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了一下她的手,道:“阿樱,别跟师父顶嘴。”
阿樱一甩手挣脱开我的掌握,怒道:“师父说得不对,我干嘛要听?”
老人微笑道:“我只说现在不行。以后,那当然可以了。”
阿樱回嗔为喜:“师父,您又作弄阿樱。”
老人笑道:“你这么急着嫁人,师父可不高兴。”
阿樱双眼一转,道:“师父,您现在就在军营里,我即使嫁了人,还不是可以天天伺候您嘛!”
老人哈哈大笑:“好丫头,为了嫁人,跟师父也使起心眼来了。”
阿樱脸一红,站起身,道:“师父,你们说着。阿樱去给你们炖点好吃的。”
老人笑着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我却盯着老人看。
我感到有点不对劲。
阿樱说我和她的事曹操和她爹夏侯渊都同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嗯,应该是前天晚上阿樱来见我之前。难怪她带着两个婢女能直闯我的寝帐,原来是得到最高领导批准的。可是这件事,夏侯渊知道没什么,是他亲生爱女,我又满有出息的,这个女婿并不给他丢份儿。可曹操怎这么痛快?他一向治军极其严格,我和阿樱虽然男欢女爱,是两相情愿。可在这里,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按军纪可以定我个秽乱军营,怠慢军心之罪,杀我的头的。他就这么宽宏大度好说话,这么看得起我?
不对!我摇摇头。曹操在汝南的表现实在让我记忆犹新。他对我还是怀疑居多,他是一边在利用我,一边还防着我呀!
这么一琢磨。因爱情而混乱的大脑顿时一片清凉:曹操这是设的美人计呀!阿樱就像白马之战的张辽、徐晃,汝南之战的曹休、刘晔等人一样,专门来监视我的,必要的时候,她这个“枕头护军”就来个变生肘腋,让我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唉,难道阿樱真这么阴险?
我皱起眉头。
我实在不愿意这么猜测阿樱,可是……我又不能不这么。
曹操那叫千古第一奸雄,我不能有一丝掉以轻心。不然,死都没有葬身之地。
老人双脚不丁不八,站在大帐中间,和我目光一对,微微一怔:“飞帅面有疑惑之色,可是为你的部下担忧?”
我霍然一醒:“老人家,您可听什么消息?”
老人道:“哦,没有。不过我托了贾参军和司马主薄两位先生,他们答应尽力劝阻丞相惩罚他们。飞帅尽管放心。”
我道:“您老和他们二位有交情?”贾参军就是中军参军贾诩,司马主薄则是丞相主薄司马朗,他有个弟弟非同寻常,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司马懿。
老人道:“贾诩原来的主子张绣是我的师侄,所以我跟他也打过几回交道。司马朗的父亲司马防跟我是老朋友,小事还是可以帮帮忙的。”
我暗暗惊诧:“这老人家真非常人。”其实我也知道,目前大敌当前,曹操不如何重罚这么多大将的,最多打上十鞭二十鞭。但这二人都是现在曹操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他们出面,再加上曹休,赵玉他们这次看来连这顿打都可以逃过了。道:“听说张绣将军和贾诩先生是去年归附丞相的,您莫非是他们引荐而来?”了,又摇摇头。
老人道:“哈哈,飞帅问我是为什么来到军营的?”
我道:“是啊,老人家您是这时代……天下奇人,总不对功名利禄感兴趣吧?”
老人暧昧地笑了一笑,道:“那飞帅你呢?你也非是一般人啊,连曹丞相都看不透你。你怎么来到这里?”
这话让我忽然起池早那混蛋来。我轻叹口气,道:“我是阴差阳错。”
老人淡淡道:“是让朋友给坑了吧?”
我吃了一惊:“您怎么知道?”
老人微笑道:“老夫虽很少出去,但这军营里事,却很少有能瞒过老夫的。”
我皱皱眉,心道:“这老人家说话可也透着神秘。”
老人向床边走近几步,道:“不瞒飞帅,老夫是今年年初由张绣荐给夏侯渊,比你飞帅只早了一个多月。”
我道:“可我看阿樱的腿法,少说也有十年以上的功力。”
老人一伸拇指,道:“飞帅眼光不错,是十一年。”
我道:“那就是说,您教阿樱武功已经有十一年了?您一直在悄悄地教她?”
老人笑道:“没错。”
他笑得有点奇怪。我很多了解些阿樱的情况,又问:“那您是把阿樱带回家去教,还是躲在她家里教?”
老人盯了我一眼:“飞帅对阿樱的事情为何如此上心,是动了真情罢?”
