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楚昊宇杀过老人小孩,也杀过武功高手,甚至带领百骑硬撼千人铁蹄,曾设计坑杀了鹰部和狼部两族精锐,却是从不曾经历过这种硬碰硬的厮杀,可是不知为何,看着悍不畏死的火部勇士,楚昊宇竟一点没有动手的兴致。这刻,楚昊宇甚至感觉刚才沸腾的血液已冷却下来,沉寂、沉寂。
摇摇头,楚昊宇开口说道:“算了,马将军和常将军都在,末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话间,看到楚铮跳动的眉头,楚昊宇接着又道:“铮叔,你要是手痒,就去吧!”
“好嘞!”楚铮立马叫了出来,笑道:“神威营早就眼红了,我带他们冲击一阵!”大叫声中,楚铮迈开步子跑向神威营。很快,又是数百铁蹄从半山冲出,向着火部大军卷去,明晃晃的银色盔甲,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出幽幽寒光。
哈尔巴拉身为火部副帅,有的不仅是谋略,武功亦是不弱,至于他身边的数百亲卫,也是一等一的勇士。这百人的加入,尤其是见主将哈尔巴拉竟然留了下来,火部士气大振,只是朝鲁却极为恼怒。
久久不能攻破长枪阵,朝鲁已有些着急了,现在看弟弟哈尔巴拉竟然没有逃走,不由大叫道:“巴拉,你小子干什么,真想留在这里送死?”大叫同时,朝鲁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停滞,收割掉一人性命,只是此刻,火部更多是在防守。
火部最擅长的是铁骑、是冲击,不像越骑尉马上马下都是好手,何况,越骑尉上千甲士以长枪为阵,就如同一块钉打不进的铁板,甚至咬掉火部一块肉,再加上不时冲刺而过的铁蹄,在疯狂的收割着火部勇士的性命,压缩着他们的活动空间。
听到朝鲁的话,哈尔巴拉心中苦笑,他身为统帅,如何能够离开,何况,还是他的失误让大军陷入危局。
心中苦笑,哈尔巴拉却是平静说道:“我火部勇士,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今日能够战死沙场,也算死而无憾!”说到这里稍顿了,哈尔巴拉语气一转,沉声喝道:“大军结阵,杀敌,死战!”
“死战!”高昂的叫喊声中,众将士眼中都充满血色,就是死,他们也要拉个敌人垫背。
确是如此,有人明明已经中枪,却是扑向敌人,将对手扑到在地。有人已经中刀,却是拼死拉住敌人,然后由同伴将对手斩杀。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火部勇士,也有越骑尉将士,流淌的鲜血将整个山谷染成红色,鲜艳却又震撼。
210死战(下)
虽然敬佩哈尔巴拉,林长青却不愿手下将士战死,尤其是看火部剩余千人以哈尔巴拉为中心结成一个圆阵消耗着大军的实力,林长青暗赞火部凶猛、顽强的同时,沉声喝道:“传令马忠平,让他撤出战场,交给狼营。”
得到命令,马忠平下令大军后退同时,却是将目光放在了正在不停杀戮的朝鲁身上。刚才若不是几名勇士舍生忘死扑来,他们两个肯定分出了生死,而就是这片刻功夫,起码十几人死在了他的弯刀下。
冷哼一声,马忠平提刀扑向朝鲁,直斩对手脑门。只是一个简单的劈刺,然而疾快的速度,凌厉的气势,竟是生出一种一刀在手千军易辟的无敌气概。
刀未至,朝鲁已感受到一股凌厉杀机。抬头望着不知名的越骑尉将领,朝鲁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并不后退反而提刀迎了上去。
疾快的速度中,马忠平手中的长刀和朝鲁手中的弯刀已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金属交击的铿锵声,煞似蛊惑心神。
顿时,两人都是一震,不过在马忠平的全力一击下,仓促应变的朝鲁明显吃了个亏,弯刀被斩出一个缺口不说,甚至向后退了两步。
一刀劈退壮汉,马忠平又是一刀斩了过去,生出一种有敌无我的傲然气息。
盯着马忠平,朝鲁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甩出弯刀同时,朝鲁提着双拳迎了上去。
瞬间,马忠平的横刀已斩在弯刀上,将弯刀劈飞后继续刺向朝鲁胸膛,然而朝鲁却不曾退去,粗狂的脸庞上反而浮现起一抹冷笑。
很快,马忠平已经发现了不妥,却是难以避免了。在长刀刺穿朝鲁胸膛时候,朝鲁的铁拳也落在了马忠平的胸膛上。
噗嗤一声,马忠平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向后退去,若不是有甲士扶住他,那一拳起码也能让他躺下。挥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壮汉轰然倒地,马忠平却是咧嘴笑了起来,然而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见状,几名甲士立即将马忠平搀扶了下去,而豹营将士也缓缓退去,将战场交给狼营铁蹄。
看狼部和神威营数千铁蹄将火部残余包围,林长青才算送了口气。此刻,火部已不足千人了,只是,林长青另有打算,轻喝道:“传令少威,弓箭准备!”
