。城下的难民就是证据,这一点林虎很明白。不过斩首五百三十一这个数字,也算是把他给吓着了。这不会是杀良冒功吧?明军干这个事情,那可真是很熟练。
“如此,真是要恭喜秦将军立下不世奇功了。”林虎还想客气,再套一点话。不想秦良玉已经逐客:“你回去吧,告诉马总兵,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这些难民接进城吧。”
林虎尴尬不已,表情悻悻,拱手道:“如此,在下告辞。”出了营帐,走出营地的所在地,林虎突然感觉到了恶意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这时候才注意到,就在营地大门的附近,绿皮团练正在施粥,大量难民,正在排队,等候一碗充饥的小米粥。
正是这些被拒绝进城的难民,用恶毒的眼神看着他。林虎仓皇而去,回到城里见到马世龙,说了见面的经过后,马世龙惊的站起道:“不可能,一次阵斩五百三十一首级,这得对阵多少后金兵?她秦良玉的白杆兵再能打,还强的过我关宁军不成?就算她能打,后金铁骑打不过还跑不掉么?多了她打不过,少了她也抓不住,一定是杀良冒功。”
“卑职以为,有没有杀良冒功,问一问那些难民就知道了。”林虎的话,听的马世龙面露羞怒道:“难民都走了,去哪里问?”林虎犹豫一番道:“进大营的时候,卑职见到了很多大车,不下三百辆,白杆兵自己才带来多少?出大营的时候,绿皮团练正在施粥。”
马世龙有点失神的坐回椅上,久久失神方道:“这么说,这场胜利可能是真的?这建州女真,何时变的如此不堪一击了?满桂在永定门是怎么死的?啊?谁能解释的清楚?”
陈燮和秦良玉的商议还在继续,这个时候的秦良玉对于战局暂时不感兴趣,主要问题集在陈燮所部采取的战术之上,她必须弄个明白,之前一直没机会追问,现在必须搞清楚。
“思华,你说说,如果我军使用你部的那个步枪,能不能打出相同的效果?”秦良玉的问题,让陈燮为难了,纠结了好一番,还是决定说实话。
“秦姨,不是我想打击您,就算你部装备了我军的装备,也无法打出类似的效果。”陈燮的回答无疑是肯定的,秦良玉不免要追问:“何出此言?难道说,我土家儿郎蠢笨不堪?”
“不,不是蠢不蠢的问题,这是一个综合了多种因素的结论,您容我慢慢的解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全新的战术思想
第一百二十章全新的战术思想
想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陈燮花了一番功夫。开场白是:这是一种由于武器装备的杀伤力飞跃而衍生出来的全新的战斗模式。由于这是一种新的战斗模式,当我军于后金遭遇时,他们对这种战斗方式完全陌生,遭到打击时更容易产生混乱,进而加大了这种对战的不对等。
陈燮的口才还行,赤脚医生的岁月,培养了他忽病人家属的能力。
秦良玉听的很仔细,可是她还是没听明白。不得不抬手打断道:“行了,你说战斗过程。”
“战斗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我能打到他,他却打不到我。综合来讲,就是距离。1500米到1000的距离,我有火炮,射速可以达到20息一发。线膛炮,软木后塞,原理跟步枪是一样的。进入1000到400米这个距离,我有陈氏火箭+炮火的双重打击,虽然精度不高,但是密集覆盖。冷兵器战争必须保持严整的队形,这样的队形恰恰确保了远距离打击效果最佳。400之后,炮火开始压制后续,理论上这个距离步枪可以有效杀伤,考虑到盔甲的作用,一般都是放到250米才开始排枪打击。最后一个距离,30米,掷弹兵投掷小型万人敌。综上所述,这就是一种全新的战术,或者说是一种高效率的杀伤战术。”
秦良玉这一次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陈燮继续道:“这种模式的战争,对后勤的依赖大大增加。这也是我带了大量四轮马车的缘故。装备好,没有合适的兵源来操作这些装备。也无法形成战斗力。为了这区区数千人,我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客观的说,我这支部队,别人是无法复制的。白杆兵可以少部分装备这种步枪,但是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不是会打枪就能打仗的。而且这种步枪的来源很少。”
陈燮在最后说了假话,他想要,多的是。不是不想给秦良玉,而是那样太容易让人怀疑居心叵测,同时也是客观存在的问题,近代军队的特点就是残酷的纪律性。白杆兵能适应?
“思华,我明白了。”秦良玉说完站起,默默的走回自己的营帐。其实她心里很明白,陈燮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人都在一起,一比就出来了。绿皮的团练。走路的精气神都不一样。营地内外,三人成伍,两人成行。进入帐篷一看,人人的床位都是一个模里刻出来的,连个吃饭的饭盒,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被叠的像豆腐块。列队集合的时候,所有人的装束都是一样的。动作都一样。这就不是白杆兵这些自由散漫习惯的土鳖能做到的事情。
秦良玉还是很眼馋那些步枪,不要多,有个几百杆。关键的事情一顿排枪打过去,就跟下雨一样的扫倒一片。白杆兵的人命不值钱,到时候完全可以以白杆兵为保护,步枪逼近之后射击,那效果!
