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敢放肆,这可是让五王爷楚昊渊都尊重的人,抱拳说道:“见过沈大都督,数年不见,沈都督风采依旧啊!”
沈澶熟知王绛硕的为人,这也是为何他明知王绛硕乃是五王爷的人却默认平江府一众官员逼走王绛硕,不过圣上这次让王绛硕巡视江南道可就有些意思了。心底好笑,沈澶却是抱拳抱拳回了一礼,笑道:“王大人客气。倒是王大人数年前才离开平江府,如今再次归来时候已是圣差,让人唏嘘啊!”
沈澶的话,听的淮南道不少官员为之色变,就是王绛硕,也没能猜透沈澶的意思还以为他在讽刺自己,脸色寒了下去。沈澶也不解释,接着说道:“王大人,韩长史、郑太守,你们都是老熟人,本都督也就不再介绍,唯独都指挥使姚将军来江南道时日不长王大人不熟悉,只是怀念齐安民变,姚将军率江南尉前去平叛,等他归来,本都督再让他拜见王大人。”
听江南尉前往齐安平叛,王绛硕便猜到沈澶未经朝廷调兵,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却是笑道:“沈都督心忧朝廷一心为国,乃我辈楷模,本官佩服、佩服!”说到这里稍顿,王绛硕指着身侧的崔孝廉说道:“御史台监察御史崔大人,与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这次,本官与崔大人受圣上和七王爷嘱托巡视江南道整顿吏治,还望诸位大人多多费心。”话到最后,王绛硕的目光特意从老对头脸上扫过,看的他们一个个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见此,王绛硕心底又是一声冷笑,他再清楚不过他们几人的为人,所缺不过证据罢了,不过证据,只要有权,还不是手到擒来。
崔孝廉身为御史台监察御史,曾多次巡视江南道,与大多数官员都认识,抱拳拜道:“见过大都督,韩长史、郑太守,见过诸位大人!”
沈澶对崔孝廉的印象不错,冲崔孝廉笑了笑,道:“王大人和崔大人奉圣谕巡视江南,本都督自是欢迎,但有所求,尽管告诉本都督就是。同时,本都督也望两位大人莫辜负圣恩,严查江南吏治。”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望了王绛硕一眼,沈澶又笑道:“本都督已准备好了酒宴为两位大人接风,请!”
王绛硕明白沈澶的意思,可他奉圣谕而来严查江南吏治,自然要听从圣上吩咐,严查了。轻笑了声,王绛硕张口说道:“都督有心了,请!”
494寿州
淮南道大军兵败齐安的消息,在天刺的刻意宣传下,风一样飞了出去,区区数日就传遍周围数个洲郡,听的百姓无不色变,似不敢相信朝廷大军竟吃了败仗,还是大败,只不过也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听到齐安大败的消息,楚昊宇脸色大变,一袭长袍无风自动,就似他心底的愤怒。好半天才平息下心底的怒火,楚昊宇沉声说道:“孙侯,你带人去齐安,务必打探清楚淮南尉大败的原因,和天刺逆贼的虚实。”
孙侯已经跟随楚昊宇六七年,几乎就是楚昊宇的影子,却极少独自外出,因此,听闻楚昊宇派自己出去,孙侯心底一阵激动,不过孙侯也知道事态紧急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沉声应道:“公子放心,小的定然不负公子重望。”此刻,孙侯也不废话,躬身冲楚昊宇拜了一拜离去。
沉默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寿州。”话到最后,楚昊宇猛夹马腹蹿了出去。
寿州地处要害乃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驻扎着一营数千兵马,自齐安民变,寿州便戒备起来,尤其随着神机尉大军赶到,不时飞驰而来的斥候,充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寿州大营主帐内,神机尉主将张曜威正在凝视齐安地图,一脸沉思。
张曜威看去五十上下,相貌质朴冷肃,两眼幽深平静,身姿峻挺着黑色绸衫,虽没有穿盔甲,然肃立之中自有一股庞然大气。张曜威出身苦寒,年幼从军便加入神机尉,因作战英勇成为一代军神方靖的亲卫,受方靖影响甚深,尤其是方靖那种智珠在握的从容,越逢战事越平静,也正是这种品性,让他从一个侍卫成为一军主将,镇守江南。
自得到齐安兵变的消息,尽管手下众将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出兵平叛,张曜威每次都是笑而不语,便是淮南道和江南道请求出兵,张曜威也压了下来,非是他不愿冒大不为私自出兵,而是认定齐安民变不会生出大乱子。直到接到七王爷令谕,张曜威立即点齐一万兵马兵发齐安,不想刚赶到寿州便得到淮南尉大败的消息。得到消息,张曜威立即按兵停下,似在等待什么。
看主将张曜威一脸沉思,众将虽着急也无人去打搅他,而就在此刻,有大叫声在营帐内响起,道:“急报、急报!”