越骑尉五营将士,除去熊营是陌刀手,其他四营将士,上马能提枪下马能弯弓,一个个都是神箭手。随着林长青的命令,豹营一千多将士分别在南北两面列出了队形,手中弯弓更是被拉成满月,等待将军的下令。
看豹营准备妥当,林长青又开口说道:“传令常如海撤离!”
随着令旗的挥动,常如海和楚铮虽然不乐意却也只能打马撤离,而当越骑尉将士撤离战团后,豹营将士同时松开了弓弦,上千的箭羽向火部残余将士落去。
四个方向的齐射,一波箭雨落下,不少勇士已经倒下,不过更多是中箭受伤,而当第二波箭雨落下,已经只剩下一半。连续数波箭雨落下,也就只剩哈尔巴拉和他的一众亲卫还在苦苦支撑着,好在此刻,箭雨停了下来。
望着一步步走近的林长青,哈尔巴拉挥手示意侍卫让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林长青对视片刻,哈尔巴拉用有些生涩的汉语说道:“林长青。”
望着哈尔巴拉,林长青的神色平静,淡淡说道:“正是本将。只是,这般情况下遇到将军你,本将还是有些意外。或许,这就是你火部和我越骑尉的宿命。”
稍微思索片刻,哈尔巴拉似乎明白了林长青的意思,脸上非但没有任何伤感反而浮现起一丝笑意,点头说道:“败在林将军手中,本将虽然有遗憾却也无话可说,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本将定然要同将军你喝上一杯。”
自顾笑了声,林长青开口说道:“那林某就借花献佛敬将军一杯,来人,上酒!”
立即有将士给两人送上一袋马奶酒,闻着香浓的酒香,哈尔巴拉脸上露出享受神色。冲林长青笑了笑,哈尔巴拉大叫道:“干!”叫喊声中,哈尔巴拉举起酒袋往口中倒去,发出咕嘟咕嘟声响。
见状,林长青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举起酒袋喝了起来。
很快,哈尔巴拉的酒袋已经见底,张口叫道:“痛快、痛快,哈哈……”豪迈的大笑声中,哈尔巴拉将酒袋扔了出去,只是,酒袋是向着林长青飞去。疾快的速度,带起一阵凌厉的杀机。
扔出酒袋同时,哈尔巴拉突然扑向林长青,大叫道:“林将军,你也莫怪本将,杀掉你,本将也就死而无憾了!而且,黄泉路上咱们也好做个伴,哈哈……”
看刚才还谈笑甚欢、大口吃酒的哈尔巴拉竟然挥拳扑向林长青,不少人都是一愣,不过林长青虽在喝酒却一直警觉着,刚要出手,站在他身侧的楚昊宇已动了起来。
大婚之日的惨变让楚昊宇总保持着警惕,何况对面还是生死相对的敌人。看哈尔巴拉出手,楚昊宇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挥手出刀斩向哈尔巴拉的脑门。此刻,冰冷的长刀上包含了楚昊宇的十成内力,疾快的速度仿若暗夜中突然乍起的寒光,瞬息之间便将哈尔巴拉的脑袋斩了下来。
其实,哈尔巴拉的功夫还是不错,只是想着出其不意之下让林长青为他陪葬,将全部心神修为都放在了这一拳上,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根本不曾注意过站在他身侧的楚昊宇,不然,即便武功不如楚昊宇还是能够支持片刻的,不至于一刀便被斩下脑袋。
所有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结束,快的让人不明所以,快得让人不敢相信,不过哈尔巴拉倒地所发出的声响却是将所有人都惊醒。
这刻,哈尔巴拉的亲卫纷纷向林长青扑来,想要林长青为哈尔巴拉陪葬,只可惜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箭雨。恼怒哈尔巴拉竟然突袭主将林长青,越骑尉一众眼中都充满愤怒,手中长箭更是毫不留情的射出。
火部勇士终是没能扑到林长青身边,望着遍地浮尸的战场,林长青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豹营打扫战场,狼营、神威营上山,宋将军。”
林长青的话终是将楚昊宇叫醒。随同林长青走出来后,楚昊宇就一直在观察哈尔巴拉,他的脸色很平静,不管是包围之后,还是站出来面对胜利者林长青,便是出手时候,哈尔巴拉的脸色依旧平静,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异常,甚至将他的脑袋斩下后,脸上依旧是一片沉寂。
或许,这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早就将生死抛在了脑后,所追求者,只是成败,不然,哈尔巴拉也不会自毁声誉突袭林长青。心中如此想着,楚昊宇却是开口说道:“将军,何事?”