我脸一红,心里躁得慌,道:“我堂堂守拙一族拳宗、棋道两门首屈一指的人物,居然被人指着鼻子说对一个小女孩子动了真情,陈贫、韦巧巧他们听说非笑掉大牙不可。”可同时却隐隐有一股甜蜜之意涌入心田,觉得别人知道我们相爱真是件很让我高兴的事。
老人忽然闪身坐上我的床,盯着我的眼:“飞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阿樱了?”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我的胸膛,但恰到好处,让我有喘不过气的感觉,却不至于把我推倒在床上。我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正视他的双睛:“是。”
老人双眼精光四射,瞪着我,足足约有三分钟之久,忽然身形一闪,又退回原地,沉思片刻,道:“好,那很好!”
我道:“老人家,您是阿樱的师父,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如果您以后发现我对阿樱不起,随时可以取我的性命。”
老人哼了一声:“以后?以后我哪里还是你的对手?”
我道:“老人家,此话怎讲?”心:“你是大行家,我眼光也不比你差。本来我遍阅古今中外奇技异术,对各家各派的武功都了如指掌,对古人大占便宜。但你老人家的武功我大半都没听说过。这方面只能算是半斤八两,各有所忌。论起内力,那我可不能不承认,我本身功力比你还差了那么一筹。”到这儿,记起以前我自诩什么内气功大宗师,不由打心底里脸红出来。
老人道:“你武功虽不及我,但以后还有进步,我老头子可已经到头了。而且那时你占地千里,拥兵百万,手下高人无数,又岂容我近得身去?”
我大为震动,老头这话,不是暗示我将来将叛曹自立,割据一方吗?
老人一闪身,又坐上我床边,道:“贾先生说得对,不光他看不透你,曹操看不透你,连我老头子也看不透你。这天下没有人能看透你。既然这样,我就相信你吧!”
我张张嘴要说话,老人道:“你不用说话,听我说。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了,嗯?”
我心:“真是报应不爽!我对刘大也这么说过,现在人家把我也当结巴哑巴了。”看看他,心里痒痒的,只知道他到底说出什么惊人消息,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议。
老人道:“江湖有四大名门,你听说过没有?”
我摇摇头。
老人也摇摇头:“看来你根本没走过江湖,真奇怪,仙叔怎么认为天下将应在此人身上?”他掰起指头,道:“川中司马,辽东武公孙,江南皇甫艺,关中淳于财。这四大名门,你真没听说过?”
我记忆力一向甚好,现在身体渐渐好转,记性恢复了很多,骤然忆起一次跟典满、赵玉闲聊,他们好像起过有关事情。忙点点头。觉得不对,又忙摇摇头。
老人道:“唔,怎么又摇头又点头,糊里糊涂!到底听说没有?”
我心:“你不说你问得不好,却赖我。”点点头。
老人道:“你听说过几家?”
我了,点了三下头。
老人道:“三家?哪三家?”
我难办了,这怎么点头摇头啊?皱起眉。
老人又问了一遍,见我还是不说,颇为恼火:“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我瞪他一眼,心:“你不让我说,我敬你是前辈,答应你。现在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老人居然读懂了我眼中的含意,愣了一愣,心:“这小子表面谦恭,实际骄傲自负得很,不是随便呼喝之辈。得罪了他,后果难料啊!不过这才像样。有成大事的个性。”脑子一转,哈哈笑道:“我倒忘了,飞帅答应我不说话的。那好,我慢慢一个个问。司马家?哦,有。公孙家,对,你有了公孙箭,自然听说。还有一个是哪一家?皇……”问到这里,忽然到:“他要再知道皇甫家,那我淳于家他就肯定没听说了,那我岂非太没面子?”便不再问,道:“算了,这样太麻烦。我们还是随便聊聊。”
我吐出一口气,心:“你也知道难受?”下定决心,以后刘大再要说话,就让他尽情地说,一定不再笑他,也决不再阻拦他。
老人道:“飞帅猜猜,老夫是哪一家的?”
我看看他,心:“川中司马,你说话没一点川味,武功这么好,可似乎又不认识公孙箭。嗯,那是皇甫或者淳于了。皇甫艺,你的武功可也真多,算的多才多艺;淳于财,你有钱的很,什么宝贝都有。到底是哪家的?嗳,他为什么不让我接着猜下去?听他这么说四大名门应该是齐名江湖,他是不是怕我没猜到他的出身,弱了他家的名头,难堪哪?”道:“我听说川中司马家有位司马吟,琴棋双绝,人称琴圣;江南皇甫家有位皇甫秋,号称琴凤,却与他齐名。”
老人道:“四大琴王,后起之秀。不错,不错。”
我暗笑:“你不用暗中点醒我,我知道你这么个糟老头,决不可能是他们的。”道:“幽州公孙家大概是以马上武功见长,是不是?公孙箭就精通刀箭之技。”
老人道:“公孙家因为练习阳刚一类武功的外堂子弟多些,所以历代多出武将。可他们还有个内堂,弟子虽少,功夫非同小可。如果见到这一堂的高手,你不能小瞧了。”
我牢牢记住,笑道:“您老人家武功内外兼修,自然不分什么内堂外堂。我猜您是关中淳于家中的第一人物。对不对?”