大叫声中,一斥候直接跑进了帅帐内,躬身拜道:“启禀将军,寻到数名淮南尉溃兵,得知齐安大败的原因是出现了内贼,淮南尉副将魏江涛,偏将黄伟皆是逆贼,在大战中倒戈一击才导致齐安大败。”
顿时,张曜威平静的眼中闪过一道耀眼光芒,盯着斥候喝道:“当真?”
不敢迟疑,斥候立即答道:“启禀将军,小的把淮南尉将士带了回来,可以作证。”
张曜威沉声说道:“带上来。”
很快,数名衣衫褴褛的将士便被带进帅帐,躬身拜道:“小的拜见将军。”
盯着众人,张曜威张口问道:“你们出身何营?”
在众将的注视下,一魁梧汉子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张口说道:“小的骠骑营一队长,李镇。”
望着李镇,张曜威再次问道:“将齐安一战详细讲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李镇还真不敢有任何隐瞒,张口说道:“启禀将军,起初在魏将军的带领下,我淮南卫三千大军是势如破竹打到齐安城下,那日清晨天刚发亮,我们就摆开军阵准备一鼓作气拿齐安府,可不想齐安府内竟冲出数千百姓,准备与我淮南尉对决,小的还记得当时魏将军还说他们不自量力。魏将军命我骠骑营冲击右翼,骁骑营冲击左翼,黄伟黄将军率中军正面冲击,可就在我骠骑营和骁骑营即将冲上去时候,地上竟然冒出无数绊马索,骁骑营和我骠骑营死伤无数根本无法冲击,而当中路大军冲上去时候,黄伟竟然斩杀同袍,还高呼着娑婆显灵。”
“娑婆显灵?”自语声中,张曜威扭头望向肃立一侧的儒袍老者。老者鬓角斑白,额头上也堆满皱纹,不过身材挺拔气度儒雅,一双眼睛熠熠有神,想来年少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郭南英,神机尉的长史,也是神机尉的老人,在神机尉中德高望重。
看到张曜威眼中的疑惑,郭南英张口说道:“将军,娑婆显灵应该是娑婆教的说法,娑婆教已有百年历史,在淮南道一带流传颇广信徒不少,只是很少听闻娑婆教的恶行,朝廷也就不曾过问。若是他所言属实,这次民变当与娑婆教有莫大关系。”
沉默片刻,张曜威张口说道:“详查此事,你继续说。”
李镇立即说道:“黄伟斩杀同袍,中军就混乱起来,可就在此刻,魏将军大喝黄伟叛变,要斩杀黄伟,率领亲卫冲击中军,搞的众将士根本不知敌人是谁,只能见人就杀,很多同袍都是被自己人杀死的,而就在大军陷入混乱时候,一直身穿黑甲头戴鬼面具的骑兵冲了出来,小的看他们的气势,绝对不必我们骠骑营弱。”话到此地,李镇将脑袋磕在地上,拜道:“将军,你可千万要为我淮南尉报仇啊!”
张曜威并没有答他,而是挥手说道:“带下去。”扫过众将一眼,张曜威张口问道:“诸位可有何想法?”
当张曜威的话落下,便有一浓眉大眼的将领接口说道:“临阵倒戈、斩杀同袍,将军,你就下令出兵吧,末将一定亲手斩下魏江涛这逆贼的狗头。”
顿时,张曜威眉头轻皱了下却没有开口,而此刻,一身材消瘦然气度沉稳的将领抱拳说道:“将军,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打探清楚齐安的虚实。”稍顿了下后,此将领接着又道:“根据李镇所说,此次民变与娑婆教有关,聚集了数千青壮,还有一支黑甲黑面具的精骑,而且,迄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敌军主帅何人,竟然能够操纵淮南尉副将魏江涛,不得不谨慎。”
此人是神机尉的斥候营统领,韩晓辉,当年漠北一役,曾带数名斥候深入敌营打探消息。当韩晓辉的话落下,便有人接口说道:“将军,末将以为韩将军所言甚是,先要打探出齐安的虚实,而且,齐安大败必定会让叛军士气高涨影响百姓的判断,哼,齐安大败的消息能够在区区数日传遍周围郡县,定然是那群乱臣贼子故意为之,何况娑婆教在淮南道根深蒂固,不得不防。所以,末将以为可派出一路精锐直逼齐安,让百姓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震慑那些心怀否侧之辈。”
神机尉一共三府九旅兵马,十几万大军,这次开口的则是一振威将军李宇。李宇个头不高却极其壮实,相貌普通然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能征善战的骁将。
也确实如此,张曜威这次带领的一万人马,正是神机尉的精锐,所带将领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毕竟现在天下太平已无战事,这些将领若想更进一步,则需要一些军功,这次齐安民变,对他们来说正是一次好机会。此刻,又一将领接口说道:“将军,齐安民变,齐安所属的郡县皆被乱臣贼子控制,末将以为,派大军直逼齐安同时,分别派出数路人马,攻占周围郡县,让齐安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候大军合围,令那些乱臣贼子成为瓮中之鳖。”
此将领乃是一旅偏将,陈骁,是神机尉有名的儒将,而且看似儒雅,一身武功非凡,乃是神机尉排得上号的武功高手。
听着众将的建议,张曜威轻点脑袋,肃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淡笑意,而诸将大都是神机尉的老人与张曜威相识多年,再清楚不过他露出这种笑容时候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有侍卫大步跑了进来,跪拜道:“启禀将军,刚刚得到消息,七王爷已经赶到寿州,正往大营赶来。”
眉头轻皱,张曜威却是立即说道:“诸位,都随本将迎接七王爷,着甲。”
很快,一袭银色盔甲的张曜威带领一群将领赶到大营门口,冲飞驰而来的楚昊宇跪拜道:“末将参见王爷!”