林长青也将目光放在了哈尔巴拉身上。作为对手,林长青明白哈尔巴拉为何会扑向自己,也能够明白一个百战老将最后竟然不顾声誉突袭自己的所需要的勇气,这些,都让人敬佩。
稍微沉默片刻,林长青脸上已恢复一贯的淡然,轻声说道:“如何?”
楚昊宇明白林长青在问什么,却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世之豪杰。”稍顿了下,楚昊宇又摇头说道:“能有如此对手,也是人生幸事!”
点点头,林长青缓声说道:“说起来还是托公子你的福,不然,趟在地上的说不得就是本将了。”也不容楚昊宇开口,林长青接着又道:“少威,将他厚葬,忠平怎么样?”
躬身应了一个是,孙少威颇为担心的说道:“马将军受伤颇重,邵大夫正在为他治疗。”
越骑尉经常征战四方,队伍中自然有医师,邵大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点点头,林长青开口说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帐篷内,马忠平脸色苍白若纸、气若游丝,看得林长青、曹涵、楚昊宇眉头直皱。此刻,一青衣老者正围着马忠平忙碌不停,甚至不曾发现林长青几人的到来。
青衣老者身材不高偏瘦,脸色亦有些苍白,既因为幼时的病痛也因为进入漠北之后的劳累,他就是越骑尉有名的邵大夫。
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马忠平身前大穴,邵大夫才直起了身子,只是脸上已有汗珠渗出。刚松一口气,猛然看到林长青等人,邵大夫忙行礼道:“见过将军、长史!”
对于救人无数的邵大夫,林长青和曹涵都很敬重,赶忙行了一礼,林长青更是说道:“辛苦邵大夫了,忠平怎么样?”
在三人的注视下,邵大夫摇摇头,缓声说道:“马将军被大力振断了心脉,老夫虽用银针吊住马将军的性命,可也只是暂时的。现在,恐怕要看天意了。”
邵大夫的话虽隐晦,可谁不懂他的意思,顿时,众人不由一阵沉默,尤其林长青,脸上更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深吸一口气,林长青张口吐道:“麻烦邵大夫了,本将还要督战,告辞!”说完后林长青直接走了出去,生恐众人看到他脸上的不忍。
望着邵大夫,曹涵轻叹了口气,道:“邵大夫,辛苦你了。”抱拳行了一礼,曹涵也随之离去。
212名震漠北
上山路上,林长青的脚步很轻很慢,脸色亦是极其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如果不是一身盔甲,还真似个游山玩水的书生。
走在林长青身侧,楚昊宇神色漠然,只是心神却转了不停,因为今日这场血战,给了他太多的震撼,让他想到很多东西,甚至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识。
沉寂之中,林长青突然开了口,道:“宋将军,你可知一军为何要有主副二将?”
根本不待楚昊宇回答,林长青已开口答道:“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主将死,副将从,便是本将战死,有曹长史,曹长史死后,还有诸位将军。”
望着林长青,楚昊宇却不知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因为这便是战争,将军也不过一老兵罢了。
摇摇头,林长青转口说道:“可是,看到忠平的样子,本将还是说不出难受,他跟了本将二十多年,当年,他还是一毛头小子,本将一点点看着他长大,一起闯过无数枪林箭雨,可不想,最后还要给他送行,呵呵……”
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声中,林长青高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话到最后,林长青脸色已恢复平静,因为他是一军主将。
缓慢的脚步声中,林长青突然又开口说道:“我看宋将军闷闷不乐,可是为了马将军?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没什么好悲伤的,何况,马革裹尸,也是我们最大的荣誉。”
沉默片刻,楚昊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看林长青愣了下,楚昊宇张口说道:“林将军应该知道,我自幼便受尽万般宠爱,从不曾见过血腥,尤其是那场变故,我更是讨厌血腥味,然而刚入漠北,特别是在赤水湖,我发现我竟迷恋上了杀戮、鲜血所带来的快感。”
稍顿了下,楚昊宇接着说道:“后来,我迷恋上了纵横沙场的感觉。率领一百铁蹄冲击东胡部大军时候,我感觉全身鲜血都沸腾起来,感觉大好男儿就该如此。设计灭掉鹰部和狼部,本将感觉一切都了然于胸,即便设局灭火部时候,本将心中亦充满豪情,可是……”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苦笑了声,道:“当真正面对火部得知哈尔巴拉布局时候,末将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摇摇头,楚昊宇继续说道:“整整三天,我都没能猜到处于劣势的哈尔巴拉究竟在等什么。自断后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并在后山布下伏兵,要不是意外得知哈尔巴拉的布局,怕是我们就要落入哈尔巴拉的局中,最后被他们屠杀。”
看着楚昊宇,看着比自己儿子都要小的亲王,林长青心底一声暗叹,道:“公子,你入伍不过两月,本将可是近三十年的老将,不一样没能猜透哈尔巴拉的布局?战场本就是瞬息万变,谁又能掌控一切,何况,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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