老人一呆之下,忽然欢喜地一拍我肩膀:“飞帅眼光了不得,难怪仙叔说天下必然应在你身上。老夫正是淳于宾。”
我忙向四下张望,又侧耳细听,但内力未复,听力大受影响,什么也没听到。可正因如此,我的心更是忐忑不安,强笑道:“您老人家不要老说这些话好不好?”
老人道:“放心。帐外的守卫,我都赶走了。十丈之内,没有人。阿樱在另一个帐内煮莲子野参汤,小凤在帮她,没这么快的。”
我点点头,心:“这个要命的老头子叫淳于宾,那是谁?”三国到现代有两千多年,时间实在太长,这四大名门不知哪一朝就断了香火,没能有后人留传到我们那时候,我根本就没听说淳于宾这个名字,听他说得嘴响,应该很有名气,着还是以后问问典满、赵玉这些人,他们说不定如雷贯耳呢!道:“晚辈愚钝,请您老人家多指点。”
淳于宾道:“飞帅别拘束,咱们接着聊。嗯,你说这人活一世,到底图个什么?”
我了:“女人嘛,自然是嫁个好丈夫,儿女孝顺,衣食不愁。咱们男人,还是有才有名,有权有钱的好。”
老人抚掌大笑:“飞帅果然豪气。这有才有名,有权有钱,正合老夫胃口。”
我心里暗骂:“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不然,你弄那么多钱干嘛?”
老人忽然止住笑声,看我道:“飞帅武双全,‘才’之一字不了。自白马、汝南之战后,飞帅名气急剧飙升,天下英雄都知道曹营出了个飞督帅,这‘名’字呢,也不用多说,以后飞帅一定更加有名。至于这权势和金钱,飞帅打算如何争取呢?”
我心道:“老人家,您就别循循善诱,卖关子,打哑谜了。你看人家赵大哥,直截了当,多痛快。难怪俗话都说人老是精。”道:“请老人家指点。”
老人又看我几眼:“那好,老夫就不兜了。飞帅,有人告诉我,现在天下大乱,汉室必亡。而新朝真命天子已出。老夫静极思动,人老心热,不自量力,妄做个从龙之士,附凤之臣,做一做新朝的开国元勋。飞帅你看如何?”
我心里嘿嘿一笑,道:“老人家以天下为己任,阿飞佩服。”
老人笑道:“别给老夫戴高帽。我是什么人,飞帅自然一眼便知。我不是关心什么国家黎民。我只是希望在我手中,盖过三大世家和另外三大名门,成为天下第一家就是了。”
我心:“天下第一家?你老人家要求不高嘛!”道:“阿飞能帮您什么忙呢?”
老人道:“飞帅自然能帮忙,而且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因为那真命天子,就应在飞帅你的身上。”
我皱起眉:“您老这么说,那是嫌我伤得还不够,干脆让我咽气算了?”
老人又拍拍我肩:“飞帅你这条命值钱得很,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去,天都不答应呐!”
我道:“可是您老人家这些话,没有一句不是大逆不道。让别人听见,我非满门抄斩不可呀!”
老人看我一眼,也嘿地一笑:“哦,飞帅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被他轻佻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我现在家里是没什么人,可您得替阿樱一啊!”她以后可是要做我老婆的。
老人第三次拍拍我肩头:“我老人家就是为了阿樱着,才决定毁家助你。不然,”说到这儿,似乎有点烦躁起来,“我老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飞帅却尽给我打马虎眼,说真的,如果你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去帮曹操了。我看他的本事也不比你差,也可能成就大业。”
我仔细思考一儿:“您能不能告诉我,谁告诉您我是那什么……真什么?”
老人道:“好吧,我就告诉你。嗯,在武林中,除了我们四大名门之外,还有三大世家,飞帅听说过没有?”
我回忆在藏经网上读到的东西:“我知道北方二门是铁肩担道、比翼连环,南方三帮是汉水帮、武陵帮、庐江帮,中原还有那个什么五花门、云龙门、还有天星……”
老人打断道:“北方四门和南方三帮都是乌合之众,小门小帮,武功既不怎么样,又没什么了不得的首领,只能在当地屁股大一块的地方妄自尊大而已。他们算什么大世