楚昊宇认识张曜威,而且对他颇有好感。勒马停住,楚昊宇望着张曜威说道:“原来是张将军亲自领军,起来吧,大营内说话。”翻身下马,楚昊宇似成了主人,当先走向帅帐。
“谢过王爷!”纷纷拜谢后,众将才站起身来,跟在楚昊宇身后走进帅帐,只是此刻,帅帐周围已然为黑甲血卫占据。
径自走进帅帐,楚昊宇端详了地图片刻,也不抬头张口问道:“张将军,齐安大败,你认为现在当如何是好?”
张曜威已经有了决策,立即抱拳答道:“启禀王爷,末将刚与众将商议过,以为可兵分两路,一路大军直逼齐安,在齐安郡安营扎寨震慑宵小之辈同时,细查齐安虚实,另一路人马则扫荡周围郡县,然后兵围齐安,一战定乾坤。”
思索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就按张将军所言,安排吧!”
495弥留之际
身为大楚四大世家之一,钱家在徽州绝对是巨无霸的存在,一举一动都对这座古城有莫大影响,何况钱老爷子病危这等大事?
傍晚时分,数量马车缓缓驶入了徽州城,然而这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如同一颗石子丢进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因为马车内是周褚,楚昊宇的亲信,因为徽州这座古城压抑了太久,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周褚赶到的徽州的消息,钱家几兄弟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虽然有人喜有人忧,却不约而同的派人监视着周褚下榻的悦来客栈。悦来客栈一独立小院,血卫已占据要害完全控制这所庭院,然李牧还不放心小心翼翼的巡察着,他再清楚不过徽州已成了风暴中心,可周褚却将大队人马留在外面仅带了二十名护卫,李牧不得不小心谨慎。
与李牧的谨慎不同,周褚则是一脸忧色,非是钱家,而是妻子张依依。该是这几日赶路急了,张依依脸上有着难掩的倦容,本就消瘦的身躯又瘦了一圈,看去虚弱不堪,显得一双眼睛越发明亮。至于女儿周青悠,周褚不想她来危险之地,与王妃陈芳菲一道去了平江府。
半躺在软榻上,张依依张口问道:“夫君,你准备从何处着手?”说到这里,张依依清瘦的脸庞上挤出一个笑容,接着又道:“七王爷给你两百侍卫,几乎都被你留在船上,莫非夫君想要钓鱼?”
看妻子张依依兴致颇高,周褚虽不想她劳神可更不愿驳她的兴致,缓声说道:“我与七王爷不同,七王爷乃是天潢贵胄,走到那里都是万众瞩目受人敬仰,所以行事浩然大气,周某虽打着七王爷的名号,可终究一书生,书生,自然要用书生的办法。”
话到此处看妻子张依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苍白的笑容看去是如此楚楚动人,让人生怜。心底又一声叹息,周褚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接着说道:“钱家之乱,该是钱老爷子故意纵容的结果,虽不知缘由,可随着钱老爷子的去势,定然要祸起萧墙,不过,钱家毕竟是大楚四大世家,是楚家的臣子,所以,不管谁掌控钱家,都必须交好朝廷。”
笑望着夫君周褚,张依依轻笑了声,道:“夫君果真是在钓鱼,等待鱼儿上钩,只是,”拉长的声音中,张依依眼珠转动露出一丝调皮,笑问道:“只是不知夫君中意的鱼儿是谁?”
周褚明白张依依为何会故作调皮模样,想让自己开心,可看她一天天消瘦,如何开心的起来?心中如此想着,周褚脸上却有笑容浮现,轻笑道:“七王爷看中了长房,钱昌海。”
张依依轻点脑袋,道:“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长房势弱,若能够扶钱昌海掌控钱家,他一定会对七王爷感恩戴德,而且就依依所知,钱凌云钱老也是大才,依依年少时候曾跟随老爷子见过钱老,看似普通不过依依能够察觉到他的不凡,只是他被钱老爷子的光芒掩盖,很少有人注意到罢了。”话到此处,张依依脑袋微扬,直直周褚问道:“夫君,你说钱老为何会隐忍十年,不然,怕钱家已在他的掌控下?”
这些天,周褚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虽猜到了数种可能,却都又被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