陈燮也在想这个事情,实际上是有一种战术很适合白杆兵的。不过陈燮在秦良玉没有主动开口相求之前。不打算说出来。
这一夜,陈燮睡的很香。秦良玉一夜未眠。听到号声,秦良玉不由叹息一声。绿皮这个号声意味着部队要起床了。果然抬眼一望,对面的绿皮兵营地开始出现人影。信步走过去,井台边上刷牙的绿皮团练排着整齐的队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梳洗都要排队。
回头看看,白杆兵都在睡觉呢。走向陈燮的营帐,途被哨兵拦了三次。
陈燮也在梳洗,整理装束完毕之后,走出营帐。黑色的长筒马靴擦的锃亮,军官的呢服笔挺,圆筒帽一戴,整个一个*的党国干城。基本上军官都这身打扮,就是要突出军官的威风,这就是陈燮要的效果。
整个登州团练营,只有陈燮能穿成这样,别的军官都得穿运动鞋,不用打绑腿。
看见陈燮这样,秦良玉也有点晕乎,小伙这么一收拾,太精神了。比起自己手下那些人,真是云泥之别。
“秦姨,这么早么?”陈燮笑着招呼,秦良玉道:“这是要出发了么?”
陈燮道:“是啊,兵贵神速。”秦良玉道:“还是等一等吧,我部也要一起上路,回京师。”
陈燮微微一笑,心里暗暗得意,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她没有死心。这样就好,能帮一把那是最好了,当然不能自己主动,得造成一种不情愿的姿态。
白杆兵也开始集结了,不过相比之下就乱的多了。收拾完毕的团练兵,还得拆掉营地外的铁丝网,还得收拾垒墙的麻袋,事情还是很多的。花了近两个小时,一切才收拾完毕,这时候白杆兵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秦良玉一直在观察,所以不得不服气,这营地外的一切,可都是人家收拾干净的。跟着团练营一起,白杆兵最大的受益就是学会了大小便定点,还有打绑腿。
白杆兵先走一步,团练营刚出营地,外面的难民就围上来一些,而且都是女,更远一点,更多的难民站在那里看。大明的兵比匪都狠,团练营这种秋毫无犯,还给食物的官兵,难民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良玉见状,微微叹息一声,对陈燮道:“思华,你看着办吧。”
陈燮下马,朝这些女走去,他的样大家都认识,就是那个一刀砍下某位老爷脑袋的年轻军官。这可是个杀神,众女纷纷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各位姐妹,我叫陈燮。我想告诉大家,我们不是官兵,是登州来的团练。昨日,我们打了后金强盗,今天他们一定会来报复,大家赶紧走吧,离开这里。”说实话,这里的女有近千人,陈燮是很眼红的,很想都带回登州去。不过明显不现实。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低着头。陈燮装着叹息一声,摇摇头转身走了。心里却在窃喜,这些人十有*要跟上自己一起走。果不其然,最后一支步兵队出了营地后,这些女的一部分人,大概有一百来人吧,就慢慢的跟在大队后面走着。
开始她们还能跟的上,后来被甩下,陈燮一直在注意,走出十里地下令临时休息十分钟,落在后面的斥候来报:“那些女人还在跟着,有几个走不动了,大家扶着慢慢的走,距离大概二里。”陈燮长出一口气道:“红果,你去看看,问问她们为何要跟着。”
红果带着几个姐妹和一队斥候,乘马车赶过去,看见她们来了,这些女都慌着往路边让。红果下了马车,走上去道:“各位姐妹,大军远行,你们很苦跟着?”
一位女大概是大家的头领,站出来道:“这位姐姐,我们都是些苦命人,叫建奴坏了身。本也没打算活下去,见了军有女,这才动了心思求军爷收留。我们也不求多,只要有一口饭吃,什么都能做。”
红果眼珠都红了,自己也是苦命人啊,看着这些女,好多都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当了,抹着眼泪道:“你们等着,我去求老爷,求他发发善心。老爷是菩萨心肠,一定会收留你们。”
王启年这个混蛋,走到陈燮身边笑道:“老爷,您明明惦记上了那些女人,为何不干脆都带上?”陈燮放下望远镜,抬脚踹了一下,这货也不躲。陈燮才道:“你懂个蛋蛋。我要的是能吃苦的,有一口吃的就能顽强活下去,能跟着行军打仗的女。都带上了,遇见一些想着寻死觅活的女,那不是添乱么?”
“还以为老爷喜欢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大小姐。”王启年笑的很淫、贱,陈燮愤而抬脚踹之,骂道:“下流!”嗯,其实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